女人聽到凌六這話,有些惱怒,她色厲內荏地叫道:“我早管教自己的孩子,你憑什麼打我?”
在女人的想法裡,即便是在法治社會裡,家長怎麼管教自己的孩子都是自己的事,旁人沒立場說話,再說,即便讓她吃土又怎麼了?她還在還不是好好活着?
凌六怒極反笑:“呵呵——”
凌六俊朗的笑容格外森肅,他說:“你確定?”
那女人有些縮瑟,她後退兩步,後背抵在牆壁上,女人有心反駁,話到嘴邊到底也弱了下來:“她,她又沒事。”
見這女人仍舊沒悔改,在場所有人對她的觀感再次降到無底深淵內,連凌二的臉都扭曲了一下,樑爽跟凌六同時擡腳,見到樑爽的動作,凌六停下腳步。
樑爽閃身就到了女人跟前,他提着女人的脖子往外走,其他人好奇樑爽到底要做什麼,都陸續跟了出去,樑爽提着人出了地下室,左右看看,纔在超市前面一片萬年青下面看到乾乾的土壤。
又提着人走過去,顧不得女人被拖得狼狽,樑爽直接將人的臉按在泥土裡,冷聲吐出一個字:“吃。”
“放開我!你給我鬆手!你憑什麼要這樣對我!”女人臉磕在鬆軟的泥土上,頓時一股土腥味竄入鼻尖,她瘋了似的想掙開樑爽的鉗制。
樑爽沒跟她多廢話,只冰冷地說:“如果你現在不吃泥土,我等會兒讓你將變電房那些排泄物舔乾淨!”
被關起來的人連大人加小孩兒起碼二十個,這些人吃喝拉撒全在變電房內,裡面的髒污可想而知。
女人的乾嚎聲因爲樑爽這句話戛然而止,她渾濁的眼裡一陣閃爍,想閉嘴,卻又覺得太過沒臉,女人眼睛轉了轉,看到不遠處來了幾輛車子,她突然開始哭天搶地地叫:“欺負人啦!有人欺負人,快來看看啊,這些大男人欺負我孤兒寡母,這是要逼死我們哪,他爸,你在天有靈就帶我們走吧,嗚嗚嗚——”
女人的哭聲三長兩短,尤其刺耳。
凌子桐見女人這般撒潑,覺得好笑,她走上前,站在樑爽不遠處,嗤道:“嘖,你還打算用輿論的力量來逼迫我們?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旁人就是有心救你,那些人也沒多餘的糧食養活你。”
女人在村裡橫行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一路二鬧三上吊,還罵遍全村無敵手,凡是跟她對上的,各個都恨不得繞路走,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她第一回碰到凌家這種跟她根本不是一個段數的人,女人才意識到人家一個指頭都能碾死她,女人哪裡甘心撅腚在那邊刨土吃,別人救不了她,她得自救。
不過這回凌子桐還真料錯了女人的目的。
她像那些人求救是真的,但她真正的目的還是想引起來人的注意,好讓他們雙方的人對上,這樣她就能趁機逃跑,至於那個死丫頭,等她安全了,她一定要將那丫頭的腿給打斷。
等車子走近時,王鑫跟劉媛媛看到車子的模樣,齊齊變了臉,王鑫一臉憤怒:“是他們。”
凌六把玩着手裡的槍,問:“你說就是他們將人關起來的?”
“沒錯。”
劉媛媛一臉驚恐,他們的兒子星星更是直接縮進劉媛媛的懷裡發抖。
其他跟過來的被解救的人見到車子逐漸靠近,撒腿就跑,最後只剩下王鑫一家以及那個小女孩,當然,還有被樑爽踩在腳底的女人。
那女人撲騰的更厲害了,她四肢亂揮,尖聲叫道:“救命啊,這些人殺人了!他們把關起來的人都放跑了,你們沒糧食了,嗚——”
女人叫起來還帶着翹音,聽人讓人反胃。
樑爽腳下再不留情,直接踩着女人的頭,將人的臉再次按在泥土裡。
樑爽幽聲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吃!”
女人臉想往上擡,剛離泥地一寸,被樑爽一腳踏下,臉華麗地再次跟泥土來個親密接觸,女人吃了一嘴泥。
嗚嗚——
女人拼命搖頭。
死丫頭的胃跟別人的一樣,吃了泥土也沒有事,她可不一樣,她如果吃了泥土,那還不得死定了。
嗚嗚——
女人雙手費力地抓住兩旁的萬年青,手背割破了仍不自知。
“樑少將,我有辦法讓她甘願的吃,你先放開她。”凌六笑道。
樑爽聞言,果然鬆開了腳,女人見機想要離開,又被樑爽快一步踩住了手,女人又一陣嘶叫。
凌六握着手中的長刀走上前,刀刃懸在女人的臉上幾公分處停頓住,凌六說:“我這刀殺了無數了喪屍,你說這一刀下去的話,你會變成喪屍呢?還是會變成喪屍呢?”
凌六的話如一擊悶錘砸在女人心上,她頓時不敢動了。
刀刃又靠近幾分,堪堪停在女人的臉頰邊。
“吃還是不吃?”凌六笑眯眯地問。
“丫頭,你快讓他們走開!丫頭,如果他殺了我,你可就再沒媽了,你要是讓他們放了媽媽,以後媽媽找到吃的都先讓給你。”雖然刀就近在眼前,但女人還是不願意就這麼吃下泥土,她想起了那個很得這羣人喜歡的丫頭,如果有丫頭求情,這羣人一定會饒了她的。
這是女人第一次如此和顏悅色地對小女孩說話,小女孩受寵若驚,這時候的她還想不到要懷疑媽媽的話,只覺得媽媽如果變成她所說的那樣一定會很好的。
小女孩懵懂地看向給她牛奶跟餅乾的凌子桐。
“姐姐,能不能不殺媽媽?”小女孩問。
凌子桐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問小女孩:“你覺得泥土好吃嗎?”
“不好吃,乾乾的,不好咽,吃了肚子疼。”小女孩想到曾經歷過的,她臉上掩飾不住害怕。
“那你還想吃嗎?”凌子桐又問。
小女孩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非常快:“我不想。”
吃了泥土之後她的肚子可疼了好幾天,現在想想,她還是覺得肚子疼。
“如果你讓那位叔叔放了你媽媽,那你以後還得吃泥土,每天都吃。”凌子桐很肯定地說。
“啊?”小女孩有些疑惑,明明媽媽不是那麼說的。
見小丫頭本來堅定的眼神變得猶豫,女人再次尖叫:“丫頭,媽媽說話算話,媽媽以後再不讓你吃泥了,你救救媽媽,丫頭,你可只剩下媽媽一個親人了。”
“小妹妹,姐姐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跟着姐姐,到時姐姐會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不會挨餓受凍,二是放了你媽媽,然後你跟你媽媽一起離開。”凌子桐輕聲說。
凌家人嘴角抽動。
小姐,你給人家孩子出這麼複雜的選擇題真的好麼?
本來女人對小女孩的選擇根本不會懷疑,小女孩想要活下去必須得依靠她,然而,凌子桐的話卻給了小女孩第二種選擇,女人害怕了,她扯着嗓子又開始哭嚎:“孩兒他爸啊!你怎麼死的那麼早啊!你看看你給我留下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她向着外人,想置我於死地啊!孩兒他爸,你要是有靈,你就在天上睜眼看看你生的這個好閨女吧!”
“這麼說,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女人的話太過疏離陌生,似乎根本沒將這小女孩當成自己的孩子,一個想法躍入腦中,凌子桐擡頭問。
女人哭聲再次斷層,她有些惱怒,剛纔口快了。
“你胡說什麼,她怎麼可能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女人反駁聲太過急促,這正是心虛的最好表現。
凌子桐笑開:“也是,虎毒還不食子呢,除非這孩子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說完,凌子桐還仔細盯着小女孩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果然,你們長得可是沒有任何一點相似之處。”
“我從小將她養到大,她不是我的女兒是什麼?我告訴你,你休想離間我們母女!”女人朝小女孩招手:“丫頭,你過來,到媽媽這邊來。”
小女孩害怕媽媽,可對媽媽也有無法言說的孺慕之情。
當女人語氣稍微溫和時,小女孩心中的天平瞬間傾斜了過去,小女孩做夢也想着要有一個跟別的孩子一樣,愛她的媽媽。
“姐姐,你能放了我媽媽嗎?”小女孩期盼地問。
凌子桐心中既失望,卻又覺得理所當然,她失望的是小女孩太過心軟,但又覺得恰恰這點纔是這孩子最值得稱讚的地方。
“這麼說,你是願意跟你媽媽離開了?”凌子桐肯定地問。
小女孩拽着凌子桐衣服的手緊了緊,她捨不得媽媽難得的溫柔,可也不願這麼離開這位好心姐姐。
在小女孩左右危難之際,凌子桐已經狠心地將自己的衣襬從小女孩手中拽出來,她朝凌六跟樑爽使了個眼色,兩人有些失望地一個鬆開腳,一個收回刀。
女人從死亡邊緣被小女孩拉了回來,她匆忙起身,往小女孩跑過來,然後將那小小的身體推在自己的身前,擋住凌家人看過來的視線。
在這女人自由的同時,那邊幾輛車子已經近在眼前。
來人一共四輛路虎,四輛車子基本都變了形,上面還有不少暗紅跟黑青的血漬。
四輛車子並沒有停下,在靠近凌家人時,車速突然加快,直朝站在一處的凌家人撞過來。
凌子拓攬抱着凌子桐往後躲開,凌一跟凌二早已經將槍口對準車輪,快速扣動扳機,槍聲響,最前面的路虎車形一動,車屁股狠狠擡起,整個車子往一旁的牆上撞去。
嘭——
重響聲後,最前面的路虎報廢。
駕駛座跟副駕座上的人齊齊撞上車前頭,玻璃碴子刺了滿臉,兩人臉痛的已經扭曲。
後面三輛車子在槍聲響起時已經停下,車內的人快速下車,各個手中都拿着武器,槍口對準凌家人。
相較於來人的緊張,凌家人就顯得輕鬆的多。
就在這古怪的氣氛中,街的另一頭傳來刻板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