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石雲,就是唐道長的師傅。不過是進入道觀之前的名字軎道長只知道自己的師傅叫做雲石道長。
而唐道長的法號唐念,也是他師傅取的。
當年他師傅在唐門之內究竟做了什麼,他不知道。他不允許有人當着他的面說他師傅的不是,不管此人是誰!
“唐前輩,還請自重,我師傅已經過世十幾年了,過去的是非我不知道,我們這道觀,也不是唐門一脈,唐前輩沒有資格來評論這裡的不是。”
唐道長當下鄭重地說道。
唐河文是很精幹的一位老人,身材高大,面容方正,銀白的平頭,很有幾分威嚴,站立在那裡,不怒自威。
這時,李師傅帶着王恆瀟和陳曉玲走了出來。
唐河文居高臨下的看了唐道長一眼,沒有繼續和他說話,似乎和他對話會降低了自己的身份,看向李師傅,雙手微微抱拳,隨即鬆開,道:“唐河文見過李前輩。”
李師傅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直接在中間太師椅上坐下來,王恆瀟和陳曉玲立於左側。
“唐河文,你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李師傅語氣淡然地道。
唐河文再次雙手背後,自顧自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唐門一干弟子都站在他身邊,後面兩個人擡着一個擔架走了上來,擔架上躺着的正是被李師傅一拳打飛,渾身骨骼幾乎碎裂的唐武。
“李前輩,小輩不懂事,你只管教訓一下就好了,何必下重手,斷了我這位後輩的前程?讓他下半輩子都在牀上度過了?”
唐河文沉聲說道。
李師傅看向唐河文,目光凜然,道:“我如何行事,還要你來教?你師父就是這樣教你尊重長輩的?”
唐河文頓時語氣一滯面對李師傅,他輩分矮了兩輩,本身就很吃虧,底氣就不足!
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過的。
當下,唐河文站立起來,抱拳道:“我唐河文當年師出張鶴年門下,而李前輩師出李存義門下,原本,我們都是師出一門,都乃是郭雲深祖師爺的後輩。可你我練拳的年月相差不多······今日我就請前輩多多賜教,提攜我這位後輩……”
“哈哈哈哈………”
李師傅哈哈笑起來,看向唐河文,道:“老子當年打過洋鬼子,打過老毛子,打過日本鬼子,打過反革命,打過國民黨······你和我練拳歲月相當?可你連戰場都不敢上日本鬼子來的時候,你帶着人躲起來,國典爭天下的時候你還是躲起來!今日卻是敢在我面前來叫囂?唐河文……如果我能代表郭雲深祖師爺,我現在就先把你逐出門派······”
聲音渾厚,擲地有聲!
就在旁邊的王恆瀟也是滿臉的鄭重!
唐河文臉色鐵青。
幾十年前的動亂年代,中原的武者都捲入其中,許多都是家破人亡的結局,唐河文就帶着唐門的人躲了起來,後來被許多江湖中人不齒。
十幾年前的那場動亂,如果不是他厚着臉皮去求師傅張鶴年,他唐門的人絕對被一些人藉機剷除了。
“也罷,今日我就和你過兩招。”
李師傅右手一拍椅子把手站立起來,兩步跨出,來到中間,就隨便的站着,道:“唐河文,你出手吧別說我是長輩欺負你!”
霸氣!
無懼!
心中無愧!
李師傅此時機顯現出了這許多的氣質。
真▲的百無禁忌,因爲他一生都無愧於任何人,行事光明磊落!
一干唐門弟子都看着唐河文。
唐河文沒說話,只是腰身微沉,膝蓋微彎,雙手緊握成拳,目光凝視。
現場沒有一點聲音。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中間的兩人身上。
一位是形意拳宗師李存義門下,一位是現在還活在世上的武術宗師張鶴年門下!而兩人的年紀卻是相差不多。
不過!
王恆瀟一眼看出,自己的師傅境界高出一層。
唐河文一出手,就是一個很隨意的形意拳三體式,可以看出,這位唐門祖師已經到了抱丹的極高境界。
拳法到了極高的境界,都會返璞歸真,一切歸於一點!
如王恆瀟上次說的太極拳最根本的就是攬雀尾,一切變化都在其中。而形意拳,就是樁法三體式。
體內氣血化丹,可以在站樁的瞬間,將氣血凝於一點,隨即迅速爆發,爆發出身體的最大力量。這是武者和武夫的區別,一個是用純粹的力,一個是運轉氣血爆發更大的勁!
唐河文出手了,很簡單的一擊衝拳,實打實的崩拳,崩勁勃發,將周圍的空氣都震盪的爆炸開去,彷彿一面牆被爆破開來
王恆瀟眼神凝視,體會其中的拳法真義。他雖然懂得許多的道理,可是真正的東西不是道理能說通的,必須要有體會。王恆瀟不知道當年郭雲深無敵於天下的半步崩拳是何種程度的威力,可是此時唐河文爆發出的崩拳卻是威力驚人。
這一拳下來,王恆瀟敢肯定,一面牆壁都要被打穿!
李師傅也在剎那間出手。
兩者都是形意拳門下,而且同時出自郭雲深之後,深得崩拳的精意。
所以,李師傅一出拳,也是一擊崩拳。
不過,這一出拳,卻是無聲無息!
可在場的明白人都是滿臉震驚。
即使王恆瀟,都是臉色出現了驚訝。
李師傅的拳頭打出,勁道凝於一點,將拳頭周圍的空氣都吸附在拳頭上,幾乎化作一層罡氣。
這是傳說中的凝氣成罡的境界!
古人傳說道士踏罡布鬥,實則就是拳法的極高境界!動作之間,凝氣成罡。
兩拳相交!
毫無花哨!
肉眼可見的氣流從兩人的拳頭之處爆發出去,一股氣浪衝擊的周圍的人的衣服都輕輕揮動。
唐河文的身體頓時矮了半分,腳下一沉,兩塊石板頓時被踩碎,雙腳陷入其中,伸出的手臂上的袖子都被勁道震碎。
而李師傅只是臉色潮紅了一瞬間,隨即恢復正常,收拳,然後站
唐河文保持着出拳的姿勢過了足足十秒鐘才緩過神來,隨即緩緩的收拳,臉色紅暈拂過,沉聲道:“晚輩學藝不精,讓前輩見笑了!“
這是唐河文第一次自稱晚輩。
那一拳,讓他體內的氣血流動都凝滯了片刻,所以幾秒鐘無法動彈。
李師傅轉身再次坐在太師椅上,沉聲道:“你練拳至今,以你的經歷,能有此成就算是很不錯了。你師父張鶴年病重,明日隨我去京城看看他。”
唐河文點點頭,顯然知道此事,道:“是的,我得到消息,京城幾位前輩都身體虛弱,正要找機會去看望。”
說着,唐河文看向王恆瀟,道:“這位小兄弟是李前輩的關門弟子?我聽門下劣徒說乃是用槍的高手,自古用槍高手都是拳法高手。今日我也帶來了我門下剛收的一個小徒弟,可否和這位小兄弟切磋一番?”
唐河文還是不甘心,自己失敗了,那就讓徒弟上去找場子。
徒弟勝了,那自己也面上有光,說明自己教徒有方。
唐河文身後一位少年人站了出來,十一二歲左右,一米六多的個頭算是比較高的了,面上帶着一股倨傲,就這麼站在唐河文身前,也不行
李師傅心下不喜,沉聲道:“唐河文,你卻還是不死心,我徒弟還會比你的徒弟差?就算我徒弟小了些,也能輕輕鬆鬆的把你徒弟打敗。”
唐河文擠出一絲笑意,道:“那是,前輩拳法精深,徒弟自然也不差,我徒唐福文隨我學拳一年半,今日也有幸得到前輩高徒的指教,以後對他的發展很有益,福文,還不多謝前輩?”
少年人,唐福文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情願,不過還是抱拳行禮道:“見過前輩!”
對着的卻是李師傅,沒有對王恆瀟。
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子叫前輩,他喊不出。
李種傅點頭,道:“王恆瀟,你去教教這位晚輩是怎麼練拳的。”
“是,師傅!”
這樣的場合,王恆瀟平時無所忌憚,此時也要做足禮儀,對師傅行禮完畢才走出來,站在唐福文的身前,道:“我是前輩,你是晚輩,按照規矩,先讓你出手!”
唐福文頓時被氣的臉色一黑,你這比我還小的小屁孩,裝什麼大蒜,當下道:“好,那我就先出手!”
先修理你一頓,爲師傅出口氣再說!
唐福文當下不客氣,很規矩的馬步一頓,下盤沉穩,氣息上涌,一拳就朝着王恆瀟搗了過來。
一拳卻是打出了一分響動。
這是明勁的標誌。
練拳一年多,進入明勁,也算是天賦不錯了!
可是,王恆瀟一出拳的瞬間,唐河文頓時從椅子上站立起來,因爲過於激動,手掌握着的椅子把手頓時被捏碎!
啪的一聲脆響,在場看的懂的武者都和唐河文一樣的震驚!
因爲,他看到,王恆瀟小小的身軀直接出拳,身軀之中一股整勁,拳頭出擊,明顯的是一股崩勁。
唐河文心底的震驚,只有他自己明白,嘴裡喃喃道:“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