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見面,是我覺得你還不錯,想着和你試着交往看看,但我也不想騙你,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我妹沒少在家裡說你性格好,
基於這一點,及你和我妹妹是關係很好的同學,再加上我自個的感覺,於是,我想着和你先試着交往,如果一段時日後,我們都覺得合適,便正式確定關係。”
聽姜國安這麼說,王盼吸了吸鼻子,問:“那你現在是不想和我再試着交往下去嗎?”
“……”
目光沉靜內斂,看不出有絲毫情緒起伏,姜國安直視着王盼,並未做聲。
“爲什麼?”
王盼心裡很是難受。
“你能說說你最近和我見面,爲何總是滿眼淚水?你或許不知道,可我看着你,就像是哪個給你受了很大的委屈,這讓我心裡不可能沒有想法。”
語氣平淡,姜國安靜候王盼迴應。
“我……”
嘴角翕動,王盼不知該如何說,但一想到不把事情說清楚,有可能她真會和姜國安再沒有任何關係,不由掙扎片刻,
將那日她聽到傳言後找姜黎確認一事道出,擔心姜國安誤會,她末了解釋:“我並非不相信你,
我就是……我就是覺得很突然,心裡一時間慌亂,害怕不能繼續追求你,姜國安,你相信我好嗎?”
姜國安始終面無表情:“我妹可有說錯?你確實不夠相信我,但話又說回來,這不怪你,畢竟你我沒怎麼相處過,自然而然對我不是很瞭解,在這樣的情況下,乍然間聽人說我拋棄對象和孩子,對我的人品生出質疑,我可以理解。”
王盼:“這是你的真心話?”
姜國安點頭。
“那姜黎呢?我感覺她對我的態度變了,不像以前那樣和我有說有笑,她是不是不支持我繼續與你交往?”
“我想……在我妹妹心裡,理解你是一回事,但我到底是她的親人,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何況,我妹妹應該沒有不和你說話吧?”
“我問她話,她有迴應,只是不再和我笑鬧。”
王盼說着,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續說:“我知道了,姜黎她護短!”
這一刻,王盼是真想明白姜黎爲什麼不再和她說笑,而也正因爲想明白,她感到羞愧得很。
“你能想明白就好。”
姜國安看眼腕錶上的時間,他繼而說:“我下午還有課,就不在這和你多說了,再見。”
音落,姜國安轉身就欲離去,不料,王盼卻喚住他:“姜國安!”
“……”
頓住腳,姜國安回過頭,目露疑惑。
“我能再找你嗎?”
王盼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是想問姜國安願不願意繼續與她試着交往下去,聞言,姜國安嘴角微抿,他靜默須臾,輕頷首。
不過沒等王盼高興,姜國安說:“我希望你以後有事直接說出來,不要再做出受了很大委屈,滿眼淚水,欲言又止的樣子。如果你接受不了,就當我沒說過,但從今往後,在我眼裡,你只是我妹妹的同學。”
“我答應你!”
王盼急忙忙表態。
“不是答應我什麼,王盼,你真有聽明白我的意思嗎?”
姜國安眉頭微皺:“這麼說吧,我不喜歡女孩子動輒滿眼淚水,有事不說出口,卻表露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
要別人花費時間去猜的樣兒。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是猜來猜去很浪費時間,你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
王盼點頭。
姜國安:“大學的時間於我們來說相當寶貴,日常你還是多花些時間在課業上吧,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嗯。”
王盼再次點頭。
“那就這,你也快點回去上課吧!”
說完,姜國安收回目光,提步漸行遠去。
王盼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咧開嘴笑了,同時,溼漉漉霧濛濛的眼睛也變得晶亮,聚滿了笑意。
……
課間休息。
“姜黎,我和你小哥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小哥說可以和我試着交往一段時日,要是我們都覺得合適的話,就確定戀愛關係。”
姜黎正在看書,聽到王盼所言,她怔了下,擡眼看向對方,微笑說:“恭喜。”
“謝謝!”
王盼一臉單純天真,就像是和姜黎之間沒發生過彆扭,她把頭靠在姜黎肩膀上:“我知道你爲什麼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你是在護短,覺得我不該因幾句傳言就對你小哥生出質疑。”
“對,我很護短。”
姜黎眸光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護短有什麼不對,何況在姜黎看來,王盼既然把話說到了明處,她就更不用避諱什麼。
“我也很護短的!”
王盼在她自個位置坐好,她神色認真,看着姜黎說:“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要是哪個欺負你,說你的壞話,我會幫你出頭的!”
聞言,姜黎清透的眸中染上一絲淺淡的笑意:“這倒用不着。”
王盼:“爲什麼?”滿眼不解。
姜黎:“在這校園裡,你可看到有哪個欺負我,又有哪個說我壞話?”
“……沒有。”
回想半晌,王盼搖頭。
“既然沒有,我哪裡需要你幫我出頭?”
姜黎笑笑:“好了,趕緊看書預習,再看看之前的課堂筆記,當心老師一會上課叫你回答問題。”
一聽這話,王盼立時急得不行,她手忙腳亂翻開下節課要用到的課本,嘴裡卻嘀嘀咕咕:“洛教授這學期咋不給咱們上課了?我喜歡聽洛教授講課……”
吧啦吧啦約莫兩分鐘,王盼把目光重新落向姜黎:“你就不想洛教授嗎?”
“這話有歧義。”
姜黎有些好笑。
聞言,王盼眨巴下眼睛,等她反應過來,不由尷尬地笑了笑:“是哦!”
接着,她問:“那你想不想洛教授繼續給咱們上課?”
“想不想是咱們能決定的嗎?”
姜黎搖搖頭,她脣角漾出抹淺笑:“洛教授怕是有其他工作要忙,而我們是學生,不管是哪位教授給咱們上課,我們唯一要做的,是用心聽講。”
其實姜黎已做好決定,從明個開始,不會再出現在課堂上。
畢竟她兩個專業的課程基本上快要自修完,只等夏季畢業拿學位證書。
……
晃眼過去多半個月,這日下午,姜黎到幼兒園接小羅恩,沒成想,會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媽媽,你在看什麼呀?”
抱起小羅恩,姜黎的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面孔上遲遲沒挪離,也不見提步離開,小羅恩禁不住奶聲奶氣問了句。
正當姜黎要回應小傢伙的時候,耳邊又傳來小羅恩的奶音兒:“媽媽你是在看江老師嗎?”
“江老師?”
姜黎不解,她看着懷中的小傢伙,笑問:“哪個江老師?”
“就是我們中(1)班今個剛來的江老師呀!”
小羅恩說着,擡手指向站在幼兒園裡,和園長正在說話,剪着齊劉海的波波頭女老師:“媽媽你看,江老師在和我們園長說話。”
在小羅恩把手擡起來的一瞬間,姜黎把小傢伙的手輕輕按下來:“不可以隨便用手指人,這樣是不禮貌的行爲。”
“我知道啦。”
小羅恩點點小腦袋。
而就在小羅恩擡手指向他口中那位江老師的那一刻,對方像是察覺到什麼,擡眼朝姜黎這邊看了過來。
果真是徐春霞!
她怎會出現在這?
姜黎在對方看向她的時候,確認她之前沒認錯人。
更奇怪的是,徐春霞的目光在和她視線相接時,爲何會在短短時間裡發生那麼多變化?
先是驚怔,接着是慌亂,而後是躲閃,末了是得意。
對,徐春霞的眉眼間這會兒明顯難掩得意,甚至還倨傲地朝她擡起下巴。
簡直莫名其妙!
“媽媽,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噠!”
小羅恩的奶音兒拉回姜黎的思緒,她把小傢伙放地上站穩,隨之牽起他的手兒,垂眸笑說:“我們回家。”
就在姜黎牽着小羅恩轉身從幼兒園大門口離開沒兩分鐘,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你等等!”
聽出是徐春霞的聲音,但對方並未喊她的名字,姜黎只當什麼都沒聽到,她和小羅恩說着話,既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
“姜黎寶,我叫你等等,你是沒聽到還是咋地?”
加快腳步,徐春霞追上來,直接攔住姜黎。
“同志哪位,我們認識嗎?”
姜黎可不想和徐春霞在北城有任何牽扯。
“你有意思嗎?!”
徐春霞神色難看,她瞪向姜黎,此時,她完全忘記方素曾對她叮囑過什麼,只聽她說:“我現在和你一樣是北城人,而且有正式工作。”
“同志你認錯人了吧?!”
姜黎表情淡然,她眉頭微擰,就是不接徐春霞的話。
“我是徐春霞,姜黎寶,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在這給我裝啥糊塗!”
徐春霞說着,指指自己身上穿的,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兒:“看到我這身衣服和腳上穿的皮鞋了吧?全是我媽給我買的!對了,我都沒告訴你,你肯定不知道……”
正欲說出後話,徐春霞終於醒悟過來,她臉色微變,後悔得要死,但轉瞬,她強裝鎮定,用警告的語氣對姜黎說:“我現在叫江蕾,你要是敢把我在北城這件事說出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見姜黎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一句話都不說,徐春霞咬了咬牙,手指小羅恩:“這孩子不管是不是你家的,但你和他認識,在乎他這不假吧?如果徐家的人來北城找到我,首先倒黴的是這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會讓你後悔把我的事說出去!”
“你有病啊!”
姜黎驟然間目光一冷,她說:“有病就去吃藥,別閒着沒事找事。”
微頓須臾,姜黎的眼神不僅冷,且異常犀利:“我家孩子不管在幼兒園出個什麼事,我都會讓你在北城待不下去!別覺得我這是在嚇唬你,也別覺得你現在有什麼依靠,在我這,有得是法子讓你從哪來回哪去!”
“你……”
徐春霞面露驚慌。
“想繼續過你現在的日子,就做你該做的,不要在我面前找什麼存在感。”
說完,姜黎牽着小羅恩,繞開徐春霞繼續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平安跑到北城,且給自個認了一個“媽”,一個應該有點能耐的“媽”。
這要是被她孃老子知道,準得黏上來吸血。
姜黎這麼想着,但她可沒想着去破壞徐春霞現在的生活,更沒想着去管別人家的破事。
大院。
“你這臉色可不太好。”
走進客廳,姜黎坐到沙發上,看着小羅恩跑回房間取了玩具到客廳玩兒,猛不丁聽到老孃的聲音,她眨巴下眼睛,又摸摸臉:“有嗎?”
蔡秀芬:“滿臉陰雲密佈,你說呢?”
“娘你可真會用比喻。”
姜黎掀起脣角笑了笑,繼而輕咳兩聲,故作嚴肅說:“那我說了你可別在電話裡說給我爹他們聽。”
“啥事不能讓你爹你大哥他們知道?”
蔡秀芬滿眼不解。
姜黎:“我看到徐春霞了。”
就這一句,蔡秀芬立馬怔住,待她回過神,開口便問:“在哪看到的?”
“幼兒園。我在接小恩的時候,看到徐春霞在幼兒園裡站着,後來聽小恩說,那是他們幼兒園今個新來的江老師。”
姜黎說着,她輕嗤了聲,又說:“她倒是能耐,手裡沒介紹信,而且沒出過院門,竟一路順順利利來到北城,後面又不知走了什麼運道,不僅給自己認了一個‘媽’,同時有了一份工作餬口。”
“春霞是小恩他們幼兒園的老師?”
蔡秀芬的表情有點凝重:“我曾聽你說起過,要想進小恩他們那個幼兒園當老師可不容易,春霞哪來的本事進去,她又能教那些小娃娃啥?大字不認識幾個,也沒見她在老家唱過歌跳過舞,這在幼兒園裡不是混日子,白拿工資?”
“娘你想多了!”
姜黎有些好笑:“幼兒園裡不僅有教學老師,還有生活老師,或許人家在幼兒園做生活老師呢!至於是怎麼進的那所幼兒園,這八成是她認的那個‘媽’幫得忙。”
“自個有孃老子,咋就給自己又認個‘媽’?”
蔡秀芬的眉頭幾乎要擰成疙瘩。
“或許人家雙方有利可圖。你是不知道,徐春霞一看到我,那表情有多豐富,我本當做不認識她,
誰知,她攔住我又是炫耀她身上穿的,又是炫耀她媽如何如何,還說她現在叫江蕾,可一轉眼,威脅我不許把看到她的事告訴她家裡人,否則要咱家小恩倒黴,瞧着就病得不輕。”
“她敢!”
蔡秀芬咬牙:“小恩要是在幼兒園出個啥事,我揭了她的皮!”
“用不着娘出手。我在帶小恩走的時候和她說過,一旦小恩在幼兒園出事,我會讓她從哪來回哪去,只要她不想失去現在的好日子,絕對不會針對咱家小恩做些什麼,從而觸怒我。”
姜黎的語氣雲淡風輕,她頓了下,又說:“回頭九月份開學,小恩就上水木大學的附屬幼兒園,這樣羅叔和嬸子也能時常見到小恩。”
“就按你說得辦。”
蔡秀芬沒意見。
……
說起來,徐春霞現在的工作確實是方素通過馮老爺子走關係,塞進小恩現在上的那所幼兒園,且確實如姜黎所言,擔任幼兒園中(1)班的生活老師,且周內吃住在幼兒園,只有每週六回到馮家,週日又返回幼兒園。
這樣的生活,徐春霞很滿意。
然,有一個人卻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對徐春霞的態度漸漸發生變化,不過這變化很隱晦,明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簡單點說,就是不太搭理徐春霞,哪怕徐春霞一口一個“媽”叫得親切,對待徐春霞的態度依舊變得淡漠了些。
而這個人,正是方素。
她等着汪律師帶江博雅登門來找她,可左等右等,這都過兩個來月,都沒等到她要等的人上門。
可方素哪裡知道,汪律師,即汪斐在和她見了那一面後,就已察覺出她滿口謊話,且從劉家成口中得知他想知道的一切,又豈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好吧,現在不管汪斐會不會帶他的僱主江博雅和方素見面,只說汪斐當日通過劉家成給他的那幾張報紙確認姜黎和他僱主之間的關係後,
翌日一早搭乘航班離開國內,原本想着就這樣順順利利把他在國內打聽到的消息告知僱主,不料,汪斐一下飛機就遇上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圍追堵截。
好在汪斐有點身手,加之行動力敏捷和腦子好使,擺脫了那夥人圍堵,但誰知圍追堵截他的人不止一波。
在躲避第三波人的時候,汪斐乘坐的小車遭遇車禍。
雖幸運撿回一條命,卻左臂骨折。
沒得法子,只能暫時找了個藏身地養傷,順便躲避圍追堵截他的人。
就這樣一時半會沒能和他的僱主,也就是江博雅取得聯繫。
傷筋動骨一百天,而汪斐有要事在身,自然不能長時間不和僱主聯繫,這不,他在今日,在下飛機兩個來月後的今天,喬裝打扮,出現在江家的莊園外面。
“老爺,有位汪律師要見少爺,說少爺吩咐他回國辦的事有了眉目,問少爺有沒有空現在見一面。”
書房裡,江鴻發聽了管家的話,當即神色一怔,下一刻,他忙吩咐管家:“快去,你親自去把汪律師帶到我書房來!”
汪律師,名汪斐,是他們集團律師團中的一員,很受他兒子重用,因此,這人他知道。
在等汪斐期間,江鴻發實在坐不住,不由起身在書房裡走了好幾圈,直至聽到書房外傳來腳步聲,方坐回書作後面的椅子上。
管家:“老爺,汪律師到了。”
“請汪律師進來。”
江鴻發望向書房門口,很快,書房門被從外面推開,隨之汪斐提步走進來。
沒等江鴻發做聲,管家隨手就把門拉上,守在書房門外不遠處,放至有人趴在門上偷聽。畢竟江家的莊園很大,
單單這棟別墅裡就有不少傭人服侍兩位主人的日常生活起居,雖說有江鴻發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震懾,沒哪個傭人敢在主人家裡造次,但該提防的還是要提防。
免得被人偷聽到什麼,難保不會釀出大禍。
就譬如誰能想到,方耀宗這個江家家住最信任的老管家膝下唯一的兒子,會因無意間聽到少爺江博雅和家住爭吵時說的一句話,就把自己聽來的當做籌碼,從戴維斯家族的“莉莉”小姐手上換了一大筆錢?!
“董事長好。”
汪斐和江鴻發打了聲招呼,繼而問:“江總他不在嗎?”
聞言,江鴻發神色露出些許傷痛:“我兒在兩個多月前出車禍,眼下不方便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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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汪斐神色微變,江鴻發續說:“我知道我兒安排你回國去做什麼,你把你打聽到的告訴我也一樣。我都和我兒說好了,等他身體康復,便和他一起回國去看他的母親和妻兒。”
汪斐聞言,神色中露出遲疑。
“放心吧,我就一個兒子,我兒到目前爲止,也就在國內有一個孩子,我又怎麼可能不認自己的孫兒?!對了,是個女孩吧,我兒曾和說起過,說那孩子叫姜黎,是國內一個很有名的運動員。”
江鴻發清楚汪斐怕是有從他兒子博雅口中聽了些什麼,因此,不太相信他這個董事長,但他兒博雅現在的情況他不方便告訴對方,只能設法打消對方對他的不信任。
“董事長,我可以把江總託我在國內打聽的消息告訴您,但您要向我保證,不能做任何對姜黎小姐不利的事,
這麼說吧,姜黎小姐很優秀,她不僅是國內知名運動員,而且是個天才,在國內前年的高考中直接考了理科滿分,現如今在國內水木大學就讀,真得是一個方方面面都特別優秀的女孩子!”
說着,汪斐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到茶几上,而後,他用那隻完好的手從公文包中取出劉家成給他的那幾張舊報紙。
“董事長看看吧,這是我從國內帶回來的報紙,上面有姜黎小姐的照片和相關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