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和明涵聽了姜黎的話，不約而同一怔，旋即又齊齊點點頭，面部表情不要太認真。
他若是有心找女朋友，還需要相親？
這是明睿明涵兩人共同的想法。
不是自大，也不是自負，是從小到大，圍在這哥倆身邊的女孩子只多不少。
就拿在單位工作後來說，未婚女同事可不止一個向二人表露過好感，希望能從普通同事發展成戀人關係。
……
“叩叩叩！”
夜色靜謐，寒涼的月華鋪滿一地，姜黎站在明薇房間門外，屈指輕叩，很快，房間裡傳出明薇的聲音:“是媽媽嗎？”
聞言，姜黎“嗯”了聲，問:“沒睡吧？”
“我在等媽媽。”
隨着音起，明薇打開房門，笑着說:“外面冷，媽媽進來坐呀！”
她前面那句，言下之意是沒睡。
這不，姜黎面露疑惑:“你知道我睡前會來找你？”
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姜黎清透含笑的眸中染上一抹興味。
她坐到椅子上，不錯眼地看着明薇。
“用晚飯那會你沒問我，我就想着你肯定會在睡前找我，免得我在全家人面前不好意思。”
明薇坐到牀邊，她眼瞼低垂，玩着自己的手指，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嬌羞。
姜黎聞言，不由笑出聲:“那你要不要說說你的想法？”
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這算下來就是六年，如今，小丫頭不到24，這年齡放在千禧年後，不結婚，倒是真沒什麼，可在這九十年代，把婚事再往後拖兩三年，少不了被一些嘴碎的說閒話。
不過，姜黎並不在乎，她的原則是，什麼都沒自家女兒開心重要。
“我想再等兩三年。”
明薇迎向姜黎柔和充滿暖意的目光，她眸中閃過些許遲疑，問:“媽媽，你覺得這樣可行嗎？”
“爲什麼要這麼問？”
姜黎有些好笑:“只要是你做的決定，媽媽無條件支持！當然，這個決定必須得合理，不然，就別怪媽媽給你潑冷水！”
“我不會亂來的。”
明薇笑靨如花:“三年後我讀完博，若是席景御對我的心意沒變，我就和他去民政局登記領證。”
“小景要讀博嗎？”
姜黎笑問。
“他說會緊跟我的腳步，否則，怕自個配不上我。”
明薇說這話時，神色間難掩甜蜜，看着她，姜黎彎起脣角:“小景是好孩子，媽媽看好你們！”
“謝謝媽媽理解，以後我和席景御要像爸爸媽媽一樣，把生活過得既美好又幸福！”
聽明薇這麼說，姜黎笑了笑:“我和你爸爸一年到頭統共相處不了多少天。”
“這我知道，但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的時間裡，我能感受到你們的感情有多好，而且，全家人都跟着好幸福呢！”
明薇眉眼彎彎，她說:“媽媽，你和爸爸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我相信任何人看到你們走在一起，第一反應便是覺得美好，隨之會想到“幸福”這個詞兒。”
“人不大，懂得倒不少。”
姜黎笑說:“好了，你早點睡，媽媽就不在這叨擾你了。”起身，姜黎走向放門口。
“媽媽，小冉今下午有給我打電話……”
沒做絲毫隱瞞，明薇將她和宋曉冉的通話內容道出。
“你回覆得很好。”
姜黎回過頭，眼神溫柔，嘴角噙笑說:“對於沒把握辦到事，就不要隨意給出承諾，同樣的，過於直白拒絕，不恰當，也傷和氣，這樣爲人處事，媽媽覺得很好。”
小姑娘是真長大了，知道該如何回覆他人所求最合適，這麼想着，姜黎眸中溢滿欣慰之色。
“早點休息！”她說着，收回落在明薇身上的目光，須臾後，身影消失在門外。
藉着月色，明薇站在門口目送姜黎走遠，轉身返回房間，隨手將門關上。
洛晏清見姜黎走進房間，他合上翻看的專業書籍，說:“快上來，你這邊我已經給你暖熱。”
書被他放到牀頭櫃上，隨之又挪動身形，靠坐到他自個的位置。
姜黎笑眯眯:“洛先生真好！”
上牀，一坐進被窩，姜黎頓感暖呼呼。
“薇薇說等讀完博再和小景談婚事。”
“我沒意見。”
博士畢業，洛明薇的年齡接近27，到時結婚，在他看來，正好合適。
“你就沒想着把你家姑娘再多留幾年？”
姜黎笑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到了年歲，該結婚結婚，該嫁人嫁人，多留幾年沒意義。”
洛晏清說辭一點都不含糊。
“洛先生倒是看得很開，據說有些做爸爸的，從閨女談男朋友開始就如臨大敵，生怕自家養的水靈靈大白菜被別人家的豬拱走。”
姜黎眼神戲謔，她在打趣男人。
“你這比方挺有意思。”
洛晏清勾起脣角:“回頭你和洛明睿他們兄弟幾個說說，好好和別人家養的學學。”
聞言，姜黎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你自個去說吧，我可不想被孩子們滿目怨念地看着。”
……
過了初一，初二各家各戶開始忙起來，有的外出走親戚，有的家裡在待客。
這日，如往年一樣，席家待客。
前半晌熱熱鬧鬧，後半晌在客人走得差不多時，席老爺子一位故友忽然間開口:“老席，咱兩家結個親，你看咋樣？”
說話的老人和席老爺子年歲差不多，身上的威嚴打眼看與席老爺子一樣，久居高位多年。
在這位老人身邊端坐着一女孩，她是老人家的孫女，名衛婕。
“結親？”
席老爺子先是一怔，繼而說:“除過有了自個小家的，我家幾個適婚的孫兒，他們中有的快要成婚，沒打算結婚的，也有談了多年的女朋友……”
不等席老爺子說完，衛老爺子看眼身旁的孫女，接着把目光落回席老爺子身上，開口:“你有個孫子叫席景御對不對？”
“……”
席老爺子點頭。
一旁，江鴻發和江博雅爺倆，及姜黎一家都還沒走，聽了衛老爺子的話，幾人臉色皆微不可察地變了變。
明睿幾個小輩沒在客廳。 要麼去樓上席景御、席宸御兄弟倆房間閒聊，要麼和席家其他同齡小子在院門口說笑。
因此，不知客廳裡的談話。
“我就衛婕這麼一個孫女，她和你家景御正好是同屆考上國大，兩人還是一個系的同班同學，你看倆孩子……”
衛老爺子尚未說完，樓梯上猛不丁傳來席景御的聲音:“衛爺爺，我有女朋友！”
席景御是牽着明薇的手從樓上下來的，來到一樓客廳，他看眼衛婕，然後對衛老爺子續說:“衛婕對我有好感，但我不止一次明確拒絕了她，請您不要難爲我爺爺，我這輩子認定我女朋友，不會與別的異性有一絲牽扯！”
這話說得異常果決，完全沒給衛婕留情面。
衛家在滬城，就衛老爺子的身份而言，衛家在滬城是相當有分量的。
家裡孫輩不少，但孫女確實只有衛婕一個。
因此，全家都特寵衛婕，尤其是衛老爺子。
聽孫女說喜歡席景御，又聽說席景御家在北城，衛老爺子立馬想到席老爺子。
幾乎沒怎麼打聽，便知席景御是席老爺子的孫兒。
稍加琢磨，覺得兩家門當戶對，於是特意趁着春節，帶孫女衛婕來到北城，到席家拜訪，藉機提下結親的事兒。
而衛老爺子並不知衛婕被席景御拒絕過，且不止一次被拒絕，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是既尷尬又無地自容。
“衛爺爺好，我叫洛明薇，是席景御的女朋友。”
明薇大大方方向衛老爺子做自我介紹。
“老夥計，這是我重孫女。”
江鴻發這時出聲，無疑是在給明薇撐場子。
今日有過相處，衛老爺子自然有從席老爺子口中知道江鴻發的身份，無形中也就知道了江鴻發是怎樣的存在。
豪門，且是頂級豪門，雖從商，卻在其他領域有着大把人脈。
此時得知自家孫女要和江鴻發的重孫女搶男朋友，衛老爺子一時間只覺難堪得很。
最關鍵的是，老友的孫子認定江鴻發的重孫女做女朋友，而老友明顯是知道這個事兒，且認可那叫洛明薇的小姑娘成爲孫媳，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即便厚着臉皮，幫孫女談和席家結親的事，怕是都難如願！
暗歎口氣，衛老爺子神色恢復自如，他對席老爺子說:“既然你家景御已有女朋友，之前所言就當我沒提過。”目光挪向江鴻發，語帶抱歉:“剛纔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江鴻發搖搖頭，表示沒放在心上。
數分鐘後，衛老爺子提出告辭。
原想着結親的事談成，在席家待兩天，與席老爺子好好聚聚。
結果一開口就失了臉面，衛老爺子哪裡還能坐得住？！
衛婕在席景御開口那會就眼眶泛紅，直至跟着衛老爺子坐上車離開，眼睛都依舊紅紅的。
操練場，明薇背靠乒乓球岸，下巴微擡:“說吧，我聽你的解釋。”
“我沒想瞞你，只是覺得沒必要，畢竟我心裡就你一個，和那誰又壓根沒什麼關係，要是刻意向你提起，倒顯得我心虛，於是……”
席景御沒往下說，他這會兒看起來像只被主人嫌棄的小狗狗，可憐巴巴地搖着尾巴，希望主人能原諒他無心犯的小錯誤。
“於是就想着不告訴我。”
明薇忍笑，無視席景御的可憐樣兒，她說:“要是你們家不中意我，今個你可就要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了，想來你肯會很高興！”
明薇故意酸溜溜說着。
“什麼門當戶對？難道咱倆不是？又或者說，我其實是在高攀你，畢竟洛叔叔和姜阿姨都很厲害，而且你還有特厲害的太爺爺和爺爺做靠山，能和你談朋友，實屬我高攀，可是怎麼辦呢？我還就攀上你這個高門貴女不撒手，誰都別想把我和你分開！”
“茶言茶語，你挺能耐啊！”
“一般一般。”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看把你出息的！”
被明薇懟，席景御像個鐵憨憨，笑得不要太開心。
“傻子！”
明薇嫌棄地看眼對方，說:“記住，你最好別給我招蜂引蝶，否則，我哪怕一輩子獨身，都不會嫁給你。”
“我發誓，我從來沒想過招蜂引蝶，不信你可以問你二哥。”
席景御舉起右手，表情嚴肅認真，看在明薇眼裡，不自主笑出聲。
“和我二哥待久了，你倒是學到了我二哥幾分耍寶的本事。”
明薇打趣。
“有句話不是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能和咱二哥做朋友，說明我們倆在某些方面有着相似之處。”
席景御言辭鑿鑿，聞言，明薇笑着搖搖頭:“要我說，你們是臭味相投。”
“也可以這麼說。”
席景御跟着笑。
……
車子勻速行駛在前往機場途中，衛老爺子問衛婕:“爲什麼要瞞着爺爺？”
“我……”
衛婕嘴角動了動，囁嚅說:“我怕你說我沒出息……再就是，我想再給自己爭取下。”
“那你可知對方已有女朋友？”
衛老爺子問。
衛婕點頭:“席景御拒絕我時說過。”
“那你還……”
衛老爺子的語氣中透着些許失望:“看到爺爺今天在你席爺爺面前像個跳樑小醜，你是怎麼想的？”
“對不起！”
衛婕心裡難受，她說:“我原以爲就您和席爺爺的關係，再加上咱們兩家家世相當，席家會同意我和席景御的親事，卻沒想到……包括席爺爺在內，席家人都很喜歡席景御自個談的那個女朋友。”
衛老爺子:“那個叫洛明薇的女孩子打眼看就很優秀，她的家人一個個也看着不簡單。”
衛婕:“我感覺得到。”
讓她意外的是，席景御的女朋友竟然和洛明涵是親兄妹，且家裡出了好幾個高考狀元……”
說實話，衛婕今個受到的衝擊和打擊很大。
衛老爺子:“現在可放下了？”
衛婕:“我會試着不去想。”
“不要一個勁去撞南牆，席家那孩子是個有主見的，既已認準的事，就不會輕易去做出改變。”
衛老爺子無疑是在告誡孫女，免得衛婕深陷進去拔不出來。
“我知道。”
衛婕說:“他都已那麼說了，我自不會沒皮沒臉繼續往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