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薔之所以會看到明涵,無疑是那日聽了林染的話,說明涵會在週六帶她去家裡拜訪,當時王薔就把林染所言記在心裡,靜等週六到來。
也就是在昨天,王薔工作的時候一直留意林染的行蹤,到了下班的時候,她如往常一樣,與林染說笑着走出醫院大門,沒等她向林染道別,就見林染瞬間笑靨如花,隨意地與她擺擺手:“再見,我男朋友來借我了!”
聽着林染輕柔中透着明顯愉悅的言語,王薔望着林染跑過去的方向,便看到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馬路邊上,正朝着醫院門口這邊看過來,準確些說,他正看向林染。
眸中笑意蘊染,容貌俊美,在他身後,停放着一輛價格不便宜的越野車。
一瞬間,王薔覺得老天不公,不僅給林染好的家世,且給林染這麼好一個男朋友,反觀她?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階層,大學時期談的男朋友條件一般,否則,她不會選擇畢業分手。
越想越嫉妒,越是覺得不公,因此,王薔在林染坐上車,在明涵的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攔了輛出租,一坐上去就讓司機緊跟上前面的車子,即跟上明涵那輛車。
看着明涵開車駛入一座佔地面積不小的大宅,王薔眼裡流露出勢在必得。
等她回到家,食不下咽,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琢磨從哪入手最爲妥當,好順利把明涵撬到自己手上。
還別說,她週末早晨起來,想到一個自認爲極好的法子:討長輩喜歡!
簡單點說,即通過迂迴,達成目的。
然,王薔卻不知,等着她的將會是怎樣的難堪!
“我家涵涵的朋友?”
姜黎清亮通透的眸中染滿疑惑,她看着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可我並未聽我兒子提起過有一個叫王薔的女性朋友。”大清早她兒子送未來兒媳回家,眼下是下午三點鐘,怎就忽然冒出個女性朋友?
沒錯,王薔是以明涵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大宅的。
來之前,她有打電話到林家,確定林染已經回到自個家,又得知明涵去了單位,立時就有了主意。
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大波浪卷長髮梳成公主頭,拎起包包,就打出租按照昨個記下的路線,來到姜黎一家住的這座大宅。
“興許是他工作太忙,沒想着在您和叔叔面前提起我這個朋友。”
王薔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你說得不對。”
姜黎哪裡看不穿王薔的心思,她說:“我兒子有什麼朋友,他都會告訴家裡人,且一有空就帶着朋友來家裡。”
稍頓須臾,姜黎又說:“另外,我兒子到目前爲止,身邊只有一位女性朋友,而她正是我兒子的女友,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
“阿姨,你……”
王薔臉龐發燙,這是臊的!
“需要我打電話給我兒子確認一下嗎?王小姐!”姜黎神色淡然,不等王薔回覆,她就在手機上找出明涵的號碼撥出。
“媽,我在單位,你有事直說。”
明涵秒接通。
“阿姨,您用不着這樣讓我難堪,既然您不歡迎我,我走便是。”王薔擔心晃眼被拆穿,她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不料,姜黎攔下她:“王小姐稍等,就兩句話的事情,不費時間。”
“媽,什麼王小姐?”
明涵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咱家來了客人嗎?我一大早出門時怎沒聽您提過?”
“阿姨,就當我求您了,成嗎?”
王薔臉皮再厚,也難招架住自己的謊言當面被拆穿。
然,姜黎沒理會,她迴應明涵:“是你朋友,她說她叫王薔,你認識嗎?”
“我沒有一個叫王薔的朋友,媽,對方是男是女?”
明涵的聲音傳過來。
由於姜黎有打開揚聲器,一旁不僅洛晏清把明涵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王薔亦是。
她現在後悔不已,想着時間要是能倒流的話,說什麼她都不會一時衝動,做出今天這沒腦子的事兒!
“女的,是一位蠻漂亮的女孩子,她說和你是朋友,今個在附近辦事,順便來咱家拜訪我和你爸。”
姜黎不急不緩地說着,另一端,明涵聽完,語氣直接就不怎麼好:“媽,我不認識什麼王薔,倒是您未來兒媳婦同科室有位同事叫那個名字。”
“行,媽知道了,你繼續忙吧,掛了。”
結束通話,姜黎頗有些一言難盡地注視着眼前羞愧難當,只差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女孩兒,她說:“你的心思不難猜,而我之所以當着你的面給我兒子打電話確認你和他之間的關係,是在明確告訴你,不管你有任何小心思都沒用。”
“你太過份了!”
王薔眼裡聚滿淚水,對姜黎不再用敬稱,她帶着哭腔說:“我……我不過……”
“你不過什麼?”
姜黎微笑:“不過是想撬自己同事的牆角,對吧?可是王小姐,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舉動既拙劣又愚蠢嗎?這顯得你很沒有腦子,畢竟謊言終究是謊言,即便今天你能瞞過我,但你又如何確定能長時間瞞着我?又如何確定我一定會喜歡你,接受你和我兒子交往?
退一步說,就算我和你相處期間,覺得你是個好女孩,想要撮合你和我兒子明涵在一起,可你又怎麼確保我兒子一定能看上你?何況我兒子有女朋友,他女朋友和你還是同事……”
“是我自取其辱,你能不能別說了?”王薔淚流滿面,她忍着難堪說:“我會記住今天的教訓,你請放心,哪怕這世上只剩下你兒子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再看他一眼,更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
音落,王薔轉身跑出正廳。
“沒有厚臉皮,卻偏要做出沒臉沒皮的事兒,那位王小姐真有意思!”
隨着王薔的腳步聲消失,姜黎看向洛晏清,邊搖頭邊說了句。
“做事沒腦子,被羞辱是自找的。”
一聽洛晏清這話,姜黎不幹了:“我有羞辱那位王小姐嗎?我只是讓她認清現實,不要仗着有點城府,就隨便耍小聰明!”
明涵在和姜黎通完電話後,臉色冷若冰霜,他想了想,還是給女朋友林染撥了個電話。
“……事情就是這樣,你以後離你那個同事遠些,免得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知道了。”
“再見。”
“嗯。”
林染放下座機話筒,神色間蘊滿鬱色。
“怎麼了?”
林母察覺到不對勁,禁不住詢問。
“媽,你說怎就有那麼厚臉皮的人呢?”
林染被王薔的舉動氣得握緊拳頭,她冷冷說:“王薔竟然想撬我牆角,而且不要臉到跑去洛明涵家,以洛明涵朋友的身份去接觸他的家人,媽,你說她爲何就有這麼多的心思?
“這你得去王薔。”
林母知道王薔是哪個,原本她對林染這位同事印象不多,但此時聽到王薔做的事,好感瞬間全無。
挖牆腳挖到她女兒頭上,這未免太陰險了些!
“我和她是同一年同一天進入我們醫院兒科上班,日常她和我有說有笑,我原以爲她算得上是我的朋友,沒想到……沒想到她對我全是虛情假意,甚至對我做出那麼無恥的事,媽,我現在很生氣!”
林染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識人不清,把一個滿腹心思的小人視作朋友……如若不是她那位未來婆婆火眼金睛,看出王薔抱着小心思到家裡拜訪,並聯系洛明涵戳穿王薔的謊言,搞不好……搞不好她真有可能被挖牆腳,錯過屬於她自己的好姻緣。
這麼想着,林染愈發痛恨王薔的小人行徑,同時深感懊悔,被王薔套話卻不自知,以至於現在因王薔做的事感到異常糟心。
“生氣又能怎樣?難不成狗咬你一口,你要咬回去?”
林母的心緒已然平復下來,她說:“日後離那個王薔遠些便是,至於別的……就算了!”
“我難得不能找她算賬?”
林染不想受窩囊氣。
“你們在同一科室,上班期間低頭不見擡頭見,你能做到和她一句話都不說?”
聽了林母的話,林染嘴角緊抿,須臾後,她迴應:“我能!”
“公事上有交涉,你是要避開不成?”
林母問。
林染一時間語塞:“……”
“再者,你即便當面問王薔爲什麼要那樣做,你覺得她會承認嗎?這沒有證據,要是被她在醫院一鬧,沒準你有理會變成沒理。”
王薔今個的舉動是齷蹉,是不道德,但她咬緊牙關不承認她的齷蹉心思,反咬是被污衊,誰又能說什麼?
沒證據,一切都是枉然。
事實上也是,王薔的齷蹉心思是被姜黎識破,但王薔本人並未把她的心思道出。
她僅僅是打着明涵朋友的旗號到姜黎一家住的大宅拜訪,哪怕明涵說兩人不熟,更不是什麼朋友,可王薔不鬆口,加之她和林染是同科室同事,平日兩人還挺聊得來,有這麼曾關係在,在外人眼裡,王薔認識林染的男朋友,即認識明涵,一點都不奇怪。
單方面把明涵視作朋友,旁人最多說王薔自作多情,至於別的,自是沒什麼可說叨的。
“照這麼說,我只能忍氣吞聲,吃下這啞巴虧?”
林染氣悶。
“吃一塹長一智,就當是被對方上了一課,這於你來說不算是壞事。”在林母看來,王薔一點都不聰明,甚至可以說是蠢到家,用那麼拙劣的手段去撬林染的牆角。
結果呢?
被討好的對象當面拆穿謊言,並把小心思捅破,這對知羞恥的人來說,無疑很難堪!
而王薔有家人有工作,經歷了那樣的醜事,她但凡要點臉,都不會再往她女兒身邊湊!
……
翌日。
中午下班,林染在王薔準備去食堂用餐的時候,將人喊住:“去那邊聊兩句。”整個中午,王薔都裝得像是個沒事人似的,這讓林染看着就來氣。
“我要去食堂用餐。”
王薔心虛,不想與林染接觸。
“王醫生莫非知道我要和你聊什麼?”
林染挑眉。
“你想聊什麼我如何知道?!”
知道躲避不是辦法,王薔硬着頭皮說:“最多三分鐘。”她和林染走到科室門外的國廊拐角,兩人面對面站定。 林染雙臂抱胸,下巴微擡:“王醫生是直接自個說,還是需要我來提醒一二。”
“不知林醫生是何意?”
王薔強行讓自己鎮定,她臉上表情毫無異樣。
“前天見到我男朋友就動了心挖牆腳,昨個更是付諸行動,王醫生,我怎麼就不知道你還是個小人呢?”林染滿眼嘲諷,她說:“被姜阿姨識破小心思那一刻,你是不是覺得很難堪,只差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王薔心裡氣極林染不給她留一點情面,面上卻依舊裝淡定。
“你不知道?”
林染嗤笑了聲,說:“想挖我牆角,第一步就敗北,王醫生,你不感到丟人嗎?對了,我男朋友知道你的心思後,要我離你這樣的人遠些,免得不知什麼時候沾一身腥。”
“林醫生,你這樣空口無憑指責我的不是,我可以去派出所告你誹謗!”
王薔盯着林染,豁然間變得強勢。
“告我誹謗你?你昨天難得沒去過我男朋友家?”
林染冷冷說:“想通過討好我男朋友的媽媽,達到你撬我牆角的目的,這不是你暗藏的小心思?”
“暗藏的小心思?我能有什麼小心思?”
王薔面色如常說:“咱們是朋友,你的朋友難道不能被我當成朋友?我正好在你朋友家附近辦點事,就想着大家都是朋友,便去拜訪拜訪朋友家的長輩,這有何不妥?”
“我男朋友和你熟嗎?他和你可沒說上一句話!”朋友?她可沒想要撬她牆角的朋友,林染隱忍着怒氣,說:“況且你是如何得知我男朋友家住在哪?莫非你在週六那天有一路跟蹤我們?”
“隨便你怎麼說吧,我問心無愧!”
留下這一句,王薔轉身走人。
“王醫生,你是我見過最卑鄙無恥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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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薔的背影,林染送上一句。
腳步微頓,但王薔終沒說什麼,亦沒回頭,她不多會,從林染眼簾消失。
裝在白大褂衣兜裡的手機傳來振動聲,林染取出來一看,見是明涵的號碼,她當即按下接聽鍵:“沒呢,這就準備去,嗯,忘不了,我肯定會去食堂用餐……你有聽出來?其實……其實也沒什麼,行,我說還不成嗎?!
我剛質問王醫生,但她不承認,說什麼我和她是朋友,我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我就是氣不過,她挖牆腳挖到我頭上,如果我不找她質問兩句,她沒準以爲我好欺負呢!
對你我自然放心,但她的舉動讓我感到不恥!好,我聽你的,不氣了,真得不氣了,放心吧,以後除過公事上的交涉,其他時間我不會和她有任何接觸……不說了,我這便去用餐,你也快去吧,嗯,再見!”
得到男朋友安慰,林染的心情好了不少。
而在前往食堂途中,林染不自主又想起明涵昨個給她打的那通電話,隨之心裡暖呼呼的,只覺未來婆婆好得沒話說,能一眼識破王薔的小心思,幫她對付想插足她和男朋友感情的小三,說實話,有這麼深明大義的婆婆,林染感到異常幸福。
“你今個不回所裡?”
午睡醒來,姜黎轉頭看到洛晏清躺在她身側,明明也已睜開眼,卻絲毫看不出要起身的意思,禁不住心生疑惑。
“這是要感我走?”
洛晏清單手撐着頭,脣角似笑非笑:“該不會是厭煩我這個老公了吧?”
姜黎:“……”
這事想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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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已經厭煩,但我依舊是你老公。”
洛晏清看着她的神色變化,眸光溫柔仿若和煦的春風,讓人情不自禁心醉。
“我有說厭煩你嗎?洛先生,你這是在冤枉人!”
她不過是擔心他誤了工作,畢竟對於一個工作狂魔而言,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能偶爾回家休息一兩天,真得已經難得,她哪裡敢奢望這人能像多年前那次一樣,直接休息了差不多一年假期。
“既然沒厭煩我,爲何要趕我走?”
洛晏清說着,輕捏了捏姜黎的鼻頭。
“正經點,我早已不是小姑娘!”
輕輕拍開男人捏自己鼻頭的那隻手,姜黎滿心都是羞恥感,覺得他家洛先生仍然把她當做多年前的小姑娘看待,說實話,想想她都臉熱。
洛晏清這時笑出聲。
“你笑什麼?“
姜黎嗔眼男人。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小姑娘,而且是我的小姑娘!”
洛晏清嘴角噙笑,眉眼間滿是寵溺,看着他,姜黎脫口就來句:“你的話讓我這老臉快要無處安放了!”說着,她拉起薄被蒙到頭上,這舉動,毫不意外地引來洛晏清發笑。
“又笑我,你有完沒完啊?”
把頭露出來,姜黎瞪向男人:“還是說你不想和我繼續愉快生活下去?”
洛晏清聞言,嘴角輕扯了下:“小黎,莫非是你遇到了第二春?”
“再說一遍?什麼叫我遇到了第二春?洛先生,請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和你沒完!”
好樣的!都學會了開玩笑,難得就不擔心她一怒之下,將他趕去書房睡?
“又是趕我走,又是不想和我繼續生活,我有理由懷疑你遇到了第二春。”
無需多說,洛晏清是在逗姜黎玩兒,故意曲解姜黎的意思。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姜黎的語氣落顯失望。
她配合着玩起來。
“小黎難道沒趕我走?”
洛晏清挑眉問。
“你一工作狂魔,都這個點了還不動手回所裡,我是在提醒你,免得你發現自己白白浪費了時間,悔的腸子青。”
什麼人啊?難不成覺得逗她很玩?
“對不起!”
洛晏清忽然滿目歉疚:“小黎,對不起!”
“……”
這又是抽哪門子風?
爲何要向她說對不起?
姜黎一臉迷糊。
洛晏清看着她,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解釋:“無法長時間陪在你身邊是我不好,你要是有怨言,儘管說出來,就是想打我罵我,也是可以的。”
工作狂魔?
他只是對工作熱忱了些,並非心裡沒有妻兒!
姜黎反應過來之後,她輕咳了數聲,說:“我其實沒其他意思,你沒必要和我說對不起。”
洛晏清的目光落在她極其認真的臉上,他看着她的眼神如同清風拂過湖面一般溫柔。
與此同時,他脣角揚起笑意,伸手就將姜黎摟進懷裡。
“不用解釋,我知道。”
洛晏清在她耳邊輕語:“剛完成一個研究項目,由於組裡成員幾個月來都沒怎麼休息過,爲保證他們在研究新項目研究時能個個精神飽滿,我請示領導,獲批七天假期。”
“確定?”
姜黎直視着男人的眼睛問。
“嗯。”
洛晏清應了聲,而後問:“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不過後天有個酒宴我需要參加,到時得帶男伴,你要隨我出席嗎?”姜黎雖只負責掌控JL的發展大局,但作爲董事長,有些酒宴她不出席的話,在商界會被人視作失禮。
而爲了JL的發展考慮,偶爾出席一兩次,姜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婦唱夫隨,既然媳婦兒開口邀我,我自然得奉陪。”
洛晏清漆黑的風眸中溢滿笑意,他狀似隨口問:“在我不方便的時候,都是哪個陪你出席酒宴?”
撲面而來的醋意不要太濃郁,姜黎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吃醋了。”不是問,她用的是陳述語氣。
“你看我的樣子像嗎?”
他是在吃醋,但他是不會承認的!
“看着是不像,可我聞到了濃郁的醋味,難不成是我的嗅覺出現了問題?”
姜黎笑說着,眼裡滿是揶揄之色。
“……”
洛晏清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清清嗓子說:“我只聞到了你身上的淡雅清香。”
“狡辯。”
姜黎在男人下巴上親了下:“不能再躺着了,咱們去陪爹孃說說話,然後你去書房看書,我去寫點東西。”
“好。”
洛晏清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