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從未見過、還隔了幾層的親戚,能有多少情分?不過就是面子上的那點禮數,宋紅果也沒啥失望的,畢竟她自己雖一直在笑着說話,但心裡並沒多少熱絡。
但趙玉蓮還是有幾分不同的,畢竟在血緣上,是她的親二姨,這關係按說應該是很親近了,可現在,人家擰着個身子,就是不理她。
不過,也沒冷嘲熱諷的甩臉子。
就很……彆彆扭扭的。
孫淑紅到底是小輩,不好出頭說啥,好在趙德江不糊塗,和宋紅果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兒後,就把話題轉到了趙玉蓮那兒,“紅果,這是你二姨,就住在咱大隊,你小姨嫁到東關大隊,離着這兒也不遠,不過她今天有事沒來,以後總有機會見,先跟你二姨說說話……”
宋紅果就配合的站起來,微笑着喊了聲“二姨。”
趙玉蓮沒轉頭看她,不過,到底“嗯”了聲,雖不冷不熱的,但好歹也算是迴應。
這態度,屋裡的人難免有點尷尬。
趙德江的媳婦李蘭英不贊成的瞪她,之前她可沒少勸,還以爲都聽進去了,結果還是死倔,要她說,人家閨女又不欠她的,給人家甩臉子甩的着嗎?而且今天啥場合?老頭子生日,不看僧面看佛面,更別說,人家還禮數週全,這要換個面嫩的,得哭着出去了。
趙德江也很不高興,但想着自己這個侄女也是個命苦的,擺擺手,讓其他人都出去後,嘆道,“你和玉芝再不對付,也是親姐妹,再說,玉芝都沒了那麼多年了,你還有啥放不下的?就算你還怨着她,那跟紅果也沒關係,她那麼小就沒了親孃,又被後孃搓摩還給賣了……你這當二姨的就不難受?這可是你爹的親外甥孫女,身上也淌着你爹的血呢,那天去山上,振華都替她給你爹磕頭了,你爹都認,你還有啥不樂意的?”
趙玉蓮這才轉過身來,繃着張臉,不情不願的道,“瞧三叔說的,我這都成啥人了?這麼大年紀了,以前的事兒,我早忘了……”
聽到這軟和話,趙德江趕緊點頭,“對,對,忘了好,整天惦記那些啥用沒有,咱得看眼前,看以後,你看紅果,出落的多好,有這麼個出息的親外甥女,你臉上多有光啊,別說,跟你長得還有那麼幾分像呢。”
聞言,趙玉蓮這才正兒八百的看向宋紅果,打量了片刻,哼了聲,“三叔你啥眼神啊?我可沒看出哪兒像了……”
趙德江用手點着她,“你,你啊你,你就嘴硬吧。”
宋紅果這會兒也纔看清趙玉蓮的長相,村裡常年下地勞作的人,皮膚肯定不會好,這年頭吃的又不行,那臉色自然不用說了,粗糙暗沉,也有不少的皺紋,但她收拾的很乾淨利索,穿一身打了補丁的藏藍衣服,花白的頭髮整齊的往後梳去,露出額頭,依稀也能看出年輕時應該長的不差,但要說跟自己像,那隻能說眼睛了,多多少少有那麼點意思,到底是親姨。
兄弟倆是跟着她一起進來認親戚的,此時,倒是叫她有了主意,“小志、小遠,那是你們的姨姥娘。”
倆小傢伙多聰明啊,哪能不明白宋紅果的意思,尤其是凌遠,凌志多少還矜持些,配合的喊了聲“姨姥娘”,就不知道再幹什麼,而凌遠就活潑多了,喊的也親熱,奶聲奶氣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簡直要把人萌化了。
年紀大的人,尤其是女人,誰能扛得住?
果然,趙玉蓮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後,就衝他招手,等凌遠笑眯眯的走過去後,先是從口袋裡拿出過地瓜幹給他吃,接着又掏出兩張五毛錢塞給他,“姨姥娘給你和你哥哥的,拿着買糖吃。”
這一手,讓屋裡的人都驚訝了。
就是宋紅果也沒想到,趙玉蓮會給倆孩子見面錢,而且,還不少,一個人五毛,這在鄉下,可不算少了,結婚隨禮也才只有兩毛呢,給孩子壓歲錢啥的都是用分做單位的,所以,五毛錢,真是大手筆。
最重要的,一看就知道這不是臨時決定的,而是早有準備。
所以……她這二姨是早就接受她了,但面子上覺得過不去?
宋紅果一時間心裡好笑,又有些動容,見凌遠轉頭看她,便道,“長者賜,不可辭,姨姥娘給的,你就拿着吧。”
凌遠這才放進自己的口袋裡,笑眯眯的道,“謝謝姨姥娘。”
凌志也道謝。
趙玉蓮沒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是個好孩子,多大了?”
凌遠乖巧的道,“姨姥娘,我今年三歲了。”
實際上,他四歲,但宋紅果給他們填報的信息上,不但把名字改了,年齡也都少報了一歲,他現在的個子,說三歲,也不會有人懷疑。
果然,趙玉蓮沒多想,又問了他不少問題,他都一一回了,口齒清晰,模樣乖巧,讓人稀罕的不行。
沒一會兒,這一老一少倒是相處的跟親祖孫似的了。
宋紅果,“……”
她纔是親外甥女哎。
系統這時撇着嘴道,“你這小兒子,可夠機靈的,瞧瞧這潤滑劑當的,有他在,你是不用擔心跟你那個二姨生分了。”
宋紅果無語的問,“你酸什麼啊?”
系統哼了聲,“我替我男神酸不行麼?以後要多倆便宜兒子養呢,還要跟他爭寵,以後你們再生了孩子,地位不得更靠後?”
“……你想的真長遠。”
“哪裡遠啦?說不定你們這一年就把結婚生子的事都辦完了呢。”
“閉嘴吧。”
接下來,有孩子在,氣氛就和緩多了,趙玉蓮雖然沒跟宋紅果說幾句話,但她對凌遠親近,本就是給她體面。
趙德江見狀,心裡總算是踏實了,給自己老婆子使眼色,讓她趕緊把籃子收拾下,該拿出來的拿,該回禮的回禮。
這些活兒,本該家裡的大兒媳乾的,但宋紅果拿來的壽禮有些重,趙德江就不想讓別人插手了,李蘭英自然明白,趕忙去了。
等她拎着籃子到了裡屋,掀開上頭的蓋子一看,也是嚇了一跳,這麼厚的禮,這叫她依着慣例留一半都覺得難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