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天,半中午周齊和姜玉珠帶着他媽一道來了,柳文和她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們也一道來看羅老頭。
巧在雙方都是認識的,羅老頭把凳子擺在不大的小院裡,大傢伙就坐在院裡說話,擠的滿滿當當。
王寡婦本來就在廚房忙活,見人來了出來擺了月餅,和周齊媽張潼芝打了招呼。
“飯快做好了,你們今個兒中午就留下吃。”
張潼芝發現陳進華前妻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非常淳樸的中年婦女,和馮蔓比,是差了不少。不過當年部隊裡這樣的農村媳婦可不少。
“我一直說要來看看你們,就是一直沒空…”
聽到婆母這樣說,姜玉珠心說,以前她可沒想過來看她妹妹的婆婆,不過是聽說她妹子的婆婆是陳進華前妻後纔想來的。
聽着張潼芝和陳奕媽話家常,面上還掛着笑,姜玉珠多少有點不適應。
她婆婆平時可嚴肅了,她和周齊結婚後婆婆對她的態度雖然比以前好了一些,但遠沒有達到和藹可親的地步。
張潼芝和王寡婦正說着話,李秀娥又提着東西來了。
李秀娥這是第四次登這個門了,前三次都是爲了賠罪,第三次她和黃志彪還把黃煒押過來了,縱使不情不願。
黃煒上次來時已經被自己親爹揍過一頓,看起來多少有些悽慘,道歉時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你咋也來了?”王寡婦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她自認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就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普通婦女,張潼芝來是因爲她兒媳婦和她兒媳婦是姐妹,兩家拐着彎算是有點子關係,可李秀娥今個兒咋來了呢?
李秀娥把東西放下,笑着說:“你不去找我說話,還不興我來看看你?”
王寡婦覺得鍋裡那點東西不夠吃了,想讓兒子去買只雞回來。
張潼芝有點看不明白,陳奕媽怎麼和李秀娥認識的?
之前黃煒僱人上門鬧事,黃志彪和馮蔓都覺得是丟人事,哪會對外宣傳,知道的外人自然沒有。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李秀娥說:“我得趕緊回去做飯,今天孩子都回家了,等有空了你去我們那找我說話。”
張潼芝也要走。
王寡婦自然是要留人吃飯,哪有人提着東西過來連飯都不給吃一口的?
張潼芝說:“讓周齊和玉珠留這吃吧,我家裡也有事,回去還得忙活,不然他爸又該不高興了。”
把人送走,院裡就剩羅老頭和柳文一家子了。
本來兩家人做飯就不方便,羅老頭之前就請了衚衕裡會打竈臺的上門弄了個土竈臺,這樣兩家就能同時做飯了。
周齊認識黃煒,自然也認識黃煒他媽,自然要向陳奕打聽黃煒他媽爲什麼會來。
陳奕囫圇說:“黃煒僱了一個瘸子上門鬧事,之前我們報警了。”
雖然不知內裡,卻不妨礙周齊唾棄黃煒,“這傢伙從小到大就沒安分過,除了圍着陳嘉嘉轉,就是聚集一幫人在街頭不務正業的耍,經常被他爸揍也打不改。”
姜玉珠很會抓重點,“他和你們無冤無仇,怕不是爲了陳嘉嘉吧?”
姜馨玉點頭,“據調查,是這樣的。” 幾人說着話時,吉普車停了下來,今個陳進華倒是沒親自來,來的是他的警衛員。
“領導還在忙,讓我給你們送些東西過來。”
王寡婦纔不管陳進華忙不忙。
咋的,他要是不忙,她還能讓他進來吃口飯不成?
她隨手抓了幾個蘋果遞給了警衛員,把人送走了。
家裡醬油見底,姜馨玉被安排去打醬油,姜玉珠忙跟着她一起出去。
“你婆婆都不讓你進廚房的?”姜玉珠就沒見過她妹子在婆家做過飯。
姜馨玉詫異,“我要帶孩子的,有時候也做飯。”
結婚後她婆婆確實沒要求過她竈臺上的事,在村裡忙的時候她自己良心發現是會把飯做好的,懷孕過後,她婆婆自知理虧,更沒讓她動過手。
姜玉珠撇撇嘴說:“只要我和周齊回家住,竈臺上的活全是我的。”
不等周齊媽主動開口,她自己就得上趕着表現。索性平時都住校,回去的次數不多。
姜馨玉拍拍她的肩,“你這飯,還有得年頭做。”
姜玉珠搖頭,“做飯倒是沒什麼,就算我和周齊單獨過,不也得吃飯?麻煩的是周齊媽太愛說教了,我刷完鍋碗還得聽她再說至少個把小時,回去一次就得消化不良。我給周齊說,他只會說少回去幾趟,但我能那樣做?她媽一生氣還不得算到我頭上?…”
姜馨玉說:“那周齊他爸呢?”
姜玉珠小聲嘆氣,“家裡的小事他不怎麼操心。”
姜馨玉:“那你這情況還好,至少公婆兩個只有一個約束你。”
要是雙頭齊發,那日子可真就難過了。
姜玉珠知道自己是高攀了,平日裡哪敢對別人說這些抱怨的話?給自己妹子說完後心裡舒坦不少。
雖對婆婆有些怨言,但總體上來說,姜玉珠還是挺滿足的。
周齊一家都有職務,並且職級都不低,來往的人都是她待在縣城永遠都接觸不了的人。
哪怕婆婆對她不滿意,等她畢了業周家也會庇護她,以後她的發展差不了,她和周齊要是有了孩子,也是出生在幹部家庭,她們不必爲柴米油鹽擔憂,她的孩子可以見識到在農村永遠都見識不到的風光,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半下午柳文一家就走了,到了晚上,王寡婦燒了一鍋鴨子,把滷好的牛肉切了,煎香的豆腐灑上了粗辣椒粉,聞起來就饞人,烙好的雞蛋餅金黃,蘋果和月餅擺滿了桌子。
牛肉和豆腐都是陳進華的警衛員今天送來的,除了菜,送來的還有月餅以及兩條特供的中華煙。
木桌就放在院裡,等全都弄好了,王寡婦讓朵朵進屋去喊她爺爺。
朵朵噠噠噠進去,過了一會兒才跑出來,“爺爺睡着了,我喊不醒。”
王寡婦沒進過主屋,卻覺得不對勁,朵朵的聲音在外頭都能聽見,她爺怎麼會喊不醒?
等進了主屋的裡屋,沒聽到鼾聲,呼吸聲也沒聽到,王寡婦心裡跳了跳,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
這一探,她心裡抖了抖,趕忙喊道:“陳奕快來,趕緊把人送醫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