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個海盜全是東瀛人,齊浩然和範子衿一起去看清醒過來的海寇,倆人對他們敢率先打破僵局上岸表示疑惑。
東瀛海寇哇啦哇啦的躺在地上大罵,看見齊浩然和範子衿進來,眼睛更是瞪眼,滿眼都是憤恨,要不是身上拴着鎖鏈,只怕要衝到兩人的跟前了。
齊浩然只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範子衿忙跟在他後面出去,齊浩然扭頭冷眼看周舟,“怎麼審問海盜還讓爺教你們嗎先把他們打順服來再說,爺中午再來的時候不希望從他們口中聽到一句髒話。”
周舟忙低頭應下。
範子衿見他走了,就對齊浩然道:“中午你自個來審吧,有結果了告訴我。”
齊浩然道:“廣州也太多外藩人了,說的話爺全都不懂,那幾個海寇也不知道懂不懂漢語,得找幾個精通各種語言的人。”
“常和外藩做生意的商人手上應該有這樣的人,還有水師中的老兵,”範子衿分析道:“他們常和藩商海盜打交道,應該懂。商人這邊我幫你找,水師那邊你自己去找。”
齊浩然點頭,吩咐身邊的親兵去辦,就和範子衿去衙門。
府衙的官員看到齊浩然,紛紛起身行禮,然後拿着公文去範子衿那裡聽宣。
汪參將早在府衙裡等着了,見倆人相攜而來,忙起身行禮,在齊浩然揮手後纔在他的位置上坐下,而堂中分作兩列,左文右武,這是齊修遠和範子衿出任廣州軍政第一把手以來第一次軍政雙方開會。
而開會只有一個內容,清查餘成。
之前餘成因爲貪污受賄,勾結海盜,殘害忠良等罪名已押解進京,但隨着範子衿重建漁村,這才發現之前羅列的罪名還是少了。
因爲在漁民內遷十里,漁村荒蕪的地方發現了兩個曬鹽場,那兩個鹽場屬於餘成。
當年那些漁民都是被海盜屠殺搶掠之後不得不內遷的,在那裡發現兩個隱藏的鹽場,他們不由懷疑當年屠殺村民的到底是不是海盜
還有,廣東的官員就真的一無所知
要想瞞住廣東這麼多的官員建兩個鹽場,曬鹽,賣鹽,運鹽,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其中肯定有人大開方便之門。
鹽場是八年前建的,當時大齊還沒建立,正處於亂世,想要做這樣的事並不難,但之後大齊建立,秩序漸穩,再想隱瞞就難了。
範子衿還能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齊浩然卻是眼裡不揉沙子,從範子衿那裡知道這個消息後就決定將軍政雙方的官員聚攏在一起開會,因爲是前朝遺留問題,他可以酌情見面罪責,前提是官員有自首情節。
齊浩然道:“爺不管你現在是在職,致仕,或是外調,凡是參與到此事來的,最後自首,否則,叫本王查出來,絕不容情,除非你死了,不然該當何罪就當何罪”
範子衿冷眼看着底下的官員,淡淡的道:“諸位別忘了,餘成一案的犯官都被壓在案,就是餘成本人也被抓了。”
底下的官員臉色都有些蒼白,本來以爲地震已經過去,沒想到這次來個更猛的,看來,廣東官場又要震動一回了。
等將此事交代完齊浩然纔回水師衙門。
海寇們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相比早上,此時他們就像一條即將斷氣的魚,看見齊浩然進來,眼裡有憤恨,但更多的是恐懼和忌憚。
齊浩然站定,扭頭問周舟,“翻譯找到了”
“找到了,”周舟回神推出一個衣裳襤褸的中年人,道:“王爺,這人叫趙三,幾年前被東瀛人抓去當了海寇,他在裡面學會了東瀛話,所以做翻譯沒問題。”
齊浩然皺緊眉頭,問道:“你是海寇那你是怎麼回來的”
趙三誠惶誠恐的彎腰道:“回,回王爺,我被他們抓去是當伙伕的,只負責做飯,兩個多月前,海寇們回來說廣東的天變了,來了什麼人很厲害,打敗了洋人海盜,還有了大船,所以他們得搬家,哦,他們之前住的那個海島離我們的海岸很近,有了大船,半個時辰就能到了,他們害怕了,就打算搬家,小的也被押上了船,因爲我這些年都很老實,他們也沒怎麼防備我,等船到礁石附近,我就假裝失足落水,潛到水裡躲在了礁石羣裡,直等了一天才敢偷偷的游回來。”
趙三想到那時候的九死一生,眼圈依然不由發紅,“幸虧小的水性好,運氣也好,遊了半天就游過來了。”
他一上岸就被巡邏的水師發現給帶了回來,周舟叫人覈對他的身份,發現他在八年前的檔案中就是一個死人了。
找到當時那個漁村的里正和老人都還能認識他,周舟這纔沒把對方按細作處置。
齊浩然要找精通東瀛語的人,周舟一時也找不到,水師裡倒是有能喊幾句的,但精通的還真沒有,想到趙三在東瀛人的海寇窩裡生活了八年,應該懂纔對,所以就把人給叫來了。
當然,爲了預防對方說謊或玩貓膩,周舟還找了兩個勉強能聽懂東瀛話的士兵來旁聽。
齊浩然看向周舟,周舟對他微微點頭,示意趙三可以相信,他就微仰着下巴道:“問問他們,他們當海寇多久了,巢穴在何處,這次怎麼敢登岸搶掠,老窩裡還有多少人。”
趙三忙彎腰點頭,上前嘰裡呱啦的詢問對方,海寇們一開始都對他冷眼以對,旁邊的獄卒見他們不答就一個鞭子抽上去,他們不用聽懂東瀛話,只看人的神色就知道對方是服從和抗拒,他們早得到了命令,對海寇不必客氣,打算就算,因此下手毫不留情,反正五十八個海寇呢,多的是,這個不說總有會說的。
這些海寇並不耐打,被抽幾鞭子後就屈服了,就算眼中依然憤恨不已,但已經肯開口說話回答趙三的問題。
趙三就一句一句的翻譯給齊浩然聽,半響,齊浩然總算是弄懂了事情的始末。
這些海寇都是老手了,並不是第一次上岸劫掠百姓。
他們不過是東瀛的流民,以前也是漁民,但因爲東瀛國亂,他們在國內活不下去,這才坐着船漂洋過海,後來在福州一帶登岸,見百姓富足,就當了海盜,靠搶劫爲生。
但福州的水師厲害,他們人少,被打散過幾次,逃亡後流落到了廣東一帶,而這就是他們的發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