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相思在報社盤桓了一整天,午飯被賴香玲拖到外頭小館子隨便吃了一口,耳邊灌滿新年特刊的詳細章程,又被催逼了幾份稿子。
幸好她沒有午睡的習慣,也被這樣強烈的工作熱情催發出不少靈感,跟賴香玲細細交換過意見,下午回到報社,便提筆寫起稿子來。
要說賴香玲是真忙,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一下午辦公室裡進進出出的人沒停過。
可算這樣,她還是對雲相思正在忙活的稿件予以極大關注。
雲相思不負所望,一下午的時間,又寫出四份原稿,抽空遞給賴香玲看過,得到少許修改意見,心悅誠服地及時修改。
雲相思寫這麼幾分稿子當真不在話下,或者可以用得厚積薄發四個字。
她的筆還不錯,最叫賴香玲滿意的是,她層出不窮的靈感,以及隨手拈來卻又恰如其分的故事或者議論。
這些喜慶又不乏深度,還帶着些俏皮的字,與新年特刊的風格極其契合,實在叫賴香玲滿意。
“相思啊,你這丫頭果然不得了。有沒有興趣來報社班?有你這樣貼心又能幹的手下,我得省多少心。”
賴香玲把稿子收好,也不提叫她回去重新謄抄的事,滿意地打趣着。
雲相思捂着包包裡鼓鼓囊囊的信封,也是一臉的心滿意足。
“多謝誇獎。不過我要是過來,那不是搶您飯碗嗎?不好不好,我可是厚道人。”
賴香玲被逗樂了,疲憊地起身伸展身體,拿起外套皮包,準備下班。
“我知道我們這裡廟小。走吧,請你吃晚飯。”
雲相思跟着她加班,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她戴好圍巾,看看外頭黑咕隆咚的天色,遲疑地搖搖頭。
“我沒想到會拖到這麼晚,也沒帶外套。這樣吧,我打個電話,看能不能找人來接我。”
賴香玲笑眯眯地放下東西等着。
“打個電話應該的,晚飯一定要請你的,我有車,一會兒直接送你回家,冷不着你。”
雲相思笑笑,沒跟她客氣,借了她辦公桌的電話打。
“喂,你忙完了?”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魏安然不溫不火的聲音,有些出乎雲相思的意料,她本來只是抱着僥倖的心思嘗試撥過去的。
賴香玲瞅着她瞬間翹起的嘴角,愜意地又喝口茶水。
還是年輕人好啊,存着羅曼蒂克的心境。哪像她家老頭子,她常年加班,也不見他問一聲。
雲相思很快打完電話,臉漾起紅暈,雙眼明亮亮的。
“賴姐,您先回吧,我對象馬過來接我。”
賴香玲佯作羨慕,嘖嘖有聲地搖頭往外走。
“護花使者來了?羨煞旁人啊。”
雲相思跟着出來,臉皮有些發熱。
“您快別打趣我了。他一當兵的,木頭似的,有什麼可羨慕的。”
倆人閒聊着下樓出去,雲相思瑟縮着抱起胳膊,被夜風吹得渾身透涼。
“快車。”
賴香玲打開車門,適時解救她。
雲相思坐進車裡,還打着哆嗦,使勁抱着自己。
“嚐到苦頭了吧?年輕人,都已經有對象了,別光顧着要風度不要溫度了。”
賴香玲打開車燈,等人來接雲相思。
才說完這句話,面前已經停下一輛軍用吉普。
車喇叭響一聲,雲相思跟賴香玲簡單再見,鼓起勇氣打開車門,迅速奔過去。
“怎麼穿了這麼一點?”
魏安然解開外套扔過去,雲相思顧不得入袖子,緊緊裹在身貪戀地汲取面的溫度。
“你會冷吧?”
雲相思牙齒打着哆嗦,瑟縮得像只鵪鶉。
其實也不至於這樣冷,只不過她一整天呆在溫暖的辦公室,乍一出來,不適應外頭的溫差罷了。
魏安然熟練地開車,身穿着她新給他買的藏青毛衣。
“還好。”
雲相思知道他身體素質超強,也不多話,自顧哆嗦一會兒,也慢慢適應下來。
已經到家了。
“你這車?”
雲相思下車,被涼風一吹,牙齒又開始打顫。
魏安然鎖好車門,一把摟緊她。
“寧老師的車,沒關係。”
不是公車私用好,雲相思也不糾纏這事。
魏安然見她直打哆嗦,乾脆一把抱起她,三兩步樓回家。
一開門,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雲相思又大大打個哆嗦,鼻子有些發癢。
她揉揉鼻子,無奈地想着,可別又再感冒了。這身體,真是越來越弱了。
“我給你熬薑湯。”
魏安然沒有錯過她的反應,先給她倒了杯熱水抱着捂手,又大踏步地去廚房忙活。
熱燙的溫度從手心傳入心底,雲相思趿拉着棉拖鞋,跑到爐子邊烤火。
爐子悶了一整個白天,哪裡還會有火焰,溫度跟室溫也差不多少。
“魏安然,爐子是不是滅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舒服地抱着水杯,沒打算倒出手拿爐鉤子打開爐蓋看。
魏安然那邊坐水熬薑湯,大踏步地又過來照看爐子。
“還有火炭。我透透爐灰,你躲開點。”
雲相思沒什麼不情願地回了臥室,畢竟現在爐子溫度不高,那周圍還不是福地。
“魏安然,你吃飯了沒?我今天遇到大好事了!”
雲相思加了件毛呢大衣,興奮地跑出來,跟他分享好消息。
魏安然轉頭看她一眼,表示關注。
“我得到一大筆稿費!而且,要出專刊了!新年專刊!”
雲相思快活得舉着手裡厚厚的信封,裡頭是賴香玲提前支給她的稿費。
賴香玲是這點好,肯在這些小細節下功夫,叫人覺出十分的重視。
也算是收買人心的一種方式吧,反正雲相思有了稿件,總會想着先投給她看看的。
魏安然挑眉,乒乒乓乓弄好爐子,過去洗手。
“厲害。”
雲相思眉開眼笑。
“你也這樣覺得?嘿嘿,我說我是寫稿子的料子嘛。等我手的劇本寫出來,不,是拍出來,一定會大受歡迎的。”
魏安然不怕冷地拿冷水沖洗手的肥皂。
“你的劇本?還是那個無病呻吟情情愛愛不知所云的玩意兒?”
魏安然難得使用這麼多形容詞,卻全是在詆譭她的作品。
雲相思一下子惱了。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那是正經的都市劇,最多添加了點言情偶像因素,內容可是十分積極向的!”
魏安然擦手,把手巾準確地丟回毛巾架,冷冷地丟下一個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