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被那雙戲謔的眼盯得惱怒,深吸口氣,從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拍在桌面,推過去。
雲相思本能地掃了一眼,眼浮現濃濃笑意,擡眼直視不想開口交談的魏安然,輕輕吐出四個字:“我不識字。”
魏安然懷疑地看她。
雲相思好笑地聳聳肩。“是真的。不過你要是肯教我的話,我肯定學得很快。”
魏安然緩緩鬆開眉頭。村裡能學識字的孩子確實不多,女娃子更少。雲相思這麼懶還饞,說不定把家裡的錢都吃進肚子裡去了。
他稍帶惡意地揣測着,下意識又瞥了她一眼。雲相思懶洋洋坐着,桌子將她擋了大半,只能看見她鼓鼓的胸脯。
魏安然頓時又面紅耳赤地咳嗽起來。
“你怎麼不好好穿衣服!”
雲相思不明所以地低頭,對那條自然的深溝,輕呀一聲,也有些臉紅,下意識地捂着胸口,趴在桌。
她總以爲到了自己家,從內心裡徹底解放起來,加嫌棄衣裳布料粗,穿着不舒服,內衣更是一點效果沒有,她沒穿。
如今身還是一件魏安然的寬大襯衣,第一個釦子她扣覺得很傻,又解開了。這樣穿着,她一個人的時候覺得很舒服,可是面對着魏安然這個還算陌生的大男人,有些不合適了。
不會,露點了吧?
雲相思臉燒得通紅。
魏安然腦子裡轟隆隆響,眼神都有些呆滯,不小心對她火紅的臉,下意識地伸手去試她的額頭。
“不燙。”他喃喃一句,鬆口氣,隨即惱怒地瞪她。“不發燒你臉紅什麼!”
雲相思目瞪口呆地望他,如同看到外星人一般。
他怎麼會問出這麼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我害羞?我不發燒,但發騷?
雲相思被自己不羈的念頭嚇着,也打個寒顫清醒過來。
“仁者見仁,我衣服好好穿着,思想不單純之人才會有齷齪的念頭。”
第一句她故意用的方言土話,R、Y發音不分的。
魏安然臉一下黑了,憤怒地瞪着她,像是受到什麼污衊。
雲相思被他瞪得心底發毛,大着膽子衝他挺挺胸脯,果然魏安然便狼狽地轉頭避開。
雲相思心裡笑得打滾,便不覺得害羞到受不了。
她掃一眼魏安然微紅的耳根,看着桌那張措辭冷硬公式化的《合居守則條例》,嘴角勾起,慢悠悠地又拿起一個包子,自在地啃着。
“好了,魏連長是大忙人,這頭究竟寫了什麼,你給我念唸吧。我也跟着學倆字,省得當個盲睜眼瞎,丟你魏大連長的臉。”
聽她提起他深思熟慮好幾天的計劃,魏安然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是我的一些想法。”
雲相思驚訝地看着他,再次對他強大的自制力表示十分的敬佩。要知道,這世聰明人不缺,能成事的卻大半都是自制力過人的能忍又能堅持的狠人!而魏安然顯然正是這一類人,怪不得他年紀輕輕,沒有什麼過硬的背景,也能爬得這麼快。
魏安然看一眼桌謄寫工整的紙張,忍不住又嘆口氣。他還是小看雲相思了。如果不是今天平心靜氣地面對面交談一次,他不會發現,這個女人的聰慧精明善於僞裝遠在他的預料之外!
輕敵乃是大忌!
他很快反省過自己,冷靜地收起那張紙,重新疊好裝在口袋裡,裝作沒看見雲相思詫異詢問的眼神,慢慢思索着措辭開口。
“雲相思,結婚報告我已經遞去了,咱們也在村裡擺過酒,說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也沒錯。不管之前怎樣,日子總要往前過的。”
雲相思沒防備之下,一口小米粥噴了出來,驚恐萬分地瞪他!
他想過日子?跟她?畫風轉變太快了吧?這麼輕易投降,還是不是堅貞不屈革命好同志了?姑娘她才十五,好吧,這身體有十九了,但那也只是農村的算法,是虛歲吧?她生日小,週歲還不到十八呢,結什麼婚!當童養媳啊?
魏安然沉着臉抹去臉濺到的兩顆小米粒,嫌棄地起身去衛生間洗臉。
雲相思得了點空,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拍一把自己額頭。
真要被過快的腦速跟不羈的腦洞害死了!她不是剛看見魏安然拿出來的那份《合居守則條例》了嗎?反應這麼大,顯得太過自作多情了些。
雲相思愣了下,眉頭微微皺起,明白這肯定又是受到原身不消停殘念的影響,做出的過激反應。
唉,接收了人家的身體,還得背各種人情債,不但有疼她的爹媽,還有那份至死無悔的暗戀。雖然麻煩,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魏安然從衛生間出來,沉着臉直接去了書房。
雲相思癟下嘴,平靜了心情也去衛生間洗手,又摘下那件藍布褂子套在外頭。褲子算了,反正襯衣夠長。天氣已經很熱,她在家穿一件襯衣正好,套褂子已經開始冒汗了。
收拾好桌子,她也沒了吃飯的心情,將剩下的小米粥跟包子收好,放進櫥櫃裡。
沒有冰箱,天氣這麼熱,也不知道會不會很快酸掉變質,挺可惜的,尤其還是在經濟緊張物質匱乏的現在。
“魏安然,你吃不吃啊?天氣熱,包子放着壞掉怎麼辦?”
魏安然擡頭看看書房門口探出頭的雲相思,一眼看出褂子領口下微深的顏色是因爲她出汗浸溼的。
他微微皺眉,強迫自己再次忽視那沒繫好的領口下的雪白,低下頭,淡淡開口。
“把衣服脫了吧,自己家裡,不用受罪。”
雲相思心跳驀然加快。
她趕在莫名其妙的念頭出現之前掐斷萌芽,握着拳忍下脫衣解釦子的衝動。
“我還好。你不要去部隊嗎?”
班時間回家摸魚,真的好?
魏安然輕哼一聲,無視她滿是期盼的問話。
又在勾引他犯錯誤!恬不知恥!
他雖然承認倆人是未婚夫妻,但那只是名義的!還是未婚!怎麼可能現在跟她圓房?想得美!
十分有原則的魏安然同志,並沒發現,他的想法轉瞬間已經轉變,甚至主動想到圓房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