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聽見一聲尖叫聲響起,跟着‘噗通’一聲。
池塘上結出的薄冰因受到外力破裂開,宋家小姐就這麼落進了冰寒的池水中。
“快來人啊,宋家小姐落水了。”貴女們尖叫着,來了幾個小廝卻是不敢上前,畢竟是侯府的嫡孫小姐。
來的兩個婆子也是不會游水,桑榆看了月姻一眼,如此煞費苦心是想連我也一併毀了吧,這般寒冷的池水,即便是北冥嬋在,寒涼受足了,宮寒難去,日後也是會子嗣艱難吧。
既然如此,便如你願又如何。
桑榆脫了披風交給琴兒,琴兒焦急的拉住自家主子,搖了搖頭,眼淚都要下來了。
“咱們府內今日有喜事,若是宋小姐在咱們家出了什麼事情,你覺得我們蘇家能得什麼好處?前院可就在不遠處,你若再攔着我,怕是再等會兒,連我也要在外男跟前丟人了。你且莫要擔憂,稍後我喝些湯藥也就無妨了。”桑榆對琴兒安慰的說了幾句,便掙脫了琴兒的手,終身一躍,入了池水中。
別看府上這個池塘,可是不淺的,再耽擱下去,那宋家小姐怕是有性命危險。
琴兒焦急的跑到岸邊等着,周圍的貴女們自然也聽到了桑榆的那番話,對這位七小姐更是敬佩喜歡了。
月姻輕哼一聲,便讓你且先出些風頭,你想治好宮寒?做夢吧,我有空間還治療了整整兩年纔將當年落湖染上的宮寒清除乾淨。所以,她壓根不看好桑榆能治好這寒冷池水附帶的宮寒之症。
不過片刻,便有外男聞訊而至了,同時蘇老太太等人也來到了。
“各位小子們,你們暫且背過身去,我家夢姻此番是爲救人,卻也不能讓你們看了毀了名節。”蘇老太太心疼的看着水中的孫女,再見她遲遲不肯上岸,便懂的了,連忙對那幾個小子說道。
幾個看熱鬧的小子瞧見老太太開口了,連忙轉過了身去。
桑榆這才趕緊上岸,宋家小姐受到驚嚇又受了寒,早就暈過去了。
抹了抹臉上冰冷的池水,寒風一吹,宋家小姐即便暈迷還是忍不住顫了顫身子,反倒是桑榆身上卻是冒起了一陣白煙,好似身上很暖和的樣子。
“春華嬤嬤,還請快些將宋小姐安置下來,給她沐浴換衣,我稍後便來爲她整治。世子夫人莫要着急,貴府小姐在我蘇府出的事,且不說小姐如何入池,我都會還您一個健康活潑的女兒的。”桑榆一邊催動靈力烘乾身子,一邊對焦急哭泣隱約有埋怨之氣的侯府世子夫人道。
世子夫人對上桑榆的眸子,再見她也是渾身溼透,那點怨氣散了去,換上了感激之色。
“多謝七小姐出手相助,莜娘日後必然會親自上門感恩。”說着,這位世子夫人竟是對桑榆福了福身,桑榆連忙回了一禮,衆位夫人瞧着,各自生了心思。
這七姑娘不愧外間傳言那般,不僅受府上衆位主子的歡喜,還漂亮又懂事,醫術還高,又是北冥仙子的嫡傳弟子,若是自家小子娶了這七姑娘,必然會有很大的助力。
衆人更是驚奇的發現,方纔還溼漉漉的七姑娘,身上的衣裳竟是已經幹了,溼發亦是快要乾透了。
“七姑娘,你這?”世子夫人方要說七姑娘也快些去沐浴更衣,不想竟是瞧見她身上已經快乾透了。
桑榆將披風穿上,見衆人驚訝的模樣,不禁笑了:“我與師父修習武功醫術,如今我也算是小有成就,但凡真氣夠用,只不過是以自身真氣內力烘乾衣服罷了。”
“原來如此。”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圍過來的人越發多起來,桑榆福了福身,便朝着宋家小姐去的方向去了。
其他女子也紛紛跟着自家孃親離開了此處,梅園中,蘇紹鈞身邊站着一個翩翩公子,便是那兩年前曾爲桑榆說過話的那位小公爺,他母親乃是當今皇上的六皇妹,曾祖父是開國大將,父親亦是北晉的鎮國大將軍,祁國公祁力揚。
祁君安對蘇紹鈞道:“兩年未見,你這七妹妹亦是越發了不得了。”
“七妹妹的確很努力也很厲害,自打她習醫之事暴露出來,咱們府上就再未曾請過府醫。這丫頭還心善,只要真的需要她,不管貧富,她皆會出手醫治。真不知道日後會被哪家臭小子給娶回去,想想都覺得氣惱憋屈,想將他提前抓來毆打一番才解恨。”
祁君安見他不似說假的模樣,不禁笑了:“未曾想,你與你七妹妹關係竟是這般好,這般親厚了。”
“那是自然,七妹妹本就是我親妹妹,我說小公爺,你不會對我們家七兒有什麼想法吧?我可告訴你,小安子,那可是我妹。你比她大九歲呢,想都別想。我可不會容許我家七兒給人做妾的!”說着,蘇紹鈞對祁君安防備起來。
祁君安見他這般,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想張嘴說,若是他家七兒,娶做正妻也是無妨的。不過想到什麼,卻還是改了話頭:“瞧你說什麼呢,那麼個小丫頭,我與你什麼關係,只不過也當做妹妹看待罷了。”
“這還差不多,走,前些日子,我家七兒給人治病,那家人便以一篇字帖回贈,雖有些破損,但是七兒說了,那可能便是失傳已久的蘭亭序手寫真跡,只可惜,那戶人家早年落魄,家中並無人讀書自然也就無人保護此書了,被蟲鼠咬壞了不少,封面也被蟲蛀了。”蘇紹鈞見他不似說假,這才舒了口氣,拉着祁君安便要去他書房。
這副模樣,氣得祁君安想將他手推開,想他也是祁國公府的小公爺,還他好兄弟呢,竟是如此防備與他,生怕他搶走他七妹妹般。後聽他說有可能是王大家的手記真跡,那股子不悅也很快丟在腦後了,興致勃勃的跟在蘇紹鈞身後去了。
這廂,桑榆也來到了宋家小姐所在的廂房,婆子回說宋家小姐醒來了,泡在熱水裡還在打擺子。
“給她服下丹藥,稍後我再給她治療。”桑榆拿了一個小瓷瓶出來,遞給了婆子,婆子領會,拿了藥物進了內室。
世子夫人着急火燎的也跟了進去,剛進去不久,便傳來一道哭聲,世子夫人心疼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桑榆搖了搖頭,神識展開,搜尋銀雪的去處,最終在蘇府後門處的院牆找到了。銀雪身邊還站着一個清瘦的男子,那男子有着一雙勾人的桃花眼,與那樂姨娘的簡直一模一樣。
只可惜,眼神不正,不是什麼好人。
宋駱見來人不是月姻,心裡有些不悅,卻也明白今日蘇府有喜事,怕是有事走不開。
遲疑片刻,還是對蘇紹明道:“紹明兄,此試題,你切莫不可再給旁人瞧見,不然出了事,可別怪本公子翻臉不認人。再說,紹明兄,你也該爲你姨娘與妹妹謀算謀算了。她們如今在府內過的艱難,紹明兄身爲男子卻常常流連柳巷,簡直有辱讀書人的身份。這試題只要你好好多看看,將這上頭的文章給背記下來,我保管你就算不高中狀元,也能進入三甲。自己多加考慮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轉了一圈後,進了蘇府的大門。
蘇紹明雖被宋駱教訓,卻也高興自己得到了試題,眼珠子轉了轉,嘴角勾起來。
謀算?
呵,當官有什麼好的,有錢纔是真事,他還要存錢將他的小寶貝銀舞給贖回來做妾侍呢。
桑榆聽了蘇紹明的嘀咕,不禁樂了。
好傢伙,這要是讓月姻知曉,她一心想依靠扶持的兄長如此沒有大志,還想着將她婀娜樓中的妓子贖回家來,不知是和感想。
更讓桑榆樂呵的便是,先頭這月姻還很高興自己重新包裝的小桃紅賣了兩萬兩的‘初夜’,其實是從她腰包裡拿去的,又是何種模樣呢?
“七小姐,還請你進來。”世子夫人在裡頭喊了一聲,桑榆提起裙襬走了進去。
另一邊,月姻也沒閒着,桑榆不在了,她開始熱絡的與那些貴女打交道。
貴女們圍在一起,一個黃衣女孩的丫鬟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跟着那黃衣女孩驚呼出聲:“當真這般大膽,竟是說出不讓未來夫家納妾之話?一生一世一雙人?呵……她雖然如今有些名頭,可身爲女子,怎麼可能!”
“怎麼了?”有與黃衣女孩交好的小姐湊上去問道,黃衣少女便對她說了聽來的消息,那女孩亦是捂嘴吃驚不已。
不多會兒,桑榆昨晚在自家院子裡說的話,便傳遍了閨女圈,甚至前頭男賓處都聽到了。
蘇大人聞訊大怒不已,到底是哪個沒有把門的死奴才將這話給傳了出去。
蘇大人焦急七兒名聲受損,連忙周旋,那些那人們哪個不是有些大男子主義之人,面上與蘇大人笑呵呵的交談,暗中卻是有些消了替自家兒子提親之事。
後院裡頭也很快得知了消息,主母聽聞,率先站起身來,不悅的怒道:“到底是那個碎嘴的死奴才,竟敢如此詆譭我家七兒。”
“哎喲,蘇夫人,說實在話,不過是個庶女,就算得了那芍藥仙子的眼又如何。反正不是你親生閨女,她都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了,你又何苦偏袒着惹一身騷呢!”說話的乃是平陽侯的側夫人,原本便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卻長得妖媚,很得平陽侯的喜歡。
主母一聽這話,頓時不悅了,皺眉道:“平陽侯側夫人這話說的可是錯了,這府上哪個子女不是我的孩子,七兒更是很得我心。你去問問,咱們府上誰人不喜歡七兒的?再說了,我七兒也未曾說錯,我七兒這般好,憑什麼與他人分享夫君。不說七兒了,就是你們這些再做的夫人們,難道當真甘心自家夫郎被那些小賤蹄子勾搭分享?”
“你!”趙氏聽到這話,臉都綠了,剛要發怒,平陽侯正妻卻是發話了。
“趙氏,你逾越了。蘇夫人好歹也是五品誥命夫人,你怎的可以用手指着蘇夫人說話。”
趙氏怒視着主母,抿了抿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憋屈的收回了手。
苗氏卻是絲毫不在意,反正她是農戶出生,前些年在金陵城也算是丟盡了臉面。如今爲了七兒,她是當真拼了。
蘇老太太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對苗氏吩咐:“兒媳婦,查,一定要查出是哪個胡言亂語傳出這等污衊污衊七兒的人來。”
“是。”苗氏這邊剛應下,那邊貞姻卻是不知被誰狠狠推了一下,肚子直接撞在了小几的角上。
“好痛。”貞姻捂着肚子,臉色都白了起來,雖然她嫁過去至今還未曾有孕,但是這次她卻是有預感,她可能是懷上了。此次回來就是想找七兒給她診斷一下,卻是沒想到今兒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至今也未能如願。
蝶姻連忙上前,扶着自家長姐:“大姐,你沒事吧?”
“疼,我肚子疼,快些叫孃親去請七兒來。”貞姻抱着肚子,恐慌極了。
“春華,去瞧瞧七小姐那邊可好了沒,便對七兒說她大姐姐撞到了肚子。”蘇老夫人連忙吩咐,春華趕緊領命,小跑着出去了。
“將方纔站在貞兒身邊的人都給老身看好了。”蘇老太太很快下令,站在貞姻身邊的幾個下人包括兩個庶女都被人看了起來。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我們沒有推陸少夫人。”兩個庶女哭着喊着,蘇老太太卻是絲毫不肯退步。
月姻眸色閃了閃,低下頭去,再次擡頭,看向其中一人的眼睛,那人原本眼底滿是慌張,對上月姻的眸子後,卻是有些呆滯起來,不多會兒又恢復了正常,神色卻是不再慌張了。
桑榆很快就到了,宋家小姐那邊也已經治療好了。
“七兒……”貞姻看到桑榆眼淚便留了下來,桑榆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大姐姐莫要慌張,你的身子已經被我養的很好,沒關係的。放心。”
桑榆安撫完,伸手摸向了她的脈搏,又伸手摸了摸貞姻的腹部,隨後拿出一顆米黃色的丹藥來。
“大姐姐服下即可,沒事,胎兒很好,只是你腹部碰撞了桌子吃了痛罷了。你身上穿的不少,胎兒並未傷到。你也莫要太過患得患失,懷上身孕後,亦是要多走動走動的,不然日後孩子可不好生產出來。更莫要大補,少食多餐纔是最得宜的法子。”桑榆對貞姻笑着道。
貞姻聽聞這才舒了口氣,服下丹藥後,的確疼痛減輕了不少。
桑榆起身,環顧四周,那些婦人小姐眼中有探究,有羨慕更有鄙視,桑榆卻是絲毫不懼不怯。
最後目光停留在月姻身上片刻,這才走向被她藥物控制的奴婢跟前。
“啪!”這一巴掌帶着靈力,那靈力直接將其腦中的迷幻之毒給清除了出去。
“七小姐。”那丫鬟嚇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什麼都不說,卻是如篩糠般,不停的抖動着。
貞姻等人哪裡還不明白,貞姻被婢女扶着,走至其身邊問道:“素雲,爲什麼?你不是我孃親身邊的伺候的人麼,爲什麼要害我。”
“大小姐,您就別問了,是素雲對不住您。”素雲說着,就要撞頭自盡,蘇老太太連忙大喊攔着她,卻不等那些婆子,桑榆率先拉住了素雲。
“你丈夫欠下的債,與你何干,但你害我大姐姐在先,便是犯了錯,蘇府是不會留下不忠之人的。今日斷你一指作爲教訓,畢竟,你差點害了衆人都在期盼的小生命。”桑榆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來,手起刀落,一根小指掉在一旁。
月姻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桑榆切了素雲的小指又給她撒了些藥:“蘇府也不會虧待你,自行去賬房領取你這個月的例銀,自行離去吧。”
素雲只是簽訂了契約,並非賣身死契,所以也說不上是正兒八經的蘇家下人。
“謝謝七小姐。”素雲看了看老太太和主母,見二人雖氣憤,卻也同意了七小姐的話,這才連忙磕頭,拿着桑榆丟下的藥粉瓶子,便慌張的跑走了。
春華跟在其身後而去,月姻卻是面色蒼白的質問道:“七妹妹,今兒是我二姐下聘之日,你怎可讓家中見紅!你這是有多看不上我們!”
“難道想給你二姐增晦氣的人不是五姐你麼?”桑榆嗤諷的看向月姻。
衆位夫人小姐皆是屏息看着,沒曾想今兒還能看到這一幕,這七小姐當真好手段,十歲之齡,即便是掌家也是沒什麼不可的了。
可這與五小姐又有什麼關係?
“你此話何意?”月姻瞪着桑榆質問。
桑榆笑了,小手卷了一小撮頭髮在手裡把玩,一邊慵懶的看着月姻道:“原本還不想與你撕破臉皮,可我也沒想到你竟是可以惡毒至此。蘇月姻,你自己這些年做了些什麼,你自己清楚。我是習醫之人,你身上常年帶着毒藥的味道,難道我聞不出來?只不過不想與你計較,一年前,你對孃親下毒,我已經裝作不知給你悔悟了。不想,時隔一年,你竟是爲了香姻能夠在陸府站住腳跟,而不惜傷害大姐姐腹中懵懂不知的胎兒,心思如此歹毒,蘇府如何還能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