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您出門之時,四哥他似乎並未與您同行。您詢問過緣由,但他說是因爲生意上有些棘手的事情要處理,稍晚一些纔會過來。
您不疑有他,驅車前來。殊不知在您之後,那談生意之人便上了門。只不過生意不過是他們的副業,他們的主業,則是殺人滅口。”
南宮御的語調掠過絲絲殘忍,冷情的眸子冰冷到了極致,混合在血腥的氣息之中,令氣氛徹底凝固成冰。
“您前來城主府,還是有所價值的。可四哥他,卻是沒有絲毫用處的。所以那位神通廣大的展公公便在前一晚潛入了您府上,和四哥四嫂進行了密談。
原來一直以來,您都未曾告知他們孩童危在旦夕,只是謊稱送兩個孩兒和您的老友,兩個孩子的啓蒙夫子那邊去了。雖然是善意的謊言,但只要是謊言,便是可以漏洞,自然就能引發您與兒子兒媳的嫌隙,令他們落入別有用心之人的圈套。
那展公公謊稱可以令四哥四嫂見到孩兒,想必也定是說了許多好話令夫妻二人相信。畢竟屠戮之前,總是要給些甜頭的。所以,您的府宅此刻定已經血流成河。瞧,您的至親之人皆已經下了黃泉,而且都是因您而死。敢問您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早些解脫吧,不必再痛苦了。”
“你,你說什麼?”
南宮雲粱擡起一張被血污浸染的面容,神色之間已無明澤,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南宮御,慢吞吞地問出這樣一句話。
“你說我的兒子和兒媳,就在剛纔,也已經去了,是嗎?爲何,這些你都,都知道?”
“我爲何不知?我的眼線一直在遠處窺探,所有過程盡收眼底。我爲何會不知情?”
南宮御聽到南宮雲粱的質問,而後徑自笑出了聲,俊美無儔的臉上亦是揚起了些許神采,更加令人移不開視線。
“既然你都知道,都知道,爲何不出手救他們!任憑他們成爲刀下亡魂,任憑他們孤苦無依!南宮御,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南宮雲粱大叫道,聲音尖銳,刺耳不迭。令人聽來汗毛直立。
“我的心有多狠,南宮一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三伯背叛宗族,傷人傷己,如此本性卻是第一次暴露在人前,令在場之人瞠目結舌。
試問像您這般的人,怎值得我出手援救?說起來,袖手旁觀亦是我對你最大的寬容了,不是嗎?這普天之下,誰人不知,擋我南宮御者,死是最輕的懲罰。”
南宮御微微一笑,腳下輕輕一動,便將地上的短刀踢到歇斯底里的南宮雲粱跟前,眸光之中染上一抹嗜血之色,話語宛若修羅之音:
“上路吧,莫要再耽擱大家的時間,可好?”
說罷,便朝着南宮晰的方向而去,以防他突然大發善心出面調停,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上路,上路?”
南宮雲粱低低重複着這兩個字,而後拿起那把短刀,嘴角笑聲緩緩而來,在空中徑自盤旋。
突然間,他神色一厲,面容猙獰,徑自起身便朝持刀朝背對於他的南宮御而去,動作之快,力道之猛,簡直不像一個古稀老人才會擁有的身手架勢。
“要上路也要有你相陪!”
他嘶聲嚎叫,而後徑自前行。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接二連三的穿透之聲貫穿而起,緊接着,地面和門扉皆被鮮血所噴濺,宛若紅梅朵朵綻放。
“唔……”
南宮雲粱口吐鮮血,而後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腰腹之處,發現三柄利劍徑自穿透,雪白的麻衣徑自被鮮血染紅,再無本色可循。
侍衛徑自上前,手中動作亦是毫不留情,徑自抽出利劍,如柱的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令在場之人皆發出驚叫。
“你……”
南宮雲粱指向他,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所有氣血卻全都已經耗盡。身軀沉重地倒了下去,呼吸全無,所有溫熱徑自散去。
“將這些快速處理了。”
南宮御冷冷以對,而後掏出隨身攜帶的方巾擦拭手上黏膩的血液,待擦拭得差不多了,便將其扔到南宮雲粱的臉上,正好遮住了他那死不瞑目的面容。
“是!”
侍衛們立即點頭應允,而後迅速將這一大二小三具死屍徑自拉了出去,血液蜿蜒出門口,徑自在門檻處留下了許多,令外面那些本就心生不祥之感的人們頓時膽戰心驚,再也不敢投來質詢的目光。
很快,會客廳之中的血跡便被清除得差不多了。窗扉徑自被推開散風,但是稍後一會兒便被關上。
南宮御遣那些侍從們出外守候,而後徑自坐了下來,對着在場所有人說道,笑容卻也多了一些和煦之澤:
“好了,剛剛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諸位請坐便好,畢竟站着談事並未長久之策,還是坐着說話更容易解決問題,對不對?”
說罷,便環視了周遭一圈,又低頭去看自己素衣之上的斑駁血跡,雖然並未做什麼過分之舉,但是在他人看來卻是危險至極。
廳中的人員都是南宮一族的男丁,無一外姓之人。這些人或陷入而立或在少年之時,雖都不是膽小怯懦之輩,但經歷了剛剛的那一場生死風波之後心頭皆流露出忌憚之意,聽到那南宮御所言,便都紛紛坐下,很快就再無一人站立。
“大哥,坐下吧,聽我說一說。”
南宮御點頭示意,但是很快就發現身旁的南宮晰筆直地站着,面色晦暗不明,但明顯是在壓抑着什麼。
南宮御自然知道他爲何如此,亦知道他想說什麼,而他該如何寬慰。但眼下並未是說這些的時候,於是也就如此說道,而且還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予以配合。
“我不想聽了,真的。外面還有許多事情,我還是先行處理一下比較好。畢竟現在又多了更多的屍身,需要操心的事情又加了許多。必須加緊一些纔好。”
南宮晰搖了搖頭,徑自甩開步伐,朝門扉而去。南宮御看着他背影,眼眸微微眯了起來,並未出口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