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是誰在叫呢?”
屋子裡的窗扉驟驟然被推開,淩氏和樂天的腦袋便探了出來。淩氏將視線投向院落外,然後皺眉問道。
“沒事,我去看看。”素珍深吸一口氣,才勉強自牙縫裡這幾個字,視線裡寒光四射。不等淩氏繼續叨叨,就快步走到門口,然後一下子拉開了遠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毓嵐風的面容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珍兒!”
他喃喃叫道,臉上漾起了一抹粲然的笑容。風塵僕僕的氣息洋溢在她的身上,憔悴的神色以及青青的胡茬令他看起來與平素那溫潤清整的模樣大相徑庭,令人難以置信。
只見他癡癡看着素珍,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動。嘴角上的弧度越來越大,濃濃的喜悅在眉宇間急速暈開。
“毓公子,小婦人與您似乎沒有那麼熟,叫珍兒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素珍雙手浣環胸,然後冷冷開口,嘴角也揚起一抹弧度,但卻冰寒刺骨。
毓嵐風腳下的步子不由停了下來,脣角的笑意不由隱沒,緊接着,一抹苦澀便涌入眼中。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他看向素珍,不由沉聲問道:“氣我上次只能給你側室之位,所以一直不肯原諒我是不是?”
“啊?”素珍被他問的有些懵,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毓覽風趁着她呆怔的時候一個箭步便衝了上去,然後握住了素珍的手。
“你心裡還是對此有疙瘩的是不是?一定是對不對?我從你的眼神裡就能看得出來。你彆扭,證明你心裡有我。而我又說出側室一類的話,定然會傷了你的心。從前是我不對,不瞭解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纔會說出那樣的混帳話。我已經向我的祖母說出了自己的心境,我那祖母並不反對,我現下就領拜訪她老人家……”
說完,便拉着素珍的手準備往馬車上拉。
結果還沒走出一步,他的手就被狠狠地甩開,緊接着,一股力道朝他推去,令他頓時踉蹌了一下,險些失去了平衡。
“珍兒,你這是幹什麼?”毓覽風穩住了身形,然後看向素珍,眼底閃過一抹委屈。
素珍沒說話,徑自上前拉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的手掌附在他的額頭上,然後手指頭又去扒他的眼皮子。快速查看了一番之後,神色便墜入深潭,猝然便將一巴掌拍在毓覽風的腦門上,狠戾而清脆。
“啊!”毓覽風再次發出驚叫,憔悴的臉色漾起了一抹蒼白。
“沒事,就是看看你是不是魔怔了。”素珍凝着他,視線咄咄逼人,“結果發現,你不是魔怔了,而是欠抽了。行了,抽也抽了,鬧也鬧過去了,酒樓還等着您主持大局呢?快些回去吧。”
說完,便快速轉身,準備進院關門。
“珍兒!”毓覽風見素珍要走,連忙捂着疼痛的額頭擋住她的去路:“你是不是誤會了我話裡的意思?我想了很久,真的發現自己的心裡全是你。從沒有哪個女子能讓我如此魂牽夢縈,是你,讓我體會到了相思的苦楚。珍兒,我這輩子只會有一位妻子,那就是你,不會有什麼側室,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我會視樂天爲己出,好好栽培他,教導他,只要你點頭,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點頭!”
毓覽風語調不由擡高,眼底閃過一抹豁出去的狂然。
他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自從上次自這裡失魂落魄地回去之後,他每日都充滿了煎熬。素珍所說的話就像針扎似的刺痛着他的新房,令他午夜夢迴時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他害怕素珍會因此恨他,亦害怕素珍會離他而去。這樣的擔憂令他每日都惶惶不安,令他無論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那日素珍來酒樓,他躲在二樓的走廊邊偷偷地凝着她,想要去見她,卻害怕她對自己冷漠不已。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尤其當看到素珍與崔福想談甚歡的樣子,明眸善睞,秀容奪目,一顰一笑全都牽涉着他的魂魄。但那笑容,卻不是爲他,想到這,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痛楚。
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完了,而且是那種萬劫不復的完了。他終於明白,如果他無法讓那個女子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將會瘋狂。
所以,他和平素最疼愛她的祖母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並且當着族裡長老的面立誓,此生非凌素珍不娶,爲此,他可以犧牲所有,不顧一切。他的祖母氣得當即就拿出家法教訓他,並且讓他跪在祠堂之中,對着列祖列宗懺悔,什麼時候認錯了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祠堂內薰香嫋嫋,地面冰涼刺骨。他跪在地上,神色裡漾着喧囂後的寂靜,心裡難過歸難過,但是一抹釋然卻平復了他多日來的躁動,令他舒服了不少,清明瞭不少的思緒也開始會開始重新思慮。
他在祠堂裡跪了一日一夜,滴水未進,周圍的人都在勸他,不要如此衝動。他皆都不聽,仍舊跪着,不言不語。
直到今日早上,一直態度強硬的祖母推開祠堂門進來,答應可以考慮他的想法,並且想見見素珍,他纔開口說話,然後便快步多門而出,徑自朝依山村而來。
素珍望着他眼底燃着的瘋狂,眼神深邃,臉上毫無表情。
“珍兒,你怎麼”毓覽風緊緊盯着素珍的眼睛,等着她的答覆。手不由攥得極緊:“給我個痛快吧。”
姬墨謙吃完了餛飩,便準備將碗筷給素珍送過去。於是便出了茅屋,朝素珍家而去。
日色漫漫,樹綠水清。沒過多長時間他便走到了院落門口,與此同時,他眸色一沉,腳下的步子不由一滯。
“我喜歡你,珍兒,給我個機會吧。爲了你,什麼都不重要了。”
毓覽風來自肺腑的表白字字清晰,一字不差地傳進了姬墨謙的耳朵裡。姬墨謙將視線投向毓覽風,眼底冰寒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