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住嘴!這有你說話的份嗎?我真恨當初沒有立即休掉你,讓你這麼興風作浪,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杜老爺子啐了馬氏一口,破口大罵道。而後又將視線轉向壓制着自己的杜興國,焦急地說道:
“老大,你真得想清楚!你可是杜家的子孫啊,這樣逼迫你爹是會遭天譴的……”
“閉嘴!你們兩個都給俺閉嘴!”
杜興國突然厲聲大吼,手中的力道不由加緊。杜老爺子驟然疼出了一身冷汗,聲音裡夾雜着一抹絕望的嗚咽。
“呵,現在知道俺是杜家的子孫了?不覺得已經太遲了麼。反正俺一貫是膽子小,這一輩子能像現在這樣也就只有一次,俺當然要好好利用,不讓自己這個膽量白白浪費。孩子他娘,還不趕緊蓋,你杵在那等什麼!……嗷!”
杜興國轉頭看向發呆的馬氏,大聲吼道。而就在此時,他的膝蓋猛然傳來一陣鈍痛。他立即轉頭,卻被杜老爺狠狠撞了一下,鼻樑頓時涌起一抹酸意,而視線也跟着模糊了起來。
杜老爺子趁此機會狠狠將他推開,而後朝另一側逃跑。殊不知自個的腿已經痠軟無比,還沒跑兩步就一個踉蹌,平衡搖搖欲墜。
而猝然間,一股子巨大的力道擊中他的背脊。
“啊!”
他驚叫一聲,整個人都朝前栽去,摔了個狗吃屎,樣子狼狽至極。
“爹,您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您真覺得您今晚逃得過嗎?”
杜興國揉着自個疼痛不堪的傷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閃過一抹寒芒,令那漆黑無比的眸子顯得更加地陰森恐怖。
“不過,俺現在給您機會,只怕您也是逃不過了吧?”
他緩緩低下身子,而後湊近杜老爺子說道,聲音宛若從地下傳來,幽深不已。
“你……你……”
杜老爺子想挪動身子,但是發現自個的腿已經被摔得完全動不了了。這才明白杜興國所謂的“逃不過”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杜老爺子悲從中來,所有的憤怒全都疾速消卻,只餘下濃濃的絕望。
乾涸的眼眸不由漾起一抹潮熱,令他心中苦悶交加,卻無法言明。
杜家的列祖列宗啊,銀修對不住你們,真真對不住你們,若是此番家門不在,一切成空,我定當同老婆子一道共赴黃泉,給您們挨個下跪磕頭。
杜家已無望,銀修下來賠罪就是了。
罪人啊,這杜家的罪人……是他啊……與其如此被折辱,倒不如死了痛快……
想到這,杜老爺子不由暗自沉下一口氣,準備將自個的舌頭咬斷。
然而,這一心求死的念頭,也被杜興國及時發現,並且有力地制止。
“爹,您是不是在覺得自個罪孽深重,想要以死謝罪啊。”
杜興國捏着杜老爺子的下頜,而後狠狠一用力,杜老爺子便發出吃痛的呻吟。
“俺是您的兒子,絕對不會看着您如此的。不過您既然如此痛苦,那我這個做兒子的心裡也是不舒服。所以琢磨了半天,覺得有一個法子最適合您。”
杜興國說道,而後用空着的那隻手取出一枚藥丸,然後遞到杜老爺子面前:
“這藥丸,是給娘解毒用的。但若是尋常人吃了,便會產生一些副作用,比如變成娘現在的樣子……爹既然求死不得,俺就讓爹塗一個心態平靜吧……”
“嗚嗚!你,你這個畜生……”
杜老爺子突然發瘋一般地掙扎,眼角似乎都要裂開來,聲音斷斷續續,但卻持續不斷地開口說着。
但是突然間,他的視線卻凝固了一下,而後口中的聲音更加提高,幾乎拼盡全力喊出口裡的句子:
“救……救命……”
“救命?爲何要這麼喊,又沒有人想要你的命……”
杜興國笑道,而後對着身後說道:
“孩子他娘,還不趕緊把契約拿過來,咱們總得趁着老爺子清醒把事情辦好了吧。H還有,這一晚上你都杵在那幹啥啊!真不知道是你急還是我急?趕緊過來!”
杜興國叫道,而後等了片刻。殊不知身後根本毫無動靜,令他不由惱火。
“俺說讓你過來!……”
杜興國猛然回頭,而後衝馬氏大叫。
誰知纔剛一回頭,一種冰涼的氣息便擦過他的脖子側面。那是一種極其鋒利的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杜興國口中的話戛然而止,臉色驟然煞白。
只見他的脖子上,赫然抵着一抹尖銳的刀刃。剛剛他沒有回頭,那刀劍離他的脖子尚有一定的距離,如今回過頭來,恰好碰觸到他的脈搏上,令他不有屏住呼吸。
他實在很難現象,如果他當時回頭回得猛烈了一些,此刻是不是已經腦袋分家,身首異處了。
“你,你是……”
他不敢轉身,所以便看不到拿劍抵着他的人。而就在此時,他的身後驟然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撲倒在地,意識模糊,而後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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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的暈厥並沒有持續多麼長的時間。
杜興國在短暫的暈厥之後重新睜開了眼睛,然而刺眼的光亮卻令他根本睜不開眼睛。良久,他才適應了眼前明晃晃的光線,而後活動着眼珠,朝前方看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恢復了一些意識,而後想活動一下身子,卻發現手腳被綁縛,雙腿屈曲跪坐在地上,而且脖子上,還架着剛剛那把銳利的寶劍。
“醒了?”
就在此時,一個尖細的聲音自不遠處響了起來,令杜興國驟然擡頭,眼睛瞪得極大2。
只見不遠處的太師椅上,一個黑衣的蒙面男子坐在期間,眼若丹鳳,卻不怒自威。
在他兩旁,分別有兩名同樣穿着的高大男子佇立其間。
只見他們手中皆舉着劍,劍鋒直指同樣跪在地上五花大綁的杜老爺和馬氏,氣勢在不經意間便是灼灼逼人。
杜老爺子和馬氏全都將目光投向他,眸光裡帶着十足的抖顫,整個身子如同篩糠一般瑟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