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蘭一聽，整個人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
手，忍不住在沈華羣的腦袋頂上摸了兩下。
“哎喲喂，真沒看出來，咱們華羣還是個有頭腦的人。”這倒不失爲一個省時省力的好辦法，村子裡半大不小的孩子多得是，只是……姜淑蘭細細想了一下，卻朝着劉桂芝搖了搖頭。
“二嫂，這個方法不能用，孩子們互相之間幫忙，這是沒問題的。可若是咱們用利益來僱傭孩子們爲咱下苦力，那跟過去的地主僱佃農種地沒什麼區別，回頭張海知道了，肯定又要有話說。”
劉桂芝本來以爲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方法，不但可以讓自己一家人輕鬆一些，告訴姜淑蘭也算是能夠償還一點點的人情了。
沒想到……
聽到姜淑蘭的話，她纔想起來現在的情勢，根本不適合用這樣的辦法。
原本喜悅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下來，“對不起啊，我也是太着急了，差點兒就辦了壞事。幸虧先來找你了，不然的話……”
姜淑蘭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二嫂，你也不用這樣，咱們既然決定養豬，那就是做好了吃苦的準備的不是嗎？不過就是一點豬草而已，我其實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連冬天的豬糧都能解決的。”
劉桂芝眸色一亮，忙扯住了姜淑蘭的袖子。
“什麼法子？”
“這個不着急，等回頭空了我跟你慢慢說，你自己的身體要自己愛惜，你不宜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就不要太在意這些事了。”
姚二嫂在旁邊看着妯娌兩個忍不住眼帶羨慕。
今年年底，沈家就能夠吃上不限額的肉了。
雖然以前沈家也是村子裡爲數不多吃得起肉的人家，可肉畢竟是限供的，就算是沈凌雲，也不可能常吃。
可自己養了豬就不一樣了……
“桂芝啊，淑蘭說得對，你啊，不要太在意這些東西了。你們家人多，大不了一個人下了工之後隨便在哪個路邊扯兩把草，都夠你家豬吃一天的了，實在用不着那麼着急。”
劉桂芝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時間不多了，她總是想爲孩子們爲沈凌武盡力的多做一點。
自己走了以後，沈凌武不管是再娶還是自己一個人，都能容易把日子過起來一些。
“姚二嫂，我明白的，我只是……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說着，手一擡，摸了摸沈華羣的頭髮，眸子裡盡是化不開的不捨與無奈。
只有五歲的沈華羣卻對她的愁緒一無所知，她低着頭，正看着姜淑蘭攤開在旁邊書桌上的書本瞪直了眼。
恰好碰到了一個空檔，忙跑過去拿過了書本，跑了回來。
“四嬸兒，這個是書嗎？”
姜淑蘭低頭一看，正是自己用來學習寫字的書，沈凌雲特意給她找出來的。
“是啊，這是書，嬸兒用來學習寫字的。”
“學習？學習能夠做什麼？好玩嗎？”
孩子天真無憂，一切看在眼裡都是爲了好玩兒。
聽着她天真爛漫的聲音，姜淑蘭卻忍不住心酸，這個年代大多數人都重男輕女，即便是男孩子，很多都沒有機會去學堂，更遑論比男孩子輕賤的女孩了。
想到上輩子條件改善之後，還是沒能上學的沈華羣，再一想到自己那個唸了初中卻還是沒能改變命運的二女兒，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疼。
讀書，也不能盲目的讀，也不能敷衍了事的讀。
要讀，就要好好的，認真的，專心致志的讀，那樣學到的東西才能夠用來改變命運！
但眼下，沈家大房明顯是沒有那個能力供上五個孩子的，三個男孩能夠到學堂裡去晃兩天，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而沈華羣，這輩子可能還是要重複上輩子的命運，與校園無緣。
“學習可能不太好玩兒，但是學習能夠改變命運，華羣，你想不想讀書識字？”
沈華羣想了想，眉頭微微皺起，好似真的在認真思考一樣。
想了好半晌，“有點想。”
屋內的幾個女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
“都是怕苦的人吶，一聽你說不好玩兒，就不太想了。”
姜淑蘭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而是走到了原來的矮櫃裡，找出了那一本自己已經學完的破舊殘本三字經。
“四嬸自己都是一把年紀了開始學，大概也是教不了你的，這本書你拿回去，讓你哥哥教你吧。學學試試看，如果還想學的話，再來找我吧。”
不能進學堂學習系統的知識，簡單的認幾個字應該是可以的吧。
那樣的話，起碼將來被人騙的的機率也小一點。
劉桂芝一聽，眼眶不由一熱，“華羣，還不謝謝四嬸兒，淑蘭，以後……以後你千萬替我多看着點兒孩子好嗎？”
說着，眼淚就要往下來。
姜淑蘭急忙掏出了沈凌雲給自己買的手帕，接住了她的眼淚，並給她擦了擦眼角。
“二嫂，你不要總是想得這麼多，自己爭取多在一段日子，比什麼都好。”
姚二嫂在一旁，隱約明白了劉桂芝的意思，心裡忍不住暗歎。
沒想到劉桂芝的病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多好多聰明的一個人啊，要不是身體不好，沈家大房的日子絕不是現在的樣子。只可惜，好人命不長啊……
“要我說都怪那個黑心眼的張海，你們養個豬多好的事情，他偏偏見不得你們好，弄出那些個幺蛾子來。”
姚二嫂義憤填膺，姜淑蘭卻搖了搖頭。
“他雖然心思不正，可這件事還是個好事情的，肥料足了，年底糧食收得也多點兒，上完稅餘下來分給大家的也多一些。起碼不用一年有半年都在喝稀飯吧。”
姚二嫂本意是附和一下姜淑蘭，沒想到姜淑蘭居然這麼大方，忙又跟着轉了口風。
“這倒是，這倒是……”
這廂，幾個人聊得愉快，那廂，沈凌風卻拽着張秀琴到了自己的新房裡，鎖住了房門，面露鬱色。
“媽，怎麼辦吶？四哥借了輛車回來，說是明天要載着四嫂跟在我和春芳後面，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怎麼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