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爺帶着宋爸爸原本逛得很開心,這都是他們家三千畫的做的,真好看~~~等到了二層,走到了最後一幅畫面前的時候,兩個人都被雷劈中一樣的,呆住了。
眼前是一幅用各種紫色渲染出來的巨型人物面部特寫。每一處線條都清晰的描繪出了畫中人物的面容,眼神,甚至神韻。
那是宋貴林記憶裡,二哥的樣子,也是宋華鬆記憶裡,父親的樣子。在他們各自記憶裡的宋貴山,就是這個樣子的。
宋貴林記憶中的風雅卓然,意氣風發。
宋華鬆記憶中的深沉淡然,垂垂暮老。
明明是同一張畫,同一個人,可看在兩個不同的人眼裡,卻完全是他們鮮活在各自回憶深處,不同時光中,擁有不同神韻的至親之人。
宋貴林腳下發軟,跌撞着走了兩步,更加靠近這幅畫,眼淚流下的同時,伸手撫上了畫上之人的眼眸,“二哥........”
他以爲他什麼時候回到家鄉,二哥都會在原地,抱着一壺茶,悠哉的等着他,對他說,“小三子,你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爲你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就不回頭了呢........”然後,他回來了。可二哥,卻回不來了........
宋華鬆眼圈發紅,眼淚也是忍不住,本以爲在他記憶中已經淡薄到幾乎想不起來的父親,卻因爲這幅畫,讓他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光。那個時候,他是被父親疼着打着教育着的不懂事的小兒子........此時此刻,宋華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十分懷念父親在世的那些日子,那種生活.......
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天塌下來,也有父親幫着他撐起來........
祝媽媽拉住要過去的宋一笛,對她擺擺手,就帶着她和娜娜上了三層。
宋二笙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爺爺和爸爸。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人,光靠他留下的書籍手稿筆記,在她腦海裡,都是如此鮮活的,更別說是在爺爺和爸爸心中,親爺爺的存在,是個什麼樣子........
恍惚的,宋二笙在想,繪畫的力量,就是讓人可以穿越時間空間,和自己心目中的那個人對話。她畫的是她心目中的親爺爺,而在爺爺和爸爸看來,也是他們心目中的哥哥和父親。
她想,她這幅畫,是畫的不錯的了。
馬長義和宣言還有另外兩個老教授,看着在宋貴山畫像前哭泣的兩個男人,一時都沉默了。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來找宋二笙讓她停止這場展覽。其實他們不用想就知道,宋二笙不會答應的。可是,她又必須停止。
相比於被學校強制停止,讓宋二笙自己來停止展覽,會減少不必要的輿論,現在的流言蜚語就已經越來越多了。展覽突然被終止,想也知道是學校這邊的行爲。這麼多,其實並不明智,但宋二笙就是這麼一個陰險的人。
展覽開着,她願意。展覽被強迫終止,她還是願意的。怎麼看來,她都是處於不敗之地的........
馬長義不明白,宋二笙之前就算明擺着和美術院作對,但也沒有想今天這麼大張旗鼓的表露自己的目的,難道真的是以爲要畢業了而且現在校慶是個好時機?以宋二笙的性格,她會在意畢不畢業和時機這種東西嘛?
實在是想不通宋二笙突然發難的根源,馬長義只能更加慎重起來。
哪裡有什麼根源,就是遠洋要換莊家了唄........
所以說,宋二笙就是個會抓住一切好處壯大自己利益的惡毒之人。她一開始準備的展覽內容真的不是現在這個。不用顧忌太多之後,宋二笙就把展覽內容都換了,成了現在這樣。那些臨摹宋貴山原稿的作品,都是她從小到大積攢起來的。所以說,努力積攢一切生活痕跡,不知道在未來什麼時候,就會派上大用場~~~
孟奔對此吐槽的是,戀物癖就說戀物癖........
等老爹扶着爺爺上了三層,宋二笙才轉身,眼神平和的看向馬長義等人。
明明是很平和的眼神,卻沒來由的讓馬長義等人都是渾身一寒........
“阿笙,這個展覽真的很好,但是,現在因爲一些小事,產生了不少流言蜚語,學校這邊經過一番討論,希望你可以暫時停止這個展覽,你看........”
馬長義被學校點名和宋二笙說這件事,就算是他心裡七上八下的發毛,也還是認真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
宋二笙不太懂,“小事?什麼小事?”
這怎麼回答.......“其實也不算是小事,就是,暫時情況不明,而你突然拿出了一些東西,讓學校這邊很是慌亂,同學們老師們也都議論紛紛,處於安全考慮,希望你能暫時終止展覽........”
停止到終止的,到是越說越直白了呢。宋二笙還是不懂,“我拿出了什麼東西讓學校覺得我應該終止這場展覽了呢?”想了想,“我親爺爺宋貴山的手稿?那就是他親手畫的手稿啊,怎麼就情況不明瞭?哪裡不明?”
馬長義進一步意識到,今天的宋二笙攻擊性真的特別強,以往她會更加有耐心逗着他們玩的,不會想這樣,說了一句就直接點明題旨了。可問題是越是這樣,越不妙啊,說明她真的絲毫不會退步的.......
“宋二笙,見慧樓因爲是遷校初期修建的,當時正逢國難剛過,百廢待興,很多東西都丟失了。所以見慧樓的資料,學校這邊也不太清楚。你現在拿出了見慧樓的設計圖,真假暫且不論,反正見慧樓的牌子上也沒有設計者的姓名,這就存在着很大的爭議........”一位老教授語氣有些強硬的開口了。
在馬長義看來宋二笙今天說話很直接,可在沒和宋二笙正面交鋒過的人看來,她就是在避重就輕,不肯說出事情的關鍵。
多麼大的誤會啊.......
宋二笙看着這位老教授,“您是美術院的鄭老師吧?我記得您低了宋貴山兩屆,不過當時年級分的不是太死板,所以大家都是同學。您也早就退休,享受國士待遇了,卻一直留在學校發揮最後一份餘熱,教書育人,真是德高望重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