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元的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了汗珠,這名女子敢當着孝文的面這樣數落自己,定然也就表明了孝文已經跟劉丹青攀談一番了,不然的話,女子不會這般理直氣壯的說自己動刑陷害。
劉丹青一自己各執一詞,所以陷害這一層次想必孝文目前是還搞不清楚,可是這動刑?他的確是對劉丹青動用了的大刑。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他想賴也是賴不掉。
張敬元眼睛一轉,也不辯解這名女子的話,直往地上扣頭,滿含真切地盯着孝文,作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嗤嗤的道:“先帝臨死之前將皇上託付給我,對先帝的這份信任,臣感激涕零之餘,是以全心力輔佐皇上,爲皇上分憂。這些年,老臣爲朝廷所做的事,皇上你也有所共睹。”
嘴角挑起一個戲謔的弧度,王瑤兒冷眼盯着張敬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不敢正面迴應卻打起了感情牌,這隻老狐狸,還真是狡猾啊。
“...劉丹青是鎮國將軍,沈唐上下幾乎一半的兵力都是握在他的手裡。而且我的確得到確切的消息,當初在雲城,劉將軍的確是有一次謀反的計劃。不過形式所迫,劉丹青被迫放棄...劉將軍確有謀反之心,微臣只是按照律令行事,皇上,臣的確是沒有誣告陷害......”
張敬元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了,眼角滲出了幾滴濁淚,繼續爲自己辯解道:“下官把劉將軍關押起來,就一心去追究他的罪證了。動刑不是我所授意的,皇上不信可以明察......”說道最後,張敬元已是泣不成聲,彷彿自己的清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張先生,你爲沈唐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你快起來,我相信你的話。”孝文看着張敬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心底生了惻隱知心。當時下達逮捕劉丹青孝文也是親自授意的,現在覺察出來有可能判了冤案的孝文把指責都推在張敬元身上明顯也不合適 。
略微沉思片刻,孝文說道:“現在整個皇城的老百姓都在談論大將軍是被冤枉的,而我又去親自去牢獄見到了劉將軍。也發現這其中藏着貓膩。我相信這些漏洞不是張先生有意爲之的。”輕輕的探下身子把張敬元攙扶起,孝文淡淡的道:“張先生,劉將軍的案子還是由你審理。朕相信你會給我一個真正的真相。”
張敬元惶恐道:“皇上相信老臣,老臣一定會全力以赴。”
“好,那這件事就先到這裡。”孝文朝着王瑤兒打了個手勢,隨後兩人就慢慢騰騰的消失在了衆官員的視野中。
方纔假戲真做的劉大人不知又從哪裡跑了回來,看到張敬元,急切苦澀的道:“張大人,你可是說好的,大家一起那罷官嚇唬小皇帝。怎麼到了最後。弄假成真了?張大人,你可得替我討回公道啊。”
張敬元一個勁兒的安慰他:“田大人你放心,只要本官還在,就一定會想辦法把你重新提回到原先的官位。”
萬事皆考慮在內了,沒想到偏偏忽略了這個女子。張敬元叫苦不迭。這次他本想拿着大臣給小皇帝立個警示,沒想到這機靈的女子竟然拿自己的軟肋劉丹青說事。於是優勢轉劣勢,到頭來還被孝文擺了一道。
那名田大人內心分明氣岔不平,自己的日子明明是過得好好地,卻偏偏被張敬元拉來當槍使,現在自己身先士卒,這真正的幕後主使卻無動於衷。不過他雖然氣岔。但還不敢過於表現出來,因爲畢竟接下來的日子他還得依靠張敬元。
“大人,皇帝讓我們重新審查劉丹青的案子,這事我們怎麼辦?”一名官員驚魂未定的靠過來,不得不說,方纔孝文的表現的確讓他們有些吃驚。這個小孩子似乎是長大了。沒有以往那般好糊弄了。
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張敬元手掌攥得緊了:“皇帝的性格我瞭解,他只是聽了傳言,一時衝動纔去探望劉丹青。一時興起,卻是撐不了多久。不管皇帝怎麼樣。總之劉丹青我們一定得咬死了。因爲一旦他官復原職,倒黴的可就是我們了......”
“瑤兒。”
自從回了房間,孝文就一屁股坐在正對房門的那個椅子上,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正在房間中轉悠的瑤兒,半晌後,用着滿是深情的語氣的喊了聲對方的名字。
“啊,幹什麼?”在外奔波了許久,又跟那羣人精大臣們費了半天的口舌,王瑤兒早已口乾舌燥了,正爲自己倒了杯茶水,剛想喝上一口,孝文的喚聲讓她不由得停下喝茶的動作,轉目望他。
右手舉起,朝着王瑤兒比了個大拇指,孝文堆滿笑意的小臉上滿是崇拜:“你真厲害。”
“厲害?”王瑤兒聳了聳肩,心道那羣大臣們只不過摸透了孝文的脾性,想倚老賣老壓制孝文。自己藉着孝文皇帝的權力壓制了他們一下而已。也讓他們收斂一下,也好知道自己的厲害。小口拾掇了口茶水,王瑤兒隨意的道:“這算什麼,小菜一碟的事而已。對付這樣的人,你就得對他硬起來,你不來點真格的,往後他們還是會借這個方法壓制你......”
孝文看向瑤兒的目光中滿是崇敬的小星星,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崇拜。今天這次的經歷,又給孝文心中的瑤兒又多了了一個“特別”的砝碼。他越發的覺得瑤兒很有趣了。
“咳咳,小屁孩,我真搞不懂你,張敬元那個老賊刁鑽狡猾的很,依我看,今天羣臣鬧的這番十有*是他搞出來的主意。你竟然對他沒有絲毫的懲戒,還讓他繼續審理劉丹青的案件。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王瑤兒察言觀色的能力比孝文高出許多,就方纔那般情景,她一眼就看出來這其中是誰在玩貓膩。
孝文明顯是不相信王瑤兒的話,竟還猶自給張敬元辯解:“不是吧,自我登基以來,張先生盡心盡職的輔佐我。許多大事他也幫我做出裁定。他的忠心我完全能體會出來。你爲什麼這麼說?”
“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王瑤兒也懶得跟小孝文解釋太多,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表面上看他是替你輔佐江山,實際裡他是藉着你的手掌控國家大局,鞏固自己的勢力。”微微皺了皺鼻,瑤兒繼續說道:“還有剛纔他表明忠心立場的那副鼻涕眼淚的樣子,真是太會演戲了,這樣不去做演員都可惜了......”
孝文怔了片刻,似乎感覺瑤兒說的也是那麼回事,不過他也並沒有完全苟同,畢竟張先生在他心目中的那種良師地位根深蒂固,所以還沒到因瑤兒一句隨口的話就動搖的地步。
孝文的目光掃過對面一副什麼都懂樣子的王瑤兒,小眼睛眨巴幾下,忽然張口道:“瑤兒,我看你什麼都懂得樣子,不如往後這個皇帝就由你來當?”
王瑤兒口裡正噙着一口茶水,正要嚥下,一聽這話震驚的又要往外吐,好在生生的憋住了,但是卻流進了氣管裡,招惹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孝文還是挺有眼識勁兒的,趕緊過來用小手給瑤兒拍着後背。王瑤兒咳嗽過後,示意他停下,接着鄭重的對他道:“你當真不想當這個皇帝?”
孝文幽怨的道:“其實我這個人並不稀罕皇帝這什麼破玩意,整天悶在皇宮裡不說,稍犯什麼錯事能被天下的人給罵死,真是太無趣了。相比之下,我倒還不如做個鄉下小頑童好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用顧忌什麼人。逍遙自在的多好。”
王瑤兒聽他這番話,心裡的壓力登時就緩和了好多。現在起義軍,蠻族,沈唐三分天下。表面上看沈唐勢力強大,但是自從劉丹青被關押,沈唐已經宛如一個紙糊的老虎了。如此看來,龍子俊佔領沈唐君臨天下有很大的可能。因此,王瑤兒每每想到自己要跟孝文爲敵就很過意不去。因爲畢竟孝文待她還是不錯。可是聽了孝文的這句話,王瑤兒心裡的罪惡感減輕了很多。
王瑤兒神遊的樣子落入孝文的眼中,孝文問道:“怎麼樣?你同不同意?”
王瑤兒露出一個難得少女一般的羞澀笑容,看的一邊的孝文一愣,:“這怎麼好意思呢?”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你要不想做這個皇帝,用不了多久,自然會有人代替你,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我。
孝文敲着腦袋道:“這怎麼不好意思?以後上朝我就在上面坐着,你就坐在我的旁邊,有什麼大事你就替我發話,不好麼?”
王瑤兒被天真的孝文逗得只想樂,哭笑不得的解釋:“可是,就算你願意,臺下的大臣們也不願意。我一個女子,名分全無,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堂上接受羣臣的膜拜。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好了這件事就先作罷,你也別胡亂發揮你的想象力了好不好?”
“名分?你要名分?”孝文看着瑤兒那張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竟然下意識的做了個吞嚥口水的動作,小聲道:“你既然想要個名分,倒不如你做我的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