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拍賣會

作者有話要說:  修真修心,明心見性,迴歸本真。

人有千千萬萬人,心有千千萬萬心。

在修真界,有如俗世凡塵般重男女大防之人,但更多的卻是對其嗤之以鼻的。

對了眼,上了心,公然求愛是常事。放浪形骸之人,常常一拍即合,自尋地界去浪一浪,過上一段郎情妾意的日子。厭倦了,便彼此心知肚明地分開,繼續尋求下一春。

過得不可謂不瀟灑。

譬如媚魘真君這般實力強悍之人,公然豢養男寵,偶爾與人露水煙緣一晚,在很多女修心中更是努力奮鬥的目標,是楷模。

歲月綿長,情意就淺了。

所以會慎重稟告師長親族,舉行雙修大典的,若不是別有目的,必然便是如秦綿朱玉白這般立志終身廝守的。

傅靈佩此言一出,莫語闌和楚蘭闊很是默了默。

莫語闌更是敬佩不已,心道:“丁師弟手腳就是快,這般一個大美人居然就這麼幹脆利落地睡了,一點不吃虧。”

楚蘭闊揹着身,臉上是一片雲淡風輕。

他雖對男女情愛無甚興趣,卻也不會就此鄙薄。

修真者與凡俗不同,對女子並無嚴苛的規矩,便是這天峰山入了夜,那野鴛鴦也是成雙成對的,若有心,去草叢裡走一走,便會有不少收穫。所以神識監控之時,若是不小心瞥了點**,也是常事。

傅靈佩此言,原本就是爲了噁心噁心沈清疇的。

沈清疇此人,愛潔成癖,常年着素袍,日日換洗,住舍更是纖塵不染。此爲求身潔。

這般愛潔之人,如何能忍得道侶不潔?

然而,傅靈佩料錯了。

沈清疇面色變都未變,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一樣,定定地看着她:“哦?是麼?”

他敲了敲手中拂塵:“靜疏願意與慕遠結籬雙修,慕遠便算是承天之幸了。至於這些,慕遠並不在意。朗逸抒懷,興之所至,原也不該譴責。”

竟然是絲毫不在意。

傅靈佩錯愕了下,直到看到他右手,才微微笑了:“是麼?”

“那就多謝沈真人大度了。”

她拱了拱手,眉眼竟是挑釁。

沈清疇有個不自知的小動作,但凡他不悅之時,就會以右手兩指摩挲袖口,若非傅靈佩前世與他生活多年,也察覺不出來。

若是他因此拒絕雙修,自然是最好。不過傅靈佩也知曉這可能性不大,若沈清疇這般容易變卦,她倒要懷疑他是不是打別的主意了。

可就算是噁心噁心他也好。

所謂不潔,是她胡謅的。她與丁一始終未曾真正觸及最後一步,元陰尚在,像楚蘭闊這等一望便知。不過沈清疇乃同輩,察覺不出來。何況在滄瀾界,丁一常常與她聯袂同行,更增添了他相信的可能性。

這樣一來,以他愛潔的心性,怕是根本克服不了心結碰她。

這是她在不利條件下爲自己爭取到的最大權益了。

沈清疇瞥了她一眼,像是見到不潔之物一般不自覺地挪開眼,腦中卻還留着傅靈佩可氣地朝他含蓄一笑,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意味,不由僵了僵,才朝楚蘭闊背身之處一拂:“真君見諒。慕遠這便去秉明家師,不久之後上門提親,告辭。”

楚蘭闊這才轉身過來,眼裡一片冰寒:“獸潮結束,爾再上門來。自去。”

說着,揮了揮手。

沈清疇苦笑着走了,背影有些僵。

莫語闌不自在地挪挪腳,摸了摸鼻子,也與楚蘭闊拂身告辭,跟着沈清疇往營地去了。

至此,這陣線之外,只有楚蘭闊和傅靈佩二人。

楚蘭闊頓了頓,見傅靈佩低垂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不由喟嘆了一聲,緩緩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腦袋:“徒兒,你確定要這麼做?”

傅靈佩擡頭,一張臉藏在血漬灰塵裡,唯獨那雙眼執拗地發亮,讓人一眼就看到了:“再確定不過。”

現今沒有哪件事比秦師姐之事更重要了。

楚蘭闊隨手施了個滌塵訣,見小徒弟渾身上下終於乾乾淨淨清清爽爽了,才覺得鬆快了些。背過身去,慢慢往回走。

聽到身後的細碎的腳步跟了上來,才緩緩說道:“沈清疇此人,看似溫文清高,實則狂妄偏執,心思深沉,非易與之輩。其愛潔成癖,與他所行結合看來,幼年恐遭鉅變。”

“實非良配。”

一語中的。

傅靈佩不由擡頭看了眼,青灰身影仍然如舊時一般擋在她面前,心道:“原來師尊是這麼看待沈清疇的?”

這才明白過來,前世自己興沖沖將沈清疇帶到師尊面前,秉明要與其結籬之時,師尊的那一聲嘆息。

可惜師尊這人向來不願強扭旁人的心思,便是不贊成,也仍未多言。今世自己的抗拒和厭惡,被師尊看出來了,所以才難得地囑咐了幾句。

“師尊放心。”她抿了抿嘴,不願楚蘭闊再多操心:“靜疏自然不會自己苦了自己。”

楚蘭闊見此,不再多言。

他明白揹負他人性命的感覺,對傅靈佩所行雖不贊成,卻也理解。這種沉重,讓人別無他顧。

兩人一路靜靜地走回了營地。

“養魂木之事,你不需操心,師傅來想辦法……”

楚蘭闊話還未說完,就被傅靈佩打斷了,語氣有些彆扭:“萬萬不可。師尊有傷在身,萬不可再費神耗力。否則,徒兒便萬難其咎了。”

楚蘭闊的臉白得跟紙一般,身上靈息不穩,便是傅靈佩心思重重,也看得真切。

雖不知師尊在何處受了重傷,但若讓他拖着病體繼續幫她,傅靈佩不願。

此事皆因她所起,自然需她自己償還。這是她欠秦綿,欠朱玉白,欠師尊的。

楚蘭闊不置可否。

小徒弟執拗,現在又一根筋地鑽了牛角尖,怕是不會輕易轉圜過來。不過萬年養魂木這般的,便是宗門倉庫都未見得有,他記得曾經聽穆亭雲說過,倉庫裡有個五千年的,先借出來用用再說。

楚蘭闊隨後去了天峰山頂,將事與穆亭雲通過氣後,便閉關不出。

同生相繞術雖然最終沒起作用,但此術代價極大,他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修爲開始崩潰,需長時間靜修纔可恢復如初。

傅靈佩經過英雄榜之時,才發現榜前圍了不少人。

就算她現時心思完全不在榜單之上,仍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最顯眼的三個大字:“傅靈佩。”

流光溢彩,好像這樣一來,這名字憑空就多了一層絢麗。

名字後的一串積分更是整整比第二名的莫語闌多了三倍。

許是傅靈佩之前神威大發,走火入魔之態太過唬人,她初初一站,面前擠擠挨挨的人羣就瞬間分開了一條道來,十分壯觀

原本還質疑她積分之人更是再說不出一句二話來。

自此一戰,傅靈佩才真正開始名揚玄東界,與歸一派丁一併列天驕,實力得到衆人承認。便是一些高階修士也對其有了一定關注度。

傅靈佩穿過人羣,回到了洞府。

室內一片寂靜。

往常歡快的招呼聲再聽不見,像是連空氣都靜止了。秦綿的臥榻空蕩蕩,整個房間顯得空洞得可怕。

傅靈佩眼神黯了黯,盤膝坐到自己塌上,將定魂珠喚了出來。

小小的一個玉色白球,乘載着她的希望。

秦綿的魂魄不穩,傅靈佩不敢將神識探入,只能在外面看。空心處隱隱綽綽一個魂影,秦綿的眼閉着,如蜷縮在母體一般,靜靜安睡。

傅靈佩看了幾眼,便將定魂珠小心地收了回去。

……沒想到師姐的身材,還真不錯。

她心想。

魂力之下,秦綿十分虛弱,一直沉睡,自然也想不起給自己加件衣服,全身赤條條的。

傅靈佩心下大定。

現在只要將萬年養魂木搞定,秦師姐就可以醒來了。

萬年養魂木,萬年養魂木……

傅靈佩心裡盤算着,突然想起曾經在邀月遺宮之時,丁一曾得了一塊拳頭大的養魂木,按年歲來看,正是萬年。

她不由苦笑。

且不說丁一被禁,她得不到;就算是他在,她也沒那個臉去要。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再……

不論過程如何,從結果來看,卻是她有負丁一。

心魔誓一出,雖則她留有餘地,可要讓沈清疇這人改變主意自願放棄,談何容易。這也是他能那般爽快答應的原因。

可若讓她揹着誓言,再找丁一,她也做不出。

罷了,傅靈佩輕輕搖頭。

師姐之事解決後,她嫁與沈清疇,有她守着,傅家得到安隅,也算是圓了她今世重生之願。

至於其他,不重要了。

傅靈佩強行忽略掉心底的一片空茫,說服自己。

當務之急,還是賺靈石。

萬年養魂木不好碰到,可若是有機緣碰到,她萬萬不能錯過。

傅靈佩運行了一遍靜心訣,喚出黑烏爐,開始煉起丹來。

今日,她要煉製一些定魄丹,到時碾成粉,供師姐吸收。

還有極品養顏丹。

這纔是來靈石最快之法。正巧這麼多年來,她手頭還積攢了兩份所需千年靈草,可以煉製兩爐養顏丹,到時拿去黑市拍賣,想來換些靈石不成問題。

還得拜託黑市幫忙留意萬年養魂木的消息,畢竟養魂木難得,便是得不到萬年,拿千年份的先養着也不錯。

玄東界的煉丹師,哪一個不是門派養着的?

若要讓黑市真正重視自己,藏拙是不行了。此次極品養顏丹一出,爲了長期合作,黑市不會不重視自己的需求。到時再讓他們幫忙留意,有一整個機構打底,總比自己橫衝直撞要好一些。

實在不行……也只能厚一厚臉皮了。

傅靈佩知道自己太過自私,可她沒辦法。

煉了一夜的丹,傅靈佩才停了下來。

定魄丹煉了兩爐,多虧她之前擺攤收集了許多靈草,其中就有兩爐定魄丹的量。

此丹屬四品丹,以傅靈佩如今實力,實在不難。雖則之前沒煉過,除了第一爐出丹不理想,後面一爐卻是滿丹,出了七顆極品;加起來極品定魄丹一共有十顆,短時間內也夠秦綿所用了。

之前便有養顏丹的煉製經驗,加之傅靈佩進階金丹圓滿,清靈火與丹火聯結更緊密,此次養顏丹的成丹量和出丹率要比之前更好。第一爐成丹九顆,五顆極品;第二爐滿丹,八顆極品養顏丹。

加起來,極品養顏丹就有十三顆,上品六顆。

這樣一來,便是一筆巨財。

可即便如此,與萬年養魂木這等可遇不可求之物,還是差得遠。

……

不論傅靈佩心裡如何犯愁,天還是亮了。

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傅靈佩將煉製的靈丹用玉瓶單獨放置,與之前的一顆通天丹一起,收在了新的儲物袋中,出去了。

營地外。

“你去!”

“你去!”

“哎,吳霸天,你去!你之前不還吹噓與真人是舊識麼!”

吳霸天聳了聳肩,傅真人心情不好,今日跟吃了炸藥似的,殺妖獸跟殺生死大仇似的,那股狠勁,他傻了纔去觸黴頭。

原來獸潮之前,九人小隊受託於人,要爲其拿一張傅靈佩的親筆簽字,原以爲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昨日事變,大家都看在眼裡,今日傅靈佩這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可與往日不同。

“可是,那可是五萬靈石!”

鍾眉恨鐵不成鋼地揪了揪吳霸天的耳朵。

“要去你去!”

“什麼靈石?”傅靈佩近前問。現如今她爲靈石几乎愁白了頭,對靈石二字敏感得很。

衆人一臉訕訕。

傅靈佩神色莫辨:“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

語氣威脅。

衆人把目光紛紛放到了鍾眉身上,努嘴:你不是平日裡與真人最聊得來麼?你說!

鍾眉見此,硬着頭皮道:“有,有一位真人是真人您的支持者,想要真人您的親筆簽名,一張五,五萬靈石!”

“你們就爲了這五萬靈石,把我給賣了?”

傅靈佩神色有點陰。

隊員們把腦袋垂得更低了,吳天霸更是恨不得把腦袋垂到褲襠裡。

“賣的好!”傅靈佩一拍掌。

衆人都以爲自己聽錯了,紛紛錯愕地看着她。

“你們回去以後,都去統計下,誰還要我的簽名,五萬,不,一萬就賣!”籤個字,就有靈石進賬,哪裡來的好事。

“真人……”

“怎麼?”傅靈佩挑挑眉:“不願意?”

“不,不是……”

“靈石歸我。”

“跑腿歸你們。”

“有沒有異議?”

衆人紛紛搖頭。

傅靈佩滿意了,轉身繼續開路。

至此,傅靈佩又多了一個新的財路,只是她到底還要面子,只吩咐衆人偷偷做,那些支持愛慕者最後都不知那靈石最終都歸了他們欽慕的傅真人。

等傅真人變成傅真君、傅道君後,這簽名便再要不到了。

甚至傅靈佩因這段時間的經歷,更不願寫字,以致那些抱有簽名的更是將其捂得嚴實,不肯再示人。

傅靈佩自是不知自己的簽名最後被許多修士當做了傳家寶,那些修士的後人甚至不明白爲何那麼一道白紙怎就成了珍寶,但也不妨礙其一天三炷香的供奉。

她正爲一個新財路的開發而興奮,以至於殺起獸來更賣力。

往往隊員們還未出手,妖獸們就都倒地了。

等到了目的地,三人小隊更是散得飛快:笑話,要是在和傅真人在一塊,怕是一分都得不了了!

就這麼一天廝殺下來,傅靈佩的積分又往前躥了一段,那長長的一段數字,短期內是沒有人可以超過了。

夕陽西垂,暮色四合。

傅靈佩看了看天色差不多,重新來到了地下黑市的入口。

“何人?”

“買路人。”傅靈佩亮了亮樹雕。

瘦臉沒動。

傅靈佩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了白雲令。

瘦臉這才露出笑,畢恭畢敬地躬身,地道口重新露出來:“貴客,請。”說着,從樹洞口遞過來一件黑衣連帽斗篷和麪具:“出來之時,修士務必原物歸還。”

考慮得竟然這般細緻。

傅靈佩一哂,接過斗篷披上,斗篷極地,款式尋常,但寬大以極,她這麼一穿,堪堪極地。從身形看,幾乎不辨男女,長裙更是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邊角不落。況且傅靈佩身量高挑,混入男修中也算中等個子,雌雄莫辯了。

斗篷與面具均材質特殊,神識不透,這也避免了事後殺人奪寶的機率。

除非黑市監守自盜。

不過能在三派眼下幹出這番事業,想來也不是這般短視之人。

她踩着臺階重新來到了地下。

此地已經大變樣了,往日環成一個圈的桌子全部被搬開,最前方升起一座高臺,高臺之下一排排的椅子整齊列着,椅子上已經稀稀拉拉地坐了一些人。

入口處更是壘起了一座小間,牆壁外用特殊的材質塗過,依然神識穿不透。

果真財大氣粗。

傅靈佩頓了頓,腳步一轉,來到了小間前,靈力暈在喉間,一道雌雄莫辯的嗓音便出了來。

“寄賣。”

“啪”地,小窗打開,一道木質長板伸了出來。

傅靈佩只覺似曾相識,莫非,此處黑市正是她之前在天濰坊參與的那個所舉辦的?那這黑市的能量未免太大了。

這念頭只在她腦中轉了一轉,就消失了。

傅靈佩將之前便準備好的儲物袋丟了過去。

木板又伸了回去。

一道粗噶的嗓音傳來:“可有條件?”

“若是有神魂木,不拘千年的,優先換取。”話還未落,窗口便輕輕地傳來一聲咦。因爲傅靈佩所站位置恰好還在小屋所設的隔音罩內,這咦字也未驚起旁人注意。

“這些靈丹,可都是修士所煉?”

那人的聲音有些興奮。

“自然。”傅靈佩氣定神閒。

“小可有個提議,不知……”

“講。”傅靈佩不耐煩聽這些虛話,直接打斷他。

“這些養顏丹數量衆多,一次放出這許多,怕是賣不上價。”

傅靈佩明白,物以稀爲貴,若不是她急需靈石,也不會急着出手。

“可我急需靈石。”

那粗噶的嗓音頓了頓,過會道:“不如這樣,道友可先將養顏丹在我黑市拍賣會上慢慢賣,至於道友所需,我可做主,先支付一大部分給你。等養顏丹賣完,再全部結清。”

“不過我聽道友所說,需要養魂木……”

“是,萬年最好,不行的話千年也可。”

那人像是被噎住了,傅靈佩也知自己有些異想天開,這麼一點靈丹遠遠不夠,她道:“我也不難爲您,只是道友若是有這方面消息,還望傳訊於我。不吝代價。”

這等事,對黑市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若能交好一個未來的煉丹大師,自然是萬分願意的。

只聽那嗓音道:“不知如何聯繫道友。”

傅靈佩直接遞過一張傳訊玉簡,木板嘭地一聲就將玉簡捲了進去。

“道友稍待,總共一顆上品通天丹,十三顆極品養顏丹,若覈對無誤,道友籤契。”

一張黃契紙露了出來。

傅靈佩一抽,瞥了眼,以靈力繪紙,直接籤就。娟秀的簪花小楷在紙上一現,就隱沒了下去。

契成。

她將這黃契紙遞還,便袖着手,找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在這一段時間,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座椅已經坐滿了大半。均是一般模樣,黑色斗篷,面具覆臉,不露行藏。

像她這樣的金丹圓滿不在少數,甚至有一些渾身靈息收斂探不清修爲的,傅靈佩略瞥了幾眼,便將目光收回,靜靜盯着高臺,只等拍賣開始。

一炷香過。

一道黑色身影驀地出現在高臺之上,身法玄妙,在場甚至沒有人看清他從何處而來。

“諸位安好。”那人抱了抱拳,一張衢瘦的臉下幾根鬍鬚動了動,笑嘻嘻道:“在下邱明,爲此次拍賣會主持。”

“廢話不多說,諸位想必也不愛聽。這便開始吧。”這邱明十分乾脆,也不拖沓,只拿起手邊的一個缶,輕輕擊了一下。

“叮”聲剛落,一個紅衣女子便手持托盤,走了上來。

這女子長相只得清秀,唯獨一雙手似乎集天地之造化,盈潤剔透,指骨纖長,讓人挪不開眼。傅靈佩自問經過天凰血脈的改造,那手卻也無法與之媲美。

那指輕輕搭在托盤上,便把衆人的眼光吸引到了正中的一個小小玉瓶上。

傅靈佩先是一蹙眉,繼之又啞然失笑。

竟然開拍第一個,便是她的極品養顏丹。那玉瓶不出奇,但爲了區分,她都用指間在瓶底的花枝上點了個細點出來,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轉念一想,又不得不讚嘆黑市人的做法精明。

極品養顏丹偶爾在市面上能見,但畢竟極少。只要是女修,見了就沒有不勢在必得的。而男修爲了討得心怡女子的歡心,也不會吝惜一擲千金。將其放在第一個,將氣氛炒熱,之後的幾個拍品只要不是太差,價錢就不會低。

果然,極品養顏丹一出,在座的女修都興奮了。傅靈佩光憑個子就認出好幾個,有些還記得要將靈力放在喉間再喊,有一些乾脆直接亮了真嗓,喊出了真火。女子青春難得,若是在容顏最盛之時不服用養顏丹,那麼老了再吃,也不頂用了。

很看得出,這一番獸潮來臨,富了許多人的荷包。

一些男修也加入進來,畢竟此物若是拍得,拿去討心上人歡心也是極好。

傅靈佩還認出了一個熟人,洛櫻。

洛櫻也加入了爭奪極品養顏丹的行列,甚至爲了震懾,將慣用的長鞭放在了右手邊,明眼人一看就知此人是誰。

不過有斗篷面具頂着,諸人看了眼,也不怵她,繼續喊。

靈石價格節節升高。

傅靈佩的嘴角也越翹越高。

最終,還是洛櫻拍得了。

只是,平日裡極品養顏丹能拍出兩萬靈石已算不錯,此次竟然以四萬八千靈石成交了。扣除要交予黑市的一層,傅靈佩一顆靈丹便能入手四萬三千靈石,

相信隨着極品養顏丹的漸漸放出,雖然價格會略低一些,也不會低到哪裡去。畢竟此關一開,黑市有極品養顏丹的消息放出,來競拍的女修只會越來越多。

後三件拍品都是上品攻擊靈器,質量不錯。

不過傅靈佩沒什麼興趣,她已經有從一劍了,其他於她,倒真沒什麼作用。

等第五件拍品出來,傅靈佩不由坐正了身子。

千年若萍草。

此物是煉製浮禁丹的一味主藥。而浮禁丹,恰好對丁一如今的狀況,有些作用。她抿了抿嘴,決意還是先拍下再說。

“這千年若萍草,相信大家都認識了。起拍價三千靈石。”

邱明話音一落,全場竟然靜了下來。

這物實在生僻,浮禁丹更是極少有人用得到,原本十分珍貴的一味藥草竟然罕見地沒人拍。

邱明尷尬地笑笑,不由捋了捋本就稀少的鬍子:“若無人有興趣,此物流拍……”

“五千。”

“五千。”

話音未落,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傅靈佩一愣,正好對上前方轉來的視線。

那眼神熟悉得讓她心顫。

面具下,她嘴張了張,聲音含在喉嚨裡,澀得要命。

丁一……

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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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用看不用看,亂章~

孟秀只管悶頭打去,閉嘴不答。

白露跺了跺腳,身子一閃,便來到了拳影前方,嘴裡不饒人道:“你打呀,你打呀,你敢打麼?!”

孟秀的拳頭硬生生折了個彎,剛剛碰到白露的肩邊轉了過去,繼續往那姦夫而去。即便到這個地步,還是不願傷到白露。

姦夫剛剛穿好衣服,斗大的拳影便鋪天蓋地而來。

不過,他也是個金丹修士,豈是那麼容易就被傷到的,身影一折便躲了開去,不過還是比平時慢了一些,腰側被拳風掃到,刮出了一層血肉。

他眼神冰涼地看向兩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換來孟秀的再一拳。體修的拳頭豈是好挨的,他正待躲開,卻不知爲何靈力不暢,又滯了滯。這次卻是正中胸口,靈力罩噗噗連破,胸口一塊都被打得凹陷了句,吐了口血,便昏死了過去。

“你打死他了!”白露伸出一指,在那修士鼻下比了比。

“是,那又怎麼樣?”孟秀似乎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憨厚的臉上猙獰之色還未褪去,唬得白露連連退了兩步,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金丹中期,孟秀卻是實打實的金丹圓滿。

“你這樣,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她色厲內荏地退後了幾步,意圖拉開距離。卻突地聽到一陣“啊”的慘叫,白露身後竄出一道瑩白的比目魚,口中咬着一個白生生的手臂。

白露半邊身子都濺滿了鮮血,驚恐地看着那隻比目魚,面無人色。

怎會只有一隻?還有一隻呢?

“露露,別怕,我來幫你!”

孟秀見此,一個提氣便到了白露身旁,擋着她正對着比目魚。

白露眼神複雜地看着這肌肉糾結的男修,在她身前左支右擋地阻止着比目魚的撕咬。

不料這比目魚似瘋了一般,全然不顧身上的拳頭,一隻琉璃似的眼珠惡狠狠地盯着白露,只往白露撕咬過來。

孟秀一時阻之不及,白露便被露在了比目魚的身前。她驚恐地尖叫起來,失卻的一臂無法完成掐訣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着比目魚惡狠狠地撲咬過來。

她拋出一物,不過爲了避免誤傷孟秀,只能再往前了幾步。

“不好!”傅靈佩起身欲阻,白露死了他們便無法得知如何回鄉了。

“等會。”手卻被丁一扯住,示意她繼續看。

傅靈佩安靜下來,靜靜看着事態發展。

果然,白露手中並非凡物,乃是一個符寶,還未到到得很遠便轟然爆開,周邊的水域都被撕了開來,因爲離得不遠,氣浪將兩人的迷蹤陣都破了開來。

過了好一會,攪渾了的水才重新清澈了下來。

傅靈佩和丁一見那兩人太專注,沒有留意到這邊,便又窩回了原處。

比目魚首當其衝,身體炸得一塊一塊的,血肉橫飛。而白露因爲離得太近,身受重傷,躺在了水底,那原本便昏迷着的姦夫更是被炸成了兩半,顯然是活不成了。

唯獨孟秀見機得快,及時躲了開來,除了滿頭滿臉的狼狽,倒是沒受什麼傷。

“原來是你?對不對?”白露突然尖叫了一聲,憤怒地看着孟秀:“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孟秀悶着頭,不說話,神情複雜。

“你說話啊!爲什麼不說?!”她神經質地喝了聲,一隻手還在亂晃。

孟秀突然昂起頭,臉上的神情卻完全不同了:“是。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特意引你來聽心島,便是爲了此時。我知道你按捺不住,每日必然要找人睡上一覺。很早前我便在你身上下了縈紆粉,所以不論何時我能順利找到你。捉姦之時,我終於找到機會把另一隻比目魚的血抹在了你衣衫上,你心神不穩之時必然不會注意。而這比目魚便以你爲生死仇敵。也只有你死在自己的符寶之下,團長纔不會知道這一切。”

他的神色裡有着詭異的興奮感,恨不得將這些說與天下人聽,可惜卻只能說與一個將死之人,不免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誰讓你不知檢點,便是在撫生團,也有那麼多你的裙下之臣,你把我當什麼?”他激動地斥責道。

“每次仙團裡,若有兄弟拍着我的肩,意味深長地朝我笑,我便知道,他們又把你睡了,暗地裡不知道嘲笑我這個活王八多少次了,我頭頂的綠帽子幾乎堆成山了。”

白露咯咯咯地笑了,冷不丁咳出一口血來,用殘存的一臂揩了揩嘴角,幾乎笑出了眼淚:“荒唐,荒唐!”

“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嗎?孟秀?”她轉過頭去,不想再看這人一眼:“當初你眼巴巴地拿着這如玉訣,求我練,我便練了。”

“你說這功法美容養顏,平時練一練也無妨,我便聽了。你說這功法練了,於你我雙修都有益,我便信了。你敢說你把如玉訣給我的時候不知道它的功用?”

白露慘淡地一笑,“怪只怪我當初太信你,太相信你對我的心,也太盲目地……愛你……”最後兩個字微不可聞,除了她自己,沒人聽見。

也或者,到現今的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意了。

“你信我?”孟秀諷刺地笑道:“你不過是喜歡看一個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的模樣!你這個大小姐,驕橫跋扈,又怎麼會有心?”

白露突然不想爭辯了。

她生來便千嬌百寵,任性妄爲,又生得貌美嬌俏,自有些大小姐脾氣。

對於眼前的憨大個,她原本只覺好玩,閒時逗弄逗弄,看他紅臉,不料逗弄着逗弄着卻上了心,不然憑她父親的本事,團中的青年才俊不是任她挑?她如何又會與一個資質一般的傻大個結爲道侶?

不過,她想,他是不會信的。

她懶懶地躺在那裡,只覺心灰意懶。

“若不是你太過寡廉鮮恥,你我又如何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孟秀說着,銅鈴般的眼竟落下了淚來。

“你給我如玉訣的時候,便該知道會有今日。爲了你的進階,你把我生生變成了一個人儘可夫的浪蕩子,一個活生生的爐鼎!”

“你在牀上吸取我靈力靠我進階的時候,怎麼就不想到這些都是你浪蕩的妻子從旁的男人那邊吸來的?”白露慘淡地笑了:“如玉訣煉了,我便回不了頭了。一日無人供我吸取靈力,便一日如蟻噬心,我被你活生生地逼成了一個浪蕩的娼婦!”

“便是這樣,我也不敢與我爹爹說,生怕他一怒之下,把你斃於掌下。”她詭異地笑了:“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我,你一個資質愚鈍的修士,竟然靠着道侶升到了金丹圓滿?”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孟秀捧着頭,不肯相信:“如玉訣是我從廖清輝那裡得來的,他不會騙我的。他說這只是美容功訣,平時練一練對女子很好。我爲了討你歡心,巴巴地得了來。”

他越說越順,不肯信:“這些不過是你寡廉鮮恥的藉口!藉口!”

“那你怎麼解釋,剛剛那人堂堂一個金丹後期,被你一個拳頭就打暈打死了?”白露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選這個時機來對付我,便知道我在剛剛吸完功力之時,不論是他還是我,都比平常弱上許多。”

“我真是看錯了人,原本以爲,你起碼有一顆純善的心,現在看來,卻連面對自己的擔當都沒有,哈哈哈!”白露笑着笑着,便咳出了一大塊血來,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你胡說,你胡說!”孟秀似乎被激起了兇性,眼睛暴突,攥着拳頭,便想要上來掐死這人。

走了幾步,才醒了過來:“你是想激怒我,好殺了你,你那無所不能的父親便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了,真狡詐,我纔不上當。”

“真可惜……被看穿了呢……”白露的語音漸漸斷斷續續地,說得有些費力。“恨只恨真情錯付……想我白露……驕橫一世……臨了卻……”

孟秀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些,眼神晦暗地看着眼前之人。

腦中突然間憶起了少時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雙髻垂髫,一雙大大的眼睛,櫻花般的脣,穿着一襲潔白的輕紗,站在高臺之上,好奇地看着被曬得一身黧黑的他,對着一旁的男子愛嬌地問道:“爹爹,這個小子是誰?”

那時的她,是仙女。他娶到了仙女,欣喜若狂。是哪一日變了呢,常年被人奚落攀高枝的自尊的煎熬,還是那本薄薄的書皮?

時間太久了。

他記不清了。能記得的只是那些屈辱的夜晚,那些細碎的白露以爲他未曾見到的牀笫之歡,記得白露後來的放浪形骸,無色不歡。

“啊——”孟秀突然睜大了眼睛,一柄銳利的劍氣透胸而出,睜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劍氣他曾經在撫生道君處見過。

終究,還是她更勝一籌。

“我……你……”他的眼眸慢慢闔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這樣……也好……”

遒勁的軀體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多謝……真人……相救……”白露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爲了騙孟秀走近,她耗費了太多力氣,而最後的袖裡劍氣,更是勉強發出,這一次卻是直接散了她的修爲功力。

兩人默默從掩處走出。

傅靈佩蹲下身,餵了她一粒極品離震丹。

“原來……是你們……”白露瞥過來一眼:“百團……大戰的……前十……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說着,嘴角翹起,竟笑了起來,卻清澈得再無一絲狐媚或驕矜之氣,慢慢地闔上了眼睛:“塵歸塵……土歸土……但……願……”

最後一句太小,卻聽不清了。

“她自盡了。”丁一肯定地說道。

“是。”傅靈佩不由唏噓一聲。之前在發覺孟秀有做手腳的同時飛訊於白露,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她仍然受了重傷,之後更是傳音告誡他們不要插手,直到現在這一步。

傅靈佩卻有些明白了白露。

她的煙視媚行,和種種不守常規,不過是對孟秀的報復。她曾經愛他,後來恨他,卻又不能完全忘情,直到今日的爆發,拖着凡人之軀繼續活下去,向來順風順水慣了的,又怎麼肯再接着活下去。

在她斷了一臂,明白孟秀的安排後,怕已是萌了死志。

“好了。”丁一摸摸她的頭:“別多想。不過是一個大小姐和悶瓜子作天作地作出來的事,不值得可惜。”

男人就是冷情。

傅靈佩不由遷怒地瞪了他一眼,:“現在線索也有了。回吧。”

丁一不由摸了摸鼻子。

這屍體,兩人卻不敢處理的。便是那儲物袋,也還規規矩矩地放在原處。

畢竟這撫生團團長可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憑藉追根溯源術只能看到白露死於那次自爆,但是畢竟說不清。

重新回到了聽心島,天色已經大亮,船隻還沒來,不過兩人卻沒什麼心情繼續捕魚了。

丁一重新設了聯陣,拿出了那對品相完美的琉璃珠,一個人在角落拿出了一堆工具搗鼓起來。

傅靈佩看了一會,十分無趣,便又自覺地盤腿打坐起來。

酉時三刻。

返航船已經到了岸邊。

丁一收回陣法,拉着傅靈佩的雙手一個提氣便到了船上。

“喏,拿着。”丁一丟過來一個手串,示意她帶上。細細的鏈子上墜了一個琉璃色的珠子,優雅而精緻,珠子上似有流光浮動,隱隱的暗紋藏在暗處。

他的耳尖有點紅,見傅靈佩還愣在那裡,便扯過了她的手,緩緩地套上了:“不許摘。”

琉璃色的珠子在暗夜下發着微光,襯得一截皓腕白似美玉。

“不摘。”傅靈佩嘴角翹了起來:“我不摘。”

這比目珠上,一串暗紋,正是蹀躞陣。

孟秀只管悶頭打去,閉嘴不答。

白露跺了跺腳,身子一閃,便來到了拳影前方,嘴裡不饒人道:“你打呀,你打呀,你敢打麼?!”

孟秀的拳頭硬生生折了個彎,剛剛碰到白露的肩邊轉了過去,繼續往那姦夫而去。即便到這個地步,還是不願傷到白露。

姦夫剛剛穿好衣服,斗大的拳影便鋪天蓋地而來。

不過,他也是個金丹修士,豈是那麼容易就被傷到的,身影一折便躲了開去,不過還是比平時慢了一些,腰側被拳風掃到,刮出了一層血肉。

他眼神冰涼地看向兩人:“你對我做了什麼?”

換來孟秀的再一拳。體修的拳頭豈是好挨的,他正待躲開,卻不知爲何靈力不暢,又滯了滯。這次卻是正中胸口,靈力罩噗噗連破,胸口一塊都被打得凹陷了句,吐了口血,便昏死了過去。

“你打死他了!”白露伸出一指,在那修士鼻下比了比。

“是,那又怎麼樣?”孟秀似乎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憨厚的臉上猙獰之色還未褪去,唬得白露連連退了兩步,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金丹中期,孟秀卻是實打實的金丹圓滿。

“你這樣,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她色厲內荏地退後了幾步,意圖拉開距離。卻突地聽到一陣“啊”的慘叫,白露身後竄出一道瑩白的比目魚,口中咬着一個白生生的手臂。

白露半邊身子都濺滿了鮮血,驚恐地看着那隻比目魚,面無人色。

怎會只有一隻?還有一隻呢?

“露露,別怕,我來幫你!”

孟秀見此,一個提氣便到了白露身旁,擋着她正對着比目魚。

白露眼神複雜地看着這肌肉糾結的男修,在她身前左支右擋地阻止着比目魚的撕咬。

不料這比目魚似瘋了一般,全然不顧身上的拳頭,一隻琉璃似的眼珠惡狠狠地盯着白露,只往白露撕咬過來。

孟秀一時阻之不及,白露便被露在了比目魚的身前。她驚恐地尖叫起來,失卻的一臂無法完成掐訣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着比目魚惡狠狠地撲咬過來。

她拋出一物,不過爲了避免誤傷孟秀,只能再往前了幾步。

“不好!”傅靈佩起身欲阻,白露死了他們便無法得知如何回鄉了。

“等會。”手卻被丁一扯住,示意她繼續看。

傅靈佩安靜下來,靜靜看着事態發展。

果然,白露手中並非凡物,乃是一個符寶,還未到到得很遠便轟然爆開,周邊的水域都被撕了開來,因爲離得不遠,氣浪將兩人的迷蹤陣都破了開來。

過了好一會,攪渾了的水才重新清澈了下來。

傅靈佩和丁一見那兩人太專注,沒有留意到這邊,便又窩回了原處。

比目魚首當其衝,身體炸得一塊一塊的,血肉橫飛。而白露因爲離得太近,身受重傷,躺在了水底,那原本便昏迷着的姦夫更是被炸成了兩半,顯然是活不成了。

唯獨孟秀見機得快,及時躲了開來,除了滿頭滿臉的狼狽,倒是沒受什麼傷。

“原來是你?對不對?”白露突然尖叫了一聲,憤怒地看着孟秀:“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孟秀悶着頭,不說話,神情複雜。

“你說話啊!爲什麼不說?!”她神經質地喝了聲,一隻手還在亂晃。

孟秀突然昂起頭,臉上的神情卻完全不同了:“是。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特意引你來聽心島,便是爲了此時。我知道你按捺不住,每日必然要找人睡上一覺。很早前我便在你身上下了縈紆粉,所以不論何時我能順利找到你。捉姦之時,我終於找到機會把另一隻比目魚的血抹在了你衣衫上,你心神不穩之時必然不會注意。而這比目魚便以你爲生死仇敵。也只有你死在自己的符寶之下,團長纔不會知道這一切。”

他的神色裡有着詭異的興奮感,恨不得將這些說與天下人聽,可惜卻只能說與一個將死之人,不免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誰讓你不知檢點,便是在撫生團,也有那麼多你的裙下之臣,你把我當什麼?”他激動地斥責道。

“每次仙團裡,若有兄弟拍着我的肩,意味深長地朝我笑,我便知道,他們又把你睡了,暗地裡不知道嘲笑我這個活王八多少次了,我頭頂的綠帽子幾乎堆成山了。”

白露咯咯咯地笑了,冷不丁咳出一口血來,用殘存的一臂揩了揩嘴角,幾乎笑出了眼淚:“荒唐,荒唐!”

“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嗎?孟秀?”她轉過頭去,不想再看這人一眼:“當初你眼巴巴地拿着這如玉訣,求我練,我便練了。”

“你說這功法美容養顏,平時練一練也無妨,我便聽了。你說這功法練了,於你我雙修都有益,我便信了。你敢說你把如玉訣給我的時候不知道它的功用?”

白露慘淡地一笑,“怪只怪我當初太信你,太相信你對我的心,也太盲目地……愛你……”最後兩個字微不可聞,除了她自己,沒人聽見。

也或者,到現今的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意了。

“你信我?”孟秀諷刺地笑道:“你不過是喜歡看一個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的模樣!你這個大小姐,驕橫跋扈,又怎麼會有心?”

白露突然不想爭辯了。

她生來便千嬌百寵,任性妄爲,又生得貌美嬌俏,自有些大小姐脾氣。

對於眼前的憨大個,她原本只覺好玩,閒時逗弄逗弄,看他紅臉,不料逗弄着逗弄着卻上了心,不然憑她父親的本事,團中的青年才俊不是任她挑?她如何又會與一個資質一般的傻大個結爲道侶?

不過,她想,他是不會信的。

她懶懶地躺在那裡,只覺心灰意懶。

“若不是你太過寡廉鮮恥,你我又如何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孟秀說着,銅鈴般的眼竟落下了淚來。

“你給我如玉訣的時候,便該知道會有今日。爲了你的進階,你把我生生變成了一個人儘可夫的浪蕩子,一個活生生的爐鼎!”

“你在牀上吸取我靈力靠我進階的時候,怎麼就不想到這些都是你浪蕩的妻子從旁的男人那邊吸來的?”白露慘淡地笑了:“如玉訣煉了,我便回不了頭了。一日無人供我吸取靈力,便一日如蟻噬心,我被你活生生地逼成了一個浪蕩的娼婦!”

“便是這樣,我也不敢與我爹爹說,生怕他一怒之下,把你斃於掌下。”她詭異地笑了:“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我,你一個資質愚鈍的修士,竟然靠着道侶升到了金丹圓滿?”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孟秀捧着頭,不肯相信:“如玉訣是我從廖清輝那裡得來的,他不會騙我的。他說這只是美容功訣,平時練一練對女子很好。我爲了討你歡心,巴巴地得了來。”

他越說越順,不肯信:“這些不過是你寡廉鮮恥的藉口!藉口!”

“那你怎麼解釋,剛剛那人堂堂一個金丹後期,被你一個拳頭就打暈打死了?”白露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選這個時機來對付我,便知道我在剛剛吸完功力之時,不論是他還是我,都比平常弱上許多。”

“我真是看錯了人,原本以爲,你起碼有一顆純善的心,現在看來,卻連面對自己的擔當都沒有,哈哈哈!”白露笑着笑着,便咳出了一大塊血來,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你胡說,你胡說!”孟秀似乎被激起了兇性,眼睛暴突,攥着拳頭,便想要上來掐死這人。

走了幾步,才醒了過來:“你是想激怒我,好殺了你,你那無所不能的父親便知道誰是真正的兇手了,真狡詐,我纔不上當。”

“真可惜……被看穿了呢……”白露的語音漸漸斷斷續續地,說得有些費力。“恨只恨真情錯付……想我白露……驕橫一世……臨了卻……”

孟秀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些,眼神晦暗地看着眼前之人。

腦中突然間憶起了少時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雙髻垂髫,一雙大大的眼睛,櫻花般的脣,穿着一襲潔白的輕紗,站在高臺之上,好奇地看着被曬得一身黧黑的他,對着一旁的男子愛嬌地問道:“爹爹,這個小子是誰?”

那時的她,是仙女。他娶到了仙女,欣喜若狂。是哪一日變了呢,常年被人奚落攀高枝的自尊的煎熬,還是那本薄薄的書皮?

第16章 大選前第250章 247.246.1.1第12章 鬥法臺開啓第263章 262.261.1.1第309章 308.307第131章 16.6.28.1首第18章 各奔前程第278章 277.276.1.1第150章 147.146.1.1首第90章 16.5.6.11第301章 293.292第74章 16.5.11第169章 166.165.1.1第50章 16.4.1第191章 189.188.1.1第236章 230.229.1.1第131章 16.6.28.1首第86章 16.5.11第355章 353 347.346第353章 347.346.1.1第307章 293.292第168章 166.165.1.1第190章 189.188.1.1第278章 277.276.1.1第121章 16.6.28.1第285章 282.281.第139章 16.7.26第328章 質疑第21章 門派大選(三)第133章 16.7.21第198章 196.195.1.1第322章 319.318.1.1第46章 提親?!第303章 293.292第2章 測靈根第272章 271.270.1.1第73章 16.4.5.11第143章 16.6.27第284章 282.281.第65章 16.4.1第三章他比煙花寂寞第353章 347.346.1.1第326章 319.318.1.1第155章 154.153.1.1第88章 16.5.6.11第297章 293.292第98章 16.5.6.12第285章 282.281.第212章 210.209.1.1第206章 204.203.1.1第157章 156.155.1.1.第26章 意外之喜第256章第4章 學堂糾紛第48章 16.4.1第238章 236.235.1.1第285章 282.281.第56章 16.4.1第282章 277.276.1.1第88章 16.5.6.11第244章 241.240.1.1第二章一百個黑衣少年的背後第一章鐘樓街的□□第一章鐘樓街的遊行第112章 16.6.28.1第二章一百個黑衣少年的背後第329章 疑是故人來第240章第48章 16.4.1第213章 210.209.1.1第86章 16.5.11第170章 169.168.1.1第137章 16.7.21第一章鐘樓街的□□第324章 319.318.1.1第7章 休沐第287章 282.281.第11章 衝突第93章 16.5.6.11第276章 271.270.1.1第三章他比煙花寂寞第201章 200.198.1.1第15章 願賭服輸第223章 221.220.1.1第三章他比煙花寂寞第三章他比煙花寂寞第20章 門派大選(二)第53章 16.4.1第276章 271.270.1.1第43章 火漓劍黑烏爐第340章第35章 馭靈火築基第117章 16.6.28.1第77章 16.5.11第177章 176.175.1.1第155章 154.153.1.1第259章 252.251.1.1第133章 16.7.21第204章 203.202.1.1第1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