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孫副安排了一場飯局,宴請張雪華,彭佳自然得作陪。
不過,這樣的飯局十分正常,一個單位的新人,如果“孃家人”來探望,新單位沒有熱情地招待的話,顯得這個新人在領導心裡十分地沒份量。
孫副自然不敢讓彭佳顯得沒份量,事前,在沒有通知彭佳的情況下,他還打電話約了宋平。
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孫副這一頓公款吃喝,不光給彭佳做足了人情,還順便沾到了宋大公子的貴氣,而張雪華也十分滿意。所以,所謂的長袖善舞莫過於孫副這樣的人了。
讓張雪華沒有想到的是,彭佳在大華一直小姑獨處,原來是在田港老家藏了這麼一個年輕多金又帥氣的“男朋友”。難怪彭佳在大華能夠一直獨善其身。
當然,這都是張雪華的誤會。她倒是沒有想到,宋平和彭佳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彼此間自小養成的默契,落在外人眼裡,卻飽含着另一種男女情愫的味道。
彭佳雖然沒有想到宋平會來,但是既然是孫副叫來的,她也不好說什麼,反正一起湊個熱鬧罷了。倒是席間宋平被孫副激得頻頻舉杯,讓彭佳有點不樂意了,宋平太老實了,逢酒必幹,以至於讓彭佳覺得他讓孫副“欺負”了。
而宋平因爲彭佳如今在孫副手下幹活的緣故,所以對孫副的話也就更加重視了。如果以前還純是普通點頭之交的朋友關係的話,現在至少孫副叫他出席彭佳的飯局他是不敢不來的。不管怎麼說,也要給彭佳一個面子是吧?
席間。各人在心裡撥拉着各種的小算盤,場面倒也融洽熱鬧。
不過,在單位不容易,回到家裡。彭佳發現自已也不得安生。
因爲,伯伯陳民一家顯然做好了在省城安營紮寨的各種準備。因爲嬸嬸三年前已經過世了,如今三個人全從村子裡出來。也等於是把一家人都帶了出來。
彭佳回到家裡,疲憊地停好車,正要進門,眼前卻飛過一道黑乎乎的東西,直爬面門,把彭佳嚇得手一揮。
所幸她的反應快,這一揮把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甩到了一邊。倖免了毀容的危險。不過,手接觸到那個物體時,彭佳只覺一陣溫熱,鼻子裡爬過來一陣腥風,手裡摸着還毛絨絨。等把那東西甩出去,彭佳嚇得一抖手,這時,只聽那物件在地上“咯咯”地亂叫,原來竟是一隻蘆花的老母雞。
陳自立站在門口,光着膀子喘着粗氣,看樣子追這隻雞已經有一會兒,見彭佳收拾了它,陳自立伸出大拇指道:
“妹妹。你的反應真快。比我們村裡的盤花工都要快啊!”
彭佳無語,她不曉得盤花工是什麼工種,可是知道,如果自已不“博命”地一擊,這時候臉上恐怕被蘆花老母雞鋒利的爪子劃破了。她心有餘悸的地看了地上的老母雞一眼,發現由於自已力道過大。母雞竟已經“斷氣”了。
“阿彌佗佛,真是造孽啊!”彭佳雙手合什心裡暗暗叫了一聲佛號。
“這隻雞是哪弄來的?”彭佳問陳自立。
“哎喲,妹妹,是我們從老家帶來的。前幾天養在後院裡,不過嬸嬸說它不講衛生,所以就想今晚上殺了它給你補補。聽說城裡人吃的都是飼料雞,我們這是自已養的雞,味道最好了。這隻老母雞養了三年呢,我們都捨不得吃。”
陳自立說得口沫橫飛。
“堂哥,今晚上我在外面有飯局,吃得很飽啊,實在喝不下雞湯了,要不,你先殺了凍在冰箱裡,回頭有時間我再燉給大家喝怎麼樣?”
彭佳一聽陳自立一片好心,也不好過份推辭,可是今天晚上她實在是吃不下了,還好她是吃不胖的身材,怎麼吃都不長肉,要不,做主持人這行業,最虧的就是嘴了。電視上人本來就變形顯胖,只要稍長點肉,到了電視上就十分地明顯。不過,既然打定主意要向這個方向發展,彭佳自然不會去做那種刻意讓自已長肉的事情。
要知道,減肥也是一門產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甩去身上一般的肥肉,又有多少人是靠幫別人出謀劃策甩這身肥肉吃飯的。
“好,那聽妹妹的。”陳自立吧噠了下嘴巴,本來想討個好順帶也混碗雞湯喝,但人家彭佳說不餓,他總不能捧着碗雞湯硬往人家嘴裡灌吧?
不過,說實話,這隻蘆花母雞雖然真地是自家養的農村柴雞,但實際上並不是陳自立家養的,那是他臨走前想着空着手到叔叔家不好意思,要混吃混喝的嘛,於是順手牽羊從隔壁王奶奶家偷的。當然啦,這點陳自立是不會說給彭佳聽的。
蔡樂怡這個點鐘早就回房休息了,因爲陳強還沒回家的緣故,如今客廳被陳民父子三人完全霸佔了,他們抽菸,喝水,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的。蔡樂怡就算想陪着他們都陪不住,於是藉口困了,早早回房了。
彭佳見父親還沒回來,便和伯父打過招呼之後,便向二樓媽媽的房間走去。
看着彭佳窈窕地走上樓梯的背影,陳自立和陳自新都不由地吞了下口水。
“爸,你說,叔叔家只有這麼個女兒,還是拖油瓶,和咱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的家產都給了她,那可真是氣死老祖宗了。”陳自立道。
“是啊,傳男不傳女,叔叔家沒有兒子,堂妹又是個外姓人,這些家產應該是我和哥的纔對。”陳自新說到錢財的事情上,也不傻。
“咱們鄉下是這樣的傳統,不過,這裡是城裡,你叔叔又多讀了幾年書,現在的想法和以前肯定不一樣了。如果在鄉下,象他這樣的絕戶,還不是任咱搓圓搓扁。”
陳民看着兩個虎頭虎腦的兒子,一臉自得。咱別的不行,不會讀書,不會做官,不能賺錢,可是咱能生出兩個帶把的,把陳家的血脈延續下去。從這點來說,弟弟陳強就完敗於他了。
“爸,要不這樣,反正咱家有兩個兒子,你把我們過繼一個給他?”陳自立道,不過說出此話時,他的心裡其實是十分矛盾的,因爲如果過繼自已給叔叔,那麼意味着就失去了娶彭佳的機會。而如果過繼弟弟給叔叔,那麼就失去了做叔叔兒子的機會。
孰輕孰重,一時間陳自立也還分不清楚。
陳民沒想到兒子會有這一招,他摸了摸下馬,看了眼陳自立,道:“老子還沒看出來你有這個才能。行,這個主意我看行。回頭我找個機會和你叔他透透口風。至於過繼誰嘛,就讓你叔挑吧,看他要哪個。”
陳自立一想,這樣也好,自已也省得在是當堂妹的老公還是當堂妹的哥哥這個問題上犯難了。再說了,有錢還怕沒有大把漂亮的妹子跟着?
還好彭佳和蔡樂怡沒有親耳聽到陳家父子的說法,不然準會當場天打五雷,雷得裡焦外嫩……
不過,彭佳母女沒有聽到,並不意味着沒有旁的人聽到他們說的這些話。當然,聽到這話的人同樣也是被雷得外焦裡嫩……
“媽,怎麼這麼早就休息了?”彭佳進到蔡樂怡房內,見她還戴着眼鏡正靠在牀邊看書,便問她道。
“呵呵,你伯伯他們要看《新白娘子傳奇》,所以把電視讓給他們了。”蔡樂怡道,“好久沒有閒心看書了,現在你也調回來了,我也安心了,倒是有心思拿起書翻翻。”
“這樣吧,明天我叫人過來,再給你房裡裝臺電視如何?”彭佳知道父親經常性地晚歸,過去媽媽都主要靠看電視打發日子,所以便建議道。
“不用啦,再放臺電視,那還睡覺不?臥室就是用來休息的,加了電視機,就沒有了寢室的感覺。”蔡樂怡堅決反對。
見母親不肯,彭佳遂也作罷。
“爸以前和你說過伯伯家的事嗎?我怎麼覺得他和伯伯之間的關係有點怪怪的。”彭佳見父親不在,便向母親提出了自已的疑問。
“你伯伯來了之後,有說過一點。但也沒太具體。好象是說你這個伯伯也不是親生的,是當初你奶奶嫁給你爺爺時,開始幾年沒有生育,於是就在本家族裡,由族長指認了一個宗親的兒子給你爺爺。”
“啊?這麼說,我與堂哥他們幾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啦?”這時候,腦海裡掠過堂哥們頗有深意的眼光,彭佳忽然後背一涼。
不過,她隨即甩了甩腦袋,不會的。爸不會那麼做的。
“幾乎沒有吧,但如果是本宗族人的兒子,怎麼說百年前也是同一個祖宗,所以也不能完全說沒有。沒出五服呢。”蔡樂怡對農村這些宗親的事情也不是很理解,所以說得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母女談話之時,忽然,蔡樂怡的門口響起了一陣小小的敲門聲。她們倆不由地對望了一眼,誰會在這時候敲門呢?誰又需要敲門呢?如果是陳強,他根本不會敲門,直接就打開門進來了。
會敲門的,只有住在家裡的外人了,那難道是陳民父子?他們這麼晚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