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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佑在家歇了兩天。

這兩天他對程方儒幾乎是寸步不離。每天早起早睡, 白天在家簡直就像個小賢妻一樣,把食譜上所有適合病人的飯菜湯都研究了個遍;到了晚上睡覺時,爲了避免壓到程方儒的傷口, 總是往外挪動, 兩人中間總是會突然空出一截, 然而不到一會兒, 就會又被程方儒抱了回去……

好在程方儒的身體在慢慢好轉。

至於其他時間, 楊佑都在想方設法地尋找楊□□的那些監控錄像,以及那個可疑的保安。

目前還沒有什麼頭緒。

程方儒接到程巖電話的時候,楊佑就在旁邊, 他不知道程巖在裡面說了些什麼,程方儒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 最後也只是嗯了下。

掛了電話, 楊佑問他是不是要回家。

程方儒看他一眼, 算是默認。

楊佑立馬去收拾東西,他拿着幾種最近程方儒需要常吃的幾類藥, 一樣樣舉到對方眼前叮囑:“這個早晚一粒,這是……”

程方儒拽住他的手,楊佑拿藥的動作被迫停住,他問:“怎麼了?懶得記?或者想把我也帶回家?”

程方儒手下用力:“……你願意?”

“這有什麼不願意的,蹭吃蹭喝我最喜歡了, 就是怕到時候把你家人氣到……”

程方儒很認真:“不會。”

楊佑笑出了聲, 他低下頭, 蜻蜓點水親了下對方的手指, 程方儒手略一動, 他趁機離開,繼續收拾東西, 也不跟他開玩笑了,問:“司機什麼時候過來?”

“半小時後。”

楊佑花了不到十分鐘把程方儒需要的東西全部清點好,接下來的時間就往牀上一躺,伸手摟住程方儒聊天。

“你的傷口要準時換藥,這個千萬注意點,不能給我感染髮炎了……”

“上輩子我就知道你乖,最聽家長的話,回去別跟你爸起衝突……”

“好好在家養病,不然這樣傷痕累累的,我都不敢抱你……”

他沒說完,被程方儒轉過來的臉完全覆蓋,嘴巴被壓着親來親去。

程方儒低頭看着,楊佑的嘴巴被親的水潤潤的,鮮紅明亮。看着楊佑彎着眼睛笑,便又低頭去親,這次親完,楊佑忽然挨着他的耳朵道:“程方儒,司機馬上就來了,你親的這麼厲害,我都有種偷情的感覺了……”

“……”

一旁的手機鈴聲響了,程方儒按了接聽。

是司機,已經到了樓下。

楊佑送程方儒下去。

他把東西全部在車內放好,看着程方儒上車。

司機發動引擎,楊佑站在遠處揮手,程方儒在車內望向他,直到被升起的車窗一點點遮住。

就在車窗升到百分之八十左右時,楊佑想到了一件事,他忽然衝過去,趴到車窗前說了句話。

“程方儒,你知不知我現在喜歡你,我……”

衣襬驟然飄起了下,那輛車快速從他眼前離開。

楊佑站在原地犯愁。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對方似乎沒聽到。

正準備轉身上樓,兜裡的手機一震,程方儒打來的。

楊佑立馬接了。

那聲音沉沉的:“我聽到了。”

“……”

對方似乎等他說話:“還想聽。”

四下寂靜無聲,楊佑訥訥,他慢慢開了口:“喜歡你,越來越喜歡,那次你親我的時候,我有點……”他不知道該怎麼傳達這樣的感情,最後直接說,“有點激動……”

接下來那邊就沒有任何迴應了。

楊佑後知後覺地感到臉部發燙,他說了句有事,便急急忙忙地給掛了。

第二天,楊佑被成蘭音送到學校開始正常上課。

成蘭音最近在着手起訴和楊□□離婚的事,至於那次的落水事件,她還在蒐集證據,警察也在進行調查,但目前的發展並不理想。

她不想再讓楊佑牽扯到其中,這些事也沒跟楊佑細講,只叮囑他好好讀書。

楊佑這邊的暗地調查在沒結果前也不想告訴成蘭音,怕她擔心。

由於這麼多天沒來學校上課,有幾個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楊佑落水身亡消息的同學咋咋呼呼將他這事兒傳了個遍。

有幾個同學開始還不太相信,最後看跟他關係好的陳霆和程方儒都請了幾天假沒來校,便信了八分,又見本地報紙相關的一個報道,發展落水男生的各個特徵都和楊佑如出一轍,頓時都難過的不得了了。

後來,甚至還有幾個同學還在社交軟件裡進行悼念……

此時看他生龍活虎地回來了,一個個都驚地下巴掉地。

楊佑的身體雖然沒什麼大礙,但一些小傷居多,臉上兩三道刮痕,胳膊幾處淤青,看上去就跟經歷了場大劫難一樣。

一進班,每個人都盯着他看。

“我就知道他們盡瞎扯!”劉萌跑過來趴到他桌前,吸了下鼻子,“咱班其實就沒薄命人的那種長相啊,你看你這臉,雖然斯斯文文的,但我總覺得裡面透着股奸詐,一看就特長命的樣子……”

“……”

一男生道:“我說文藝委員,你還是先去刪下說說吧,我覺得紀念活人轉發量還那麼高,挺不好的……”

“……”

本來還有點傷感的氣氛瞬間沒了,衆人鬨笑起來。

劉萌追着那男生懟。

有幾個同學斷斷續續過去,關心楊佑的傷勢,或者委婉地詢問發生了什麼,楊佑應付着。

教室裡恢復了往常的熱鬧。

課間,楊玉慧把楊佑叫到辦公室,詢問了下他的身體狀態,得知沒什麼問題便點點頭,認真看了他幾眼,也沒再問多餘的話,給了他幾本筆記,讓他回去上課,把落掉內容也趕緊補回來。

楊佑說着“謝謝老師”,拿着筆記走了。

剛放學,黑狗陳就到教室門口等他。

兩人並肩下了教學樓,黑狗陳這次怎麼着也要跟他一起回家,他們根本就不順路,楊佑怎麼都不願讓他送。

黑狗陳平時好說話,這時候卻固執地不行。

“你家又不遠,走不了幾步,反正我正想鍛鍊身體呢,走點路沒壞處。”

楊佑知道他是好心,這麼做完全是怕自己再出什麼事兒,安撫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想什麼呢,現在他在風口浪尖上,不敢再對我們母子再做什麼,我自己這邊也會注意點。”

黑狗陳呸了聲,臉一黑:“他殺人都敢,誰知道還會不會繼續做出什麼更膽大包天的事兒,你別說了,趕緊走吧,再說揍你了。”

“呦,你揍得過我麼?咱倆正兒八經打一架,不定誰贏呢?”

“楊佑,你可別逼我。”

“我哪敢逼你,咱們又不是沒打過,最後誰落到好了?一天兩天還行,你天天這麼送,當我保鏢呢?保鏢也得打得過我吧?趕緊回去吧。”

兩人已經走到校門前,黑狗陳停下來:“你知不知道,以前是我讓着你的?”

楊佑沒看他,徑直往前走:“你這是真想揍我了?”

黑狗陳頓了下,手握成拳頭,能默默跟上:“有時候還真想,不過以前還有這種機會,以後……應該不行了。”

“什麼?”

黑狗陳朝前面掃了眼:“看來不用我送了。”

楊佑順着看過去。

程方儒正站在前方,此時看着他這裡,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黑狗陳咬牙,對程方儒招了下手算是示意,回頭又瞅了眼發呆的楊佑,手插着口袋快步走了。

楊佑回過了神,他下意識地衝了過去,可離對方只剩最後一步時,動作又忽然慢下來。

他想起對方還有傷呢,怕給撞到了。

他剛停,程方儒便伸手把他用力撈進懷裡。

楊佑嚇道:“小、小心點!”

程方儒抱的更用力了。

“身上不疼嗎?!”

“不疼。”那隻手順着他的背摸上他的頭,接着又去摸他的耳朵。

楊佑撥開他的手:“你別把我揪成招風耳了。”

其實他的耳朵本來就有些像招風耳,只是耳廓較小,上邊微尖,不注意的話並不顯眼。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耳朵不好看。

他說完,程方儒就沒再摸了,接着,楊佑突然感到耳尖一軟。

“你在幹什麼?!”楊佑面紅耳赤?

程方儒揉了下他的小耳尖沒說話。

抱了一會兒,兩人便開始往回走。

楊佑說:“我以爲你得在家休息好幾天呢,居然這麼就能被放出來,你肯定又惹你爸生氣了。”

程方儒垂眸看了他一眼,也沒反駁。

楊佑挑眼笑:“不聽話的程方儒這輩子我算是見識了!我剛剛看到司機了,你一會兒就得回去吧?”

程方儒頷首:“你到家後我就回去。”

兩人走過一面小藝術牆,周遭幾乎看不到什麼人,楊佑趁程方儒不注意,偷偷往後擡起一隻腳,迅速用中指勾了下,然後走了兩步便停了。

楊佑蹲下去:“等下,我鞋帶開了……”

程方儒頃刻彎下腰,伸手要幫他系。

藝術牆上一片夢幻般的蔚藍,楊佑忽然仰起頭,在程方儒的手碰到他鞋帶的同時,下巴高揚,輕輕地吻上他。

兩片脣離開的時候,楊佑得逞地笑起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特別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