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去哪兒?”郝敬宇下意識問道。
“去郝顯軍家!”此刻,郝顯民對郝顯軍強壓怒意,“二叔”這個稱呼早就被其自動過濾,再開口時已然是連名帶姓。
“去他家好!”郝敬宇本想問郝顯民去郝顯軍家幹嘛,但見郝顯民神情堅定,於是舌頭一打彎便應了聲好。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本以爲沒有驚動包小柒,卻不想包小柒早就將二人對話聽了清清楚楚,在見到二人果然向着郝顯軍家所在方向行去時,眉頭一蹙,下一秒則折身回道廚房,往鍋裡再添了一大瓢水,再看了眼竈膛裡的火後擡腳便也跟了上去。
郝顯軍家距離郝顯民家算的上一南一北,直接從村這頭穿到了村那頭。
夜色已黑,郝顯民在前方拿着手電筒,郝敬宇則在其身後緊緊跟着。經過有養狗的人家時,偶爾會傳來一兩聲狗吠。
而包小柒則在這二人身後悄悄地跟着。
陽河村不大,所以,很快郝顯軍家便到了。
與郝顯民現在的家相比,郝顯軍此刻的房子算不得雖有陳舊,但也不算陽河村差的,在郝顯民看來,這房子要比自家那座好太多。
此時,郝顯民家已然關門,屋子裡亮着燈,但卻聽不到那倆孩子的鬧騰。
郝顯民朝後看了眼郝敬宇,父子倆眼神互換,彼此點了點頭。
“咚咚咚!”沉重的敲門聲響起,半晌後,院子裡傳來走動的聲音。
“誰啊?”這是李翠翠的聲音,包小柒在不遠處聽得很是清楚。
“是我,他大伯,開門!”郝顯民開口道。
原本以爲李翠翠會當即開門,但郝顯民卻只是聽到一陣腳步凌亂的聲音,之後這腳步聲漸漸折回了屋子裡,待郝顯民忍不住想要再敲門時,院子裡終於再次響起腳步聲。不過,相較於之前的輕巧,這一次來人的腳步明顯加重了許多。
“嘎吱!”抽門栓的聲音響起,門開那刻,包小柒看到,開門的人是郝顯軍。
“大哥,你咋來了?”郝顯軍在見到郝顯民那刻,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旋即便梗着脖子問道。
“怎麼,我不能來?”郝顯民撇了眼郝顯軍,嘴角微微一撇道。
“當然能來!”郝顯軍佯做鎮定道。
“不讓我進去?”郝顯民揹着手,朝院子裡擡了擡下巴道。
“啊,進,進!”郝顯軍雖心有不願,但最終還是將郝顯軍讓了進來。郝顯民身後,郝敬宇也跟着走了進來。
屋子裡,一直關注着門外動靜的李翠翠在看到郝顯民和郝敬宇進來後,忍不住跺了跺腳。然而,再跺腳也無濟於事,郝顯民二人已經進來了。
“倆孩子呢?”郝顯民在進院子後忽地問道。
“哦,今兒去他老孃家了,不在家。”郝顯軍回道。
“嗯,那就好。”郝顯民點了點頭。
“額,大哥,你來這是做什麼?”郝顯軍眨了眨眼睛看着郝顯民。
“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郝顯民猛一擡頭對上了郝顯軍的眼睛。
郝顯軍做賊心虛,下意識想要躲避,兩隻眼珠子在眼眶內晃來晃去,支支吾吾道:“我,我怎麼可能知道?”
“呵。”郝顯民輕呵了一聲,看着自己這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弟弟,眸底閃過一絲心痛。
他本以爲自己一再忍讓,將最好的東西留給父母和郝顯軍一家,即便對方記不住自己的好,但至少也可以過得安詳快樂,卻不想,自己的一再忍讓倒促成了父母的一再糊塗,更是誘發了這郝顯軍和李翠翠那剎不住的野心。
郝顯民生出一股悔不當初的心境,盯着郝顯軍心頭在抽動。
“那個,大哥,你要是沒啥事就回去吧,翠兒都睡了,明天俺倆還要回去市裡置辦年貨呢!”郝顯軍開始趕人了。
“置辦年貨?”郝顯民忽地問道,而郝顯軍在聽到郝顯民這句問話後忍不住心頭一跳,“你們夫妻二人心可真大啊,打了爹孃竟然還有心情置辦年貨?”
天很黑,郝顯軍雖然看不清郝顯民臉上逐漸散發出來的冷意,卻從其逐漸加重的聲調裡聽出了壓抑的憤怒。
“我,我和翠兒沒打他們,是他們要打我們,我們才還手,不小心推了他們一人一把。”郝顯軍狡辯道。
“是嗎?只是一人推了一把?”郝顯民的面色已然同夜色一般黑了。
然而,這郝顯軍卻只當沒看到,依舊梗着脖子道:“對啊,就是一人只是推了一把,他們不過跌了一跤又沒摔”
“嘭!”
“啊!”郝顯軍要死般的哭喊聲在郝顯民那道重拳落下後毫無預兆地響起來。
“啊!!!!,你,你幹嘛打,打我!”郝顯民那一拳用盡了全力,郝顯軍更是未做絲毫防備,這一拳又正中郝顯軍面門,所以,頃刻間,郝顯軍的鼻孔裡便冒出了血,一隻眼睛更是瞬間腫了起來。
“哼!打你?打你還是輕的!我恨不得拿刀砍了你!!”一向如教書先生,平日裡保持着一股儒雅氣質的郝顯民此刻竟是說出了砍殺之類的話,直令躺在地上的郝顯軍有瞬間怔愣,更是讓跟着其身後的郝敬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去!老爹竟然還有這麼威猛的時候啊!郝敬宇心中暗歎道。
隱於暗處的包小柒雖然料到了郝顯民會來這裡質問,但卻沒想到郝顯民竟然會這樣快就出手,一時間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同樣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的還有躲在屋子裡的李翠翠,等其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啊!”地一聲尖叫從屋子裡衝了出去,一下子撲在了郝顯民身上,藉着燈光看到郝顯軍那污了一臉的血後,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啊!啊!shārén啦!shārén啦!”哆嗦了片刻後,李翠翠忽然像瘋了一般喊道,“啊,啊,郝顯民,你竟然打你弟弟,我跟你拼了!!!”
如同忽然被點着的炮彈,李翠翠“蹭”地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直直衝向了郝顯民,那樣子大有一種同歸於盡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