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嫂樓房裡面,她打掃完衛生,把整個房子弄得乾乾淨淨的,貼上窗花剪紙,春聯,在陽臺上掛起紅燈籠,這下屋子裡面就充滿了年味。
她對如今的生活很滿意,有一個拼命能幹的男子可以依靠,還有一個正在成長的女孩作爲希望,比起前半生的痛苦,現在的她很幸福。
龔嫂進去廚房準備把菜熱一下,等黃文運回來吃飯,冬天和夏天不一樣,飯菜沒有餿的那麼快,熱一熱,就能夠吃。
“他怎麼還沒有回來?這都快響午了!看點也該到了吧。”龔嫂出去看了一下時間,搖搖頭道:“也許是正在拉客耽誤了時間吧,不管了先把飯菜熱一下,等她們回來吃。”
龔嫂一個人自言自語以後,就彎腰去拿昨天的炒菜,已經被凍成一團了,剛把炒菜放進鍋裡準備加熱。
黃文運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這是家裡唯一部座機電話,時下家庭座機電話已經算是普遍了。
“媳婦,在不?”黃文運的聲音傳過來,興許是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夠氣勢,又咳了咳,“你吃飯沒?”
“沒呢,正要熱菜,文運啊,你中午回來吃飯不?”
“吃是要吃,我琢磨着明天快要過年了,要不咱出去吃一頓。”黃文運和她商量道。
“我飯菜都快熱熟了啊!”龔嫂驚呼。
“不熱了,穿好外衣下樓吧,我等你。”
黃文運電話那邊傳過來的語氣執拗中又充滿期待,龔嫂不忍拒絕了,看了一眼這纔剛剛熱好的飯菜,心裡嘆了口氣,輕聲答道:“好。”
樓道寂靜,畢竟這裡平時也沒有什麼人來,而且樓道里面也沒有人裝電燈,好在她也只是在三樓,並不算高。
龔嫂剛下二樓,就聽到黃文運有意的輕咳,提醒她我來了。
龔嫂就問道:“怎麼上來啦?”
“這不是怕你害怕嘛!”黃文運老臉一紅,從來沒有說過這麼肉麻的情話,多少有些不適應。
龔嫂心頭有些甜蜜。
黃文運來到了她的跟前,倆人牽手而下。
出樓房的院子,一輛藍色的夏利出租車正停在街邊上。
龔嫂來到車面前,頓時皺起眉頭說道:“你怎麼又沒鎖車啊?萬一車子被別人偷了可咋辦!真是粗心大意。”
黃文運一拍着腦袋,笑嘿嘿地說,“嗨!光想着你害怕,着急着來接你了,媳婦,可別生氣啊!平時我連出去撒泡尿都會把車鎖得密不透風的,絕對沒有下次!”
龔嫂樂了,連“呸”兩口,“別貧嘴,現在去吃什麼飯呀?囡囡都快上初中了,咱們要多攢些錢,咱媽身體不好,也要存些錢,還有……”
龔嫂一陣數落着,黃文運聽得是連連點頭,笑着道:“不怕,咱就吃碗麪。”
龔嫂有些狐疑。“大中午的吃啥面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啊!”龔嫂又數落他一頓。
黃文運點點頭,臉上卻掛着滿足與幸福。
街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喜氣洋洋,大家都忙着過新年,敲鑼打鼓,鞭炮連連。
龔嫂對黃文運說道:“對了,晚上千萬別出城,給多少錢也不行!萬一遇到賊人怎麼辦,咱們可要多以心眼,上次看到電視裡面不知道有多少司機遇害了。”
“嗯,記得的。”這樣的囑咐已數不清了,每次黃文運都點點頭,應的肯定而鄭重,他要盡力多給龔嫂一份安心!
兩人七拐八轉,來到碧潭大橋對面的一家麪館附近,他們從麪館門前停得橫七豎八的出租車的縫隙穿過。
“怎麼有這麼多的司機都來吃麪?”龔嫂越發懷疑了,覺得有些事情將要發生,但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是呀,這家的麪館的牛肉麪特地道,還不貴,所以大家都在這裡吃麪。”黃文運解釋道。
他們一進來就找到空位坐下,黃文運就豪爽地點起菜單來,“老闆,來兩大碗牛肉麪,一盤牛腱子,一盤花菜,一聽啤酒,一瓶可樂。”
龔嫂一聽黃文運點那麼多東西,頓時有點急了,說道:“不是說只點兩碗麪嗎?怎麼點那麼多東西?”
黃文運也不解釋,只是笑呵呵的擡手用餐巾紙把她面前的杯子細緻的擦好。
服務員把啤酒拿過來,他把可樂放在自己面前,把酒擺在龔嫂的面前,沉聲說道,“這酒是給你的。”
“給我的?”龔嫂很驚訝。
麪館裡面幾乎都是男人,有的人悶頭吃麪,有的邊吃邊談論剛拉的活,但更多的人都在好奇的張望着什麼,窸窸窣窣,議論紛紛。
在最角落的地方蘇燦和程可淑對視一眼,互相微笑,沒有說話,因爲他們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我當初沒有看錯了,他果然是一個老實的人,對嫂子也好,嫂子嫁給他,也算是有一個幸福的依靠了。”蘇燦說道。
程可淑重重的“嗯。”聲。
因爲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所以此時微微有些緊張。
龔嫂悄聲地對他道:“我可不好意思在這喝酒啊!”
“怕什麼呀,”黃文運說完開了啤酒,給她倒滿了杯子。
龔嫂無奈的搖搖頭笑了,不再爭執,也給他倒可樂。
牛肉麪送來了,熱騰騰的,香味撲鼻,上面撒上一點蔥花,還加了一個金黃的雞蛋,青翠欲滴,令人食指大開。
“這味道聞起來好香!”龔嫂說道。
“嗯,這是秘製老湯煮的,這家麪館的招牌手藝。”
龔嫂動筷子,嚐了一口,道:“這味兒可真誘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那快吃,趁熱好吃。”黃文運熱切地看着她。
她低頭吃麪,送入口中,剛嚼兩下就不由得點頭,“確實是地道的牛肉麪。”
黃文運彷彿一直等着這話,所以龔嫂一說完,他就放鬆地靠到椅背上,從胸腔裡暢快地吐出一口氣,心滿意足。
“你也吃呀,傻看着我幹嘛?”龔嫂催促。
“好好好,一起吃。”黃文運回應着,卻並沒有動筷,而是側着頭望着牆壁上掛着的時鐘,指針“滴答”“滴答”的響着,一分一秒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