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去。我覺得這樣自在些,慢慢來,人家都說做生意就這樣,回頭客要靠慢慢養,我們總不能碰到點困難就打退堂鼓。”
杜鵑是一個能吃苦的人,她也不想給夏桐帶來麻煩,因爲她清楚自己沒有學歷沒有技能,去了也只能做打雜的事情,還不如趁着年輕自己做點事情,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那學校開學了,你來我們學校門口試試。對了,差點把正事忘了,你爸爸媽媽見到你說什麼了?他們去過你家嗎?”
“我爸媽來了?”杜鵑不相信地問。
“什麼?”夏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怎麼偏心,也不能不見一眼杜鵑啊,雖然杜鵑沒有什麼出息,可那也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夏桐爲杜鵑感到心疼。
“送茉莉來的吧?茉莉考到了北京來了?在哪個大學?”杜鵑這幾個月沒有跟家裡聯繫,因爲她父母說了不接她的電話,所以,她也不知道茉莉的考試成績。
“茉莉也進了Y大,以後你可以常來看她,等哪天看到她,我把她手機號要來。要不你給你爸媽打個電話,我猜想他們是不是沒有你的手機號,所以纔沒法跟你聯繫。你主動聯繫他們也是一樣的。”夏桐替杜鵑的父母找了個開脫的藉口,希望杜鵑能好受些。
“好,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杜鵑也抱了一線希望,做兒女的,總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認可,哪怕父母再偏心,可總歸是自己的父母。
夏桐放下電話,心裡更堵得慌,這次是被杜鵑的父母氣的。可憐的杜鵑,難道學習不好,就可以抹殺她身上所有的優點嗎?杜鵑善良,杜鵑勤快。杜鵑孝順,這些杜鵑都做得比茉莉好,可是杜鵑的父母都看不到。
他們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杜鵑,每次聽到人家說茉莉如何漂亮如何優秀。這兩口子都是笑得合不攏嘴,這次茉莉進了Y大,杜鵑的父母在村子裡擺了一天的酒席,她郭小華的女兒也考進了Y大。不是隻有夏家的兩個孩子會念書!
當然,這些夏桐沒法跟杜鵑說,夏桐只是想着。一定要幫杜鵑一把。讓杜鵑將來有衣錦還鄉的一天,讓杜鵑的父母后悔當初錯待了杜鵑,委屈了杜鵑。
想到這裡,夏桐翻出了自己在老家寫的兩首歌詞,那天祭拜父母回來,有感而發,寫了一首《天堂的愛情》。後來給慕斯年講完那三個故事,夏桐接着寫了一首歌,叫《不是不愛》,夏桐把歌詞發給了吳仁越。
夏桐現在最大的困擾是不識譜,不會譜曲,她只會閉上眼睛,想象自己在用古琴演奏,然後把它的韻律唱出來。
夏桐剛做完這些,一楠進來了,見到夏桐,湊過臉來看了看,“黑了,不過比去年開學時強不少。我呢,也黑了吧,這一個多月,可把我累死了。”
“嗯,你看起來健壯多了。”夏桐說完自己就笑了。
“可不,你看看我的胳膊,都有肌肉了。”一楠說完還特地給夏桐看她的肱二頭肌。“你說我又不是男的,本來就沒女人味,這下更沒女人味了。”一楠收起手臂嘟囔說。
“你都名花有主了,還要什麼女人味,只要你家邵睿不嫌棄你,你還怕什麼?”
“話是這樣說,可是我看你長髮飄飄,裙子飄飄,心裡就癢癢的慌,你說,我什麼時候也買條裙子穿穿,你和許穎陪我去挑一條。”
“親啊,你看你這細長腿,穿着小短褲,一看就亭亭玉立的,別不知足啊。”
“那倒是,我也就這一雙玉腿還能拿得出手。”
“去你的,你就不能謙虛些?”夏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走吧,跟我下去吃飯去。俺家邵睿還等着。”
“不去了,剛洗的澡。再說,我已經買了份吃的。”夏桐把自己帶上來的麪皮給她看了看。
一楠見了不再勉強,一陣風似的走了。
夏桐一覺醒來,便接到了吳仁越的電話 ,說是已經讓田助理來接她了,他想聽聽夏桐對這兩首曲子的旋律有什麼見解,順便聽聽他整理出來的那首歌詞的譜曲,因爲他上次就發現了夏桐雖然不識譜,可是樂感很強。
夏桐跟着田助理仍去了圓明花園的房子,吳仁越見到夏桐,也是盯着看了許久,才笑着說:“黑了些,本來我是想也上井岡山看看,我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山水養育了這麼聰慧的你。可是劇組的戲沒拍完,我也不能讓大家等着我。”
“沒關係的,以後有的是機會。”
兩人討論了半天的歌詞曲譜,晚飯是吳仁越親自下廚做了兩碗簡單的海鮮麪。
“不好意思,臨時把你叫來了,也沒準備什麼吃的,想帶你出去吃,又怕被拍到,我倒無所謂,主要是怕給你帶來麻煩。”吳仁越把麪條端出來,有些抱歉地對夏桐說。
“沒關係,這麼熱的天,我正好不想出去。”
“對了,夏桐,你等着,我去給你拿一樣東西。”吳仁越說完上了二樓,沒兩分鐘便抱下來一對紅木裝裱好的繡花擺件,正是夏桐送他的那對,像兩開屏風的微縮版。
“我把你送的繡品裝裱好了,這一裝裱好,是不是看起來高檔多了。”
“還別說,真是這麼一回事,我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繡的了。”夏桐湊上去看了看,難怪人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擺件也是,配上高檔的紅木框子,確實看起來不一樣了。
“我奶奶說,你頗得顧繡的真傳,我說你是自學成才的,她還不信呢。對了,給你看看我奶奶的照片。”吳仁越說完打開了電腦,點擊照片文件,裡面都是他家裡人的照片。
“你長得跟你爸爸還是比較像,不過,我好像記得你說你爸爸像你奶奶,這麼看起來,也不大像啊。我怎麼覺得你爸爸好像有些面熟,他是做什麼的?”
“我爸爸?你常看臺灣的時事新聞?我爸爸是國會議員,他從哈佛法學院畢業後,便選擇了從政,沒辦法,我奶奶才把我家的生意交給我媽媽打理的。”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看過臺灣的新聞,那我記錯了,肯定是有些相像的人,就像我第一次見你,感覺也有些面熟似的。”夏桐說完後也沒有深想。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第一次見你也是想,這個女生看起來好親切,看來我們兩個還蠻有默契的。你呢,你家人的照片有沒有?”吳仁越也覺得有點蹊蹺,夏桐怎麼會覺得他爸爸面熟呢?他想起了上次許穎開的玩笑,說他們兩個有兄妹相,難道他家在大陸還真的有親戚?
“我?有是有,不過沒帶在身上,我家自從我爸爸媽媽走之後,就沒有照過生活照,也就學校要相片什麼的纔會進照相館。”
“下次記得帶過來我看看,沒準我們兩家還真的有什麼淵源呢。”吳仁越開了一句玩笑。
“概率太小,我知道我外公家的哥哥好像在抗戰時去了國外,現在在德國定居,你家是從那邊過去的嗎?你家有人姓關嗎?”
“沒有,我奶奶一家聽說是1952年從香港改道去的美國,那時大陸搞什麼三反五反運動,我奶奶家原本就是歸國華僑,受不了這些才離開的大陸。我奶奶在美國結婚生子,後來因爲和我爺爺感情不合,我奶奶一氣之下帶着我爸爸到了臺灣定居,我曾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在臺灣過世的。”
“對了,那你家有姓夏的親友嗎?”夏桐突然想到,好像夏家也是去了國外。
“也沒有。哇,你不會來真的吧?你就這麼希望我們成爲兄妹?”吳仁越摸了摸夏桐的頭髮 。
“呀,這麼晚了,我該回學校了,今天都是返校的日子,說不定還等着我聚餐了,我把大家耽誤了。”夏桐不敢接吳仁越的話,站起來要走。
“歌曲的錢,我明天會讓人打到你卡里去。等我忙過了這幾天,請你們三個去K歌。”
吳仁越拿起鑰匙親自送夏桐回學校,“夏桐,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好老師系統地學學圍棋和書畫,要我幫你嗎?”
“可是我現在也沒時間,我覺得我的圍棋還是缺少實戰經驗,我想明白了,以後多參加一點比賽活動。爲了積攢經驗,也爲了不菲的獎金。”夏桐自嘲道。
夏桐已經想明白了,既然她已經拿過了大學生挑戰賽的冠軍,已經名聲在外了,接下來的時間,索性好好利用自己的長項,她必須要在一年內掙到一筆錢,這樣明年夏樟上高中時,婆婆才能跟着去縣城。夏桐實在不忍心把她老人家一個人留在那裡天天對着三張冰冷的相片。
“你還缺錢嗎?”吳仁越不太明白,這三首歌夏桐便能拿到三萬塊錢,應該夠一年多的花銷。
“有備無患總好過臨時跳腳,我已經長大了,不想再讓我奶奶操勞。”
吳仁越聽了夏桐的話,看了一眼夏桐,這個女孩子身上有一種韌性,一種自立自強的韌性,可惜,她好像不太清楚自己的才華,每次都是逼得一點一點擠出來,她究竟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呢?他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