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天,金雛鳳一直在一邊仔細聽着看着,梅老的牆上都是些好作品,金雛鳳還見到了好些別的名家書畫,也算不虛此行了。
所以她說開眼了也不爲過。
夏桐見師傅還有些猶豫,忙笑着說:“師傅,我跟你隆重再介紹一下,這位氣質型老年美女呢,也是燕京大學畢業的,你的老校友,只是,我奶奶比你早了很多年,我奶奶今年是米壽。”
“哎喲,失敬失敬,原來是校友老前輩。這麼高壽了,這可真沒看出來,老太太身子還這麼硬朗,難得難得。”果然,梅碩聽了這話正式向金雛鳳又問了好。
“硬朗什麼呀,老了,不中用了。”
“老什麼呀,您要不說,我真沒看出您這麼大年齡,我以爲跟我差不多呢。既然是校友前輩,又逢米壽,我送老夫人一幅壽字吧,老夫人別嫌棄。”
梅老很開心,又碰到一個老校友。他也想起來金雛鳳是誰,這麼大的老幹部,居然一點架子沒有,這個年齡還跟着孫媳婦到處亂逛。
“謝師傅成全,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我來磨墨。”夏桐拿起他書桌上的墨就磨了起來。
“哎喲,這可怎麼是好?那我就謝謝了。”金雛鳳也沒想到這意外之喜。
就這一個壽字,估計市面上沒有十萬根本買不來。當然,金雛鳳在意的不是這十萬塊錢,而是這份面子。
“不知老夫人芳名是哪幾個字?”梅老寫完了又寫題跋、蓋章。
“中午還是我做東,請請師姐。”梅老攤開了字幅陰乾的時候說。
“師傅,有徒弟在,哪能讓師傅破費呢?師傅不知道吧,我現在也是一個小富婆了。雖然比不上師傅,但是請師傅吃幾頓飯還是沒有問題的。”夏桐笑着挽起了梅老的手。
梅老能在夏桐沒有絲毫名氣的時候,就肯對夏桐如此看顧,夏桐是打心眼裡感激師傅的。雖然當時的拜師是程毓一手促成的,但是後來梅老對夏桐有過多次提攜之恩,夏桐是沒齒難忘的。
“今天就讓這孩子破費一次,等下次明伊來了,我做東請請你們兩個師弟師妹的。”金雛鳳笑着說。
“好,到時一定叨擾。我們幾個老古董一起去燕園走走,找找回憶。”梅碩也不再推辭。
夏桐帶着大家到了中關村這邊的“山野之家”吃了一頓中飯。席間金雛鳳和梅碩也聊起了很多燕京往事,感嘆時光易逝。
送梅老回家時,梅老還依依不捨地站在門口看着車子走了好遠才轉身進的大門。
金雛鳳心裡也不是滋味,人這一年紀大了,就怕孤獨。還好,她還有兒子孫子陪着一起住。兒子媳婦雖然不可心。但是孫子媳婦知道疼人,也算彌補了她。
下午,慕斯年下班剛進大門,夏桐就笑着過來接過他手裡的電腦和公文包,催他趕緊去洗手吃飯。
“老婆,你今天春風滿面的。有什麼好事嗎?”慕斯年進門看到夏桐臉上隱隱的笑意,他一天的疲倦不知不覺就消失了。
“很明顯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夏桐摸了摸自己的臉。
慕斯年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老婆,什麼好事?”
“我今天帶着老的小的去打劫了。”夏桐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打劫?我老婆這麼本事?打劫到什麼財物了?”慕斯年很配合夏桐演下去。
“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價值不菲。”
“老婆,我知道了,你去看望師傅了?”
夏桐聽了捏了捏慕斯年的臉,說:“老公,拜託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
“好啊,下次我裝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正說笑,金雛鳳也笑眯眯地拿着這幅壽字來嚮慕斯年顯擺。
“奶奶,飯後,我給你寫一幅福字吧,跟這湊成一對。”慕斯年扶住了老太太。
“喲,我孫子也敢獻醜了?”金雛鳳開心了。
“奶奶,你不相信你孫子的本事?我連簫都能學會,毛筆字還能難倒我?寫不好也肯定寫不壞就是了。”
慕斯年進門見到了夏桐的笑臉相迎,這會又看到老太太也是一臉的笑意,慕斯年覺得這纔像是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
週五,夏桐還沒來得及跟一楠商量去廣州的事情,許穎卻從廣州飛過來看夏桐了。
夏桐沒讓她住酒店,家裡有的是空房,夏桐乾脆把一楠也喊來了。
晚飯後,三人坐在花樹下的搖椅上聊天。
“親愛的,看到你們家的寶寶這麼可愛,我真想現在就結婚了。”許穎嘆了口氣。
“跟誰結?”一楠忙問。
“不知道。”
這兩年許穎在她媽媽強大的攻勢下,也漸漸有些動搖了,覺得湯盆未必是最適合自己的結婚對象。
戀愛確實是甜蜜的,但是牽扯到婚姻,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了。首先,許穎覺得湯盆未必像她想象的這麼有責任心,這個是許穎最看重也是最介意的;其次纔是兩方面家庭的因素。
“你怎麼覺得她沒有責任心了?”夏桐問。
“他連進我們家的門都不願意了,這能是有誠意的表現?你們家斯年當初還替你做了多少農活呢。”
許穎從夏桐嘴裡聽過慕斯年當年去羅家灣的表現。
“不是,我覺得湯盆不去你家,是因爲你媽媽看不起他,這個跟責任心掛上號?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我是不是也沒有責任心?我到現在爲止,一次慕家也沒進去過。”
推己由人,夏桐覺得自己很多事情也沒有爲斯年做過,這一刻,她惶惑了,不知怎麼做纔是對的。
“親愛的,你別往心裡去,我沒有說你的意思,你的情況不一樣。這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要大度,要有胸襟和氣量,被我媽媽罵幾句怎麼了?連我媽媽這關都沒有勇氣過,還有勇氣娶我?”許穎也是心裡憋壞了,這些話,她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傾吐。
“他們家你去過嗎?”一楠問。
“去過。他們家對我不錯。”許穎說的是實話,要不是覺得他父母人還不錯,她早就跟他分手了。
“看來,俺奶奶說的要門當戶對還是很有必要的,我們兩家條件相當的家庭就不存在這些問題,誰也不用看不上誰。”一楠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句。
“是,你就知足吧,還不要孩子等着幹什麼?我聽說女人生孩子越早就越容易恢復身材。”許穎問。
“這還用聽說?現成的兩個例子呢,你看夏桐和杜鵑,不都是二十一歲生孩子,你看她們兩個走出去,誰會說是孩子媽?”一楠撇撇嘴。
“杜鵑?我好久沒見她了,她現在怎麼樣?”許穎問。
“好着呢,她老公能幹着呢,事業越做越大,對杜鵑一點也沒變。所以說,這男人窮沒關係,關鍵是女人肯付出,有這個勇氣跟他吃兩年苦。”
一楠想到杜鵑和大堅的現狀,覺得許穎放棄湯盆有些可惜,再怎麼條件差,湯盆比大堅當時可是好多了,人家這不也苦盡甘來了。
“對了,夏桐,茉莉去了美國,你沒有跟她聯繫過嗎?”一楠突然問。
茉莉最後兩年靠着自己的努力,也拿到了加州大學的offer,這回可是真的脫離了她所嫌惡的那個小山村。
杜鵑的媽媽現在能依靠的只有杜鵑,杜鵑的弟弟別的沒學會花錢倒是學會了,也是一個不能吃苦的主,沒考上大學,在老家隨便找了一個學校念大專。
“沒有跟我聯繫過。”
“我們學校去美國的還不少呢。冷超也去了,對了,還有餘浩。”許穎說。
餘浩在美國也沒有跟夏桐聯繫過,他從報紙網絡上知道夏桐的境況,也知道夏桐連孩子都有了,他不想再打擾她。
“你呢,我聽說你媽媽也想送你出去的。”夏桐問許穎。
“啊?你也要走?都這個時候了,你走了你跟湯盆可是真的沒有希望了,你就不能學學杜鵑,有一種孤注一擲的勇氣。”一楠覺得十分遺憾,大學時代的戀愛總是希望能開花結果的。
“我們的情況跟他們是不一樣的,人家大堅當初省吃儉用的也要湊齊杜鵑媽媽的彩禮錢,不管怎麼捱罵也要跟杜鵑的父母求娶杜鵑。如果湯盆有這個勇氣對我媽媽說,‘阿姨,讓我們結婚吧,我一定會讓許穎過上好日子的。’我還真就跟他走了。”
許穎說着說着就有些激動了。
“親愛的,你別冒火哦。”一楠忙給她端了一杯茶。
“親愛的,你想什麼呢?”一楠看了一眼明顯不在狀態的夏桐。
“我?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該換一種思維方式,以前,我總說自己不進慕家,不讓孩子們進慕家,可是,斯年的爸爸對我還是不錯的,對我們家寶寶也不錯,我爲了跟他媽媽賭氣不去慕家,是不是因小失大?是不是有些愚蠢了?”夏桐問了出來。
“親愛的,你想多了,許穎說的對,這男人的情況跟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上門求娶女人,這叫勇氣,女人上門哭着喊着要說嫁給男人,這叫叫犯賤。”
一楠一臉警告地看着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