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萱的削薄的肩膀被捏的生疼。
秀氣的眉毛也忍不住皺起來,她望着他,眼神裡盡是茫然:“怎麼了?”
楚漠宸臉上布了一層寒意,雙眼死死盯着她,冷冽的薄脣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宋雲萱被弄疼,擡手撐住他的胸膛:“你弄疼我了……”
楚漠宸薄脣抿成一線,即便是聽她說疼,也仍舊沒有放輕力道。
宋雲萱眼睛裡有些許溼氣,眼神茫然不解:“你捏的我肩膀好疼,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楚漠宸簡直想要就這樣捏碎她的骨頭。
她何止是惹他不開心,簡直讓他心頭髮恨。
她爲什麼要去跟肖家的老爺子見面呢?
她不知道陸夏一直都在打她的主意嗎?
她不知道她跟肖家老爺子一見面,可能就要從他身邊被奪走了嗎?
楚漠宸手指發緊,宋雲萱難過的看着他,因爲肩膀被弄疼,秀眉緊緊蹙起。
她示弱的時候像是孤弱的小獸,即便讓人記得她曾經也會犀利的傷人,但還是會忍不住憐惜她。
楚漠宸的眼底神色變換,眼瞳之中卻映出她痛苦的模樣。
沉默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在宋雲萱準備掙扎着推開他的時候。
楚漠宸忽然牢牢將她抱在了懷裡。
那麼突兀,讓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都無法立刻反應過來。
楚漠宸牢牢抱着她纖弱的身體,寬闊的懷抱溫暖的幾乎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一言不發,將她摁在懷裡的力道卻足以讓宋雲萱明白一切。
楚漠宸……無法放棄她。
她被他抱在懷裡,眼睛看向落地窗外的夜色,剛纔那副茫然可憐的眼神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上星辰一樣清明冷銳的眸色。
這次的港城之行,雖然一波三折險阻不斷。
但是,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了。
她這樣想着,楚漠宸的脣,卻印在她的發上。
薄脣開始染了炙熱的溫度,一寸寸的蔓延,埋入她細嫩的頸中。
她咬了咬脣,壓住低吟。
身體卻忍不住開始戰慄。
窗外夜色濃深,她擡手遮住刺眼的燈光,被壓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他的吻炙熱霸道,攻城略地,強勢讓她忍不住皺眉。
而然在他的手放在她的後腰,順着曼妙的曲線一分分撫上她的背脊的時候,她卻是胃裡一陣翻攪。
“嘔……”
乾嘔的聲音忍不住發出來。
她一把推開他,從沙發上匆忙往衛生間裡衝。
楚漠宸沒有追過去,已經解開的襯衣領口凌亂的露出小麥色的肌膚,精悍性感的肌膚紋理顯露出來。
他髮尾微翹,一雙眼睛卻是牢牢望着宋雲萱消失的方向。
彷彿自言自語,也彷彿是對別人說。
他的脣瓣輕啓,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沒錯,他不信,不信宋雲萱這樣的反應只是胃病。
……
夜幕深黑。
希娜醫院裡只有護士從醫院走廊上輕聲走過的聲音。
肖鑑誠的病房裡卻多了一個人。
白人助手將鎏金門把手握住,輕輕將房門關上。
穿着紅色小短裙,披着白色皮草的陸夏向着病牀上的肖鑑誠走了過去。
肖家的老管家默默立在一旁,沙發旁邊已經備好了現磨的咖啡。
陸夏紅脣微微上揚,浮起一個謙和大方的笑意:“深夜來訪,打擾肖世伯了。”
肖鑑誠半靠在病牀上,笑了笑,有些疲憊:“哪裡的話,我昏迷這段時間,還是多虧了小夏你幫我照顧阿洛。”
陸夏坐在沙發上,輕輕翹起了腿,開門見山的說話,也不客套:“聽說,孫少爺今天來看您了。”
“嗯。”
肖鑑誠應聲,陸夏臉上依舊掛着微笑。
旁邊的咖啡濃香暈散,她手上仍舊帶着手套。
高級天鵝絨的白色手套遮住了她失去的兩根手指。
但是肖鑑誠的視線卻還是不可抑制的落在她的右手上。
肖家跟陸家這兩家的恩怨並不是朝夕之間結下的,所以兩家若是化干戈爲玉帛也不是一句話能如願以償的。
肖鑑誠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人。
陸夏能在陸家逆風而行,奪得大權也肯定不是健忘的人。
他蒼老的雙眼望着陸夏,眼光從她手指上一掠而過。
“小夏……”
“世伯,如果信得過我,您可以叫我阿夏。”陸夏擡手端起旁邊的咖啡杯,紅脣上的微笑帶着精幹跟美豔,“我的家人,以前都是這樣叫我的。”
陸夏此話一出,那邊肖鑑誠就愣了愣。
陸夏實際上並沒有親人,港城上層的人都知道,陸夏是一個孤兒,小的時候被陸家的當家的跟陸家少爺看中從孤兒院裡收養了回去。
但是那時候謠言傳的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說,陸家少爺是因爲死了一隻牧羊犬,傷心之餘纔去孤兒院裡讓父母爲他領養了一個孤兒。
所以說,那時候,陸夏在陸家的存在,不過是代替了那隻死去的牧羊犬。
所有人都說,陸夏是被當做一條狗領到陸家的。
然而,那些當年說過這些話的人,絕對不會想到,二十幾年後,屹立在陸家手掌大權的會是這個孤兒。
陸夏被領養到陸家,心裡並沒有陰暗的想法。
她忠心耿耿的對待她的少爺,將陸家夫妻當做再生父母。
因此,陸家那個可憐的少爺死去之後,陸夏不計代價的爲陸家賣命。
如今,陸家的當家人已經出國定居,不問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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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陸家由陸夏一個人把持。
而港城四大家的周旋恩怨,則是陸夏手到擒來的事情。
她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打算與逐漸衰弱的肖家合作。
只可惜,肖瑜肖亮並不肯與她結爲同盟。
在港城四大家之中,每個家族都是密切關聯的,倘若有一個家族被孤立了,那麼,平衡就會被打破。
肖家死了肖玄之後元氣大傷,但是肖玄的兩個弟弟卻接着替代了肖玄。
可他們卻是想要與霍家合作覆滅她陸家。
陸夏幾乎可以預料到,肖玄的兒子死掉之後,掌權的肖氏兄弟跟霍家會馬上矛頭指對她。
所以,他在站隊的時候,孤注一擲選擇了這個看起來生存希望渺茫的孫少爺。
“世伯,從我願意幫肖洛的那天開始,您就應該信任我纔對。”她輕囁一口咖啡,擡眸對上肖鑑誠。
肖鑑誠眼神之中還有遲疑。
陸夏卻擡起手來,讓他看自己的右手。
那隻手戴着手套是五指俱在的。
但是手套摘下來之後,就會發現陸夏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另外那兩根,是在上一次肖家跟陸家交鋒之中失去的。
“世伯,肖玄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我們就讓他過去,現在,我只想讓陸家跟肖家可以愉快的達成聯盟。”
肖鑑誠點頭:“那個孩子……你已經幫我們肖家找到了。”
她這句話說出來有些突兀,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在瞬間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陸夏的脣角的笑意上揚了三分:“需要做親子鑑定嗎?”
肖鑑誠搖搖頭:“那孩子的眼睛,簡直跟阿玄一模一樣。”
老人的眼睛有幾分溼潤,臉上也浮起一個苦笑來:“想不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見到那個孩子。”
“世伯,我是陸家的人,並不能正面扶持孫少爺,但是,她可以。”
肖鑑誠看着陸夏,臉上的笑容一分分消失,眼睛深處有深思。
陸夏說的沒錯,即便他跟陸夏從私底下達成了同盟,但是他現在病重,肖家上下基本上是有兩個兒子代爲打理的。
兩個兒子一直反對跟陸家合作。
從肖玄死後,外界一直認爲陸家跟肖家水火不容。
陸夏又怎麼能正面協助肖洛在肖家立足?
“肖洛是正統繼承人,只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宋雲萱是肖家的孫女兒,您就可以讓宋雲萱認祖歸宗,回到肖家。”
“畢竟,只是一個孫女兒而已。”肖鑑誠嘆氣,聲音之中有三分疑慮,七分的惋惜。
一個女孩兒,終究是難成大事。
他在港城商界這麼多年,唯獨見過兩個女人能長袖善舞霸居一方。
一個,是雲城的顧長歌。
而另一個,就是他面前的陸夏。
顧長歌有手腕了得的父親顧城從小悉心教導培養。
而陸夏天性聰穎,陸家的當家人也不是凡庸之輩。
而宋雲萱……
“我聽說,”他收回視線,回憶白天時候管家給她念過的宋雲萱的身世資料,“這孩子從小生活在小城裡,最近才被接到宋家,宋巖在不久前死了。”
陸夏並不否認:“是這樣的。”
肖鑑誠渾濁的雙眼眯了眯:“雖說是個漂亮的姑娘,也是我肖家的血脈,認祖歸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不過……”
老爺子特意卡住了話頭。
陸夏微微擡眸,看老爺子的神色:“世伯,您還擔心什麼?”
肖鑑誠深深嘆息一聲:“我是擔心這個孩子的安危啊。”
肖鑑誠這句話說得沉重無比。
陸夏眸中神色微微沉了沉——她知道老爺子不止是擔心這個孩子的安危,還擔心這個孩子無法在肖家這場內鬥之中力挽狂瀾。
一個出身於偏僻小城裡的肖家大小姐,雖說已經在宋家度過了小半年,但是若要放在港城沉浮,恐怕還真是起不到什麼作用。
老爺子心裡有盤算,就算是不直接說出來,像是陸夏這種一點就透的人也明白她的疑慮。
陸夏起身,伸手向自己的白人助理。
助理立刻從懷裡拿出一張精美的燙金請柬。
請柬上有貼金的富貴花跟瀟灑的字跡。
陸夏將請柬翻開,遞到老爺子的面前:“聽聞肖家兩位少爺要辦晚宴,世伯,不妨試一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