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滑稽。
想要一怒之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可是心裡的底氣又不足。
宋雲萱淚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囁嚅:“大哥,這會不會成了疤痕啊?”
宋雲強皺眉,又舒展眉毛,臉上表情很複雜。
這還好是傷在身上,要是傷在了臉上,那可真的是毀了容了。
宋雲強掛上和善的表情安撫宋雲萱:“雲萱,這個只是過敏而已,明天大哥就跟你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可是,這不屬於美容事故嗎?要是做在臉上都要毀容了!”宋雲萱摸摸自己的脖頸,很是委屈。
宋雲強想要安撫自己的妹妹:“雲萱,你先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哥哥去幫你諮詢醫生,好不好?”
宋雲萱被大哥安撫,才暫時平靜下來。
宋雲強看宋雲萱乖乖回房間休息之後,忙上樓去自己父親房間裡。
宋巖正在房間裡下國際象棋,自己跟自己下棋,雖然沒有意思,卻是難得的安靜。
宋雲強打開門,宋巖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回頭去看自己的棋盤。
宋雲強也不敢打擾父親。
畢竟,現在雖然父親久病,但是宋家的大權還是緊緊的握在老爺子的手裡。
老爺子在商場上滾了一輩子,着力培養自己的兒子,卻並沒有一病倒就將權利拱手讓出。
就因爲這樣,宋雲強不敢擅自駁逆自己的父親。
且有必要的大事跟小事都是要請示一下宋巖。
宋巖在輪椅上,手指捏住棋子,猶豫之後落定棋子,提前結束了這場對弈。
旁邊的宋雲強伸手握住輪椅的推手,很有孝心的伺候宋巖:“爸,去喝杯茶歇歇吧?”
宋巖嗯了一聲。
宋雲強立刻將輪椅推到了黃花梨木長桌邊。
宋巖的手上被遞上一杯熱茶。
宋巖喝了一口,才擡起眼皮來,懶懶看自己的大兒子:“你是又有什麼事?”
宋雲強聽父親的口氣就知道父親厭煩他總是自己無法做主。
可是,自己要是擅自做主了,辦出來的事情不合老爺子的心意,那結果也是一樣的不好。
與其讓老爺子覺得他是個辦事不力的窩囊廢,倒是不如事事請示一下老爺子,還讓老爺子覺得他沉穩幾分。
宋雲強被問道,斟酌了一下,小心開口:“其實,爸,這次不是我的事,是關於雲萱的。”
老爺明顯不把宋雲萱當回事,覺得這個女兒年齡小,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雲萱,能有什麼事啊?”
宋雲強神色煩惱:“雲萱去美容院做護理,一下子做的過敏了,好大一片皮膚都恢復不過來,你說這……”
宋巖畢竟是宋雲萱的父親,再說宋雲萱是宋家的女兒,要是做個美容做出事情來都不敢吱聲討說法,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覺得宋家成了軟柿子。
宋巖是個要面子的男人,聽大兒子這樣說,很是生氣,將茶杯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放,黑着臉問宋雲強:“她是在哪家做的,出了這種事還用得着回來問我?”
宋雲強不敢說話。
宋巖沉聲:“給我把哪家美容院收了,讓她立馬關門!”
宋雲強等宋巖的氣壓下去一點,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用很微妙的口氣提醒:“爸,這事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添香美容是顧長歌的產業。”
宋巖的憤怒的眼神立馬冷靜了幾分,轉頭,望着自己的大兒子,眸光黑壓壓的。
室內寂靜了幾秒。
宋雲強也不敢說話。
好一會兒,宋巖纔開口,聲音有些疲憊低沉:“顧長歌就算是雲城一霸,如今也已經灰飛煙滅了,她的產業現在全都落到了她丈夫邵天澤的手裡,邵天澤……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那……”宋雲強一個激靈,試探着問,“爸,您的意思是說……”
“邵天澤也是個有野心的男人,雲萱去他旗下的美容院做美容,可能是美容師故意讓雲萱過敏的。”
宋雲強聽了父親的話,纔將心裡一直猜測的說出來:“爸,您是說邵天澤害怕楚家跟我們家聯姻,故意害雲萱,阻止雲萱嫁到楚家?”
宋巖點點頭:“這個商業圈子裡,可是一點蛛絲馬跡都能掀起驚濤駭浪,雲強啊,你要多想想再做事。”
宋巖的話意味深長。
宋雲強忙點頭。
“雲強,你明天帶雲萱去雲佳就職的醫院去看看,順便看看顧長歌的養妹顧長樂病情如何,雖然我們家跟顧家的交情不是太好,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宋雲強忙點頭:“爸,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看顧長樂。”
宋雲強大概能明白父親讓他去看顧長樂的原因跟理由,去看顧長樂是假,要探探邵天澤對宋家的態度纔是真。
……
宋雲萱洗完澡擦乾淨了身子,將白色的大浴巾扔到旁邊的架子上。
站在浴室的全身鏡前面端詳自己的身體。
很纖瘦細嫩的身體,一看就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的骨骼,就連臉頰上都還有稍微的嬰兒肥。
很漂亮的一張臉,但是比起顧長樂來,還是雲泥之別。
她吸一口氣,眉眼之間的神色淡淡的。
舉手擡眸,轉身穿衣服。
每一個動作都行雲流水般清淡順暢。
就連衣服從曲線優美的腰間被拉到肩膀上的時候,她都沒有自顧那一抹叫人一見難忘的媚色。
穿好衣服敞着衣領塗抹藥膏,腰間的腰帶系的鬆鬆垮垮。
剛到自己的牀前,還沒來及的將手裡的藥膏蓋子擰緊,就看見被隨手扔在牀上的手機在震動響鈴。
她淡淡瞟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有點不耐煩。
不緊不慢的將藥膏的蓋子擰緊了,然後放回到抽屜裡。
不被理睬的手機卻是響個不停。
她第一次沒有理喻接聽,那手機鈴聲就開始不依不饒的響。
待到第三次的時候,她不得不擡手按下了接聽鍵:“請問找誰?”
那邊傳來一個男子磁性優雅的輕笑聲:“何必這麼客氣呢?雲萱。”
宋雲萱眉毛一挑,聽出那邊說話的人是楚漠宸,立刻將通話掐斷了。
楚漠宸也真是陰魂不散,上次打他的那一巴掌還不夠他長記性的,居然還敢打電話過來。
她掀開被子上牀睡覺。
鼻子尖有淡淡的藥膏味兒。
睡到半夜的時候,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覺得房門輕輕的響動了一聲。
她腦子裡忽然一個激靈,伸出手就啪的一下將窗邊的檯燈給按開了。
燈光一下子傾瀉,出來,橘黃色暖光將整個空間都照的異常溫暖。
然而這個房間裡卻還是感覺冷冷的。
她眼神警惕的望着環顧房間,整個房間裡卻是沒有什麼。
她從牀上下去,連拖鞋也顧不得穿,慌忙去查看自己房間的門鎖。
她每次睡覺都有鎖房門的習慣,這是她在還是顧長歌的時候就有的習慣。
現在依舊保持着。
查看門鎖,伸手扭動了幾下,才發現的確是鎖着的。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接着渾身無力的回到牀上,拿起牀頭櫃子上的水杯,從藥瓶裡倒出幾片安眠藥,喝口水嚥了下去。
這一夜睡得也不是很踏實。
半夜來回翻身,總是覺得有人在輕輕摸她被燙傷的脖頸跟鎖骨往下的肌膚。
她因爲被碰觸到傷處,疼的呻吟幾聲。
卻好像有人恨恨咬住她的耳尖,聲音不悅而惱怒的責罵她:“真是個瘋子!爲了收買人心居然敢這樣作踐自己!”
她昏昏沉沉的,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這個說話的聲音卻是像極了楚漠宸的聲音。
這一夜過去後的第二天早上,她渾身難受的醒過來,擡起眼皮看牀頭的腦中,發現才五點多,可是窗簾上的亮光卻那麼亮。
她難受的躺回去繼續睡,覺得還早。
等到被敲着房門叫醒的時候,她轉頭看窗邊的鬧鐘,也不過就是七點多而已。
她起身開門。
門外面端着早餐托盤的王媽卻是奇怪的問她:“雲萱小姐,您今天怎麼才起牀?生病了嗎?”
宋雲萱揉揉脖子:“稍微有點難受,一不小心就睡到七點多了。”
她以前都是早早起牀,六點起牀,之後洗漱,七點鐘準時下樓去吃早餐。
現在七點多,王媽將早餐送上來也不奇怪。
可是,王媽也很驚詫的開口:“雲宣小姐,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啊。”
宋雲萱揉脖子的手一頓,望着王媽的眼神有些詭異:“你說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啊。”
王媽又重複了一遍。
宋雲萱馬上回到牀頭去看自己的鬧鐘,鬧鐘上機械的指針有條不紊的走動。
但是時針分明就是指在七上的。
她又將手機拿出來,對照時間,發現手機上果然是十點三十五分的時間。
宋雲萱握着手機的手指一分分收緊,清秀精緻的雙眉也不悅而森冷的皺起。
接着,擡手摸着自己的領口內燙傷了的肌膚,頭也不回的問王媽:“王媽,我們家,昨晚是不是來客人了?”
王媽一頭霧水:“沒有啊,小姐,你怎麼了?”
宋雲萱微微擡頭,尖尖的下巴揚起,眼睛不自覺地眯起來:“可我覺得,我們家昨晚的確是來客人了。”
她一向是個生活作息很嚴謹的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調整了她的時鐘,她是絕對不會睡到七點鐘往後的。
昨晚,有人進來她的臥室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