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順和樑文娟的感情本來就不怎麼鞏固,楊氏這事情一鬧,兩人之間更是出現了一道縫隙。楊氏更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天天上門來催債,說是不還六隻雞不罷休。
樑文娟當下就放下話來:“我不承認是我偷的,誰承認下來你就找誰去。”
然後楊氏就真的去找季永順了,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季永順真的背下了這個黑鍋,一隻雞二十塊,六隻就是一百二十塊。
然而這一百二十塊錢她還沒捂熱呢,睡了一晚上,醒來這錢就不翼而飛了。
楊氏快瘋了,還沒得到還好,得到了卻突然就沒了,從巨大的喜悅到絕望,簡直太考驗人的承受能力了。
一大早上,袁家院子裡就是哀嚎一片,他們院牆還沒有修好,大家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裡面的狀況。
只見楊氏拄着柺杖,一臉怒容的站在院子中央,她的面前跪着她的兒子兒媳,子子孫孫們,她還時不時的拿柺杖敲在他們身上,年紀小的早就哭的打嗝了,依舊沒讓她軟下心腸。
“你們誰拿了我的錢,就主動拿出來,我既往不咎。”
李茜茜摟着自己的小兒子哭着說道:“媽,我們沒拿你的錢呢,昨晚你睡覺之後我們也跟着睡了,連個夢都沒做,一醒來就被你叫過來了,我哪有機會去偷你的錢啊?”
趙春香也捂着自己被打痛的胳膊哽咽着說道:“我昨晚上都沒有去您的屋子裡過,我更沒有機會啊,再說了,我怎麼知道你有錢,昨晚上你回來的時候一臉喜色問你爲什麼這麼高興你也不說。”
趙春香流着眼淚還不忘撇了撇嘴,心裡非常不屑,要不是今天早上的這一出,她還真不知道楊氏曾經還有錢過,而且還被偷了,他不僅不覺得心疼,反而覺得痛快,活該,有錢自己藏着掖着,還防着她們,不跟他們說。
她剛說完,後背上就捱了楊氏重重地一敲,“你還說平日裡就你手長,我看這家裡就你嫌疑最大,識相點的最好乖乖拿出來,否則我讓袁齊休了你,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簡直丟了我們全家人的臉。”
趙春香疼得趴在地上哀嚎,等會兒過進來她也錄了,站起來指着楊氏的鼻子就罵道:“要休就休吧,我早就受夠了,天天不是打就是罵,還吃不飽,累死累活的掙工分,還不能存一點錢,這跟我出嫁前有什麼區別?還不如一個人來的痛快。”
她說的這麼有底氣,楊氏就越認爲是他偷了錢,當場就擰住他的耳朵很深說道,“好啊你,反了是吧?你要走可以,把我的一百二十塊錢還給我,不然我今天就打斷你的腿,再砍了你的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做偷雞摸狗的事。”
趙春香哎呦哎呦的嚎叫,只不過她越掙扎,楊氏擰着她耳朵的力道就越使勁,另一隻手也不閒着,拿着柺杖朝她身上打,趙春香根本無還手之力,而她的丈夫兒子女兒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根本沒有人上來阻止。
趴在牆頭上看熱鬧的袁喜蘭悄悄湊到王明陽的耳邊低聲說道,“她真可憐,都這麼慘了,連她最親的人都沒有幫,要是我,直接放棄這些人出去闖蕩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管他們死活呢。”
她明白這年代雖然改革了,但是偏遠地區,一些封建思想依舊蠶食着人們,特別是婦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抱怨,得忍着,等哪天熬到了像楊氏這樣的年紀,就可以揚眉吐氣磋磨自個的兒媳婦了。
趙春香倒是個例外的,敢衝撞楊氏,想來她的封建思想不是那麼嚴重,或者說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王明陽眼裡晦澀難明,他抓過袁喜蘭的手腕,轉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鄭重其事地說道:“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叔叔那樣懦弱無能,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親爸爸一樣無恥,你現在的爸爸就很好,而我也不會像那些可惡的男人一樣不把自己的媳婦當回事。”
袁喜蘭愣住了,看着王明陽眼裡的堅定怔怔出神,想着上一世自己悲慘的親情和愛情,再想想這一世疼愛自己的父母,她不由得展顏一笑,確實是啊,她不能以偏概全,上一世沒有遇到好的,是因爲她運氣差,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用心去對待初來乍到的世界。
她吸了吸鼻子,認真的說道,“你要是我親哥哥該有多好,我要是受了欺負你就擋我前面,誰要是說你壞話了,我就擋你前面。“
王明陽垂下眼瞼,把袁喜蘭的手拉了過來,包在掌心中把玩,意味不明的說道,“就算不是你親哥哥,我也會保護好你。”
袁喜蘭聞言,豪情萬狀的拍拍王明陽的肩膀:“真是好兄弟,等暑假一過我就去上高中,然後考大學,努力學習掙大錢回報你。”
王明陽哭笑不得,我對你意圖不軌,你卻拿我當兄弟。
他突然說道:“你不是小學畢業了嗎?在過去應該是初中了吧,怎麼去高中?”
袁喜蘭紅着臉撓撓頭,“那不是嫌太慢了嗎?而且還浪費時間,只要我入學考試得高分,老師們肯定會讓我上高中的。”要不是荒廢了一世的時間,好些東西都忘記了,她連高中都不想讀,直接跳到大學裡去。
王明陽欣慰的笑了笑,“真是聰明,初中課程你要是有哪裡不懂的可以問我。”
袁喜蘭眼睛一亮,說道,“那你可以教我高中的課程,我乾脆直接去上大學吧。”
“別胡鬧,哪有十三歲的大學生的?你已經夠聰明的了,要是直接去上大學,別人豈不是把你當成稀有物來看待?神童的名聲雖好,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吹捧,把你捧得輕飄飄了,就是扼殺,還不如一步一步來慢慢的磨練心性。”
袁喜蘭只撿着她喜歡的來聽,笑嘻嘻的說道,“明陽哥哥,你也覺得我是神童嗎?”
王明陽挑了挑眉毛,“除了神童,還有誰在一個暑假就能自己學了初中課程?話說,你的初中課本是哪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袁喜蘭一僵,她哪有什麼初中課本,她唯二的兩本教材還是她書包裡帶的小學語文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