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顧默搖搖頭:“這麼些年了,他還是那樣,總說想着要補救,卻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
秦聲沒有再說話。
“果然,還是”顧默只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話,兩個人慢慢的走着。
等兩個人走遠了,在旁邊修剪的園藝工人也修剪完畢,裝好綠籬剪走向主宅,把見到的情形與聽到的話一點不落的轉述給古老。
“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小少爺那樣,肯定還是在乎您的,也想回到這裡。”
“嗯。”古老點點頭。
“那古橋少爺的事情怎麼辦?”
古老搖搖頭:“沒用的,那邊的事我們□□去的,人被帶過去就沒機會了。那也是他自己做的事情,只能自己負起責任來。我們雖然在部隊,但是新起的幾家也不弱,除了古默,其他的雖然不錯,但是不夠出彩。我們從未表現過支持誰,所以日後肯定會被打壓。古默他父親也不聽我的,去了那麼一個不能立功的地方。唉,一步錯,步步錯,這次可不能再走錯了。”
“對了,秦聲這些年的事還沒調查出來嗎?”古老停了一會問道。
“沒有,小少爺那邊在保護着,還有,對方的系統,我們進不去。”
“算了,不用繼續了,儘量滿足古默的要求。其他想跟古默比試的也不用攔。”
“這樣會不會不好?”
“爭過來的纔是好的。”
“是。”
這邊顧默帶着秦聲去了他們小時候的院子,也就是秦管家的那個院子。一直留着,沒有任何人住,只是有人會按時來打掃。而在這裡,已經沒有人監視這他們了。
顧默也褪下臉上的僞裝,伸手摸向那扇門。多久沒有回來了,他總是不敢來這裡,即使過來也不會開門進去,他沒有資格。他被秦秦帶回來,在他的世界崩塌的時候,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小心的的拿出鑰匙插入鎖孔,“咔噠”一聲。顧默停頓了一會,然後打開門,輕微的聲響,熟悉的佈置印入眼簾,顧默目光眷戀的看着,這裡的一切早就印在腦海裡,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準確的走到他想去的位置。但是,看着這裡,還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
顧默轉過身,看向秦聲,想着兩人小的時候,拉過秦聲的手:“秦秦,進來吧。”
秦聲跟着顧默走進去,他不喜歡剛剛顧默看他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喜歡,好像看的不是他一樣
“這裡,是我們的房間。”顧默指着一間屋子。秦聲走過去,伸手慢慢的打開門。嘎吱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種厚重感,門打開,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不自覺的走了進去,一張不算大的牀,但是如果是兩個孩子的話完全夠用。書櫃裡有不少的書,各種少兒讀物,抽出一本,翻了翻,應該是被經常翻看,頁面有些磨損,但是保存的確很好。都是很幼稚的書,可是他都沒有幾會看。小孩子,童年,都是看這些東西麼?把書小心的放回去。書櫃下面有抽屜,沒有鎖,直接拉開,看到好多小東西,有的甚至只是一些包裝盒。還有一個小玩意,秦聲拿了出來,刻着兩個字“默默”,忽然秦聲想起來他的名字之所以是“秦聲”,就是他那個時候的衣服裡有個跟這個一樣的小玩意,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秦聲手中拿着那個小玩意,看着,感覺有什麼不對,但卻找不到原因,把東西重新放了回去。然後去看另一邊的照片,照片不多,總共就幾張。裡面的人都是兩個小孩,一個大一點,一個小一點。兩個孩子親密的挨在一起,大的笑着看着鏡頭,而那個小的卻看着那個大的孩子,一種全身心依賴的感覺。雖然差了有10多年,小的孩子身上還是能看出顧默的影子。那個大的就是“秦秦”了吧,跟他現在完全沒有一點像的樣子。
過了一會,秦聲知道有什麼不對了。有兩張照片,上面較小的孩子穿的衣服,跟他小時候被救時穿的衣服是一樣的。只是他那件更破舊,秦聲可以確定他穿的那件應該是那個小孩子穿的那件。因爲他當時那件他穿着是不合適的,偏小。忽然一個鏡頭閃過,一個密閉的屋子裡,兩個孩子被綁着,努力把繩子弄開,然後就是鞭影,有誰在跪着磕頭哀求,有誰拿了刀子,然後換了衣服,最後一片血光。
“秦秦。”
一聲呼喊讓秦聲回過神來,秦聲把照片放回去,轉身,就看見顧默坐在牀上,看着他。
“怎麼了?”
顧默搖了搖頭。
秦聲想了想,說:“來的時候有個地方,想去看看。”
“好。”顧默說完跳了下來。
秦聲要去的地方就是剛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個有臺階的地方。憑着記憶走到了那裡,而顧默則是一愣。這是,秦秦“撿”到他的地方。這裡,秦秦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讓他從自我封閉的狀態中走了出來。忍不住走到臺階那裡,坐下,背靠着那個角落,可是現在,那個臺階根本沒辦法把他藏起來了。顧默在那裡縮了好一會,然後擡頭看向不遠處的秦聲,期待着秦聲像小時候一樣過去摟着他,抱着他,哄着他。可是,沒有。他的秦秦還是沒有想起來。
不知坐了多久,秦聲也沒有過去的跡象。顧默起身,走到秦聲旁邊。
“秦秦?”
“回去吧。”
顧默想問秦聲有沒有想起什麼,但是嘴開開合合什麼都沒有說。安靜的跟在秦聲身後,拉着秦聲的手,等到秦聲也把他的手握住才放下心跟着走了回去。
秦聲跟着顧默在那裡住了三天,每天會跟着顧默四處走走。看着顧默懷念的看着某些地方,在某個地方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應該是很美好的回憶,有時候,秦聲可以感覺到對方看他,更像是在看那個照片裡笑的陽光的大孩子。他也許真的是“秦聲”,但是,不是顧默的“秦秦”。
晚上,秦聲會翻看那些書,上面寫的東西很奇怪,難怪書名是什麼什麼童話,還有什麼的,都是假的,那麼純粹的東西怎麼可能存在。可是,秦聲還是看了,每篇都看了,一直都有想通的卻一直讓他有些煩躁的也似乎弄清楚了。看着趴在牀上的人,秦聲嘆了口氣。不是在自己的怎麼都不是。想着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蕭哥那裡的事情也緊張起來。就這樣說開吧。
顧默看着秦聲,心中有些不安,但是還是調整好心情,等着秦聲跟他說。
“默默。”秦聲只是叫了一個名字,其他的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等了好一會,秦聲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顧默忽然就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秦聲就重新開口了。
“顧默,我們分開一段時間,等我們都想清楚了,再見面吧。“
顧默呼吸一窒,然後輕聲問:“秦秦,你說什麼?我好像聽錯了。”
“沒有,就是這樣。”
“爲爲什麼?”
“你是想要秦秦還是想要我呢?”
顧默忽然笑了:“秦秦,你怎麼了,你不就是秦秦麼?”
“我是秦聲,秦秦只是你這樣認爲的。”
顧默笑容一僵:“我很確定。”
“憑什麼。”陳述的沒有感情的語氣。
顧默頓了一會:“你的那枚玉佩,是我送給秦秦的,你鎖骨到胸口的疤是爲我擋刀時留下的。”
“就這樣?”
“秦秦?”
“玉佩可以是別人給的,或者是重要的任務完成後的信物,傷疤可以是某個任務或訓練中傷到的,也有可能是某人故意按照某人的傷疤劃上去的。這些根本不能確認一個人是誰。”
“可是”
“如果,有一天有同樣傷疤的人,說他纔是秦聲,還有着過去的記憶,比我更像你的秦秦,那麼,哪個纔是你要的秦秦?”
“我不會認錯的,那種感覺”
“你甚至連一個dna都不敢做。”
顧默忽然就愣住了。
“你跟我在一起,從來小心翼翼,順從,卑微。一切建立在我是秦秦這個認知上面。你想要的是照片上那個人,而不是現在的我。”
秦聲從沒想過他會這樣流利的講話,也沒想過,會把那麼幼稚的書裡的話那麼完美的應用。不過,卻該死的一針見血。
“10歲之後的記憶,每一天我都記得,只有10歲前的沒有,我跟那個照片裡的人,沒有任何的相似點。如果真的想起來,卻根本沒有認識過你,你要怎麼辦?在找你的秦秦。找到後,我這個假的,要怎麼辦?我上過你,你是殺了我,還是就那樣面對你的秦秦”
顧默整個人已經呆住了,他見到那個玉佩,還有那個傷疤就認定這人是秦秦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認錯人這種事,也許是不敢想,萬一真的不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顧默整個人都亂了。
對方說的是對的,跟對方一起的時候,一直都卑微着,懇求着,可是因爲那是秦秦,他想要秦秦在接受他,回到他身邊。可是,如果不是呢,爲什麼會不是呢,怎麼會呢,如果不是怎麼辦?
秦聲看着顧默有些痛苦的神色,心中的疼痛一閃而過。他多多少少想起來一些,雖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是他就是“秦秦”,可是,他卻無法再做那個秦秦,那個溫柔的大孩子。他這些年的經歷,他的觀念已經沒辦法再改了。至少他如果遇到那種孩子,不會同情,只會一刀幫人解除痛苦,怎麼再做回那個溫柔的人呢?這幾天,很明顯的,顧默要的就是溫柔的“秦秦”,他做不來的人。與其日後後悔崩裂,不如就這樣結束吧。
如果沒看那些書就好了,如果沒來這裡就好了,如果,他沒有這麼多的感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