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奶奶和阿奶出乎意料地合得來,話題沒完沒了,十分投機,小曼並不奇怪:兩位奶奶之間只相差幾歲,出生於同一時期,阿奶跟着阿公回到偏僻山村生活幾十年,早已泯然於衆,跟其他農村老太太沒什麼區別,但她內心裡塵封的往事一直都在,曾是富豪之女,若談論起年輕時候的生活經歷,她和唐奶奶是真的有得聊。
阿奶帶着唐奶奶滿院子轉悠,先看了各間屋子,廚房、客房、藥材貯藏室、堂屋,最後在小曼房間呆半天,看見有人早上起來沒疊毛巾被,衣服隨便亂搭在椅背上,兩個奶奶一起動手,恨不得把姐弟倆住的地方角角落落都整理翻弄個遍。
阿奶的眼睛好了之後,小曼房間的擺設裝飾經常大變樣,全是阿奶乾的,小曼也不管她,反正阿奶怎麼弄,都是爲了自己住得舒服,她就享受着,阿奶看着也高興。
不過現在小曼的臥室被分隔出一個小間,給浩浩住,浩浩不肯住客房,堂屋睡個一晚兩晚還成,長住就不行了,他跟鄭少鐮一樣,也有那麼點小龜毛,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別人亂動,他又影子似的總愛跟着小曼,阿公就直接用木板把小曼房間隔開來,給浩浩一個常居之地,雖然小曼不樂意,但阿公阿奶事先沒和她打商量,算是強制性的,不過阿奶比較細心,在小曼這邊的木板牆上拉起一塊碎花布簾,這樣,板牆上有點小縫隙也不要緊了。
浩浩對他的小房間很滿意,一牀一桌足夠了,木板牆上開個小門,進房間直接栓門——這點令小曼很無語,到底是誰怕誰打擾啊?
從小曼房間出來,唐奶奶指着碩果累累的大梨樹笑道:“我吃過這個大黃梨!今年結這麼多啊,真好!蘇妹妹,這梨子你可得給我留幾個!”
小曼和浩浩、鄭少鐮坐在梨樹下,說說笑笑地賞看唐奶奶從京城帶來的一大堆吃的玩的,聽見唐奶奶這句話,小曼不由得呲牙,忙站起來走到兩位奶奶旁邊去,想着拿什麼話題把她們引開,就別談梨子了,細究起來她又得編故事。
幸好莫承福要殺雞了,唐奶奶看見他抓着毛色漂亮的蘆花雞又肥又大,忍不住好奇地問這雞得有多少斤啊?阿奶笑着說:“咱們家這地方寬,空氣新鮮,不管種蔬菜養禽畜,都很順利長得也快,這是去年十月天抱的小雞,養半年多,每隻都有七八斤重了。方姐姐啊,可不是我吹牛,我養的豬和雞、種的菜全村最好!若是不信,一會吃了就知道。你要不嫌麻煩,等回京城的時候,帶一籠雞回去,其它自家做的臘肉、臘鴨、薰魚、菜乾豆醬什麼的,都有!”
唐奶奶嘖嘖讚歎,經阿奶邀請,立刻忘了大黃梨,跟着阿奶去參觀菜園子、豬雞圈去了!
小曼鬆了口氣,心裡暗笑:阿奶說她不吹牛,確實沒吹,她卻不知道,她的蔬菜、禽畜養得又好又順利,可不是因爲地方寬空氣新鮮,而是她開掛了!
用的井水,小曼經常滲注靈泉,並定期直接用空間小泉池的水澆灌菜園,改變土壤,所以自家的瓜果蔬菜,甚至連園子邊生長的野菜野草都是極品!
唐奶奶跟着阿奶看完豬和雞,就去菜園子摘菜,菜園子只有五六壟長方塊地,被阿公阿奶精心伺弄,插竹籤搭竹架,接引瓜蔓菜秧往空中延展,楞是長成好幾層,底下一層是各種青葉菜,第二層辣椒西紅柿,第三層豆莢瓜果……這邊開花那邊結果,綠葉青翠欲滴,紅花黃果鮮豔嬌嫩,一眼看去活像個的五彩繽紛的小森林,把唐奶奶喜歡得不得了,一頭鑽進去,摘了西紅柿又掰黃瓜,再掐兩把四季豆,看看水瓜碧綠水靈,也想來兩個,還有竹架底下的上海青、生菜團,這個季節,這種綠葉菜極少有的,小曼家卻種得非常好,唐奶奶摘得高興收不住手,後頭還有個小張興頭十足幫着一起摘,結果如何可想而知,阿奶也不說什麼,任由她們摘去,還特地走回家拿了個竹簍子來,反正吃不完可以餵豬雞,不會浪費就是了。
唐奶奶在菜園子裡玩得高興,唐青山則挽起襯衣袖子,和阿公一起做木頭,家裡一下子來了三四個人,房間不夠,唐奶奶和小張住客房,唐青山可以住莫承福那間,阿公想抓緊把藥材貯藏間的幾個架子做好,歸整一下藥材,騰出空間,裡邊還能搭個簡易牀鋪,萬一唐青雲要留下來,就住那裡。
唐青雲開始時無所事事,他想和曼曼、浩浩說話,無奈有個鄭少鐮總在旁邊摻合,想跟着母親,兩個老太太好得很,說不完的話,根本不搭理他,阿公和唐青山就更絕了,說是怕叮叮噹噹敲打聲吵擾了老人孩子,關起門幹活,唐青雲只能站在窗口看着他們,想說話得靠喊的,不然他們聽不見!
莫承福把幾隻雞放血,又出門去村裡養有老鴨子的人家買得兩隻鴨回來一起殺了退毛,唐青雲不願意弄這個,百無聊賴走到井臺邊,看見木盆裡養着兩條大青魚和幾隻塘角魚,就衝着小曼和唐浩誠喊:“曼曼,浩浩,爸爸把魚殺了,蒸魚給你們吃!”
浩浩愛吃魚,聞言點頭:“好啊,謝謝爸!”
唐青雲很高興,總算找到事做了。
鄭少鐮卻說道:“別啊,浩浩你讓唐二叔做魚,我還吃不吃了?大青魚蒸熟肯定不如生燜,你趕緊的,去把魚拿過來,讓曼曼做!”
浩浩:……
爸爸從不做菜,他蒸的魚可能真的不好吃,可是,不給他點事情做,他好像很難過,這是去拿呢還是不去拿呢?
浩浩看看小曼,糾結了一下,還是跑到唐青雲那兒去,說自己忽然想吃紅燒魚,讓爸爸把魚殺好就行,留着姐姐來做。
省得蒸魚不好吃,奶奶和大伯更加不給爸爸好臉色。
父母一錯再錯,浩浩也挺爲難,他堅定地站在姐姐身邊,撇開家規和祖父訓教不提,很簡單的道理:他和姐姐是同根生,姐姐的遭遇他能夠感同身受,絕不容忍被遺棄拋舍,支持姐姐就是支持自己。
但是父母沒有對不起他,他理解姐姐,自己卻沒有理由不顧念父母,這麼一來就成了夾心餅乾,夠他頭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