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瓦中國和印度移民很多,所以有許多中國餐館和印度餐館。
中午,王秋拉着喬恩進到一家叫做金玉的川菜館,這家店在巷子的角落裡,招牌是用中文寫的,字很小,非常不起眼,但是王秋偏偏一眼看到店門口曬着的兩條朝天椒,吵着要去,喬恩只好順着她。
甫一進門,王秋就聞到了濃濃的麻辣湯的味道。餐館裝飾的很簡單,普通的黒木桌椅,木質地板,窗子上還貼了已經褪色的年娃娃。真是一家樸素的餐館。
裡面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幾個桌客人,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張桌子邊昏昏欲睡。
他們掀簾進來,男人被驚醒,反射性的就往裡間用喊道,“小玉,有客人來了。”是四川話,王秋聽着感覺很親切。
“兩位坐這邊吧,”老闆連忙站起來,指着他剛纔的位子用着相當不標準的英語說道。王秋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右腳似乎有殘疾,站起來微微往一邊歪。
王秋和喬恩坐下來,把大件的相機包放在空椅子上,旁邊的客人目光似有似無的飄到他們身上,因爲整個餐館裡只有他們兩個皮膚是白色的。
老闆笑着把兩本菜單放在他們跟前,沒再說話。
倒是鄰桌的一個帶着眼鏡的略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用普通話說道,“老李,你這店裡難得來歐洲人啊。”
“白人都吃不得辣撒,”老闆說。
“你要學學別人,把菜譜改一下,順着外國人的口味,瞧你現在生意慘淡的,”說話的是另一桌上的略爲年輕的人,聲音帶些京腔。
“我開的是川菜館,菜譜都改了,那還叫川菜?”老闆聲音略微高揚,有些激動,“小玉呢,怎麼還不出來。”
剛纔說話的兩個人微微搖頭,對老李的不知變通無話可說。
這時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從裡間小跑出來,女孩長得很普通,臉盤有些大,鼻子微塌,眼睛倒是很圓,王秋覺得她長得非常喜慶。
“爸,我…..”女孩估計想跟他父親解釋遲來的原因。
“廢話少說,趕緊去。”老李指着王秋和喬恩。
“今天有兩個白人客人,”女孩有些驚奇。
“快去,不是白人,我叫你出來幹什麼?”老李拍了女兒腦袋一下。
女孩走到他們跟前,用流利的英語問道,“請問點好餐了嗎?”
喬恩微微搖頭,淡笑道,“請等一下,”
“艾德琳,你想吃什麼?”
她都想吃怎麼辦?菜單是用中英兩種文字寫的,還配有圖片,王秋本能的看着左邊的中文,菜色都是她極其熟悉的,幾乎每一樣她都愛吃。
王秋猶豫許久,指着酸菜魚火鍋的圖片說道,“我要吃這個。”
喬恩去過中國,知道那是中國特有的火鍋,“艾德琳,現在吃這個會很熱的。”
王秋倔強的說,“你不是問我的意見嗎?我說了爲什麼又不同意呢?”
喬恩怕王秋生氣,連忙緩聲道,“好的,我們點它,”
一直在旁邊打量着兩人的小玉此刻連忙記下。
從剛纔就注意這邊的老李對小玉說,“你提醒他們一下,這個菜很辣。”
聽得懂四川話的王秋此時對老闆的好感頓升。
小玉用英文複述了一遍她父親的話,王秋表示無所謂,喬恩也不好再說什麼。
喬恩一直要她點菜,完全順着她,對吃什麼並不在意。所以王秋想到喬恩可能不吃辣,又點了啤酒鴨和開水白菜,這是川菜裡難得不辣的兩道菜。
……
菜很快上來,火鍋量很足,王秋望着眼前紅色的大鍋,直咽口水。
喬恩吃驚的看着鍋裡辣椒的分量說,“這個火鍋看起來太可怕了。”
他們桌子上並沒有擺筷子,喬恩執意要刀叉,老闆只好去前街的西餐店借了兩套環保餐具。
王秋拿起叉子準確無誤的叉起一塊魚片,去掉刺,趁着燙就放進嘴裡,唔,太好吃了,質嫩味美,香味濃郁,做的太正宗了。
喬恩看到王秋陶醉的表情,遲疑的也叉起一塊魚,剛咬一口,又辣又麻,雖然味道很不錯,但還是刺激得他額上冒起了汗珠。
“好辣,”喬恩連忙端起旁邊的涼茶喝了一大口,結果看到對面的王秋正淡定將朝天椒就着酸菜葉子一起放進了嘴裡。
明明嘴巴已經辣的有些紅腫,偏偏神色如常。
“艾德琳,你不覺得辣嗎?”喬恩不可思議的問道。
“唔,還好啊,不算很辣,”王秋還吃過更辣的辣椒呢。
喬恩只好放棄吃魚的打算,叉了一塊啤酒鴨在碗裡。他沒想到這個簡陋的店鋪裡,竟有如此美味的鴨子,不僅入口鮮香,還帶有一股啤酒清香。他曾經在北京吃過全聚德的烤鴨,當時便覺得享譽世界的北京烤鴨也不過如此,沒想真正的美味都是隱藏在民間的。
喬恩不知道的是在中國會做啤酒鴨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像這家店這樣地道的,也是很罕見。
王秋的母親也會做這道菜,但是嘗過鴨肉後,她不得不承認,她母親完全做不到這家店的水平,也不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手法,鴨肉軟但很有嚼勁,而且啤酒已經完全滲進鴨肉裡了,每吃一口,那抹酒香就撲鼻而來。
而開水白菜更是出乎她的意料,湯味濃,但看起來很清,清的就如開水一般,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幾棵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見,但吃在嘴裡,卻清香爽口。
王秋不由詫異,這家店有如此好的手藝,爲什麼生意會這麼慘淡,她覺得菜比很多五星級酒店的還要好吃的多。
吃客們陸陸續續的吃完,熟稔的和老李告別,結賬,走人。
最後只剩下他們這一桌,自他們進門,就沒有別的客人再進來了。
見沒人聽的懂他們的話,小玉這才憂心忡忡的對她父親說,“爸,再這樣下去,店子遲早要關門大吉。那我們就不得不回國了。”
“那就回去唄,”老李不在意的說。
“但是,那些人…..”小玉欲言又止。
“我都不怕,你怕個啥子?”老李搖頭,“現在還沒關門呢,想那遠幹什麼。”
…..
王秋一邊吃飯,一邊聽着他們的聊天內容,眼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