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出去參加集訓的青少年們一個一個的都回到了酒店,鑑於所有參賽者都已經到齊,主辦方決定在酒店的宴會廳開一個宣講大會其實也就是晚宴,
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王秋累極了,她洗了澡,吃了點午餐,然後一直睡,直到被尼奧的敲門聲吵醒,
“快點起來,”尼奧在門外說,
“怎麼了?”王秋揉着眼睛開門問他,
“宣講大會馬上要開始了,你趕緊穿好衣服吧,”尼奧看着王秋亂糟糟的頭髮,眉頭直皺的,“別忘了梳好頭髮,”
“噢,”王秋關上門,什麼宣講大會,真麻煩,
等王秋和尼奧趕到會場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所謂入鄉隨俗,宴會廳裡清一色的擺了十幾張喜慶的紅色圓桌,圓桌上整齊的放着碗筷勺盤,六七個人做成一圈,典型的中式宴會,
王秋還以爲會是自助餐那種形式的,不過這些外國人會用筷子嗎?
已經經歷過一天的訓練,選手們都已經很熟悉了,坐在一起互相聊着天,各種膚色的人都混在一起,聊得火熱的很,
尼奧懶得往裡走,就在最靠近門口的那桌給王秋找了一個座位,
他倆剛走過來,其他人立刻停止了交談,向他們看過來,因爲這倆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參賽選手呀,大的太老,小的太小,
“這裡是信安大賽的宴會場,你們是不是走錯了?”一個年輕人好心的提醒他們,
“沒有,”尼奧一邊說,一邊幫王秋拉開了椅子,
“你一個人要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酒店裡,”尼奧不得不離開,因爲他只是‘保鏢’,留在這裡很不合適,
“嗯,”王秋應了一聲,
“你們誰是選手,難道是她?”年輕人指着王秋不可思議的問,
“是的,難道不像嗎?”尼奧反問了一句,
當然不像,這時在座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這桌是青年組的參賽者,最小的也已經是高中生了,他們都是獨自來中國的,所以小身板的王秋還有她暫時的‘保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wωω¤TTKΛN¤℃ O
尼奧走了以後,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小女孩身上,
“我叫盧卡,來自德國,”年輕自我介紹,
“我是艾德琳,”王秋也禮貌的回了一句,
“艾德琳,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見過,”盧卡旁邊一個棕色皮膚的年輕人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了,你就是少年組的第七名,唯一的女孩,”他恍然大悟道,
這下一桌子人都盯着王秋看,天才就坐在他們旁邊,能不好奇嗎?
原來她這麼有名?連青年組的人都知道她,王秋詫異着,她的排名又不是第一,值得如此關注嗎?
放眼全場,除了賽事工作人員還有服務員,選手中的女性少得可憐,王秋這顆幼苗不算的話,也只有區區三名,要知道青年組總共五十人,男女比例可想而知,
那三個女孩挨在一起坐在前面,是全場的焦點,男孩子們的目光總會如有如無的掃過,
王秋左手邊一個金色頭髮年輕人笑着跟身旁的人耳語,“雖然太小,但是我們這邊的質量最好,”
然後兩人一起壞笑起來,
王秋無語,他的聲音太大,在座的恐怕都聽見了,瞧瞧那一個個憋笑的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們最喜歡開這方面的玩笑了,
“你是哪國人?”盧卡看出了王秋窘迫,開口解圍,
“她是法國人,”棕色皮膚的年輕人替王秋回答了,顯然他好好
研究過排名表,
“法國人?你的英語說得真不錯,”盧卡驚訝道,如果是土生土
長的法國小孩,很少能說一口這麼流利的英語的,
“你的英語也講得很好,”王秋對盧卡還是比較有好感的,
“是嗎?我同學都說我口音很重,”被小朋友表揚,盧卡還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大學生?”王秋問,
“是的,我在倫敦大學讀書,”
倫敦大學呀,王秋突然想起了米修,還有帕尼和那個叫裴西的傢伙,話說一個多月前,後兩人還給她郵了生日禮物過來,帕尼還好說,她想不明白裴西爲什麼也要送她東西,兩個除了大學街那一次,根本就沒有交集了呀,他送的是一套髮飾,非常精美,王秋也不清楚價值,
“盧卡你也很厲害了,”王秋旁邊的金髮年輕人又說道,“十五歲就考上了大學,你看我們現在一樣的年紀,你大三,而我高三,真是沒法比呀,等回去了,我還得爲SAT發愁,”
“有什麼好愁的,只要在這個比賽裡獲了獎,大學不都任你挑,”金髮邊上的年輕人不屑他的愁苦,
這麼說金髮是美國人了,
見王秋看他,金髮立刻介紹了自己,“尼奇,來自美國,小美女很高興認識你,”雖然剛纔開了王秋的玩笑,但他現在看起來很友好,
接着其他人也都做了自我介紹,棕色皮膚的年輕人叫阿巴杜,是巴勒斯坦人,不過一直在美國留學,
還有一個波蘭人,一個土耳其人,
至於最後一個,
“我叫馬克?許,來自美國,”說話年輕人有點胖,臉上粉刺比較多,黑色的頭髮貼在頭皮上,讓人感覺很油,穿着也很不利索,上身套了好幾件衣服,自認爲很有層次感,實際上亂的很,
“你的名字聽起來更像是中國人,”王秋前世見多了這種人,來了美國,把老祖宗都忘記了,
“我中學的時候,全家移民去了美國,我現在當然是美國人呀,”許馬克好像很怕人家說他是中國人似的,立刻反駁道,
尼奇撲的一聲笑出來,
許馬克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你繼續,”尼奇連忙擺手,表情很搞笑,在王秋看來更像是嘲笑,
阿巴杜鄙夷的看了許馬克一眼,
王秋這才發現,其實許馬克在這一桌是不受歡迎的,除了盧卡還禮貌的和他講幾句話,其他人根本就沒理過他,
本土的中國人都坐在對面的一桌,用漢語聊得火熱的不得了,而這個許馬克土不土洋不洋的,兩邊都討不到好,
“今天集訓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你,”盧卡問王秋,
“我上午纔到的北京,”王秋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果汁,什麼時候開飯呀,肚子好餓,
“看,又來了一個小不點,”尼奇指着門口,
他說的是狄登,小男孩雙手插在口袋裡,酷酷的走進來,看到會場的嘈雜,眼中劃過幾分不耐,但還是忍着性子繼續向前走,
“天才好多呀,這叫我這種普通人怎麼活,”尼奇哀嚎着,他又被打擊到了,
大家都悶聲笑着,其實尼奇已經很不錯了,只是一個高中生但排名十九,是很靠前的名次。
狄登很快就注意到了王秋,她個子太小,被桌子擋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旁邊圍着一羣年輕人,正有說有笑的,
狄登不知怎麼的,看着這個小女孩,他心裡就不舒服,自幼被其他人推崇慣了,突然遇到一個和他有的一拼,甚至更厲害的,小男孩心中就嚴重的有危機感,
忽略掉那頭醒目的頭髮,他本想擡步向前走,可是腳突然不受使喚般,居然朝王秋這桌走來,
“咦,他往這邊過來了,”尼奇驚訝道,
“這裡是空的嗎?”他問阿巴杜,他旁邊還空着一個位子,
“嗯,你坐吧,”阿巴杜打量着狄登,“你是狄登?克勞爾,對嗎?”
狄登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見到王秋看都沒看他一眼,一直和一個年輕人聊天,他心裡就更加不爽,她是看不起他嗎?
“是的。”狄登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嘿,夥計們,我們今天運氣好,碰到了兩個少年組的天才,”阿巴杜跟其他人說,“這個小男孩是少年組的第五名,第三輪比賽第一,第一輪比賽第二,他可只有九歲呀,想想我們九歲的時候都在幹什麼?”
其他人驚歎的眼神讓狄登重新獲得了滿足感,可他的餘光掃向王秋,發現小女孩即使東張西望也不願意看他,他的心又沉了下來,
男孩的好勝心被激起,就很難平復了,王秋被一個孩子當成了假想敵,競爭對手,還渾然不知呢,
這時候宣講大會終於開始了,一個瘦高的老頭走上前,大家一個個停下了交談,都向前看去,
安德魯站在最前面,拿着麥克風說道,“這裡坐着的是未來IT界的精英們,中國人講究緣分,來自世界各地青少年們,此刻一起聚集在這個古老的國家,很有緣,不是嗎?”
場下頓時響了幾聲輕笑,王秋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外國人講緣分,怎麼聽怎麼覺得怪,
“我是美國計算機協會的副會長安德魯,相信在座的許多人都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將全程負責這場比賽,如果有什麼疑問,歡迎大家想我諮詢,不過話說到前頭,不要問我關於賽題的問題,就算問了,你們覺得我會回答嗎?”
“當然不,”下面有人喊了句,
“呵呵,你喜歡你的直爽,“安德魯指了指剛纔喊話的人,
他又簡單講了接下來比賽的基本流程,注意事項,
“最後,大家有沒有對這種宴會感到新奇?當然中國的孩子們不會,既然來到了中國,自然要用這邊的風俗,今天大家不許用刀叉,”安德魯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來,笑得很奇怪,有種惡作劇的感覺,“中國的筷子是一種非常不錯的工具,你們覺得呢?”
安德魯說完話,便下去坐在最前面,
很快菜就一盤一盤的上來了,
除了王秋和許馬克,其他人對着滿桌的佳餚犯了難,他們這羣聰明人裡竟然沒有一個人會用筷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遇熟人 王秋本就餓了,面對一羣孩子,她也不拘謹,拿起盤子,開始往裡面添菜,
“哇哦,難道天才什麼都會嗎?”尼奇手裡的筷子一直在打架,大雞腿怎麼也夾不起來,天知道他看着黃油油得得雞腿有多饞,卻見身邊的小女孩熟練的把美味攬進自己的盤子,怎能不鬱悶,
王秋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把自己還未動過一分的盤子推到尼奇面前,“你先吃吧,”
尼奇臉上馬上浮起笑容來,可又很快又耷拉下來,他還不至於這麼沒用吧,“謝謝,我想我自己一定可以,”說完他就去夾一片牛肉,結果掉在了桌子上,
“哈哈,”大家都笑了,
“你們,”尼奇瞪了衆人一眼,“有什麼好笑的,難道你們會用筷子嗎?”
“我覺得應該不難,”盧卡很自信的學着王秋的姿勢擺好筷子的‘造型’,但是同樣無功而返,盧卡遺憾的攤手,“好吧,明明看起來很簡單呀,”
尼奇見大家都一樣,不由心裡平衡了,他看着王秋,
“艾德琳,我決定接受你的好意,”尼奇話音剛落,就把王秋面前的盤子和他自己的空盤子交換了,快的跟一陣風似的,
阿巴杜笑了一聲,“你不覺得丟臉嗎?”
“能吃到嘴裡就行,”尼奇正準備開動,
“白癡,”一個稚嫩的童聲突然響起,在一片熱鬧裡很是突兀,
“喂,臭小子,你在說誰?”尼奇重重的放下了盤子,
“白癡,”狄登端坐在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坐姿非常標準,不過他此刻的表情可讓人不敢恭維,明明個頭在諸位男性中是最矮的,偏偏還仰着頭,眼睛微斜着,很是不屑的樣子,讓人感覺他是在俯視他們,
“小鬼,”尼奇本是一個直爽衝動的性子,他說着就要站起來,
他旁邊的波蘭人拉了拉他,“行了行了,跟一個小孩子叫什麼勁,”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尼奇以牙還牙,同樣不屑的俯視狄登,這個動作由他來做更自然,“不過是少年組的選手,就那種簡單的東西,也值得你跟只小尾巴狗似的,洋洋得意?”
“尼奇,不要再說了,狄登只是一個小孩子,”盧卡連忙制止尼奇,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你認爲少年組的題目太簡單了是嗎?”狄登臉上居然看不出一絲生氣的樣子,很是平靜的問了一句,
說完,他就拿起筷子,很輕巧的夾起了一個魚丸子,放到碗裡,
衆人愣住了,包括王秋,因爲狄登剛纔明明和尼奇一樣,不會用筷子,幾分鐘不到他就學會了其中的技巧嗎?他真的是天才,
“不如明天,”他用筷子把丸子弄碎,可又不吃,眼眸裡一片漠然,“我們比比看,到底誰是小尾巴狗還說不定呢,”他嘴角微微勾起,用勺子把丸子的碎末送進嘴裡,
“好,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尼奇賭氣的說道,
“尼奇,你真是一個傻蛋,”好脾氣的盧卡難得說了一句重話,
尼奇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這麼沒腦子,這場比試不論結果如何,他都將會成爲其他人的笑料,贏了是以大欺小,輸了別人會嘲笑他連個小孩子都比不過,
被盧卡點醒,尼奇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哪裡收得回來呀,
好好的一桌熱鬧就這樣被狄登破壞的殆盡,低霾的氣氛,一直到席散,
第二天,王秋一大早便坐上大巴和其他人去集訓了,
所謂的集訓其實就是上課,鑑於比賽的選手們年齡參差不齊,學歷差別很大,爲了保證公平性,組委會借用了北大的一間大教室,給大家補補相關的安全理論,
十位評委,每一位輪流上一天課,這些評委個個都是計算機領域的赫赫有名的頂尖人物,別說是十位,能聽任何一位的課都是三生有幸了,所以大家都眼睛發光的盯着講臺,唯恐聽漏了一句話,連一些北大的學生都聞風而來,坐在最後兩排,即便他們的英文不咋滴,半懂不懂的,依然興致很高,尤其是幾個女學生,拿着手機不停的拍着照,
王秋趴在桌子上,眼皮基本上已經蓋上了,這課她實在是聽不進去,因爲講臺上講課的那位她認識,尼特曼,當初他和王秋同時去應聘哥大的講師,王秋很順利的被錄取了,而他被老教授批得一文不值,說他的論文比三趾啄木鳥的臭蛋還臭,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成了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系主任,風光得很呀,所謂風水輪流轉,王秋當初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一天,她會坐在教室裡聽這位臭蛋講課,
“你昨晚沒睡好嗎?”盧卡看她的精神狀況着實不好,不由關心的問道,
“不是,我睡得很好,但現在還是很困,”王秋用小手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
“是不是覺得課很無聊?”尼奇問她,
“是啊,”王秋隨口就把心中所想講出來了,
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盧卡等人都忍着笑,
“艾德琳,你太有趣了,”尼奇哥倆好的拍了怕她的肩膀,“不如我們出去玩吧?到北京都兩天了,還沒好好逛過呢,”
“他會發現的,”王秋指着臺上口沫橫飛的尼特曼,
“發現了又能怎麼樣?”尼奇滿不在乎的說,“行了,出了事全部包在我身上,好歹我是男人嘛,”
“額,好吧,”王秋也坐不住,她只要看着尼特曼的臉,就想起他當年灰撲撲的背影,可憐的樣子,和現在反差太大,王秋不適應,
“盧卡,阿巴杜,要不要一起?”尼奇還想拉人入夥,
“不用了,”阿巴杜認真的在聽課,不想被打擾,
“我陪你們一起吧,”盧卡想了一下才說道,他只是不放心尼奇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帶着艾德琳亂跑,萬一真出了事就糟糕了,
就這樣,兩大一小貓着身子,悄悄從後門出去了,
狄登本來無聊的在轉筆,在王秋離開教室的那一霎那,油性筆‘啪’的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這個學校不錯嘛,”三個人走在北大校園裡,尼奇打量着周遭的建築物,
“北大在中國屬於頂尖學校了,”盧卡很顯然知道北大,
“我們現在去哪兒?”王秋可不想逛校園,前世北大她少說也來了二三十次,基本上閉着眼睛都知道怎麼走,
“故宮,是這麼說的吧?”尼奇問盧卡,
“是的,古代中國皇帝住的地方,”盧卡也只是看過簡介,
“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故宮怎麼樣?”尼奇興奮的說,
不好,王秋只能在心裡抗議,她現在更想回家,
故宮總是人滿爲患,尼奇在排隊買票,王秋和盧卡就在旁邊等着,來來往往的遊客們總會分出一些目光給他們倆,尤其是王秋,她的頭髮實在是太顯眼了,又長又直,
“OK,”尼奇舉着門票走過來,“擠死我了,全中國的人都涌到這裡來了嗎?”他抱怨着,大部分遊客都是黃種人,其中不乏日本等國的,在尼奇眼中,他們長的顯然是一樣的,
尼奇和盧卡的興致很高,走走停停,還拿出隨身的相機拍了好些張照片,王秋可沒他們那麼好的身體,要把故宮全部逛遍,她的心臟病鐵定要犯,況且故宮她也來過三次了,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我在那邊休息一下,”王秋指着不遠處的休息區,有棚子和桌椅,還有很多紀念品商店,“你們逛完了就過來找我吧,”
盧卡和尼奇見王秋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以爲她真的累了,“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我陪着你吧,”盧卡不放心的說,
“沒事,我就坐在那邊,哪兒都不會去,”王秋保證道,“再說我們可以電話聯繫呀,”
兩個年輕人還是不放心,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尼奇走到休息區,跟買飲料乾糧的女老闆,邊講邊比劃着,女老闆看了看王秋,然後笑着點點頭,
“我已經請那位女士幫忙照看你了,”尼奇笑的得意,又對盧卡說,“這下我們可以放心啦,”
王秋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喜歡到處亂跑,她買了一杯果汁,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
女老闆對王秋很不錯,還免費了送了一包餅乾,主要是因爲王秋完全是一個活招牌,自打坐在這裡,光顧她家生意遊客們數量完全是直線上升,畢竟活娃娃坐在這裡,誰不想過來多瞧瞧,
本來王秋身邊的椅子還都是空的,才一會兒功夫,已經坐滿了人,大家一邊吃着東西,一邊或明或暗的打量着她,更有甚者拿出了相機拍照,
王秋對面坐了一對母女,女兒很小,大概才兩三歲的樣子,被年輕的媽媽抱在懷裡,手上還拿了一個淺色頭髮的芭比娃娃,圓圓的眼睛望着王秋,樂的呵呵直笑,間或還看了看自己的娃娃,似乎是在對比,“娃娃,”小肉手指着王秋,
“不是娃娃,是姐姐,”她媽媽看了一眼王秋,
小孩嘴巴一嘟,“娃娃,”樣子特別可愛,
王秋忍不住笑了,憐宜柔雅,美得就像一幅畫,
“這孩子可真漂亮,”四周立刻傳來了議論聲,都以爲王秋聽不懂,音量一點也沒放小,
“外國孩子都挺可愛的,但是這個也太好看了點吧,要是我能生一個這樣的女兒,睡着了都會笑醒,”
“快把手機給我,”
……
“書玲,”一個男人走到母女跟前,“咱們走吧,”男人只顧着自己的妻女,沒注意被人羣正中的王秋,
“這麼快,”年輕媽媽抱着孩子站起來,“寶寶,快跟姐姐說再見,”
男人這纔看了一眼王秋,愣了一下,好漂亮的外國小姑娘,
“娃娃,再見,”寶寶朝王秋揮了揮手,然後一家三口越走越遠,
王秋卻收起了笑容,
剛纔那個男人是她的表弟吧?她不確定的想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準備回家 王秋的外公外婆只有兩個孩子,她媽媽王晴,還有她舅舅王開雨,
王晴他們家在那個年代還是算富裕的,電風扇、收音機、電視機之類的很早就買了,因爲王秋的外公,王家和是部隊幹部,轉業之後調到了地方幹一個清閒肥差,
王開雨比王晴小六歲,自小受盡了父母的寵愛,又考上了大學,他自然是全家的寶貝,王晴什麼好東西都讓着他,
王秋小時候很黏這個小舅舅,王開雨人其實很好,開朗活泛,只是被慣得有些嬌氣,什麼家務活都不幹,每週王秋最期望的事情就是去外公外婆家玩,外婆會給她做很多好吃的,外公教她彈電子琴,小舅舅和她猜謎語、玩石頭剪刀布,
她原本以爲即使她沒有一個好父親,但是有這麼好的外公外婆還有舅舅,也應該知足了,
可是一切從王開雨娶了妻子以後開始變了,
“艾德琳,我們回來啦,”尼奇的呼喚打斷了王秋的思緒,
“宮殿真是太壯觀了,你不去可惜了,”尼奇看起來一點也不累,臉上泛着紅暈,應該是激動的,
盧卡坐在剛纔母女的位子上,“要看我們拍的照片嗎?”
“當然要,”王秋掩飾住眼中的抑鬱,笑着說道,
盧卡取下脖子上的相機遞給王秋,
盧卡和尼奇都非常上相,照片裡的兩人,帥氣的不得了,是風格完全不同的異國帥哥,
“不錯,”王秋像是在檢查學生論文,末了來了這麼一句評語,
“古靈精怪的小鬼頭,”尼奇笑着拍了拍王秋的腦袋,
……
恭王府後面的一家米粉店裡,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盧卡用餐巾擦着桌子上的油漬,在倫敦呆久了,這位德國小子也學得跟英國人那樣挑剔,
“剛纔不是有一個可愛的女孩找我搭訕嗎?她告訴我的,話說中國的女孩子們很熱情呀,”尼奇的方向感極好,那女孩只是隨便一說,他全部記住了,
熱騰騰的三碗牛肉粉上來了,
“唔,聞起來好香,”尼奇吸了一大口香氣,
這家店不算大,除去他們幾個都是中國食客了,
“問題是要怎麼吃?”盧卡掰開一次性的筷子,試圖把粉絲絞起來,可是粉絲又粗又滑,怎麼也吃不到嘴裡去,
對面一桌傳了笑聲,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盧卡,
尼奇招來了夥計,“能不能給我們換成叉子?”他舉起筷子問,
可惜夥計聽不懂他的話,茫然的看着他,
“筷子,換成,叉子,OK?”尼奇比劃着,
夥計搖搖頭,表示不懂,
尼奇嘆了口氣,“我錯了,我們應該去西餐廳的,”他懊惱極了,爲什麼要一時興起來吃中國的小吃,
“他想要叉子,”王秋輕輕對夥計說了一句,漢語吐字很清晰,
夥計愣了一下,才說道,“不好意思,我馬上去拿,”一邊往廚房走,一邊還回頭打量着王秋,
“艾德琳,你會中文?”尼奇吃驚的說,連盧卡都詫異的看着她,
“不會,”王秋淡定搖了搖頭,“昨天睡覺之前看書臨時學了兩句,”謊話說得自如,“要我教你們剛纔那句嗎?他想要叉子,”王秋用英語又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這個意思,”盧卡點點頭,“很實用,你看的什麼書?”
“中文速成,”是尼奧買給他自己的,
吃完飯,他們繞到了前面,去逛恭王府,恭王府不大,王秋便和他們一起進去了,
在後花園裡,王秋居然又見到了剛纔的一家三口,本身這兩個景點挨着就很近,這樣的巧合發生的概率也不會小。
一家人坐在亭子裡,男人把麪包屑往池塘裡扔,魚兒馬上游過來,小寶寶在邊上歡呼着,年輕的媽媽掛着賢惠的微笑,溫馨的氣氛,讓旁人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
王秋卻冷下了臉,盯着男人的臉,的確是她的表弟王清遠,即使臉寬了,皮膚也沒小時候那麼好,可是五官一點也沒變,和她的舅媽完全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你在看什麼?”尼奇順着王秋的目光看去,很普通的一家人,值得她一直緊盯着不放嗎?
“只是覺得那個寶寶很可愛,”王秋不在意的轉開眼睛,
“是嗎?”尼奇看了看那邊的小孩,“確實挺可愛的,”
這時,王秋的手機響了,
“艾德琳,不管你現在在哪裡,現在,立刻,給我回來,”尼奧充滿火氣的聲音傳來,
酒店三樓的會客廳裡,
“你們三個,”安德魯生氣的看着面前低着頭的青少年,“可真是狂妄至極,”
中午的時候,工作人員清點人數,很容易的發現了不見了的三個人,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是年僅八歲的艾德琳,他們生怕最小的孩子發生危險,報告電話直接打到了最高負責人安德魯這兒來了,這也就是爲什麼安德魯這樣級別的人現在會親自教訓他們,
尼奧還有石小惠站在邊上,尼奧面無表情的看着王秋,他就知道傑森給他找了一個大麻煩,
“我能體會你們對中國的好奇心,”安德魯做慣了上位者,眼神裡很自然的帶着威嚴,連尼奇都低着頭不吭聲了,“不想聽課。我也能理解,想來你們都已經很厲害了,但是這不能成爲你們不遵守紀律的藉口,”最後一句話,安德魯說得很重,
“最讓我生氣的是,你們兩個,”安德魯指的是盧卡和尼奇,“榜樣不做,還帶壞小孩子,”
王秋眼角動了動,擡起頭看安德魯一眼,
“艾德琳有嚴重的心臟病,”石小惠把王秋的病情告訴了安德魯,
話音一落,盧卡和尼奇都震驚的轉過頭看着王秋,
“這次要是稍有閃失,知道等待你們將會是什麼嗎?”安德魯說完甩袖離開了,石小惠看了看在場的幾人,跟着安德魯一起走了,
拜安德魯這句話所賜,盧卡和尼奇不理她了,應該說是不敢理她了,他們眼神複雜的看了王秋一眼,連句再見都沒說就匆匆回了房間,
“這就是做錯事要承擔的後果,”尼奧在旁邊涼涼的說了一句,可謂火上澆油,
王秋卻沒吭聲,打開門要走,
“你要去哪兒?”尼奧不悅的問道,
“回房間睡覺,”王秋心平氣和的說,她並不生氣,絕對一點也不生氣,
……
房間裡,
“媽,我現在在北京,”王秋對着電話直接丟下一個重磅消息,
“什麼?”王晴本來在午睡的,王秋這句話徹底打消了她的睡意,“你什麼時候到北京的?”
“昨天,”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你養父呢,他也一起來了嗎?”王晴語氣很是激動,
“沒有,另一個人帶我回來的,”王秋現在不想提尼奧這個名字,“我現在就去火車站,”王晴拿起大衣就往身上套,“不行,火車
太慢,我還是去機場,”
“媽,先不要激動,”王秋連忙說道,“我既然已經到北京了,就沒有不回家的道理,但是必須先安排好這邊的事情,我要是就這麼突然走了,後果就嚴重了,”
“那該怎麼辦?”王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來北京先找一個酒店住着,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王秋其實已經計劃好了,
“都聽你的,”女兒的決定,王晴一向不反對,
“我今天看到王清遠了,”王秋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他什麼時候結的婚?”
“清遠結婚了?”王晴比王秋還驚訝,
“都有女兒了,一家三口在北京旅遊呢,”王秋諷刺的說,舅舅的獨子結婚,她媽居然不知道,
“是嗎?開雨都已經當爺爺了,”王晴語氣很複雜,
“你和舅舅家一直沒再聯繫了嗎?”王秋問,
“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住在湖口區,離我們這兒多遠吶,”王晴說謊了,因爲前幾天開雨還上門問她借錢,這事可千萬不能讓小秋知道,
斷了乾淨就好,王秋想着,
和母親通完電話,王秋立刻又打了一個給傑森,“我要請假回家,”
“這種事你應該跟尼奧去說,”
“你爲什麼要聘用那個假正經,”王秋鬱悶的問,
“呵呵,我就知道你們這種組合會很有趣,”傑森笑着說,他纔不會告訴王秋他是故意的,
“反正我要請假,現在有沒有比賽,”王秋知道傑森絕對有辦法,包括應付尼奧,
“ok,幫人幫到底,”傑森現在對王秋完全是有求必應,
……
晚上,上了一天課的大家並沒有感到疲憊,反倒興奮的有些異常,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了尼奇和狄登口頭上約定的比賽,
“是誰說出去的?”尼奇氣惱的問,本以爲就他們幾個人知道,丟臉也就丟了吧,現在可好,
“我沒說,”
“我絕對沒說,”
幾個在場的年輕人都保證,
王秋站在理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她將衆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作爲局外人,她很容易的就發現了許馬克臉上的怪笑,幸災樂禍、洋洋得意,呵,原來是他乾的好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中幫助 大型的會議廳裡,或坐或站着各種年齡各種髮色膚色的青少年們,大家都興致勃勃的議論着這件新鮮事,
尼奇耷拉着臉,無比後悔昨天自己的衝動,
王秋沒有走到他們那羣人之間,而是找了一個角落站着,她認爲以尼奇現在的心情恐怕不會太想見到她,
“你是選手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低低的,很沒精神的感覺,
王秋這才注意到原來墨色窗簾旁邊還站着一個人呢,
男孩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濃濃的黑眼圈,眼袋也很大,頭髮是最常見的棕色,卷卷的,
“是的,”這孩子得有多久沒睡過好覺了,王秋想着,
“你看起來好小呀,哎,我可真沒用,”男孩唉聲嘆氣道,
男孩這樣子講話,王秋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
“我叫紀伯倫,你呢?”男孩看着她問道,
“艾德琳,”
“原來是第七名呀,難怪難怪了,”男孩喃喃道,
“你知道今天有一場荒謬的比賽嗎?”他又問,
“嗯,”王秋應了一聲,
“真是有意思呀,青年組的對付我們少年組,光明正大的以大欺小,”紀伯倫表情似是嘲諷,
“你瞧那邊的三個女孩,”他指着對面三朵鮮花,“打扮的像是來參加舞會的,一點也沒有計算機鑽研者該有的嚴謹肅穆,”
王秋望過去,三個女孩都長得挺不錯的,愛打扮也沒什麼,沒有規定說搞計算機的女人必須要像王秋那樣吧,
再說有美女在此,可以激發衆位男性的積極性呀,
“我覺得還好,”出於禮貌,王秋回了男孩的話,
“嘖,”男孩絲毫也不掩飾的把王秋打量了一便,“你要是再長大一點,然後打扮一下,那三個女孩可就不能得意嘍,”
王秋無語,
紀伯倫本來在怪笑,突然變了臉,抱怨着,“那個叫狄登的怎麼還不來呀,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算了,我要走了,”他自言自語道,紀伯倫剛踏出兩步,從大廳口就傳來了喧譁聲,
“hey,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來了,”一個青年組的選手對另一個說道,
王秋隔着人羣看到狄登走在前面,後面跟着他的哥哥孟菲斯,孟菲斯手上還提着一個電腦包,
“我還以爲你怕了呢?”尼奇冷笑道,他是在強裝鎮定,
狄登瞥了他一眼,“你想怎麼比?”他問,
小男孩站的筆挺挺的,微仰着頭,一副清高的樣子,即使尼奇比他高了兩個頭,狄登的氣勢也絲毫不比尼奇弱,傲氣十足,
問題尼奇早就想好了,他絕對不能輸,否則可就真沒臉在這裡混下去了,“DES加密算法從第二圈開始破譯,誰破譯的圈數越多,誰就贏了,怎麼樣?”
周圍頓時一片譁然,要知道隨着DES算法圈數的增多,破譯的難度是以超指數速度遞增的,一直是密碼界的一大難題,
王秋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破譯到第幾圈,
留在酒店裡的幾位評委聞訊而來,他們站在人羣外看着‘熱鬧’,
“呵呵,很不錯,這一屆的選手們都很有趣嘛,”尼特曼笑呵呵的說道,“走吧,我們去喝一杯,這裡就交給孩子們吧,”
尼奇和狄登打開各自的筆記本,其他的選手們都圍了過來,這可是一個瞭解對手深淺的好機會,
“你不去看看嗎?”紀伯倫見王秋站在原地一點要去的意思都沒有,
“嗯,”王秋淡淡的應了,沒說看也沒說不看,
“哦,那我到前面去了,”紀伯倫不管王秋,自己大步走向前,要去佔一個好位置,
王秋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牆面,又沉靜的看狄登一眼,帶着幾絲不易察覺的憐憫,狄登正巧轉過頭來,捕捉到了王秋奇怪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見衆人注意力都在正中央了,
王秋才悄悄的離開了大廳,
注意到她離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盧卡,他一直想跟這個孩子道歉,另一個是狄登,只要有王秋在場的地方,他絕對會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給她,王秋一走,反倒讓他更專心了,
……
回到房間的王秋反鎖住門,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
她手指飛快的敲下了幾十行命令串,字母字符唰唰的往下滑着,很快會客廳裡兩個孩子的電腦上的內容就在她的屏幕上同時顯示出來,
尼奇和狄登已經開始了,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破譯程序慢慢成型,王秋仔細的讀着兩人的代碼,搖了搖頭,照這樣下去,尼奇比不過狄登,他的算法明顯沒有狄登的精準,
狄登也真是一個超級天才,小小年紀居然能做到這個程度,王秋佩服的很,
但是衝着今天上午愉快的旅行,王秋不能讓尼奇輸,她在心裡對小男孩說了一聲抱歉,
然後點開自己的編譯器,開始以他們兩倍的速度寫代碼,甚至在他們完成之前,王秋就已經調試成功了,很好,可以破譯到第八圈,
在尼奇運行的那一霎那,王秋迅速把自己的程序和他的掉了個包,
比賽的結果,自從王秋決定出手之後就已經很明顯,尼奇是八圈,而狄登是五圈,
大家都在恭喜尼奇,現下沒有人會說他以大欺小了,因爲能破譯到第八圈,他們這些人當中恐怕沒有誰能做到,
倒是尼奇自己臉色怪怪的,他眼神愣愣的盯着屏幕,這個程序分明不是他的寫的,有人在幫他,
狄登默默的坐在座位上,臉陰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突然站了起來,椅子承受不住力量,砰的一下,倒在地上,本來熱鬧的氣氛立刻安靜下來,衆人都看着他,
“你很厲害,”狄登看着尼奇,淡褐色的眼神異常平靜,臉繃得很緊,他的拳頭也是牢牢握住,“我輸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孟菲斯抱起電腦趕緊跟了上去,哎,他弟弟被打擊了,這下可怎麼辦,
可是尼奇的臉色卻並不好看,
“怎麼了,贏了難道不值得高興嗎?”盧卡拍了拍尼奇的肩膀,“八圈呀,真有你的,小子,待會兒把代碼給我瞧瞧,”
尼奇卻在發呆沒有理他,
“hey,聽到我的話了嗎?”
“哦,嗯,”尼奇答得含糊,他自己想看看那個代碼到底是什麼樣的,
“夥計們,我們出去慶祝吧,”一個同樣來自美國的年輕人大聲說道,
“好,”
“當然,”
……
衆人勾肩搭背的架着目光‘呆滯’的尼奇一起出了酒店,
“這個叫尼奇的反應好奇怪,”紀伯倫自言自語了一句,“切,管我什麼事,不過那個代碼還真讓人好奇呢,”
“喂,你在幹什麼?”紀伯倫看到一個黃種人鬼鬼祟祟的要接近尼奇的電腦,出聲問道,
許馬克被聲音嚇了一跳,“沒,沒什麼,”
紀伯倫走上前,一把關掉了電源,“至於這麼高興嗎,連電腦都不管了,”他召來一個服務員,讓她把筆記本送回尼奇的房間,
第二天,王秋‘病’了,請假的期限正好到比賽前一天,
盧卡等人想要來看望她,可惜被尼奧拒之門外,
“很嚴重,所以不能有人打擾,”尼奧吊着個臉說道,心中不停的咒罵着傑森,一大早他就發現艾德琳不見了,當時心情何等之着急,甚至都準備報警了,結果傑森一個電話打過來,讓他淡定,居然還讓他跟組委會的人撒謊,竟不許他問爲什麼,尼奧恨不得把傑森從電話那頭揪過來暴打一頓,麻煩真是麻煩,爲什麼他要停下手邊的工作守着一件空客房,尼奧覺得自己傻透了,該死的,艾德琳那個小鬼到底去了哪裡?
“難道艾德琳是因爲我們昨天帶她出去玩,所以病了?”集訓課上,怎麼也想不通的尼奇問盧卡,
“或許吧,”盧卡腦中一直映着昨天比賽前,艾德琳離開時的畫面,明明當時好好的呀,怎麼就突然病了呢,
斜前方的狄登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放下手中的筆,
她的心臟病犯了嗎?狄登第一反應是驚詫,可是昨晚她那個怪異的眼神又是怎麼一回事,敏感的男孩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此刻的王秋已經到了另一家酒店,她特意戴了一頂帽子,把頭髮包了進去,還帶了一個口罩,這樣一來,異樣的目光少了許多,
王秋站在大廳裡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王晴,
她走過去坐在了王晴旁邊,她取下口罩,“女士,你是在等人嗎?”她憋着聲音問道,
王晴被她嚇了一跳,“小秋?”王晴激動眼淚立刻就出來了,
“噓,小點聲音,”王秋連忙說道,
“噢,噢,”王晴趕緊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注意才說,“你變成這幅樣子,我完全認不出來了,”她說着擡手摸了摸王秋的臉,“真真變了一個人呀,你真的是小秋嗎?”
“是我,我是王秋,”王秋眼睛也紅了一圈,
王晴如今外貌非常老氣,完全看不出一點年輕時候的樣子,臉上全是皺紋和老人斑,頭髮也花白了,在聽聞王秋空難去世的消息後,基本上一夜之間,王晴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王晴緊緊的抱住小女孩,“太好了,感謝老天爺,”
沒有多餘的停留,王晴立刻退了房,
“十點鐘的火車”在出租車上,王晴拿出火車票,到現在王晴的手都是抖的,“爲什麼不坐飛機呢?”她想早點到家,
“媽,你忘了,我用的是法國護照呀,你想讓人發現嗎?”這句話王秋是特意壓低了聲音講的,生怕司機聽到了,
“我真是老糊塗了,”王晴拍了怕自己的額頭,
上午十點,王秋和王晴坐上了開往水城的火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終於回家了 水城是省會城市,交通四通八達,尤其是鐵路運輸,
王秋他們坐的是動車,人不多,乘客們不是在睡覺就是塞着耳機聽音樂看電影,
“來,吃橘子,”王晴剝好了一個柑橘,遞給王秋,
“你就歇一會兒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從上了火車,王晴又是遞水果又是遞乾糧的,完全把她當成了幼兒,
“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是小孩子,誰相信吶?”王晴的視線就沒離開過王秋,
巴掌大的臉,長長的睫毛,發藍的眼睛還有那頭包在帽子裡的淡發,活脫脫的童話裡的人物,雖然美,但是很陌生,即使說話的腔調和看人的神態沒有變,王晴一時半會兒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王秋他們前排坐了兩個的穿着得體正式的中年女人,聽到王秋和王晴的談話聲,出於中年婦女常有的‘八卦精神’,回過頭瞅了一眼,可就這隨意的一眼,讓兩人收不回視線了,
王秋依然帶着帽子,但是拿下了口罩,單看的話,很像一個精緻的混血娃娃,畢竟她的眼睛如果不仔細瞧,就是墨色的,很難發現那其中的幽藍,
“哎呀,大姐,這是你孫女嗎?好漂亮呀,”左前方的圓臉,繞過高高的靠背,對着王晴說道,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直在打量王秋,越看越驚豔,
王晴哪裡想到前面座位上的人會突然回頭,一時也不知怎麼答話,
王秋還是反應快些,她甜甜一笑,“兩位阿姨好,”
“小姑娘,今年幾歲啦?”右前方的女人容長臉,脖子上戴着一條鑽石項鍊,看起來挺昂貴的,她從包裡抓了一把了阿爾卑斯硬糖,“諾,拿去吃吧,”
王秋也不客氣,借過硬糖,答道,“謝謝阿姨,我今年七歲多一點兒,”她儘量模仿着小孩子的語氣,
“大姐,你可真有福氣,”圓臉的女人羨慕的說,她也是一個快當奶奶的人了,做夢都想希望能有一個可愛的小孫女,“漢語說得這麼好,孩子的媽媽是外國人嗎?,”
“是啊,”王晴敷衍的答道,
“是哪國人呀?”中年人就是這樣的,越聊勁越大,絲毫看不出王晴眼中的躁意,
“美國,”她隨口說了一個最熟悉的國家,
見兩個女人還想問,王秋立刻對王晴說道,
“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噢,好,”王晴立刻反應過來,“孩子餓了,我帶她去餐車吃飯,”王晴裝作不好意思的對兩個女人說,
“去吧,這麼漂亮的孩子,可不能讓她餓着,”圓臉女人越看王秋越喜歡,早知道就應該要兒子找一個洋老婆了,
王晴站起來幫王秋理了理衣服,
“兩位阿姨待會兒見,”王秋笑着揮了揮手,
“真是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兩個女人樂呵呵的還在議論,
卻沒見到,王秋一轉過身立刻沉下了臉,從口袋裡拿出口罩,戴在了臉上,
“小秋,口罩在到家之前還是不要隨便拿下來的好,”王晴牽着王秋往一邊餐車車廂走,一邊小聲的說道,
“嗯,我知道的,”王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爲她不能見人而感到鬱悶,
現在還早,餐車裡一個客人都沒有,正和了母女倆的意,
王晴基本上把王秋愛吃的菜都點了,
“媽,你點這麼多,吃的完嗎?”乘務員離開之後,王秋才壓低聲音說道,
“火車上的東西有好吃的?”王晴心疼女兒,“每樣菜隨便吃幾口了事就行,”
“你還說我有奢侈調調,”王秋覺得王晴太浪費了,“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呵呵,我見到小寶貝高興,”王晴笑的眼角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我們倆一大把年紀了就別肉麻了,行不?”王秋惡寒,
“哈哈,”王晴笑出了聲,小秋的樣子太可愛了,小小的一點兒,卻是一副大人的神態,“你就算七老八十,也是我的小寶貝,”王晴笑的溫暖而滿足,
王晴說的是心裡話,王秋何嘗不明白,這也是她一直執意要回家的原因,這個世界上,母愛是永遠無法替代的,
王秋和王晴回到座位上時,前排的兩個女人已經在石家莊站下車,火車上更空了,
於是一路再沒打攪,她們順利的回到了水城,王秋出生的地方,
水城,顧名思義,水多,大大小小的湖泊鑲嵌在城市之中,兩條江水也在這裡匯聚,整座城市光橋樑就有十幾座,她們的家就江邊,
出租車下了橋,轉了幾個彎就到了,
老舊的社區基本沒變,除了牆上添了許多起皮的石灰面,還有被污漬浸染的灰黑,
這邊是部隊附屬老廠的職工樓,僅一條窄路之隔的那頭是軍區的高層住宅區以及零零散散的獨門獨戶,明明同屬一個大院,地位卻天差地別,涇渭分明,
王秋低着頭,故意落後了王晴三四步的距離,乍一看,大人和孩子不像是一起的,
王秋一邊走,一邊微微擡頭,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裡變了好多,院子四周的各種小吃雜貨攤點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綠化草地,還有一家大型的超市和一家休閒會所,她記得大院門口應該有兩個站崗的衛兵,可是現在卻沒有了,沒有人阻攔她這個陌生的小孩進來,因爲崗欄整體搬移到了對面,
王秋走之前,對面還沒有高層,都是和工人樓一樣的筒子樓或是小居室,可是現在高樓聳起了三四棟,甚至有些遮擋了這邊的採光,
一羣着藍色軍裝的男男女女談笑着從對面的崗欄裡出來,衛兵們立刻行禮致意,
這些人從她們身邊走過,帶起了一陣涼風,他們之中有些是王秋曾經的同學,有些是她曾經的‘朋友’,他們之中很多人都認識王晴,可是卻連瞟都不屑瞟一眼,更別提打招呼了,
“于敏涵,”王秋看着其中一個女人的背影低低的說出了她的名字,王秋沒想到自己還記得這個名字,還認得出來這個人,這是她所謂的最好的‘朋友’,王秋冷笑着,對,她是沒有一個好爸爸,但是有好爸爸的也不過混得如此而已,
王秋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說的是什麼,可是于敏涵卻怔住了,或許是風把王秋的聲音吹了過來,又或許是于敏涵對自己的名字太過敏感,她停下來,回過身,
空空蕩蕩的街道,乾枯的梧桐樹葉散落在四周,被風擊打的啪啪作響,王晴已經走出了老遠,只有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古怪女孩站在不遠處,低着頭,朝向這邊,
“敏涵,怎麼不走了?”隨行的一個另一個女人在前面叫道,
“剛剛有人在叫我,你們聽到了沒有?”于敏涵不知怎麼的心中竟有些害怕,
“沒呀,你神經質了吧,”一個男軍人說,“快點吧,我晚上還有事兒呢,”
“可是我真的聽到有人在叫我,”于敏涵又看了那邊的小女孩一眼,是她嗎?可是自己不認識這個孩子呀,
于敏涵上前想去問,王秋卻轉過身慢慢的向前走了,
“行了,沒人叫你,我們都沒聽見,”剛纔那個女人一把挽着于敏涵的胳臂,“走了,走了,”
一幫子人才越走越遠,
“小秋,剛纔怎麼不走了?是累着了嗎?”王晴問她,
“沒有,我看到于敏涵了,她都沒怎麼變,”即使都三十多了,于敏涵那張臉還是那麼飛揚出彩,是一羣人裡的焦點,
“噢,你還記得她呀,”王晴對於王秋的‘朋友’並不算了解,更何況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王秋身上,哪裡去管這些無關的路人,
“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來而已,”
現在已是傍晚,各家各戶都忙着燒火做飯,社區廣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小孩子,在健身器材上玩耍,
“老李和他閨女就住這裡,”進了樓棟,王晴指着一樓左邊的房門說道,“他們現在肯定不在家,這會兒正是飯店忙的時候,”
王秋輕輕的踏上污漬遍處的破舊樓梯,王晴走在她後頭,小女孩剛拐過拐角,老李對面的一家就開門了,
“我剛纔聽到聲音就知道是你,”張老頭站在門口衝着正準備上樓的王晴說道,“你在跟誰說話呢,”張老頭,伸着脖子望了望,除了王晴卻沒見到其他人,街坊們總是充滿了無聊的好奇心,
“我剛纔在講電話,”王晴看了已經站在家門口的王秋一眼,才說道,
“是嘛,”張老頭信了,“昨天去哪兒悠哉了?現在纔回呢?”
“呵,去了親戚家一趟,”王晴心裡很不耐煩,面上還是笑着和張老頭寒暄着,
“你還有哪個親戚喲,”張老頭倒不是問,“對了,如果見到老李,讓他交上個月的水電費,”
“嗯,知道了,”
張老頭這才又關上了門,
“張老頭這人,你也是知道的,”王晴打開了家門,
“嗯,人老了都這樣,”家裡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樣,不過,“這是我的遺像嗎?”王秋愕然的指着客廳正中央的黑白照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狗眼看人 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微長的臉,頭髮被整齊的束在腦後,下巴有些圓潤,大大的眼睛笑的很甜,左臉頰還有一個深深的酒窩,
這就是王秋原本的樣子,她的照片很少,而這張照片還是她十六歲剛考上大學時照的,
“媽,我還沒死呢,”王秋走上前欲取下來,可是個子太矮,夠不着,
“我掛照片的時候哪裡知道你還活着,”王晴站在她旁邊,擡手把照片拿了下來,“見不到你,看看照片也是好的,”她眼含懷念的望着照片上女孩,用袖口擦了擦相框玻璃上的灰塵,
“你現在變了樣子,過去的小秋終究還是走了,”王晴的話裡透着些許傷感,
“媽,”王秋抱住王晴的腰,“不要這麼說,就算換了外表,但是我還是我啊,”她的聲音有些發抖,王秋很怕王晴不認她,
“對,你還是我的女兒,永遠都是,”王晴哽咽着,小秋能活着就好,
王晴後來把王秋所有的照片包括那張黑白的都鎖進了鐵櫃子裡。
……
天已經全黑,母女倆卻都還沒吃飯,
王晴一個人住,買的菜很少,廚房空空的,冰箱裡也沒存什麼食物,“我現在去一趟超市,家裡沒什麼可吃的了,”
王秋擔心母親勞累,“別麻煩了,我們出去吃吧,”
“但是你現在的模樣,”吃飯的地兒都是公共場合,王秋的外貌太惹眼了,
“這幅樣子確實麻煩,”王秋想着回趟家總不能連門都不出吧, “對了,不是還有老李嗎?咱們去他那兒,”金玉的美味她還記得呢,
“可是這個點兒,”王晴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六點五十,正是吃飯的好時間,“恐怕沒有位子了,”
“沒事兒,位子咱們去了就有了,”好歹她是金玉債權人,老李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金玉飯莊現在在水城已經開了三家分店,而總店就在江邊,離王秋的家不過五分鐘的車程,
這個時間段,出租車不好攔,王秋和王晴在路口等了十來分鐘也沒等來一輛空車,
“坐公交車吧,反正也就幾站路,”十一月的水城夜間溫度已經很低了,王晴怕王秋凍着,只好這樣說,
王秋看了看不遠處的公交站牌,點了點頭,“嗯,”
很幸運,母女倆剛走過去,公交車就來了,
車上的人稀稀拉拉的,眼睛要閉沒閉的都在打瞌睡,見到她們上來,隨便瞟了一眼,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只過了三站,她們就下車了,剛纔在公交車上,王秋就看到這邊閃着的景觀燈,把天都照亮了一片, 紅藍綠三束戶外激光燈交互着移動,直射進雲端,
如今的金玉和斐濟的那個殘破的小餐館沒有一點可比性,金光閃爍的‘金玉’兩個大字最爲醒目,嵌在霓虹亮麗的五層樓正中間,樓雖然不高,但是很寬,從門口停着的那一排排的車就可以看出來,
王晴牽着王秋向飯店大門走去,王晴只在開業那天來過這裡,老李不是沒有要她過來吃飯,但是王晴不願意,人老了,吃點清淡小菜就行,大葷大肉的,吃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
車送車接的地方,母女倆單薄的身影實在是有些搭調了,不時有小車從她們身邊開過,揚起塵土,散落在矮小的王秋身上,
王秋隔着口罩還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個老李,停車場居然造這麼大,也不說弄個地下的,
“着涼了嗎?”王晴連忙問道,她閨女現在可是一個病秧子,
“沒有,”王秋搖搖頭,“就是剛纔嗆着了,”
門口的四個迎賓小姐早就看到在停車場裡穿梭的兩人,眼神示意之下,性子最急的那個走出來了,
她倆剛上完臺階,就被一個濃抹的迎賓小姐攔住,她不客氣的打量了兩人一番,“請問有預約嗎?”女人的語氣還算禮貌,不過眼神卻是不屑的,
“沒有,”王晴說道,
“你們是VIP客人嗎?”女人又問,眼睛已經斜着看她們了,
王晴搖搖頭,平和的說,“不是,”
王晴沒有老眼昏花,她看的出來這個年輕人看不起她們,喜歡以貌取人的太多太多,總去計較可不划算,所以王晴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感到好笑,
同樣覺得好笑的還有王秋,就這女人的眼光,還瞧不起她們,她媽媽現在穿的風衣可是英國設計大師桑德拉的作品,每一個尺碼只有一件,腳上的皮靴是純手工品牌john lobb今年的秋冬最新款,這裡有些車都不值衣服鞋子的價錢呢,
“我們店已經滿了,你們既沒有預約又不是VIP,是不能進的,”女人站着正門口,一副趕人的架勢,
王晴無奈的看着王秋,“我就說吧,已經沒位子了,”
“我還是給老李打個電話吧,”王晴手伸進口袋裡準備拿電話,結果摸了個空,“哎呀,我的電話放包裡了,”可她沒帶包出來,“小姐,你能讓我們先進去嗎,我認識這裡的老闆,”王晴和善的說道,
“哄誰呀,就你還認識我們老闆,”女人打從心底認爲眼前的一老一小是騙子,老的又是打電話又是掏手機的,明擺着是騙子慣用的伎倆,小的更是古怪,大晚上的帶着個口罩,恐怕是有什麼病吧,女人爲自己的‘聰慧’而感到沾沾自喜,
女人那副勢利的嘴臉,讓王秋感到噁心,她握了握兜裡的手機,
“你,是這裡老闆嗎?”她輕輕的說了一句,卻沒看眼前的女人,靜靜的站在燈紅酒綠之中,卻依舊與衆不同,那是從喬恩和諾南身上沾染到的淡雅氣質,
女人楞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一直垂着眼的小孩會突然開口,“不是,”她下意識的回答了,
“那你憑什麼像一隻炸毛的母雞攔着我們的路呢?”王秋眼眸中依舊是清清淡淡的,彷彿沒有什麼能入她的眼睛,
“誰是母雞?哪裡來的沒教養的丫頭,”被一個小女孩這樣說,女人哪裡能不生氣,她伸手就要拽王秋,
“你怎麼能對一個孩子動手,”王晴立刻抓住女人的手臂,眼裡氣的冒火,
王晴哪裡比得上年輕力壯的女人,一下子就被甩開了,還踉蹌了一小步,王秋連忙扶住她,
這時一堆穿着藍色軍裝的人從裡面走出來,
王秋擡起頭看着這些人,原來他們是要來這裡吃飯的,
衆人漠然的瞥了王晴一眼,然後從她們身邊走過,
女人立刻掛起諂笑,“歡迎下次光臨,”
等衆人下了臺階,女人立刻變了臉色,
“你們快滾,”對着王秋和王晴,她惡狠狠的說,“別擋着客人,”
王晴怒不可赦,好端端的來吃個飯,居然碰到這種晦氣事,
“等等,怎麼回事?”走在最後的一個女軍人聽到罵聲,迴轉過來,
“沒什麼,只是在趕鬧事的,”女人陪笑道,
到底是誰在鬧事呀,王秋現在也煩了,她沒時間也沒精力在這裡折騰,尤其是對着一羣她極其討厭的人,
“王晴…阿姨,你在這裡做什麼?”女軍人的一聲叫得不情不願的,
“來吃飯呀,”對着她,王晴板不了臉,畢竟是認識的,王晴
彷彿沒有察覺女軍人的疏離,又問道“很久沒見你媽媽了,她還好嗎?”
“嗯,很好,”女軍人餘光看了一眼王秋,這個孩子是誰?
女軍人叫陳夕瑤,她媽媽袁怡和王晴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關係曾經很要好,不過現在也沒再聯繫了,甚至走在路上,袁怡也裝作沒看見王晴,
這邊,王秋已經拿出手機,撥通了李玉的電話,
“艾德琳,有什麼事嗎?”李玉正在大堂巡視,看着來電顯示很是驚奇,
“我現在在門口,”
“什麼,你怎麼來了?”李玉睜大了眼睛,“等等,我馬上出來,”她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不顧腳上還穿着高跟鞋就往外面跑,看驚了一片經理和服務員,
“王晴阿姨,你年紀大了,這麼晚就不要隨便出門亂逛,還帶着個小的孩子,”畢竟陳夕瑤小時候還在王秋家住過一個星期,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能不管,
這話說得王晴可不樂意了,“我們是來吃飯的,”
“別說笑了,你知道這裡的價錢嗎?”一個男軍人嗤笑道,他是王秋的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叫丁路超,
“丟人了吧,”又一個男軍人拍着丁路超的肩膀,“王秋還記得吧,死了的那個,美國的賠償可不少呢,”這個叫趙磊,也是是網球的同學,
然後幾個人哈哈笑起來,也不知在笑什麼,
王晴更生氣了,陳夕瑤立刻爲自己的夥伴說話,“阿姨,別介意,他們的性子比較直,”
王秋冷冷的盯着那幾個在笑的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于敏涵從開始,目光就沒從王秋身上移開過,越看她越覺得眼熟,可是一點也記不起來哪裡見過,尤其是現在,王秋冰寒的眼神竟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迎賓小姐本以爲老太婆和這一羣軍人是認識的,心裡還懸了半天,以爲自己做錯了事,可是現在看來即使認識,關係也不好,頓時又有了底氣,又見老闆的女兒往這邊來了,生怕母女倆影響了她的在領導面前的表現,女人開口道,“你們快走吧,別站在這裡,都影響了其他客人了,”來往的客人們都會特意看她們幾眼,
王秋卻高高的揚起頭,清冷的目光越過女人,她說,“李玉,這個女人你讓她立刻給我滾,”聲音不大,但清晰甚至威嚴,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 又見熟人 幾個本來喝了幾杯小酒的男士,這下子被王秋的話驚的全都精神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盯着之前都沒拿正眼看過的戴口罩的小女孩,
李玉現在成熟了許多,還是那張喜慶的臉,但是頭髮一盤起來,再穿上黑色職業套裝,整個人氣質全變了,幹練的很,
她是最先回過神來的,看着在場的情況立刻明白過來了是怎麼一回事,沒有猶豫也沒有問原因,李玉直截了當的對那個迎賓小姐說,“你被解僱了,現在就走吧,”
話一說完,
本來‘熱鬧’的門口,基本上可以用寂靜來形容,
那個迎賓小姐整個人都呆住了,連話都說不出來,哪裡還有剛纔的威風,剩下的三個迎賓小姐畏縮的站在玻璃門後面,生怕事情波及到自己,
而離得最近的陳夕瑤這才探究般的打量着王秋,可惜有口罩的遮掩,她什麼也看不到,除非她有透視眼,
“要不我把那幾個也解聘了,”李玉指的是剩下的三個女人,
“換掉也好,”王秋淡淡的說,不要以爲她剛纔沒看到那幾個女人的刻薄的表情,這樣的人對飯莊的發展沒有一點好處,她還是在爲李玉着想,
“嗯,”李玉像是聽從王秋的命令般,應了一聲,“你們三個明天也不用來上班了,”
幾個女人一聽立刻都簇擁到這邊來,很是驚慌失措的樣子,金玉的薪資待遇很好,這些女人捨不得失去這份好工作,
“總經理,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呀,”其中一個大聲申辯着, Wшw★ тTk án★ co
“是啊,都是因爲劉蓉潑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總經理,你不能牽連無辜,”另一個不滿的說,
“解僱我們總有一個原因吧?請說出個所以來,否則我不服,”最後一個的女人膽子最大,都這個時候了不僅質問李玉,還瞪了王秋一眼,
“身爲迎賓,卻怠慢客人,把門口搞得一團糟,影響了金玉的形象,這個理由夠嗎?”李玉板起了臉,倒也鎮的住人,
“那是劉蓉,”膽子大的女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玉打斷,
“劉蓉犯錯事,你們在幹什麼?看熱鬧?這比她所作所爲更眼中,”李玉厲聲說,
“那又怎麼樣,以前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憑什麼這次就要解僱我們?”這個女人膽子真是大到天了,王秋擡眼看了看她,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比那個劉蓉要強,也難怪敢和李玉叫板,
“因爲是我要你們走,”王秋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甚是囂張,臉上唯一露出來的眼眸也透着清傲,“所以你們必須得走,”
因爲王秋這樣一句話,氣氛停滯了一秒,
于敏涵呆愣的看着她,這孩子的眼神真的好熟悉,
“真是好笑,大人的事,你這個小孩子插個什麼嘴,”這個女人嗤笑着,她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已經老實了的劉蓉連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因爲劉蓉已經明白,今晚她看錯人了,這一老一小顯然不是一般人,尤其是眼前的小女孩,周身的氣質太出衆了,她無比後悔剛纔怎麼就沒發現,現在可好,連飯碗也丟了,
“住嘴,”李玉呵斥道,她拿出手機,“馬經理,現在立刻到門口來,”
這幾個女人,李玉連名字都不知道,要不是事關王秋和王晴,她根本不會親自管這種事,
縱使幾個女人還是不服,但是也明白一切無法挽回,這個小女孩原來有決定她們去留的能力,這是誰都無法相信的,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馬經理過來以後便把她們帶走了,臨走前,那個膽子肥的女人死死的盯着王秋,就好像有什麼血海深仇,馬經理過來的同時還換了一批服務員過來臨時做迎賓,
“艾,”李玉剛想叫艾德琳,結果王秋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改了口,“王晴阿姨,快進來吧,我爸看見你們肯定要高興壞了,”和剛纔的嚴肅不耐完全不同,李玉現在可以稱得上和顏悅色,這纔是那個斐濟的淳樸女孩,
“走吧,”王秋已經不耐煩了,吃個飯居然能出這檔子事兒,
陳夕瑤忍不住叫住王晴,“阿姨,這個孩子是誰?怎麼以前都沒見過?”
還沒等王晴開口,稚嫩卻清淡的聲音又響起,
“我是誰,跟你有什麼關係?”王秋嘲諷的瞥了她一眼,
“你這個小孩怎麼這麼不懂禮貌,”陳夕瑤被王秋的氣到了,被人阿諛奉承慣了的她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
王秋勾起嘴角,“你是個什麼東西,” 她又輕輕吐出一句話,“憑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語氣狂到極點,
說完,她擡步往大門走,
王晴也沒再理會陳夕瑤,和李玉一起跟了上去,
這時又有一羣食客,從大廳裡走出來,一下子擋住了王秋的路,她暫時站在一邊讓他們先走,
在好的餐廳飯店裡,遇到熟人的機會是非常大的,甚至很不可思議的巧合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這羣食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人們談着商機企業,說着客套話,女人們衣着昂貴,聊着化妝護膚以及身邊的丈夫,還有三個少年人,兩個男孩一個女孩,跟在最後面,
其中一個男孩瘦高的個子,秀氣的黑眸含着笑,和其他兩個孩子聊着天,雖然年紀還算小,但是身姿已經初具風流,
是他?王秋對這個笑得很美的男孩還是有記憶的,叫什麼來着?她仔細回想,成瑾?對的,是成瑾,他不是在斐濟嗎?怎麼會出現在水城?
或許感覺到了王秋的目光,成瑾回頭,正好對上那雙沉靜的幽藍,他的瞳孔陡然放大,記憶中的名字立刻脫口而出,“艾德琳,”
王秋垂下了眼,彷彿沒聽見般,轉過身,往裡面走去,王晴和李玉倒是看了一眼成瑾,不過也沒做聲,
“等等,艾德琳,是你嗎,”成瑾上前了幾步,可是王秋沒有一點反應,
“怎麼了?”女孩跟上來,好奇的問,“看到熟人了?”
“可能認錯人了,”成瑾怔然的望着王秋背影,和那時的一模一樣,還有那雙眼睛,世上有那麼相似的眼睛嗎?
她應該忘了他吧,成瑾這樣想着,和女孩走回各自父母身邊,
“敏涵,還發什麼呆,”趙磊叫了于敏涵一聲,“剛纔是誰還着急的要回去監督小悠做作業來着,”小悠是于敏涵的女兒,今年上小學三年級,
于敏涵一直在腦海中回憶着,可她就是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那個小女孩,可是爲什麼她會感到那麼熟悉,就像曾經朝夕相處過的那麼熟悉,
成瑾他們走出飯莊,正好聽到了趙磊的大嗓子,
“哎喲,這是敏涵吧,”和成瑾一起的中年男人走過來,笑着問,
于敏涵還沒從剛纔的迷惑裡反應過來,“成總?”
“好巧呀,也在這兒吃呢?”熟悉人際交往的她立刻換上了光彩的笑顏,她注意到男人旁邊的成瑾,“這是你兒子?”
“是啊,之前一直和她媽媽住在國外,去年纔回的國,”看得出來成崇仁很喜歡這個兒子,很驕傲的介紹着,
“你真是有福,有個這麼帥氣的兒子,”于敏涵打量着這個少年人,長得真是好看,
“成瑾,快跟於阿姨問好,”
“你好,於阿姨,”即使心中不喜這種虛禮,但成瑾還是禮貌的說道,
于敏涵就是喜歡這樣懂禮貌的孩子,更何況還長得如此出挑,被成瑾一叫,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有意思的是,于敏涵只比王秋大一歲,已經是當阿姨的人了,可是王秋現在卻是一個稚童,青春對於于敏涵已經沒有了,但對於王秋卻纔剛開始,
“於叔叔身體還好嗎?”成崇仁很是關切的問,也不知是不是真心,
“還不就那樣,我爸他年紀大了…”
外面軍商之間還在寒暄,而裡面,
“你們過來先打個電話啊,我直接去接你們多好,瞧現在,這,哎,真不好意思,”李玉滿臉歉意,
“沒多大事,又不是很遠,”王晴搖搖頭,“麻煩你們多不好呀,你和老李又那麼忙,”
即使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老李和李玉也不清楚艾德琳和王晴的關係,除了知道王晴有一個獨女叫王秋,本來在美國,可惜因爲空難去世了,所以他們很自然的猜測艾德琳是王秋的女兒,這也正好說得通爲什麼一個外國小女孩大老遠的託他們照顧王晴了,
“艾德琳是跟她爸爸一起回來的嗎?”李玉問王晴,
但是回答的是王秋,“不是,我一個人回來的,”
“你一個人?”李玉不可思議道,就算早就知道這孩子的早慧,但是這也太可怕了吧,
“我到北京參加一個比賽,順便來水城看看,”對於李玉,她既要說實話,又要說謊話,“本來還有一個陪護,”王秋本來準備說保鏢,可是念在她和尼奧好歹是同學,便改了口,“我把他扔在北京了,”
“我就說,你這麼小又有心臟病,怎麼可能一個人從國外回來,”李玉覺得艾德琳故意驚嚇她,
金玉的裝修很符合它的名字,處處都是金碧輝煌的,長長的金紅色羊毛地毯,燙金的牆面,還有金色的水晶大吊燈,
“不錯呀,挺豪華的,”王秋一邊打量着一邊讚賞道,
其他的服務員都好奇的看着總經理身邊的老人和小孩,她們是誰?爲什麼總經理這麼熱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去買房 劉蓉說的沒錯,金玉確實座無虛席,王秋隨意的望了一眼,竟沒看見一個空位子,
見狀,王晴不好意思的說,“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哪能呀,你們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李玉立刻笑着說道,“這裡是一樓,看着是挺亂的,樓上要安靜的多,”
她攔住了一個領班,吩咐幾句,然後帶着她們上了樓,
二樓和三樓都是小包間,格調要清幽一些,沒有一樓那麼吵,而四樓一片寂靜,這層是一個大型宴會廳,顯然剛剛開完一場宴會,幾個服務員們在清掃着垃圾和雜物,
五樓自然是老闆辦公室了,
“王晴你怎麼來了?”老李本來在計算這個月的賬目,見到來人很是訝意,從辦公椅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她們走來,
“我帶她過來吃飯的,”王晴笑着把王秋從後面摟到了前面,
王秋臉上捂着嚴嚴實實的,老李一下子還沒認出來,“這孩子是你的親戚嗎?”
王秋見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了,便取下了帽子和口罩,淡色的長髮瞬時流淌下來,“也沒過多長時間,你就不認識我了嗎?”
“艾德琳?”老李的聲音本是低音帶着啞氣,現在硬是被驚的叫出了高調,這世上恐怕再沒有哪個孩子會像艾德琳那樣給老李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嗯,是我,好久不見了,老李,”王秋眼中帶着幾絲淡笑,
老李現在已經是老闆了,卻還是穿着休閒的夾克外套,乍一看很難相信他是金玉的頭兒,不過比起一年前,他要胖了一些,不用親自下廚,整個人還少了油煙氣,多了成功人士的自信,
老李招待母女倆走在沙發上,李玉給她們倒了果汁,
“艾德琳,你怎麼,”老李坐在她們對面,剛準備問,李玉立刻把王秋告訴她的又複述了一遍,
“我立刻吩咐廚房去準備,”老李一聽王秋和王晴還餓着肚子呢,拿起電話,
“不用了,我已經通知過,應該馬上就能送到了,”李玉說,
老李點頭,“你總算機靈了一回,”
“爸,”李玉不滿的叫了一聲,
“難道不是嗎?你就沒讓我少操心,”老李斜了她一眼,“看看人家艾德琳,小小年紀多懂事,”
王秋被誇,王晴自然樂得很,表面還裝的不在意,“孩子們都一樣,我們小秋…”
“咳,”王秋重重的咳了一聲,
王晴立刻住了嘴,
李玉還以爲她嗆着了,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背,
“我沒事,就是喝急了,”王秋擺擺手表示她很好,雖然她是裝的,但是李玉的關心讓她有些感動,
王秋慶幸着自己當初在斐濟相信對了人。
菜很快就上來了,服務員端着一個個精緻的盤子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那裡面有一個非常大的方形餐桌,
每一個服務員路過都會裝作不經意的看一眼老闆身邊淡發的異國小女孩,好奇將他們的心撓得癢癢的,
菜上齊以後,又只有他們了,
滿滿一桌,金玉所有的招牌菜都在這兒,
“我每一樣只嘗一口都會撐到,”王秋聞了聞香味兒,這樣吃飯太浪費了,
‘大人們’都笑了,“能撐到就好,”老李笑道,
四個人坐在桌子兩邊,老李和李玉都已經吃過,此時不會再有胃口,不過陪着母女倆聊聊天罷了,因爲王秋的條件,他們和王晴已經很熟很熟,
這餐飯吃的熱烈,也聊的熱烈。
另一邊,
那幫子軍人和成瑾一行人告別後,坐上軍牌商務車回去了,
“你們不覺得那個小女孩很怪嗎?”在車上,于敏涵忍不住說,她不相信只有自己有那種感覺,
“是很怪,”陳夕瑤可窩着一肚子氣,任誰被一小孩那樣說,面子上都過不去吧,偏偏她還要裝大度,不能和小孩子計較,要不是顧着風度,她真懷疑自己當時會不會一巴掌打過去,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誰敢這樣說她,“也不知道她和王秋家是什麼關係,沒聽說過王秋還有別的什麼親戚,不過這孩子跟王秋一樣讓人討厭,”
陳夕瑤這句氣話頓時讓于敏涵茅塞頓開,她激動的說,“沒錯,那個小女孩就是跟王秋很像,太像了,”
“哪裡像了?你喝醉了吧?”丁路超嗤笑道,“不過那個小女孩可真嚇了我一跳,我可從沒見過這麼狂的小孩,她和金玉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們總經理對她言聽計從的?”
“天知道爲什麼,”連趙磊這個標準的軍二代都自認弗如,別說他小時候,就連現在他也不敢那麼張狂,
“你們沒看到她那雙眼睛嗎?簡直和王秋一模一樣,”只要一想到那雙眼睛,于敏涵全身就泛起涼意,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過王秋了?高中畢業以後吧,都過了將近二十年了,誰還記得她眼睛長什麼樣?敏涵,你傻了吧?”要不是聽說她坐飛機掉下來死了,趙磊特意去翻看了初中畢業照,他連王秋是誰都不會知道,
陳夕瑤和于敏涵一樣,曾經是王秋的朋友,因爲袁怡與王晴的關係,她和王秋從小就認識了,一起上的幼兒園,一起上的小學,聽起來像是很親密,但是王秋之於她跟陌生人沒兩樣,陳夕瑤很早就懂得了所謂門戶差異,後來她又因爲父親外調,去了蘭州讀中學,更是對王秋印象淡了,
“你們說,她會不會是王秋的女兒?”陳夕瑤說,
衆人一楞,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是,”趙磊恍然大悟,“難怪她會和王秋的媽媽在一起了,你們有誰聽說過王秋結婚了的?她丈夫是誰?”趙磊問其他人,
除了他們四個,車裡其他人基本對王秋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記憶,只曉得她死了,要知道那是場大空難,五十三名中國籍遇難者中,只有王秋是他們省的,所以水城各大報紙都登載了王秋的資料,
“要是她結婚了,我媽肯定會知道的,”陳夕瑤說,“所以說那孩子一定是個私生子,”她的語氣帶着鄙夷,
“事情有意思了,”趙磊和丁路超對視了一眼,
不過於敏涵卻沒吭聲,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因爲她不是指女孩的眼睛長得和王秋的像,而是那股子神韻與氣態,分明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
回到家,陳夕瑤就把這事兒跟她媽說了,
“王秋有女兒?”袁怡已經年近六十,比王晴還要大,可看起來要比王晴年輕的多,護膚、化妝,她一樣都不落,“不可能,”
“我親眼看到的,就這麼點兒個子,大概七八歲吧,和王晴阿姨在一起,”陳夕瑤比劃着,
袁怡敷好面膜,轉過身,
“真的?那王晴瞞得可真緊,我完全沒聽說過,”
“我覺得是王秋的私生子,所以她們家也不敢到處張揚,”陳夕瑤覺得只有這樣貶低一個小女孩,才能舒緩心中的怒氣,
“行了,王家那點兒破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陳夕瑤的父親,陳懷走進來,“你既然這麼有時間,這週末就去和周局長的侄子見一面吧,”
陳夕瑤立刻站起來,“不去,”聲音驕橫的很,這也是她爲什麼已經三十五還沒嫁出去的原因,
“這孩子,”陳懷皺着眉,“都是你慣的,”
“可是寵壞她的是你,”袁怡說道,她想到陳夕瑤剛纔的話,“你說王秋真有孩子?”
“你不是看不上她們家嗎?管她呢?”陳懷可從沒主動和王晴說過一句話。
……
第二天,王秋坐上了李玉車,趁着天色還早就出門了,她們要去買房子,這是王秋回來的原因之一,
一想到她媽可能每天都要碰見那些令人厭惡的‘熟人’,她心中就很過意不去,王晴是個念舊的人,以前王秋就勸過讓她搬家,可是王晴脾氣和王秋一樣的倔,就是不願意,但這次可能被昨晚的事氣到,王晴總算鬆了口,。
本來王晴也要一起去的,但是她早上起來頭昏得很,應該是見到王秋太高興了又加上昨晚受了涼,老邁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於是吃了幾顆感冒藥,又躺下了,
李玉現在很認識一些地產商,一邊開着車,一邊爲她介紹着,見識過艾德琳的厲害,李玉可不敢把她當小孩看,
“你和老李在哪兒買的房子?”王秋問,她以爲以老李的財力,肯定屯了不少房產,
李玉卻說,“我們沒有買房子呀,忙的時候就住在飯莊裡,不忙了就回來住,”
王秋一愣,問道,“爲什麼?”
“我們答應過你照顧王晴阿姨,當然不能說話不算數呀,”李玉坦然的說,
王秋垂下眼,沒再說話,
李玉把車停在了一個售樓部門口,
錦繡豪庭,王秋默唸着招牌上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字,真是俗氣到極點的名字,
“這片房子地段好,又是精裝修的,可以少很多麻煩,”李玉見王秋表情不怎麼樣,連忙說道,
“嗯,進去看看吧,”王秋不置可否,
現在還早,三個售樓小姐還在端着碗吃早點,見她們進來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迎過來,
“請問您需要什麼樣的房子,我們這裡有很多房型,我可以爲您介紹,”一個售樓小姐對李玉說,
李玉看了看模型,又看向王秋,問道,“你想要哪一種?”
徵詢的語氣讓幾個售樓小姐詫異到極點,
王秋不敢冒險,依然帶着口罩和帽子,小小的一點兒,很難引人注意,
“你們這裡哪一種房子我現在付了錢,明天就能住進去的?”輕淡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響起,王秋從容沉靜的看着那三個女人,
這是誰家的孩子,真好的氣質,三個售樓小姐不約而同的想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摩擦 售樓小姐以爲王秋是個小富二代,絲毫不敢怠慢,她說道,“有兩種,”她指着桌上靠江邊的三棟高層公寓說,“錦繡豪庭三期公寓住宅,全裝修,基本上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還好這個模型桌不高,王秋正好可以看清,她目測了一下樓層的高度,有些不滿意,問道,“另一種呢?”
售樓小姐看了一眼王秋,才又說道,“還有一種在濱江大道上,”她的手揮過模型上一排別墅,“錦繡雅灣的高級別墅,內部是由專門的室內設計師設計,以歐式風格爲主,”
濱江大道在水城市中心,道路的盡頭是水城最大商圈,道路的右側是水城市政府,左側是市第一醫院,可謂城市最黃金的地段了,
別墅不算多,大抵十來棟,有三層的,也有兩層的,王秋有些感興趣了,“能不能帶我們去看樣房?”
幾個售樓小姐互相對視了一下,要知道這些別墅的價格可不是說的好玩的,那個剛纔介紹的售樓小姐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提了一下,沒真想要推銷這一款,
售樓小姐以爲小孩子不懂行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玉說道,“這些別墅起價六萬五千每平米,”
水城平均房價一般在七八千左右,可想而知這個錦繡雅灣的別墅有多貴了,
李玉其實也看重了這套別墅,聽了售樓小姐的提醒,她愣了一下,見王秋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才說道,“嗯,可以帶我們去看看嗎?”李玉的樣子很認真,
售樓小姐見她們不像是開玩笑,心裡立刻就笑開了,沒想到這位‘小朋友’居然是個大客戶,幸好她剛纔速度快,搶在了同事的前面,要是這筆單子能成,她這個月都不用再幹活了,
“當然可以,”售樓小姐連忙答道,
三人坐上了李玉的車,售樓小姐坐在前面副駕駛上,王秋一個人坐在了後面,
售樓小姐的嘴一直就沒停着,一邊介紹着別墅的好,一邊想方設法的打探兩個人的來歷,
王秋看着車窗外,水城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自從回來,她無時無刻都感到了一股強烈的陌生感,
普通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王秋從口袋裡掏出電話一看,是喬恩,
除了她剛到北京時打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以外,就沒再和喬恩聯繫過了,
“艾德琳,原諒我現在纔跟你打電話,”喬恩站在醫院的走廊的窗口旁,臉色不太好,疲態明顯,他父親昨天下午被送進了手術室,凌晨手術才結束,喬恩也就一夜都沒睡,下巴上都冒起了些許鬍渣,“你的身體還好嗎?適不適應中國的新環境?”喬恩現在兩邊都擔心,父親躺在牀上還沒醒,而艾德琳又去了那麼遠的國家,他這幾天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嗯,我很好,這裡很不錯,”王秋聽出了喬恩語氣的疲憊,問道,“是不是,額,”她頓了下才說道,“爺爺的病很嚴重?”她不是關心那個嚴肅的老頭,而是關心喬恩,
出於禮貌,售樓小姐聽到了電話鈴聲就沒再講話,她聽到後座的小女孩滿口的外語,驚訝的不行,售樓小姐英語很不錯,卻聽不懂小女孩在說什麼,她想着難道這孩子是個外國人?可是爲什麼要又是戴口罩戴帽子的,大白天的,溫度也不算低呀,真是古怪,售樓小姐通過後視鏡觀察着王秋,最終注意力落在了她的手機上,
“他已經沒事了,過兩個星期就能出院,”喬恩又問道,“比賽怎麼樣了?”
“還沒開始呢,這段時間主要是在上課,”
“那你現在在哪裡?我怎麼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前面正巧發生了一場交通小事故,車子開不動了,後面的汽車不停的在按喇叭,非常刺耳,
“唔,我和新朋友正準備去長城呢,”王秋睜眼說瞎話,心中有緊張還還有歉意,
“交新朋友了嗎?”喬恩顯然非常樂於聽到這個,“不過要注意身體,爬長城很費體力,要是受不了的話,千萬不要硬撐,”喬恩叮囑道,
王秋心中愧意更甚,可是這些謊話她不得不說,“嗯,我知道的,”她在心裡對喬恩說了一聲對不起,她又騙了他一次,
喬恩那邊畢竟還有人要照料,又和王秋講了幾句,主要是讓她注意安全,然後便掛了電話,
“她是外國人嗎?”售樓小姐忍不住問李玉,
李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嗯,”
售樓小姐見李玉願意搭理她,立刻來了興致,又問,“是哪國人?”她接待過那麼多顧客,頭一次遇到外國人,還是一個小孩,一個用得起好幾萬塊錢手機的小孩,售樓小姐頓時對這一筆買賣充滿了自信,
王秋自然聽到了售樓小姐的話,她的問題不算過分,再說女人的好奇心總是很大的,王秋可以理解,便說道,“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問我,”
售樓小姐反而不吭聲了,
王秋納悶,難道她很可怕嗎?
穿過鬧市,車子駛進錦繡雅灣,進入了一片寧靜,
真實的別墅基本和模型沒有差別,只不過樹木要更多,白色的別墅被掩蓋在常綠的樹葉之中,隱隱約約透着些影子,
李玉在售樓小姐的指點下,停了車,
“我們只剩下三棟空房,風格基本上是相似的,都是兩百零七平米,屬於小戶型,我先帶你們看這一棟,”
她們面前的這棟別墅是兩層的,乳白色的牆面,淺藍色的窗櫞,歐式的風格,要是再擺上幾盆花,就更像帕蘭德拉托爾小鎮上的建築了,
房子很新,裡面還有一股油漆與木料最原始的嗆人味道,好在王秋戴了口罩,她大致的看了一下,簡約的裝修格調,她很滿意,尤其是所有的傢俱必需品都已經提供的情況下,
李玉因爲飯莊的裝修,多了經驗,便在一旁檢查着門窗、暖氣以及通風等細節問題,
售樓小姐見狀,連忙保證道,“我們的質量您絕對可以放心,用的全部是高檔的環保建材,不管是鑑定書還是質檢書,我們公司都可以出具,這也是爲什麼這些別墅要價高的原因之一,”
“好了,就這一棟吧,”對於買東西,王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況且她也沒多少時間,早早的搞好一切,陪陪她母親,然後她還得趕回去參加比賽,
王秋爽快的決定,讓售樓小姐呆愣住,她似乎連房子的價錢都沒說呢,
回過神來的售樓小姐心中狂喜着,“我得回去準備合同,”她問李玉,“請問您是她的監護人嗎?購房合同必須要由監護人簽字才行,”小孩子買房,她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我不是”李玉連忙說道,她可不想要一個像王秋這樣聰明跟妖精似的孩子,太有壓力了,做她的父母也是需要勇氣的,
王秋這纔想起來她現在這樣是不能進行如此大型交易的,
“有紙和筆嗎?”王秋問,
“有,”售樓小姐立刻從包裡拿出來遞給她,
王秋迅速在寫好她家的地址,
“你等會兒把合同送到這裡來吧,”
售樓小姐看了看上面的地址,然後把紙條塞進包裡,“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她猶豫着還是問了,一個連面都沒見着,名字也不知道的小孩子居然這麼輕鬆的就買了這棟‘豪’宅?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跟做夢似的,
王秋想了想,說道,“艾德琳,”這個名字挺大衆的,告訴她也無妨,
李玉見事情已經談妥,對王秋說,“我去打個電話,”
王秋點點頭,李玉畢竟是也是一個總經理,事情肯定很多,
不過李玉的電話是打給她爸的,因爲她也看中了這兒的房子,既然王晴要搬走了,他們也沒有住在那個地方的必要了,繼續和王晴家做鄰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李玉很快就和老李商量好,不過一千多萬,他們不能想王秋那樣立刻可以拿出來,畢竟做生意的人,錢都是流動的,
售樓小姐要趕回去報備領導,還要準備合同,留下一張名片就匆匆離開,
王秋和李玉又看了看房間,就準備回去了,
在門口,王秋站在一邊,等着李玉倒車,這時一輛雷克薩斯開過來,正好卡在了李玉小奧迪的後面,兩輛車一下子都動不了了,
李玉氣呼呼的打開車門,走到雷克薩斯跟前,敲了敲車玻璃,“喂,你是怎麼開車的,沒看到我在倒車嗎?”
車窗慢慢搖下來,露出一張英挺的臉,見兩車貼的沒有一絲間隙,很是皺了皺眉頭,“你倒車的時候就不注意一下週圍嗎?”
一般遇到交通小摩擦,雙方的司機都會習慣性的推卸責任,李玉和這個男青年也是這樣的,
“你自己車開的快,還怪到我身上來了?”李玉怒聲道,
“這條路空空蕩蕩的,我不踩油門,難道要像烏龜一樣爬嗎?”男青年不耐煩的說,“還有,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李玉本來還不算太生氣,這下子被男青年的態度刺激到了,“到現在居然還穩坐在車上,趕快下來想辦法呀,”
男青年卻沒理她,而是打了一個電話,“瑾瑾,你老哥我遇到麻煩了,是你先過來?還是等我過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打不相識 李玉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見男青年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忙着打,完全無視她,一點也沒有解決問題的態度,她果斷的又上了車,
小奧迪本就沒有熄火,李玉狠踩油門,迅速的往右打方向盤,刺耳的摩擦聲頓時響起,男青年嚇了一跳,手上的電話險些掉下來,兩輛車倒是分開了,但是在各自的車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劃痕,反正車分開總是要留下痕跡的,李玉不過是以粗陋的方式讓這提前了而已,
王秋詫異的看着這一切,忍不住暗歎,李玉好魄力,或許接下來,她們可能會有麻煩了,但是王秋還是願意爲李玉的行爲鼓掌,
果然,男青年生氣了,他迅速打開車門,首先去看車身上那條彎彎曲曲難看的痕跡,還摸了摸,
“你是故意的,”男人臉掉的老長,怒視着坐在車裡的李玉,
“我就是故意的,”李玉下來,抱着臂站在車旁邊,“趕緊打電話呀,110、122,隨你便,你不是喜歡打電話嗎?”怒火熄滅後,李玉冷靜下來,話說的有種冷嘲熱諷的感覺,
“好,好,”男青年氣的連說了幾個好,“潑婦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男青年反諷道,
“沒錯,我是潑婦,你是紳士,所以你不會跟我見識,對嗎?”李玉嗤笑了一聲,然後看向王秋,臉色又緩和了過來,“我們走吧,”
“嗯,”王秋眼眸中帶着濃濃的笑意,她今天對李玉刮目相看了,
男青年這才注意到一旁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小女孩,
“等等,做了這些你們就想走?”男青年拉住王秋的胳臂,對着李玉說道,
男青年動作有些粗魯,手上勁大的讓王秋忍不住皺了眉,而且她被提扯着,若有若無的懸空讓她感到非常不適,
“鬆開你的手,”王秋冷冷的說道,
男青年沒有理她,而是看着李玉,氣氛有些僵持,
“我讓你立刻鬆手,”王秋這次語氣已經帶着些狠氣,
李玉見狀,想到艾德琳的心臟病,心中自然着急的,但是面上還是佯裝鎮定,“有什麼火,你衝着我來,抓着一個孩子算什麼,”
男青年也是被氣到了纔會做出這麼有失風度的事情來,但是人衝動起來,十匹馬也拉不回,“對付你這種潑婦,我也只有無賴一回,”
“你,不鬆手是嗎?”輕輕的聲音又響起,
男青年頓了一下,他怎麼覺得這個聲音透着些古怪,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王秋已經拿着莫華德送給她的小水槍,用狠勁刺進男青年的手背上,
男青年一剎那感覺到有冰冷的液體流進他的身體,再然後整隻右臂都麻掉了,王秋抽回小水槍,很輕易的甩開了男青年,
男青年左手扶着沒有知覺的右臂,臉上的表情先是迷茫,然後是震驚和憤怒,
“這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我的手沒有感覺了,”男青年心底的害怕肯定是有的,因爲他右手連握拳都做不了了,
王秋覺得自己高估了小水槍的威力,她原本還以爲這個男人會立刻倒地呢,
“你是第一個試驗品,可惜效果不怎麼好,”王秋這句話講得陰測測的,配上她那副裝扮,很是可怕,
“你,”男人嚇得後退一小步,“你們到底是誰?”他自小嬌生慣養,哪裡遇到過這種詭異‘危險’的情況,他儼然把小女孩當成‘職業殺手’,畢竟沒有哪個正常的孩子會隨身帶這樣的‘玩具’吧,男青年相信要是女孩把手槍裡的液體全部注射進他身體裡,那麼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李玉心裡也很是驚訝,不止驚歎王秋的‘武器’,還驚歎她的冷靜與智慧,
男青年的問題,兩位女性都沒回答,王秋擡手準備打開車門,
“你們太猖狂了,”南青年不可思議道,“你們,你們這是在犯罪,我要報警,”他說着就要拿手機,
“你想再來一針嗎?”王秋瞥了他一眼,威脅道,
男青年立刻住了嘴,
“人高馬大的男人,扯着一個孩子不放,你還有臉了,”李玉加了一句,
事情到了現在,王秋也不準備在這兒買房子了,不管眼前的男人是不是住戶,他總歸是和這裡有聯繫的,得罪了人,想來她們住的也不會安穩,
“大表哥,”一聲叫喚突然傳來,
在場的三個人都順着聲音看去,一個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旁邊的小道上,蒼翠的樹木把他映照着像一根挺拔的新竹,秀美而朝氣飛揚,
見到來人,男青年就像看到了救星,“瑾瑾,快點叫保安過來,”
成瑾卻仿若沒聽到他的話,眼睛直直的望着車邊上那個戴着口罩的女孩,墨黑色的眸子中盛滿了驚喜,
“艾德琳,”
男青年詫異着,這個小孩是外國人?而且成瑾還認識?
李玉記得眼前的少年,昨晚在酒店門口那聲叫喚可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王秋卻沒理成瑾,而是丟給了男青年一張紙條,“要賠多少錢,打這個電話,別找她的麻煩,我和她不相干,懂嗎?”
畢竟李玉還要在水城做生意,不能讓她得罪人,至於王秋自己,等她回了法國,誰還能找得到她,
王秋的維護,李玉自然聽出來,她也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能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讓金玉名揚水城,就算換個地方,重新再來,只本事還在,他們照樣可以再做大做強,
李玉剛想開口表示不要緊,可是接下來的少年的舉動卻讓她驚得把話憋了進去,
現在是白天,成瑾一眼就認出來這雙幽藍而美麗的眼睛,絕對屬於那個神奇的女孩,
他不明白爲什麼艾德琳不願意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中文,成瑾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扯開小女孩臉上礙眼的口罩,證實心中所想,
於是成瑾就這麼做了,他幾個大步走到王秋的跟前,王秋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只感覺臉上忽然一涼,口罩已經掉在了地上,
“我就知道是你,”如夏花絢爛的笑容再次出現在王秋眼前,頓時讓周圍冷寒的氣氛融化了,
男青年盯着王秋的臉好一陣打量,即使心中有王秋有種莫名的恐懼,他也忍不住嘆道,好漂亮的小女孩,可是爲什麼要戴口罩?
王秋心中有惱怒,也有無奈,
“成瑾,你的行爲有些過分了,”她看了看地上的口罩,
王秋說的是漢語,既然已經這樣了,也沒什麼好遮瞞的,
“你還記得我?”成瑾笑的很滿足,鳳眼裡滿是晶亮的光彩,但很快又變得失落,“那爲什麼昨天你要裝作沒聽到我的話?”
“沒有爲什麼,”王秋的語氣帶着些許不耐煩,她以爲接下來眼前的男孩子會有沒完沒了的問題,
可是男孩卻沒再問,而是眼含笑意的望着她,彷彿在看她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瑾瑾,她是誰?你是怎麼認識的?”男青年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的右手臂已經有了些許知覺,可以動了,想來水槍裡只是普通的麻醉類藥物,男青年的氣也消了些,可是終歸認爲王秋是一個恐怖分子,不希望自己的小表弟和這樣的女孩有交集,
成瑾自然看出來他表哥和艾德琳還有那個年輕女人之間發生了糾紛,表哥電話裡所說的‘麻煩’就是她們嗎,
“艾德琳是我在斐濟認識的,她是一個天才,”成瑾永遠記得那個場景,矮小的身影,在黑板上急速書寫着深奧難懂的數學公式,明明是一個比他還要小得多的女孩,可是卻有着絕頂聰明的腦袋和一雙淡漠飄渺的眼睛,
“斐濟?她是斐濟人?”男青年問成瑾,
“是法國人,在斐濟度假,正好碰上了,”
成瑾又問,“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了?”爲什麼他剛過來的時候,氣氛那麼劍拔弩張,
“如你所見,我的車和這個女人的車碰着了,”男青年氣悶的看了李玉一眼,李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男青年的語氣還算平靜,沒有剛纔那麼重的火藥味,“所以今天的計劃恐怕要取消,我得去修車,瑾瑾,”
“你的胳臂又是怎麼一回事?”成瑾早就注意到男青年的手一直就沒動過,這對於他好動的大表哥來說是很少見的,
“不就是她嗎?”男青年大手指着王秋,“這孩子太恐怖了,居然隨身帶着武器,”
“不是武器,”既然這個男人是成瑾的表哥,她沒必要再把氣氛弄僵,而是很難得的解釋說,“自衛用的小藥水而已,要不是你先動的手,我也不會用它,”
“你對艾德琳動手?”成瑾聲音已然帶上了譴責,
“爲什麼要這麼看我?”男青年在小表弟異樣的眼神下,弱了氣勢,“好吧,是我做錯了,但是,”他對李玉說,“你也不應該就這麼把車開出來呀,我的車纔剛買不到一個月,居然被你的車劃了這麼大的一條痕跡,”
“遇到麻煩,你不主動處理,我只有自己想辦法,也錯了嗎?”李玉語氣不怎麼好,“再說,你有別的方法可以讓兩車毫髮無損的分開?”
男青年自知理虧,更何況小表弟在這兒,他也生不出氣來,“好吧,我們和解,各自出自己的修車費怎麼樣?”
“嗯,”李玉冷淡的應了一聲,
男青年動了動自己的右手,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名片,“我是楊沐,”
李玉看了看楊沐的名片,除了電話號碼和名字什麼也沒寫,“李玉,”她說了自己的名字,她也有名片,但是不想拿出來,
“你們是來訪客的嗎?”成瑾問王秋,
“不是,我們是來買房子的,”王秋回答。。.。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的麻煩 “如果你,還有你真誠的跟我說一聲對不起,”楊沐先指了指李玉,然後又看向王秋,笑的得意,“房子我可以打給你們九五折,”
王秋沒想到,這個度量小又嬌氣的二世祖居然是楊錦地產小老闆,錦繡雅灣是楊錦地產旗下的,也就是說王秋和李玉點子低的正好撞在槍口上了,
他們此刻正坐在成瑾家裡的沙發上,他家其實離王秋想買的那套別墅不過兩棟樓的距離,是三層的,比那邊的房子要大一倍,成瑾的家裡除了他只有一個保姆,豪華但是略微顯得有些冷清,
“想都不要想,”李玉斜了他一眼,“該說對不起的是你,”
“刮花了我的車,還給我注射了不明液體,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們說聲對不起,房子就可以便宜六十萬,怎麼看都是你們划得來,”楊沐倒真是看在成瑾的面子上才這麼說的,房地產本是暴利行業,少個十萬八萬的也不算什麼,可是六十萬對於奸商們來說也是算多了,楊沐心裡可是很捨不得,
“不是不明液體,普通的麻醉劑而已,不要想多了,”王秋面無表情的糾正了他的說法,
“好,普通的麻醉劑,我說有哪個孩子隨身帶着這種東西?”楊沐很愛惜自己的身體,生怕針頭裡有什麼病菌,“還有,你不是法國人嗎?爲什麼漢語說的這麼好?”
楊沐的問題正是成瑾心中最大的疑惑,如果艾德琳會漢語,爲什麼當初在斐濟的時候不說呢,還是她才學會的?那速度快的也太可怕了吧。
“不是在談房價嗎,扯這些做什麼?”王秋明顯迴避着楊沐的問題,“只要我說對不起,就可以便宜六十萬是嗎?”
“嗯,不過她也要道歉,”楊沐覺得自己很難把眼前的小女孩當成孩子看,她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早熟的不像樣子,
“房子是我要買,跟她沒有關係,所以我一個人道歉就可以了,”難得碰上合心意的房子,王秋不想再花費時間去找別的,楊沐這男人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他既然都已經這麼講了,顯然是不會計較她們剛纔的行爲,
“你要買?”楊沐聲音頓時變大,然後哈哈的笑起來,“哄誰呀,你有這麼多錢嗎?”
成瑾反應沒有他表哥那麼大,畢竟他是見識過艾德琳的異於常人的行爲,他覺得跟艾德琳超常的智商相比,買一棟一千多萬的房子也不算什麼,
王秋很是沉靜,並沒有因爲楊沐的嘲笑而感到惱怒,而是耐心的等他笑夠,“笑完了是嗎?那我現在要道歉了,”
楊沐的表情一僵,像吃了一隻蒼蠅般,
“對不起,我不該拿針戳你,”王秋聲音平淡的像是在念經,不帶任何個人感情,
聲音落下,其他三人都望着她,表情怪怪的,
“完了?”楊沐愣愣的問,
“完了,”王秋點頭,
“這是道歉?”楊沐顯然不滿意,
“那你想要我怎麼道歉?不如你先演示一遍?”王秋挑眉問道,
“好吧,就這樣吧,”楊沐認了,這孩子想着法的給他下套呢,讓他演示一遍不就是叫他也道歉嗎,
成瑾一直忍着笑,真的很難得看見他表哥吃癟的樣子,心裡越發佩服艾德琳,
王秋已經道了歉,身爲大人的李玉不可能還扭着,於是也不情不願的說了聲對不起,李玉和老李一起白手起家,把金玉發展到今天的火爆,所以她打從心底就看不上這些蒙蔭家族的富家子弟,或許這其中也有一種品嚐過勞動打拼的辛勞而不知不覺中產生的酸意,
楊沐的目的已經達到,笑得很是樂呵,眉間的得色都沒有掩住,似乎就是現做給李玉看,瞧,你們還是要求我,
李玉氣得牙癢癢的,但也無可奈何,
楊沐笑着起身,他要去給下面的人打電話,同時告備他的父親,因爲他在公司裡並沒有實權,也還真被李玉說對了,他就是個遊手好閒的二世祖,
剩下三個人,坐在沙發上一時還真沒話可講,
過了半響,成瑾還是先開了口,
“艾德琳,你要住在這裡?”成瑾本以爲艾德琳是來中國旅行,可自打知道她可能會成爲他家的鄰居,成瑾內心的抑制不住的高興,誰都希望自己家旁邊能住着一個可愛漂亮的孩子,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很奇特的女孩,
如果成瑾有不會做的數學題,還能請教請教王秋呢,
“不,我不住在這兒,”王秋搖了搖頭,“房子是買給別人的,”
成瑾眼中的失落,轉瞬即逝,他揚起和煦的微笑問道,“是你的親人嗎?”成瑾不是一般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他從小在國外長大,見過各種移民與混血,他以爲艾德琳是混血,正如其他知道艾德琳會漢語的人們想的那樣,
對於這個問題,王秋想了想,纔回答道,“是的,”
然後氣氛又靜了下來,保姆這時端來了剛切好的水果盤,放好東西末了還悄悄的打量了一下沙發上的小女孩,真是精緻的像娃娃一樣,
“人心果?”王秋看着玻璃盤裡面被切成好幾瓣的水果,真是好久都沒吃過它了,
“恩,”成瑾笑了笑,“從前天印尼空運過來的,雖然沒有斐濟的地道,但放了這麼些天,味道應該很好了,”
在座的三個人都是在斐濟呆過的,自然熟悉人心果的味道,李玉也沒講虛禮拿起了一瓣,“很不過,我看和斐濟土產沒兩樣,”她讚道,
“你去過斐濟嗎?”成瑾問李玉,
“嗯,我在那裡住了好幾年呢,”女人天生就會對長得秀秀氣氣又懂禮貌的小少年有好感,李玉也不例外,雖然不甚喜歡那個楊沐,但是對於他的這個表弟,李玉還是看着挺順眼的,
“好了,等會兒你們籤合同的時候,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了,”楊沐掛了電話,走過來,對於他的擅自做主,他父親楊青之倒並不在意,甚至連買房人的情況問都沒問,因爲楊沐此人雖然看起來不着調,但是真做起事來還是很讓人放心的,楊青之都已經準備把公司交給他搭理了,
楊沐拿起一塊人心果,
“這種水果就沒有好吃的時候,”楊沐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把那一瓣吞了下去,“不是太酸澀就是太甜,”吃都吃了,他還來這麼一句評語,
然後就是四雙眼睛無話的對視,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李玉和王秋起身,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多謝你的招待,”王秋淡笑着對成瑾說道,要不是他,他們現在肯定還在跟楊沐扯皮拉經個沒完,
“不用這麼客氣,畢竟你也幫過我,”王秋隨手的幫助確實給了當時的小少年留下了難以忘懷的映像,
人一生註定要碰到許許多多的其他人,或許萍水相逢,不再聯繫,只留美好的回憶,或從陌生到熟悉,最終百般糾纏,心懷牽繞,
成瑾和王秋相識在南洋異國繁盛的麪包樹下,不過匆匆的幾句簡短交談,互相不過是對方人生的過客,轉頭便煙消雲散,不會再有交集,當各自記憶淡渺的時候,冥冥之中卻安排了他們又一次相見,緣分二字當真奇妙,
“喂,你就這麼直接走了,”臨末,楊沐胸中那口鬱氣還是沒舒出來,想煩一下這個有些一根筋的女人,
“那要怎麼走?”李玉自始自終就沒對楊沐有過好臉色,
楊沐被李玉的話弄得一噎,“算了,算了,真是爲小人與女子難養,我今天認栽,”
“知道就好,”李玉斜了他一眼,和王秋一起上了車,
小奧迪迅速啓動開走,只在潔淨的路面上留下兩道輪胎印,
楊沐收斂住臉上的笑,他可是相當好奇李玉還有那個外國小孩的身份呢,
回到家,王秋直截了當的把準備買的房子給她母親介紹了,
意料之中的,王晴強烈反對,
“我一個老婆子住那麼大的房子做什麼?”王晴臉色不怎麼好,不知是因爲感冒了,還是因爲被王秋的決定給刺激到了,“一千萬,居然要一千萬,小秋,你是錢多的燒得嗎?”
“錢掙的不就是用來花嗎?”王秋這次下定決心要忤逆她媽一次,“你要看這房子的價值,離醫院近,我不在,你一個人如果生病了也方便呀,那邊治安好,又靠着商場,平時你沒事也可以去逛逛,”王秋說着房子的好,
“好是好,但是太大了,每天光打掃衛生就要了我的老命喲,”年紀大了,王晴都不怎麼想動,更別提做整整一棟別墅的家務了,
“這好辦,”王秋說,“我給你請個保姆,媽,你還真提醒我了,必須要請個保姆,”王秋計劃裡又多了一項,
“還保姆,”王晴無奈的說,“住在這裡好好的,你就算用金磚給我砌一座房子,我也不習慣呀,”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送合同的人來了,”王秋對她媽說,“身份證複印件還有吧,都要準備好,”
王晴搖搖頭,嘆了口氣,回房間去找證件了,
敲門聲越來越急,王秋心下奇怪,楊沐他家的‘手下們’怎麼這麼沒禮貌?於是快步走上前,
門剛打開,王秋驚的僵在原地,瞳孔猛然放大了一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恨的人 門外站着一箇中等身高的男人,大長臉,保養的很好,抹了不少粉,很白淨,皺紋都被遮眼下去,男人的打扮相當時尚,身着年輕人喜歡的緊身淺藍色牛仔鉛筆褲和雙層套頭衫,頭上戴着一頂顏色出挑的毛線帽,腳上還套了一雙運動鞋,如果忽略他肥大的啤酒肚,男人可以算的上是個潮男,
他就是王秋的父親,文元,
男人的眼睛還塗了塗了眼線,泛着妖氣,在看到開門的外國金髮小女孩以後,那雙精心伺候的老眼睜大老大,很是驚詫,
文元特意後退一步看了看門牌號碼,確認過後,又疑惑的打量了小女孩一番,然後往屋裡掃了一眼,跟他上次來的時候明明一樣呀,這個外國人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他疑惑的問道,聲音細細的,有種偏女人的媚,如果是不熟知文元本性的人,很容易會被這看似友善的表象騙過去,因爲他乍一看真的很不錯,打扮乾淨整潔,對外人說話聲音又細又輕,很是有禮的樣子,最容易得到他人的好感,
王秋卻沒有吭聲,死死的盯着他,
早在看到來人那一剎那,王秋的血就凝固住了,年少時候痛苦不堪的記憶就像幻燈片似的,一幅幅從她腦中閃過,
她脆弱的心臟撲通撲通響着,就像一頂滿是鏽色的老鍾,發出沉重而綿長的低吟,
王秋的胸口越來越悶,她極力想壓抑住這如潮水般涌來的負面情緒,可是這就好比一條裂了縫的小船,再怎麼努力的修補都是徒勞,她心中的那艘小船正這些情緒壓着慢慢往下沉,
王秋疼得微微彎了彎腰,她用手使勁抵住胸口,臉上痛色中夾雜着難以察覺的恨意,
文元感到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這個外國小孩怎麼突然成了這副樣子,
“喂,小姑娘,你怎麼了,”他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心中卻很是不耐煩,哪裡冒出來的小洋鬼子,病怏怏的,看着真晦氣,
出於明哲保身的本能,文元想扭頭離開,但又想到今天的目的還沒達到,他又停下欲走的腳步,
他問,“你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因爲煩躁,他的聲音有些尖,
王秋緩緩的擡起頭,眼神冰冷到漠然,加上她那張卡白的臉和淡金色的頭髮,很像一隻無情的雪娃娃,
文元怔了一秒,他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眼神似的,
文元絕對不會聯想到王秋,因爲他連自己女兒的相貌都模糊了,十幾年沒見,如果不是王秋死了,他根本不會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奇奇怪怪的,”文元小聲說了一句,把單肩包往肩頭上巴拉了一下,然後推了一把擋路的王秋,跨進屋裡,
文元力氣不算大,但是王秋還是被他推得撞到了門框上,右肩膀又是一陣生疼,周圍瀰漫着的都是文元身上俗豔的香水氣和煙味兒,讓王秋胃裡忍不住犯惡心,
王晴正好拿着身份證件從房間裡出來,和客廳裡的男人碰了個正對面,
“你來這裡做什麼?”王晴怒聲道,
文元不像個客人,更像個主子,靠在沙發上不說,兩條腿還翹在茶几上,他指着門口的小孩問,“這個洋鬼子是從哪兒來的?”、
王晴見到王秋臉上的慘白,嚇得扔下手裡的東西,跑過去扶住王秋,
“我沒事,”王秋強撐着,先王晴一步開了口,聲音很虛,
“不行,你這樣子要去醫院,”王晴何曾見過王秋犯病,心裡很是慌張和着急,
“吃了藥就好了,”當着王晴的面,王秋吞下了一顆手鐲裡的藥,順了一口氣,她才又說道,“我得先回房間休息,”文元的突然而至,讓王秋措手不及,再留在這裡,她唯恐文元看出蛛絲馬跡,
“記住,我是艾德琳,”她在王晴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王秋鬆開王晴,然後一步一步,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間,
“你對她做什麼?”王晴厲聲質問文元,
文元愣了一下,就算是離婚那會兒,王晴也沒對他這麼冷硬過,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是要和他拼命似的,
“她是誰?”回過神來的文元笑着張老臉問,那副樣子怎麼看怎麼不正經,“真是漂亮,”句子的尾音,他微微上揚了語調,讓人感覺有些女氣,
“跟你沒關係,”王晴根本不想看到這個男人,“這是我的家,誰準你進來的,馬上給我滾出去,”
王晴拉着臉說道,
“把我應得的那份兒給我,我立刻就走,”文元表情很是理所應當,
“做夢,”
“我沒有做夢,”文元居然還在笑,眼角處的粉都裂開了,“我們雖然離婚了,但是我還是王秋血緣上的父親不是,那一百萬,我本來就可以拿到一半,”
“文元,你敢捫心自問,你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嗎?”王晴氣的聲音都是抖的,
“我是她的老子,她身體裡流着我一半的血,她的錢歸我,不是天經地義嗎?”王晴的話完全不能撼動文元半分,
王秋靠在門後,聽着王晴和文元的爭吵,氣憤的緊緊握住拳頭,
文元本是一個連初中都沒畢業的‘小混混’,遇到了剛剛下放回城的王晴,王晴不知當時是不是被糊住了眼睛,竟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和文元結婚,
王秋也只是大致聽說的,她不明白她媽爲什麼要爲了這麼一個男人而捨棄大好前程,不過年輕時候的文元確實很能迷惑單純女孩的心,尤其是一張他穿青衣戲服唱戲的照片,甚至讓年幼無知的王秋驚豔過,
王秋的外公外婆自然非常不滿意這場婚事,可是女兒執意,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當時的文元沒有房子,沒有工作,全憑王秋的外公一手操辦,把他弄進了王晴所在的工廠,還給廠領導施壓,分了他們一套房子,也就是現在王晴住着的這套,
甜蜜期過後,文元漸漸開始暴露他的本性,整夜整夜的不着家,和一幫子男人在外面鬼混,尤其是當王晴懷了王秋以後,文元對妻子不聞不問,哪怕是王晴生產那天,文元也是最後纔到,守在姐姐身邊的王開雨當時高興的告訴他是個女兒,結果文元臉立刻掉了下來,轉頭就走了,沒有一句關心,甚至沒有看一眼新生女兒,
文元后來辭職,和人合夥開了一家印刷廠,生意越做越大,於是乾脆搬出去,美其名曰爲了工作,
小時候,王秋就奇怪,爲什麼幼兒園裡的其他夥伴兒們都有爸爸接送,而她只有媽媽,偶爾王開雨會過來,這時小朋友都會圍過來問她,王開雨是不是她爸爸,小小的王秋從那時起,心中就開始有了怨氣,
後來,年幼的她開始經歷一次次觸目驚心的‘抓姦在牀’,同齡的孩子的孩子都還沉浸在童話美好的故事裡時候,小小的王秋就已經懂了什麼是同性戀,什麼小三,什麼是亂搞,過早了解這方面知識的她,甚至有一段時間對異性極度厭惡,無緣無故和男同學爭吵打架的事情屢見不鮮,老師甚至還請了王晴過來,
再後來,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生,文元高興的不得了,他做夢都想的兒子終於有了,,王秋嗤之以鼻,要個兒子當小同性戀嗎,不,是小雙。她父母也因此離婚了,王秋當時恨不得要敲鑼打鼓的慶祝,
接下來便是二十多年的不再聯繫,即使在路上碰到文元,王秋也當做不認識,而文元有錢,男情人、女情人又一堆,還有一個寶貝兒子,也犯不着去找她們母女倆的麻煩,所謂的生活費,斷斷續續的給了一年不到就停了,
這麼多年過去,文元越活越年輕,油光滿面的,而王晴愈來愈蒼桑,身體垂將老矣,
王秋曾經恨過,爲什麼這樣的人,老天不收了他,
呵,王秋突然冷笑了一聲,報應現在不就是來了嗎,這個男人不到危急時候是不會拉下臉來找前妻的,
本來大家相安無事的過生活多好,獨木橋,陽關道各有各的活法,可既然文元硬要打破這種平衡,就不要怪她了,
“你以爲我真看得上那五十萬嗎?”文元見完全說不動王秋,也惱羞成怒,他以爲王晴還像過去那麼好騙嗎,“要不是廠裡現在資金困難,我根本懶得理你,”
“那你就不要理我,趕緊滾吧,我求之不得,”王晴沒有好語氣,
“你這賤人,信不信我明天就去起訴,”文元氣聲道,賤人一般只會出現在女人爲難女人的時候,而文元這個男人用起來威力也絲毫不逞多讓,
“去吧,我等着法院的傳票,”王晴不以爲意的說,
文元見王晴完全是刀槍不入,氣的臉上的肉直抖,修剪細長的眉毛都快擰成了結,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笑得不懷好意,“你老實告訴我臥室裡的外國小孩到底是誰?”
王晴沒有做聲,
“那我就報警,告訴警察,這裡可能有什麼情況,”
文元的威脅顯然是有用的,王晴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敢,”
“我怎麼不敢,”他說着就拿出手機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帕尼的發現 倫敦幾十裡以外的溫莎小鎮,夜幕降臨,
帕尼手撐着腦袋,在網上查找着資料,他這學期選修了一門課叫建築美學,最終考覈就是交一篇論文,有三個題目任選,《現代混凝土中的美》、《歐洲新古典主義建築轉型》、《東方建築的意境神韻》,
都是很不好寫的課題,但是相對來說前面兩個還是要容易一些,所以班上大多數同學都選擇了前兩者,
帕尼本就是一個喜歡標新立異的人,他認爲如果自己選了最後那個無人問津的題目,不管最終成績如何,老師都會因爲欣賞他的勇氣與創新精神而給予他高分,
這也就是爲什麼,此時此刻他會盯着電腦,不斷的點擊搜索引擎了,帕尼仔細瀏覽着一張張中國古代樓欄亭閣的圖片,一邊還在文檔上
記着摘抄,
“怎麼這麼多講究,”帕尼嘀咕了一句,他有些坐不住了,想去鎮上轉兩圈,最好再叫上諾南,
不過帕尼還是耐着性子,他告訴自己要好好學習,然後又點開了一個法國建築學教授的博客,這位建築學教授現在在中國高校搞巡迴講座,每天都會上傳一些在在當地拍攝的很有特色的建築圖片,下面還附有分析評論,正好滿足了要交差的帕尼燃眉之急,
帕尼快速的刷着頁面,越看越滿意,這些基本上可以作爲他的參考答案了,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肚子,帕尼決定出去吃點東西,他把筆記本設置成待機器的黑白色,然後準備蓋上屏幕,他眼睛隨意往屏幕上一掃,
咦,這,這是不是艾德琳?
黑白色的網頁最終停留的畫面上,最搶眼的要數那座氣勢恢弘的宮殿,少了鮮豔的色彩,多了厚重的歷史氣息,宮殿前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羣,跟龐大的建築來說每一個人都不顯眼,
吸引帕尼注意力的是在照片最左下角,一個孩子只露出了半邊身子,側後着臉應該是在跟後面的人說話,一頭淡金色的長髮,在色差下成了白色,幽藍色的眸子則徹底變爲黑色,一黑一白如舊時的默片,是一種絕對單調的美麗,
帕尼立刻重新打開了電腦,待畫面恢復如常,他把照片放大了三倍,然後仔仔細細的研究着這張照片,越看越肯定,那眼底的淡漠,嘴角邊的輕諷,除了艾德琳這個怪胎還有哪個會有,
帕尼壞笑一聲,當即把這張照片打印出來,然後腳底帶風般去了諾南的寢室,
“諾南,我給你看樣好東西,”帕尼推門而入,
諾南正在聚精會神的看書,正在讀重點處,一下子被帕尼亂了思路,“最好那樣東西有你所說的價值,”
諾南以爲帕尼又在無聊的鬧什麼幺蛾子,語氣很是不耐,
“我的好心居然被你當成驢肝肺,”帕尼故作哀怨的嘆了一聲,
諾南舒雅的靠坐在皮椅上,不爲所動的看着他鬧騰,沒有說話,
“好吧好吧,”帕尼有些受不了諾南的‘木訥沒趣’的性格,這種情況難道他不應該配合的做出一副期待的表情嗎,“你看看這個,”
帕尼把照片壓在他書桌上那本大部頭課本的封面上,
“這是什麼?”諾南疑惑的拿起照片看了看,似乎是中國某座建築?
諾南沒去過中國,自然不知道這座建築是故宮最大的宮殿,太和殿,“建築美學的考覈?爲什麼要給我看?”
諾南詫異的問道,他沒有選這門課,自然沒有帕尼的煩惱,
“重點不是這座建築,”帕尼興奮的說,“你看這兒,”他指着照片那不起眼的角落,“這是誰,”
諾南順着帕尼指着的地方看去,湛藍色的眸子原本泛着了了,無甚興趣,可見到角落那熟悉的側臉,他眼中立刻泛起波瀾,
“艾德琳,”
“沒錯,就是她,”帕尼拍了諾南的肩膀,“我可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哦,”這句話又是在像諾南邀功,帕尼明明差點就忽略過去這張照片了,
“照片你從哪兒找到的?”諾南看着右下角的日期,是在前天拍的,
帕尼長腿一張,毫無坐像的靠在諾南寢室裡的小沙發上,“一個法國建築專家的博客裡,這是他在中國拍的照片,”
“那麼艾德琳現在在中國?”諾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諾南和帕尼不是喬恩,沒有滿世界跑過,對於這些權貴來說,度假玩的不是舒適愜意,就是驚險刺激,不是北極洲,就是南洋小島,至於這個東方大國,除開在歷史書上和媒體新聞裡聽聞過的,兩個少年對它的知曉少的可憐,
即使帕尼的父親是法國政要,接見過許多中國的大人物,但是帕尼一直在英國讀書,所以他對中國瞭解的貧瘠度絲毫不亞於諾南,
“很奇怪對不對,”帕尼說,“我也吃了好大一驚,”他兩手張開,做了一個誇張的吃驚動作,
“應該是那位愛旅行的喬恩帶着她去旅行吧,”帕尼說,
“不,”諾南搖了搖頭,“母親告訴我喬恩叔叔的父親病了,他現在就在巴黎中心醫院裡,”
“那還真是稀奇了,艾德琳一個小孩去了那麼遠的國家?喬恩放心的下?”帕尼驚奇的很,淺棕色的眼睛睜得老大,“再說,她去中國幹什麼?”
去幹什麼,諾南當然也不知道,
他蹙了蹙眉頭,自從艾德琳離開英國,他們之間只通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在艾德琳生日的時候,諾南在電話裡送來了最真摯的祝福,還有一次是在大概半個多月前,兩人如普通朋友那樣,相互關詢了各自的近況,
諾南和王秋都不是愛打電話的人,不會隔三差五的通電話,更不會一個電話打一兩個鐘頭,關心埋在心裡就好,因爲是默默的所以更加彌足珍貴,
諾南心裡有些澀澀的,他知道艾德琳有很多秘密,可是他一點也不清楚那些秘密是什麼,因爲艾德琳從來就沒有要跟他分享的打算,
“你打個電話問問她吧,我真的很好奇她爲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國家,”帕尼有些異樣的‘亢奮’,都站起來了,
諾南猶豫了一下,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艾德琳現在不會期望他的電話,
對於一個自己非常在意的人,纔會這樣通曉對方的心思,這不是數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而是心思細膩,理解到極致,纔會有的感受,
此刻的王家,確實硝煙瀰漫,
氣氛僵持着,王晴和文元都不願意讓步,
眼看文元就要撥電話了,從緊閉着房間裡突然傳來叮叮鈴鈴的刺耳電話聲,打斷了文元的動作,
王秋現在心煩意亂的,她剛剛纔給李玉去了電話,誰現在給她打電話?
王秋掏出兜裡手機,看着來電顯示上的人名,愣住了,怎麼會是諾南?
她手不自覺的就按上了接聽鍵,
“艾德琳……”她還沒把手機放到耳邊,諾南悅耳的聲音便清晰的傳來,讓王秋立刻回了神,她毫不猶豫的又按下掛機鍵,現在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和諾南聊天的時候,
“怎麼了,沒通嗎?”見諾南神色不渝的看着手機屏幕,帕尼連忙問道,
“通了,但是她掛斷了,”諾南擔憂的說,他首先想到是不是艾德琳遇到什麼危險,否則她不會如此匆忙地掛掉電話,
“真奇怪,艾德琳到底在搞什麼鬼?”帕尼迷惑的問,
…
厭煩的事情往往會像鬆散的毛線球,越滾越亂,
王秋電話鈴聲剛落,又傳來了敲門聲,
李玉本來去金玉的路上,掉頭過來不會這麼快,那麼現在門外的人就是售房中心的員工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現在來,王秋眉頭皺的極緊,
“喲,你還有客人,”文元笑的女氣的很,他成足在胸,覺得錢快要到手了,
王晴氣恨的看着他,沒有動,
她明白敲門的一定是賣房子的,可是如果這時候開了門,文元這混蛋指不定還會冒什麼壞水,
文元倒是先不耐煩了,
“快點去開門呀,讓人家久等了,可就不好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房子裡反而安靜下來,一聲一聲的敲擊聲在這寂靜的襯托下,竟顯得有些沉重,
敲門的人很有耐心,畢竟一千多萬的大單,誰也不會輕易放棄,
王晴嘆了口粗氣,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的正是上午那個售樓小姐,她身後還有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士,
半天都沒人應門,售樓小姐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一個外國小孩耍了,見到王晴才總算舒了口氣,
“請問艾德琳小姐在嗎?”售樓小姐問,心中想着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和那個外國小女孩氣質不搭調,
“不,”王秋剛準備說不在,文元卻比她還要快開口道,
“在,在,”文元就是希望越亂越好,錢也就更容易到手了,
“文元,你給我滾,”王晴怒聲道,
文元嬉笑着一張老臉,不搭理王晴的話,卻和售樓小姐說,“那個外國笑女孩就在這個房間裡,”他指着一個房門,
售樓小姐和那個男士這才發覺現場的氣氛有些怪,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秋也知道現在再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打開了門,蒼白着臉,倚靠在門櫞上,
售樓小姐總算見到這個小女孩的廬山真面目,心中驚歎着她的美麗,不過她的臉色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第一百三十七章 搬家了 “艾德琳小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售樓小姐問出心中的疑惑,
“是的,”王秋歇了口氣才說,“所以,下次再約時間吧,”她的心跳現在很不穩定,說話的氣息都是一促一緩的,
售樓小姐後面那個西裝男突然問道,“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她的監護人在哪裡?”西裝男眼神充滿懷疑,
他的問題雖然尖銳,但是也問到了點子上,因爲屋內的情形實在太過詭異,尤其是當一個外國小孩子自稱可以買得起一棟千萬別墅的前提下,
“沒有關係,”輕緩的聲音響起,“我和他們沒有關係,”王秋看着西裝男人又說了一遍,
王晴聽了王秋的話,怔了一下,雖然知道王秋是爲了應付這個男人,可是聽着她那麼淡漠的聲音,王晴心裡還是怪一陣難受的,
沒有關係會呆在這裡,售樓小姐和西裝男還有文元心裡同時想到,
“王晴,你就實話說吧,從哪裡拐到這個小孩的?”文元還不嫌亂的問了一句,生怕別人不誤會,
“從我這裡拐到的,”一個語氣有些衝的女聲突然在西裝男背後響起,
聽了這個聲音,王秋舒了口氣,李玉總算趕到了,
售樓小姐回頭一看,“你是上午的那個小姐,”李玉本來是準備去上班的,一身職業裝,還化了妝,和早晨的打扮完全不同風格,但是售樓小姐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李玉衝售樓小姐還有西裝男禮貌的笑了笑,適中而又大氣,很有一種大老闆的氣度,
“王晴阿姨,真不好意思麻煩你照顧艾德琳,”李玉一邊走進來一邊說道,“她剛回國,什麼事兒也不懂,“
王晴馬上就反應過來明白了李玉的意思,配合的說,“沒事,我們都那麼熟了,照顧一個孩子不算什麼,”
“艾德琳,我們走吧,”李玉對王秋說,那語氣就好像是她的長輩,
“嗯,”王秋應了一聲,往李玉身邊走去,
“等一下,你是從哪兒冒出來?”文元那雙精細的跟女人般的手,很無禮的指着李玉問道,
“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李玉冷哼一句,擺出一副高傲無比的態度來,
“我是王晴的前夫,”文元被李玉一激,竟老實的回答了,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王八蛋呀,”李玉做恍然大悟狀,事實上王晴從未向她提過關於文元的任何事,可是從王秋電話裡焦急的語氣以及現在這個打扮花裡胡哨的男人面相上,李玉都可以推導出文元不是一個正經人,
“你,你,”文元氣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金玉身上扔,
“喲,想動手,不瞧瞧這周圍有多少雙眼看着呢,”李玉一點懼意也沒有,冷凝的看着文元,
李玉一說,文元也不敢真動手了,畢竟李玉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文元不敢再得罪人,
“王晴阿姨,您還沒吃飯吧,不如和我們一起走,”轉到王晴這邊,李玉又變回了熱和的語氣,
都這個時間點了,王晴肯定是吃過飯的,但是她還是說道,“好,咱們走吧,”
“文元你還不滾嗎?”王晴拿出鑰匙,一副要鎖門的樣子,
峰迴路轉,局勢對於文元來說,一下翻天覆地了,
本來信心滿滿的他,被李玉壓的沒了氣勢,又氣又怒,可是偏偏不能發作,
“哼,王晴,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那一半的錢本應該是我的,”文元留下一句狠話,使勁推開擋在門口的售樓小姐和西裝男,氣哼哼的走了,
“總算走了,”王晴覺得剛纔跟打了一場仗似的累,
“艾德琳,你沒事吧?”李玉擔憂的問,李玉是見過王秋犯病的,瞧她現在蒼白的面色,就知道她的心臟肯定又出了問題,
“不要緊,剛纔情緒有些波動,現在已經好多了,”王秋依靠在沙發上,鬆了一口,
“請問?”一個小心的聲音問道,“你們還買房子嗎?”
售樓小姐心裡着急,她原以爲接了一個大單,回去報備的時候,還被領導一陣表揚,給了她半個月的帶薪長假不說,還派了公司的律師顧問陪她過來,讓她好一陣受寵若驚,尤其是當領導偷偷告訴她這次的買客跟小老闆有關係的時候,售樓小姐最樂的都何不攏了,
可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糊塗又麻煩的場面,售樓小姐覺得有錢人的世界永遠是她這等俗人搞不明白的,
“買,當然買,”王秋不顧身體的虛弱,強硬的說道,文元都找上門來了,她媽必須得搬家,
……
“這是合同,如果你們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西裝男從手提包裡抽出一摞紙,擺了一茶几的,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到底是誰要買房子?”雖然售樓小姐告訴她是這個病歪歪的外國小孩,但是西裝男覺得不靠譜,這些事,他要自己確認一下,
“她,”王秋指着王晴說,
然後售樓小姐和西裝男的目光都看向王晴,
王晴還沒會過來,
“王晴阿姨,”李玉小聲提醒了一句,
“哦,我想換一套好一點的房子,讓李玉幫我參謀參謀,”王晴說,
售樓小姐可記得小女孩不是這麼說,
“可是艾德琳小姐明明告訴她要買房子,還說這兒有她的監護人,”售樓小姐迷惑的問,
那是王秋沒料到文元這個特殊情況,
“哈,小孩子的玩笑話,你居然也信了,”李玉幫着圓謊,“艾德琳這孩子最喜歡耍着別人玩,你不覺得她裝的很像小大人嗎?”
“但是你早晨的不是這樣子的,”售樓小姐已經快被旁邊西裝男不悅的目光刺穿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怎麼一下子都改口了,
“她要玩,我自然要陪着,”李玉不想再在這個話題糾纏,眼神一斂,“再說誰買對你們來說有差別嗎?難道你們損失了什麼?”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售樓小姐連忙擺擺手,
王秋在一旁垂着眼,一直沒有再吭聲,
在旁人看來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認錯,見她這幅樣子,售樓小姐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嘆道,這些人難道把買一千多萬的房子當兒戲嗎?
售樓小姐前所未有的產生了一股強烈的仇富心理,
房子順利的買下了,戶主是王晴,
馬不停蹄的,李玉當即找來了搬家公司,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好搬的,不過是些舊時的回憶,王晴捨不得扔掉罷了,
工人們進進出出的,周圍的街坊,圍了一圈,看着王晴忙裡忙外,也不好意思問,相互打聽,發覺竟無一人知曉王晴要搬到哪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家新開始 衆人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上前問王晴,“王晴呀,你這是要往哪裡搬呀?”說話的是一個厚脣矮胖敦實的中年婦女,是王晴以前的同事,不過資歷要比王晴高,住在前面一個單元,
王晴不願意回答,但是礙着老同事的面子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
“哎喲,王晴吶,咱們都是同事,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中年婦女語氣有點挖苦的味道,這裡誰都知道王晴有一個有本事女兒,早早的去了美國賺錢不說,死了還有一百萬的賠償,
衆人雖然唏噓王秋的死,但是更眼紅王秋留下來的那筆不菲的財產,當然也只是在心裡酸酸而已,
王秋的遺產和賠償,搞得人盡皆知,這都是廣大媒體的功勞,大家誰不曉得王晴因爲這一夜暴富了,
所以王晴今天的搬家,街坊們都認爲肯定是她用那些錢買了房子了,
他們猜的其實也不錯,王晴可不就是用王秋的錢買的房子嗎,
中年婦女的話讓王晴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了,但是王晴天生就是一副好說話的性子,對於這些鄰居們根本說不出狠話,所以總是人善被人欺,
李玉見狀,繃着臉走上前,說,“人家搬家管你什麼事兒呀?至於這麼咄咄逼人嗎?”
她的語氣很不客氣,一點面色也不給那個中年婦女,因爲她的話,周遭又是一片亂嗡嗡的,大家議論紛紛,
李玉和老李搬到這裡已經一年多了,但是除了門口傳達室收水電費的張老頭,他們基本上沒有和周圍的鄰居講過話,剛開始老李和李玉早出晚歸,偶爾還有街坊見着他們,後來他們生意做大了,忙的時候根本不會回來,要回來也是李玉開着車,給王晴兜些東西過來,送完就立刻離開,
所以老李一家對這些人來說很有些神秘感,
中年婦女住在前面的單元從沒見過李玉,李玉的話讓她一下子火氣大了起來,“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我和王晴說話,輪着着你插嘴,”
▲ тt kΛn▲ C○
“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潑皮賴臉的樣子,她明顯不想告訴你,你還不知趣的往上湊,”李玉斜了中年婦女一眼,語氣很是不屑,
“你,”中年婦女被李玉堵着一下說不出來話,真要論吵架的技術,她哪裡比得上金玉的總經理呢,李玉沒有兩把刷子,光靠老李的手藝,也做不到現在的地步,
“王晴,”中年婦女立刻扯住性子軟的王晴說,“這是你家親戚呀,怎麼說話這麼沒教養,”
王晴本想着凡事和氣爲貴,但是中年婦女這樣說李玉,她也很不高興了,沉下臉,
“你既然有那個閒工夫,爲什麼不先管好自己的家務事,”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中年婦女家也不例外,
王晴的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笑了出來,因爲中年婦女的‘家醜’,大家全部都知道,只是私下議論,可從沒人像王晴這樣直接當着她的面說出來的,
王晴的話很是刺激了中年婦女,“王晴,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我好好的關心你,你居然給我添堵,”
“她不需要你的關心,”一個輕冷稚嫩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
衆人只見一個又戴口罩又戴帽子的瘦小女孩慢慢往這邊走,全副武裝的,只露出了一雙幽深的眼睛,冷冽的望着他們,
“你還是去樓上看着吧,下面有李玉就夠了,”王秋對王晴說,
“噢,好好,”王晴哪能不聽女兒的話,連聲答道,
王晴沒再理那個中年婦女,馬上上樓去了,
小女孩身上的氣質,總是那麼特別,不容他人忽視,尤其王晴居然乖乖的聽從她的吩咐,可不叫別人更詫異,
中年婦女打量着小女孩,一邊還在心裡和自己的小孫女作對比,不過怎麼可能會有可比性呢,
“能站遠點嗎?”王秋冷聲對中年婦女說,“你擋着我們的路了,”
王秋的態度比剛纔李玉的更加傲然,鄙薄之意連其他人都能感受的到,
中年婦女很聽話的後退了幾步,心裡還安慰自己不是怕她,只是不想和小孩子計較罷了,
“你怎麼下來了?”李玉問王秋,
“屋子裡亂糟糟的,沒有下腳的地方,”王秋拍了拍身上的灰,手腕上的鐲子和手鍊互相輕擊,脆聲作響,
張老頭的孫女自從王秋出來,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此刻她更是眼尖的瞅到了王秋左手腕上的飾品,驚訝的說,“我沒有眼花吧,這難道是sweet love?”
張子欣毫不猶豫的朝王秋走來,她問,“我能不能看看你的手鍊,”聲音有些激動,
王秋不認識眼前的少女,她離開水城的時候,張子欣纔剛上小學一年級,
張子欣的要求讓王秋覺得奇怪,她左手上的的鏈子是諾南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說是他媽媽親手設計的,手鍊很美,以相同的間距串起十幾個珍珠輪廓的玫瑰金圖案,貴重金屬上閃着粉紅色光澤,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和愛莎的氣質很像。王秋很喜歡這條玫瑰金手鍊,便一直戴在左手上,和喬恩的銀鐲子貼在一起,交相輝映,
“不能,”王秋冷淡的說,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王秋沒有義務展現她的手鍊,
“看一下又不會怎樣,你怎麼這麼小氣,”沒有滿足她的要求,張子欣口氣一些就變了,
“我到車上先坐會兒,”王秋不理張子欣,對李玉說道,
“嗯,這裡灰大,你把車窗關好,”李玉關心的說,
王秋往人羣外走去,因爲這邊路窄,李玉把車停在了拐角,王秋上了車,就開始閉目養神,今天的一切太讓她累心了,
那頭,張子欣氣的跺了跺腳,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拍了拍她,“有什麼好氣的?不就是條鏈子嗎?不看就不看唄,”
“你懂什麼,”張子欣看了看遠處的奧迪車,“那是sweet love,”
“sweet love是什麼?”女孩疑惑的問,她們現在都是高三的學生了,哪裡有時間關心這些,除了張子欣這個不愛學習的,
“你知道Aeros※Hyd吧?”張子欣問,
“這我知道,”女孩點頭,“法國第一大珠寶品牌呀,我就算再孤陋寡聞也聽說過,”
“那個小女孩手上戴着的是Aeros※Hyd今年推出的sweet love系列中的手鍊,全球限量只有五條,”張子欣平時就愛在網上看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不起,可記的牢,
“你開玩笑吧,”女孩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你覺得王晴阿姨會認識這麼有錢的人?再說一個小女孩帶得起這種昂貴的首飾嗎?那得家裡多富呀,”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呀,”張子欣說道,“網上說,五條手鍊裡面有兩條被英國皇室買去了,一條被法國珠寶收藏家收藏了,上個星期的頒獎禮,那個好萊塢影后手上也戴着這款手鍊,”
“你的意思是,小女孩手上那條就是最後一條?”女孩詫異道,“別開玩笑了,你肯定看走眼了,要是真的,這個小女孩得有多麼可怕的背景,這樣的人會來我們這種地方嗎?”
張子欣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畢竟只有那短促的一眼,要是那個小女孩願意讓她看看就好了,
……
王秋窩在車上,在快睡着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掛了諾南的電話,要不要回打一個呢?她想了想,還是改天再說吧,諾南只打了一個電話,應該沒什麼要緊的事,而她現在實在沒精力和諾南聊天了,
……
“爲什麼不再給艾德琳打一個電話?”帕尼不理解的問,
“我想她應該不希望我現在打擾她,”諾南把手機放在了一邊,諾南開始還有些擔心,但是冷靜下來一想,覺得以喬恩的性格,既然放心讓艾德琳去那麼遠的地方,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怎麼會讓她出危險呢,
諾南是一個講究禮儀的人,他認爲既然艾德琳不想接他的電話,他便不去多問,以免讓對方厭煩,
“我說諾南,你能不能收起那副我是紳士的鬼樣子,我看着都累,”帕尼翻了一白眼,“你難道就不擔心艾德琳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你難道就不好奇爲什麼她會去中國?”
諾南抿了抿嘴脣,長長的睫毛在眼眸下打下一片陰影,“可是艾德琳根本不願意讓我知道,”
“她不願意,你可以主動一些呀,”帕尼搖了搖頭,諾南真是一個木魚腦袋,天,他爲什麼會有這樣古板的朋友,
諾南哪裡古板了,他其實在慪氣呢,只不過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畢竟好好的一個電話被掛斷了,等了這麼久也沒見回撥過來,諾南不知不覺就產生了一股怪怪的情緒,他也說不清是什麼,反正讓他心中堵着,悶得透不過氣來,
“OK,我決定了,”帕尼拍着桌子一下子站起來,“我要去中國,”帕尼永遠這樣語出驚人,
“你又在發什麼神經,”諾南以爲帕尼是開玩笑的,“快出去吧,我還要看書,”
“我是說真的,”帕尼表情難得認真,“過幾天期中假就到了,我又不能回國,歐洲都玩遍了,我正煩惱去哪兒玩呢,嘿,艾德琳給了我靈感,中國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嗎?正好我要寫那個見鬼的建築論文,就當作實際考察吧,或許因爲我的鑽研精神,老師會給我一個最高分呢,這樣今年的國王獎學金也有我的份兒了,”
“但是你確定你的父親會同意你去中國?”帕尼的話其實讓諾南也有些心動,他們的期中假足足有一個星期,就是給這羣學習辛苦的學生出去度假放鬆的,不過諾南知道他父親安斯恐怕不會輕易同意他去那麼遠的國家,所以他纔會對帕尼問出這個問題,
“哈哈,理由我已經就想好了,”帕尼得意的笑,“我會跟他說我要‘探索’中國的建築,爲了榮譽,爲了獎學金,這樣他一定會同意的,說不定還會催我去,”
“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興許我們可以和艾德琳在那個東方國家相遇呢,”帕尼拋出極具誘惑的邀請,
諾南望着手上的書出神,
“發什麼呆呀,快給個答覆,我好去做準備,”帕尼把手搭在諾南肩膀上說,
“嗯,我得回去獲得父親的同意,”半響,諾南纔出聲,也就是說他同意了,
帕尼想去中國純粹是爲了玩,諾南難道是爲了陪玩嗎?
“這纔是我的好兄弟嘛,”帕尼滿意的點頭,“噢,遙遠的中國,我要來了,”他大喊了一聲,然後離開了諾南的寢室,
諾南拉開了窗簾,被夜色浸染成靛青的眸子望着遙遠星空中閃爍的晶瑩,他在窗邊站了良久良久,
……
王晴基本上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了,房子裡只留下幾個大大的老式衣櫃,和兩套牀架,地上散落的滿是廢棄的垃圾,有王秋小時候的衣服,她的作業本,和一些隨意塗鴉的廢紙,
王晴站在門口最後看了裡面一眼,嘆息了一聲,然後對李玉說,“我們走吧,”
大門重重的鎖上,但願也能將過去的記憶就此封鎖,
卡車跟在奧迪後面,往院子大門開去,
從對面出來的行人,見狀好奇的問道,“這是哪家在搬家?”
“王家,”有知道的人答了一聲,
“哪個王家?”姓王的可多了去,
“王晴,就是王老政委的大女兒,”
“噢,就是她呀,”語氣帶着些不以爲意,
“王老政委也真是偏心,給大女兒什麼也沒留下,”這人語氣有些唏噓,“那麼大的一棟單戶,現下還不是被組織收回去了,要是留給王晴,肯定不會,”
“誰讓他小兒子不爭氣呢,”那個人笑了一聲,“不過王晴現在要往哪裡搬?她不是離婚了嗎?女兒也死了,難道還有親戚?”
“誰知道呢,難道不準人家買房子自己住呀,反正有那麼多錢,”
“有那麼錢,有個屁用,一大把年紀了,卻孤家寡人的,也挺可憐的,”
“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嘍,”
袁怡提着從旁邊的超市買來的大包小包,從這邊走過,她沒有看到搬家的卡車,卻聽到了旁人的議論,
“小馬,”她叫住了其中一人,
小馬一愣,“總參夫人,您好,”她受寵若驚的說,袁怡平時絕對不會和她打招呼的,
“你們剛纔是在說誰搬家?”袁怡裝作不在意的問,
小馬不明白爲什麼高高在上袁怡怎麼會關心這種事,但還是說到,“王老政委的女兒王晴搬家了,剛走呢,”
“噢,王晴搬到哪裡去?”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馬搖頭,
王晴家裡的情況,袁怡瞭解的一清二楚,她是不可能再有什麼親近的人了,而王晴的性子,袁怡更是知道,守舊又軟弱,絕對不會瀟灑的去買新房住,
難道瑤瑤說的沒錯,王秋真有私生子?
袁怡思量着,連小馬的話都沒再聽,徑直走了,
“臭老太婆,拽個什麼呀,”小馬小聲嘀咕了一句。
……
整理好新家,王晴和李玉已經累得不行,
連出去吃晚飯的力氣都沒有,
李玉當即給她爸打了一個電話,叫來了一桌子好菜,
吃完了飯,李玉也沒客氣,就在新家裡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就起來上班去了,
王秋起得很晚,一晚上她噩夢不斷,時醒時睡,一直到凌晨纔好了點,,
洗漱室裡,她看着自己慘白的臉,突然想起漢妮他們給她起的外號,殭屍,哎,真像殭屍,
王秋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假笑,可是臉還是很僵,她雙手使勁揉了揉臉,立刻紅了一片,王秋很滿意,總算有點血色了,,
還沒走到客廳,王秋就聞到一股點心的香味兒,她詫異着,她媽不會做點心呀,
繞過牆柱,她這纔看清大廳的情景,秀美的少年不知在和王晴講着什麼,惹得王晴一直都在笑,
“成瑾,你怎麼在這裡?”王秋輕聲問道,
“哎,小…艾德琳,你總算起來了,小瑾可來了好一會兒呢,”王晴覺得艾德琳這個名字,說起來很彆扭,
“我是來給王晴奶奶還有你送禮物的,”成瑾指着桌上的一大盒顏色鮮豔的點心,“你還沒吃早餐吧,正好可以趁熱吃,”
王秋剛起來,腦袋還是糊的,“你爲什麼要給我們送禮物?”
“歡迎新鄰居呀,艾德琳,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成瑾笑着說,他真的很喜歡笑,恐怕是知道自己的笑容有一種感染力,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在那片美好的絢爛中,
但是王秋顯然不會被這樣的笑容所迷惑,“我們不是鄰居,”她硬是潑了成瑾一頭冷水,“我過幾天就會走,”
“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夾生,小瑾好心好意過來,”王晴忍不住教訓了王秋一句,
成瑾真的很受年長的女人喜歡,秀氣又白皙,人也懂禮貌,還喜歡笑,很容易激發女性的憐愛,
“王晴奶奶,沒事,我知道艾德琳就是這樣的性格,”成瑾笑容裡的熱度沒有降一分,
“對了,你說你在斐濟就認識她,”王晴說,“那你和…艾德琳真是太有緣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生母親的氣 成瑾見王秋臉色不是很好,也沒有多留,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新家總是凌亂的,王晴從成瑾走後,人就沒閒着,一直上上下下整理着,王秋坐在沙發上,看着滿頭灰髮的老母親辛苦的忙碌,想幫忙,可是除了遞遞東西以外,王晴什麼也不准她做,
讓李玉幫忙請的保姆還沒找到合適的,這些繁重的家務也只好暫時由王晴先承擔,
“媽,我來幫你吧,”見王晴在抹桌子,王秋走過去說道,
“你就在那兒坐着吧,我一個人可以,”王晴哪裡捨得讓王秋幹活,生怕影響了她的身體,
“沒事,這個我可以做,”在帕蘭德拉托爾,王秋也偶爾幫喬恩做點家務,喬恩可沒有王晴這麼小心翼翼,她又不是玻璃人,哪那麼容易破碎,
但是王晴和喬恩年紀不同,民族也不同,觀念差別很大,所以硬是不同意,
王秋只好作罷,
“那我到外面走走,”王秋站起來說,這樣乾坐着,看着年邁的母親幹活,她心裡難受的很,
“你要去哪?”王晴緊張的問道,
“就在這個院子裡轉轉,外面空氣好,”王秋說,
“那要注意安全,”王晴叮囑,
“嗯,”
王秋還是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水城不比北京,凡事還是小心爲上,
錦繡雅灣樹多,房子少,而人更少,
雖然基本上大部分別墅都有主,可是真正住進來的卻不多,喜歡屯房子的人,買了這裡的地產,純粹是爲了等升值的,
所以長長的林蔭小道上,只有王秋一個人走在上面,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複合木板的味道,
小道的盡頭又是一棟三層別墅,大門敞開着,一箇中年女人正在院子裡澆花,大朵的五彩菊花非常亮眼,王秋不由朝那個院子裡多看了幾眼,
中年女人察覺到了王秋的目光,擡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瘦小的女孩,戴着厚重的口罩和帽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瞅着她身邊的菊花,
女人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小姑娘,你是新搬來的嗎?”
王秋本來只是想欣賞欣賞菊花,女人既然已經主動開了口,她也不能不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在哪一棟呀?”中年女人放下手上的工具,朝王秋這邊走來,說是中年女人,但是仔細瞧的話,那眼角的褶皺,脖頸上的斑紋與鬆弛,都表明這女人至少得有五十多歲了,或許比王晴還要大,只不過保養的非常好,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有一副不錯的皮囊,
“A-9棟,”王秋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這個女人,因爲這家人算是離她們家最近的一戶了,比成瑾家還要近,現下應該打好關係,這樣,等她走了以後,可以關照一下她母親,
“那不就是那邊的一棟嗎?”女人笑着說,“前天還是空的,這麼快就搬了新鄰居呀,”
女人講話聲音很柔細,聽起來沒有王晴家之前的那些街坊那樣粗高,看起來很有修養的樣子,憑王秋前世今生的經驗,她估計這應該是位官太太,
“你感冒了嗎?”中年女人見王秋戴着口罩,以爲她生病了,女人打開圍欄說,“要不進來坐一會兒吧,我這裡正好有幾副治感冒的中藥,效果很好的,”
這女人也太熱情了吧,她哪裡感冒了,王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知如何拒絕女人的好意,想了想便說道,“我沒有感冒,只是這裡建材氣味兒太濃,戴口罩可以擋一下,”
“確實,都是新房子,有味道是難免的,”女人點點頭,
王秋不想再多聊,於是開口道,“出來太久,我要回去了,…阿姨再見,”其實以王秋現在外表的年齡,叫這個女人奶奶才正常,
所以聽了王秋的稱謂,女人立刻就笑了,顯然很喜歡小孩子這樣叫她,畢竟沒有哪個女人服老的,
“等一下,”女人叫住了欲走的王秋,“這個送給你,給新鄰居的禮物,”女人捧起一盆紫紅色的大菊花,
“不用,不用,”王秋連忙擺手,這菊花看着就很貴的樣子,哪有第一次見面就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
“別客氣,小姑娘,你瞧,我還有這麼多呢,”女人手揮過她身邊的幾十盆各種各樣的菊花,然後把花遞給王秋,
女人已經把花湊到王秋鼻前了,她甚至可以聞到那抹淡清的香味兒,
都已經這樣了,再拒絕就是不識擡舉,王秋只好收下,
她抱着那盆菊花,有些吃力,但是鼻子隔着口罩一觸到那柔滑的花瓣,王秋的心就變得軟軟的,喜歡花朵是女人的天性,王秋也不例外,
“謝謝你,”
“呵呵,不要這麼客氣,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女人笑着說,“小姑娘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以後我要是再碰到你,總不能還叫小姑娘吧,”
王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叫艾德琳,”
女人怔了一下,艾德琳是外國人的名字吧,“你不是中國人?”她問,
“我是,”王秋堅定的答道,“但是我現在叫艾德琳,”
不瞭解真實情況的人,會覺得小女孩這句話話說的怪怪的,現在叫艾德琳,難道以前不叫嗎?
女人笑了笑,以爲王秋是小孩子說話,語句不通,她和其他人一樣,認爲艾德琳是混血,
有錢人裡面不乏找外國伴侶的,在這樣一片‘豪’宅區,出現一個混血孩子也不奇怪,
“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奶奶,至於阿姨,我可真擔不起了,”女人的心態很不錯,還可以拿自己的年紀開玩笑,
“嗯,沈奶奶,我必須要回去了,”因爲王秋快拿不住花盆,“再見,”
“下次見,艾德琳,”沈奶奶衝着王秋輕輕揮了揮手,
王晴本來在院子裡拖地,就見王秋抱着一盆大菊花,慢慢朝這邊走來,生怕累着孩子,她趕緊迎過去,接過王秋手上的菊花,問道,“這是從哪兒來的?”王晴的父母也是愛菊之人,早些年,家裡也栽種了不少品種的菊,所以王晴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盆紫紅色菊花很珍貴,
“那邊的一個阿姨送的,”王秋手都麻了,她甩了甩手,然後指着小道說,“她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
“你這孩子,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不懂事,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王晴彷彿回到了王秋沒死的時候,自然的訓斥道,
“媽,問題是我現在才這一點兒,”王秋比了比她的身高,“小孩子就不要計較這些吧,”
不去糾結人情世故,恐怕是作爲小朋友唯一的好處了,
“算了,收都收,還能退回去?”王晴無奈道,“等有機會,我得上門送回禮,”
王晴把菊花擺在別墅牆角邊,碩大的院子只有這一盆植物,雖然漂亮,但孤零零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王秋吃了李玉派人送過來午餐,然後睡了一個好午覺,醒來以後,好好的心情被王晴的一句話,破壞殆盡,她頭一次衝王晴發了火,
“你傻了嗎?”以現在的身體,王秋只是大聲說了這麼一句話,胸腔就震的生疼,
“我沒有傻,小秋,那是你舅舅,”王秋這樣吼王晴,王晴一點也不生氣,語氣和平時沒有兩樣,
“去他的舅舅,”王秋氣的甚至說了一句不甚雅觀的話,“你把他們當親戚,他們把我們又當什麼?”
王秋覺得自己要被她媽氣瘋了,好不容易搬到這裡來,王開雨的一個電話,她媽居然就老老實實的把現在的住址交代了,
王秋不知道王開雨是怎麼知道她們搬家的,估計院子裡他原來的朋友看到了,跟他‘通風報氣’,
這下好了,今天晚上,她的舅舅舅媽,就要上門‘拜訪’,王秋真不知要怎麼說她母親纔好,她難道還不嫌麻煩多嗎?
“我晚上去金玉,你一個人應付他們吧,”冷靜下來的王秋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聽起來有些絕情,
“小秋,”見王秋這樣冷淡的態度,王晴也有些慌張了,“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呀,”
“可是他又是怎麼對我們的?”王秋語氣有些激動,明明都已經斷了好幾年的關係,就因爲她的死亡賠償金,三番五次的找上王晴,而王晴居然從沒告訴過她,每次都把自己的攢下的退休金給了王開雨,這些錢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你覺得我要以什麼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
王秋的問題把王晴問住了,
王秋嘆了口氣,她媽就是心太軟了,王秋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聯繫李玉,晚上不回來了,”
王秋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王晴看着王秋的背影,眼眶發紅,她知道這次小秋是真的生氣了,
……
“艾德琳,你是不是和王晴阿姨鬧彆扭了?”王秋一來就悶悶不樂的,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出神的看着下面來來往往的食客,一句話也沒有說,
李玉見狀很擔心,只能陪她站着,
“嗯,她今天做了一件事,讓我很生氣,”王秋的聲音很小,彷彿不是說給李玉聽的,而是說給她自己。。.。
第一百四十章 知足常樂 “總經理,八號包間的兩撥客人吵起來了,”一個服務員走到她們身邊,有些着急的對李玉說道,
“這種小事也要來找我?”李玉皺着眉頭,很是不悅的說道,一般這樣的事兒都是大堂經理負責的,怎麼今天找到她這兒來了,更何況艾德琳現在正是情緒低落的時候,李玉哪裡走得開,
服務員被李玉一說,害怕的低下頭,“對不起,總經理,可是馬經理讓我過來找您,他說那兩撥客人來頭有些大,情況很棘手,”
王秋聽到服務員的話,轉過身來,
“你不要管我了,先去處理這些吧,”王秋對李玉說道,不能因爲她,讓李玉耽誤工作,
李玉沒有接王秋的話,而是繼續問服務員,“什麼客人?能有多棘手?”
“一羣人是穿軍裝的,應該是當兵的,另一羣,穿着便裝,一個個看起來氣勢也很大,”服務員吶吶道,她心裡都快急哭了,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很怕自己丟了工作,
又是當兵的,王秋嘲諷的想着,難道還是那些人,他們可真是會享受生活,隔三差五的就過來聚會美食,也不知道是用公款呢還是自掏腰包?
李玉一聽,也知道事情麻煩了,
“艾德琳,”
“沒事,你趕緊去吧,”王秋輕聲說道,
“你,叫什麼?”李玉問那個小服務員,
“我叫高玲,”李玉突然問她的名字,小服務員還沒會過來,頓了一下才回答道,底氣很是不足,她以爲李玉要解僱她,
“高玲,你幫我照看這個孩子,要是她出了什麼意外,你就不用在這裡幹,”李玉冷聲道,老李到嶺山區的分店巡視去了,她一走開,就沒有人照顧艾德琳,李玉當然不放心,
高玲早就注意到李玉身後戴口罩的奇怪小女孩,但是她不敢多看,“我會的,總經理,”高玲連連點頭,
“艾德琳,我去去就回,”李玉低身對王秋說道,
“嗯,”
李玉的離開並沒有帶給王秋什麼改變,她依舊趴在雕琢富貴的欄杆上,看着下面熱鬧非凡的場景,餐桌上,大家圍成一圈,勸酒的,高聲聊天的,還有小孩打鬧的,王秋突然有種感覺,這些溫暖的團圓離她好遠好遠,
前世,她們家甚少有要好的親朋好友,王晴的鄰居同事只有每逢紅白喜事的時候纔會邀請她們去參加這樣的宴會,可是這樣的宴會往往重點都在份子紅包上面,人情人情,今天你請,明天他請,爲的不過是一個利字,
而王開雨,她的舅舅就更別提了,被她舅媽管的死死的,別說團圓飯,就連王清遠的婚禮,她們居然都不知道,這是多麼的可笑,可她母親居然還把新住址告訴這樣的舅舅,白費了她的良苦用心,
今生,重獲新生成爲一個法國孩子,即使在國外生活了那麼久,但她還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文化、習俗,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不管喬恩對她多麼好,王秋始終沒有安全感,她害怕這樣的好來得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她對喬恩那不可言的感情,只會讓她在面對喬恩時,心中充滿了矛盾和苦澀,
高玲站在離王秋一步之遙的斜後面,驚訝這小小的孩子,有一雙極其美麗的眼睛,更驚訝她眼中蒼涼與悲哀,這真的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嗎?
高玲高中輟學,早早的出來打工,即使經歷過那麼多心酸與勞累,她的心中仍尚存一絲對生活的希望與期許,可是這個孩子,爲什麼會給她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高玲雖然膽子不大,但是有一副好心腸,見小女孩這樣,忍不住開口說,“小朋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王秋木然的看着下面,沒有理會她的話,彷彿沒聽見般,
高玲不在意王秋的冷漠,自顧自的說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房子,”高玲指的是金玉,
“我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家裡本來就不富裕,爹媽把最好的都留給了弟弟,我總是穿姐姐們的舊衣服,吃弟弟不喜歡吃的東西,一直到十二歲,我纔有一件真正的新衣服,”高玲看了看王秋瘦小的背影,“上學的時候,我總是吃不飽,因爲爹媽每個星期是給我五塊錢的伙食費,我每天省呀省呀,可是再怎麼省,到了星期四,就沒有了,所以每個星期我都要餓兩天的肚子,撐到回家,”
高玲充滿酸澀的回憶,終於讓王秋有了些反應,
王秋微微偏過頭,輕輕問道,“你爲什麼不管父母要?”
“要啊,怎麼不要,”王秋的反應讓高玲有些高興,她繼續說着,“可是弟弟玩具,大姐要結婚存嫁妝,二姐喜歡新衣服,家裡實在拿不出來那麼多錢了,後來我長高了,能在學校旁邊的小餐館打黑工,每天可以掙十塊錢,我當時可樂壞了,這比我一個星期的伙食費還要多一倍呀,從那時起,我天天都可以吃到肉,那種幸福的滋味,我現在都忘不了,”
這就是幸福了嗎?王秋怔然,她總是活在對自己身世自怨自艾中,竟看不到有些人比她活的還要貧苦,甚至飯都吃不飽,明明有那麼多不公,爲什麼這個女孩還可以笑的說出來?
“我當時成績是全班第一,是全校最有可能考上水城大學的學生,”高玲臉上掛着燦爛的笑,讓她整張平凡的臉增色了不少,那應該是她最美好的時候吧,
高玲可能只是想找一個傾訴的人,也不管小小的孩子聽不聽得懂,說着自己的,
“那爲什麼你現在在這裡?”王秋的聲音帶着些許諷刺,水城大學是她們省最好的大學,在全國排名在前十,
王秋幾乎可以猜到原因,那樣的家庭,偏心,貧寒,平白的奪取了這個女孩寶貴的前途,
王秋的問題果然讓女孩臉上暗淡了些,
“當時我弟弟在學校裡把人家腿打斷了,而我二姐又要結婚買房子,家裡實在沒有錢供我上學,”
“所以你就早早的出來打工?幹着這有苦又累的夥?”王秋接過她的話,聲音冷然的很,
高玲愣了一下,這個孩子說話好成熟,難怪她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是啊,剛開始我很怨,怨爲什麼爹媽這麼偏心,後來我想通了,就算他們偏心,但他們還是我的爹媽,生了我,還把我養這麼大,所以我每天努力的幹活,然後把錢寄回去,供弟弟讀大學,自己還有不少剩的,可以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樣的生活不也挺好嗎,”
“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好?”王秋嗤笑了一聲,
高玲卻笑了,在王秋看來這樣的笑容有些刺眼,那樣的滿足與幸福,看起來真討厭,
“我知道你可能瞧不起我們這種人,你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女兒,穿得好,吃的好,我所經歷的,是你這樣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小姐無法想象的,“
王秋全身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除了她的手,纖細而又白皙,雖然小,但美麗的手型儼然已經有了初步的模子,
“生活有時候真的要求不需要那麼高,有一個溫暖的小家,每天能吃飽穿暖,再加上幾個談得來朋友,偶爾和父母通通電話,關心關心他們的身體,不是很好嗎?雖然過得窮一點,辛苦一點,但是自己感到充實就好,”
王秋沒有吭聲,不管如何前世她們家如何悲苦,但是比起高玲來,在物質方面還是不差的,
“你雖然生活富足,可是你的眼睛卻告訴我你很痛苦,”高玲注視着王秋幽暗的雙眸,發現在水晶大吊燈的照射下,她的眼睛竟透着絲縷藍光,就像深夜裡的星空,明明黑如潑墨,但是在耀眼的月光與星辰的襯托下,帶着青藍,
“不,我沒有痛苦,”王秋轉過頭,這個女孩真可怕,居然能看透她,王秋一點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現她軟弱的一面,
“小孩子撒謊可不好,”高玲笑的說,“好吧,你不痛苦,可是爲什麼要在這裡發呆呢?”
王秋被高玲說的有些羞赧,她強裝冷淡,不願讓他人看出她內心的脆弱,
“我喜歡發呆,難道礙着你的事了嗎?”王秋又說,“對了,是李玉讓你陪着看着我,真不好意思,我看來確實妨礙你的工作,你現在可以走了,”
“小朋友這幅樣子可真就不可愛了,”高玲面對王秋竟沒有一絲像面對李玉那樣的怯意,行爲和話語甚至算得上大膽,即使她注意到王秋是直呼總經理的名字,高玲也不在意,她完全把王秋當成了一個早熟彆扭的小孩子,這樣的孩子通常缺乏愛,
“知足常樂呀,哎,你年紀太小,恐怕也不懂,”
王秋被高玲的話戳中了心思,
難道是她太不知足了嗎?
王秋總在一條死衚衕裡打轉,不肯出來,所以她永遠不懂瀟灑爲何物,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王秋彷彿陷入了深思,眉頭緊鎖,而高玲望着她,面上竟帶着一絲同情,
此刻二樓的長廊裡一羣人,正往她們這邊走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氣急攻心 “實在不好意思,都是我們的錯,”馬經理點頭哈腰的,縱然心裡面對這羣人不以爲意,但是表面功夫做的十足,“作爲補償,今天晚上在本店的消費一律八折,”
“八折?你應該免費,”趙磊嗆了馬經理一聲,身爲軍二代,處處都是別人討好他,何曾像今天這樣碰了一鼻子灰,
“這,我只是一個小經理,這我可不能做主”馬經理圓滑的笑道,笑話,別說這件事他不能做主,就算能做主,憑什麼要給這羣人免費呀,
所謂的爭吵其實完全是單方面的,這羣軍二代、軍三代們,本來訂了一間包間,按規矩七點之前不到,訂單取消,他們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所以這羣橫慣了的爺們兒姐們兒就仗着權勢要趕裡面的客人,哪曾想到那批衣着顯貴的年輕人也不是好惹的,各個來頭不小,其中的一個,只是稍微露了露身份,陳夕瑤立馬變了臉色,同意李玉的提議在一樓大堂找一桌,
馬經理現在就是領着他們往大堂去,而李玉則安撫着包間裡的客人們,
再囂張的人,碰到更囂張的,也只有乖乖退讓的份兒,老話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你們服務態度這麼差,免單是應該的,”趙磊理直氣壯的說,還沒點菜呢,就先想着免單了,他們雖然很富裕,卻還爲頓飯錢斤斤計較,
馬經理恨不得吐口口水在這些人臉上,真是太不講理了,也只敢在他面前橫,有本事去和包間裡那羣人吵啊,
“我說了我不能做主,”馬經理還是耐着心笑道,心裡默唸顧客是上帝,
“嘿,你這人,”趙磊顯然要把肚子裡的氣撒在馬經理身上,結果被旁邊的陳夕瑤拉了拉,“怎麼了,拉我幹什麼?”趙磊不耐煩的說,
“你看那邊,”陳夕瑤揚了揚下巴,
趙磊順着看過去,只見一個小身影靠在在玻璃護欄,那頂米白色的帽子還有淺紫色的小風衣不正是他們前天才見過的小孩子嗎?
“噢,私生女,”趙磊語氣滑滑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壞心思似的,
這次的人和上回的完全不一樣,趙磊負責的隊裡新進來了一批‘關係戶’,於是今天他大方的要請客,來聯絡聯絡感情,把總參女兒陳夕瑤也拉過來撐場面,所以普遍年齡要比上次年輕一些,
“走,我們過去,”趙磊笑的不懷好意,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見趙磊的神色,貌似有好戲的樣子,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軍三代笑了笑,也跟着趙磊往王秋那邊走去,
馬經理一看,立刻暗叫不好,他雖然不清楚這個小女孩是什麼人,但是看總經理對她的重視程度,也能猜得到來歷必定不凡,萬一這些脾氣正火的軍爺們,對她做了什麼,那事情可就真了不得了,
馬經理連忙往回走,他得去找總經理過來,
王秋正被自己圈起來的圍城糾結着,進退兩難,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她學生時代無比憎惡的聲音,“喂,你媽是王秋吧,”
王秋好不容易緩解一些的心情,瞬間被這句話擊垮,雪上加霜或許是形容她此刻內心最好的寫照,
“誰跟你說的?”淡淡的聲音從前頭傳來,王秋沒有回頭,沒有人看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在王秋最低落最彷徨的時候,趙磊無疑摧毀了她內心最後一道防線,讓她本就脆弱的神經徹底爆發了,如火山飛射,一發不可收拾,
王秋緊緊的握着鍍銀的欄杆,緊到甚至可以看出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心臟開始超負荷的跳動,王秋想讓它停止可是無能爲力,人的情緒要是真能說平靜就平靜,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想不開的人了,
“還有說嗎,這不是明擺着的嗎?”陳夕瑤瞥了一眼王秋,上次這孩子給她的‘映像’壞的要她想忘也忘不了,
高玲下意識的往王秋這邊靠了靠,她可以很明顯的感到這些人的不友好,尤其這兩個年紀最大的,
爲什麼這一男一女要爲難一個孩子?高玲不明白,穿着最讓人們信服的軍裝,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是卻如此荒謬甚至有些齷齪,
細心的高玲早就發現了小女孩的不正常,可是這些成年人受了一肚子氣,咄咄逼人的,哪裡會給她開口的機會,
“我們兩個可是你媽媽的老同學了,雖然多少年都沒見了,但是還記得她呢,”
“沒想到她居然悶不吭聲的弄了一個私生子出來,哈哈,真是太讓我們意外了,”趙磊大笑着,完全不在意這些話會對一個小孩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來,私生子總是關乎各種辛秘與八卦,正是大家最喜歡議論的,這羣愛玩樂的的軍三代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瘦弱的背影,
他們以爲以眼前小孩的年歲,不會懂私生子的含義,更不會懂他們話中的蔑視與鄙夷,所以堂而皇之的討論着,
“你爸爸是誰?”這是陳夕瑤最想知道的,她想知道當年被他們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同學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不,她不是一個私生子嗎?誰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弄出來的,
人總是那麼的複雜,學生時代,他們享受欺負弱者的快感,看着王秋變得越來越內向,越來越麻木,流乾了淚水,默默承受,他們習慣了王秋像螻蟻一般趴在他們腳邊,
可是有一天,當曾經最卑微的孩子考上了最好的大學,去了遙遠而繁華的國家,開始展露無人能及的風采,這些人開始心裡不平衡了,他們陰暗的內心嫉妒着,同時也咒罵着,憑什麼任他們欺凌的人,一轉眼變得有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那邪惡的妒忌心,吞噬着這些人僅有的良知,
尤其當聽聞王秋的離世,他們是多麼的幸災樂禍,不,應該說他們鬆了一口氣,他們眼裡見不得別人過的好,尤其是王秋這個出類拔萃的存在,
所以當趙磊和陳夕瑤面對小女孩時,總不自覺的把她和童年時的王秋重合,把那種習慣性的欺凌轉嫁到小女孩身上,
王秋突然放開了欄杆,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眼中是冰冷刺骨的極寒,看着讓人心驚,
“你們真噁心,”王秋一字一句的對着她的陳夕瑤和趙磊說道,語氣中濃濃的厭惡與憤恨,讓一旁的高齡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任誰被人,哪怕是一個孩子這樣說都會生氣,更別提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趙磊和陳夕瑤了,
“喂,你媽沒有教育過你什麼是禮貌嗎?”趙磊又做出一副恍然狀,他對陳夕瑤說,“啊,我怎麼忘了,王秋本來就是一個粗俗鄙陋的賤種,考上清華又怎麼樣,去了美國又怎麼樣,還不是死了,連骨頭渣都沒剩下,噢,不對,這不還留下了一個小咋種,也不知道是和哪個黑鬼yin亂生下,連臉都不敢露,”
而陳夕瑤附和的點頭,嘴角帶着嘲笑,不知是嘲笑前世的王秋還是嘲笑今生的艾德琳,
“你們還有沒有臉了,幾個大人居然欺負一個孩子,你們的軍裝都是白穿的嗎?”高玲氣憤的大聲呵斥道,
“你有什麼資格衝我們大吼大叫,滾遠點兒,”陳夕瑤不屑的橫了高玲身上的胸針一眼,“高玲是嗎,小心我讓你丟了這份工作,”
王秋的眼前變成模糊的,不是她哭了,而是憤怒掩蓋了她的雙眼,仇恨泯滅的她的內心,她突然有一種荒唐而殘忍的想法,如果她此刻手中有一把尖刀,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捅進這兩人的身體裡,彷彿只有那刀嵌入肉裡的快感可以減輕她內心的仇恨,
不是她要變得這麼殘暴,而是這些人逼她的,童年的欺辱延續至今,憎恨的種子在王秋心裡雖然早早生根,可是如今才慢慢發芽,
王秋被這些劇烈的負面情緒壓的,連擡頭的力氣都失去了,只能靠在後面的欄杆,大口的喘着粗氣,周圍的人圍得她密不透風,厚實的口罩又是一層阻擋,讓她感覺空氣愈發稀薄,
她得離開這裡,絕不能當着這羣人犯病,王秋狠狠的咬了咬她的下嘴脣,支撐起來,使勁的推開左邊的一個年輕軍人,
可是別說是現在的艾德琳,即使是前世的王秋,面對人高馬大的軍人,她也推不動,
“你們給我讓開,”王秋的聲音冷,可是帶着顫音,
這些人各個居高臨下的,哪裡能看得出來這個臉上捂着嚴實的孩子身體情況之緊急,
但是高玲卻是清楚的,小女孩全身都在顫抖,明亮的眼睛也是灰濛濛的,滿是痛色,看着都讓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想走?先告訴我,你爸爸是誰?”陳夕瑤咄咄逼人道,完全沒有在意小女孩此刻的不尋常,
“別再問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她不舒服嗎?”高玲扶住王秋,透過厚實的衣物,她可以感受到這個小女孩渾身的戰慄,
陳夕瑤理都不理高玲,居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小女孩的肩膀,“你快說呀,”
“住手,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李玉怒叫道,陳夕瑤被李玉一叫,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李玉跑過來,見王秋手捂着胸口,整個身體基本上癱倒在高玲身上,她頓時驚慌的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艾德琳,艾德琳,我們現在去醫院,”李玉的聲音儼然帶上幾分哭腔,
王秋眼睛半睜着,她看得到李玉的臉,聽得到她的聲音,卻開不了口,胸口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扯得她的喉嚨一陣陣的疼,
接連兩次頻繁的犯病,讓她的心臟達到了極限,
李玉着急得正準備抱起王秋,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亂動她比較好,”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說道,
“那該怎麼辦,”李玉慌得都六神無主,連忙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
不是每一次都能那麼好運,能有一箇中醫大夫在店裡用餐,
“不要慌,你先把她平放在地上,”年輕男人的聲音似乎有種安撫的作用,李玉立刻就照做了,
年輕男人讓身邊一個同伴打電話叫救護車,
然後他一邊卷着袖子,一邊往這裡走,對着那羣驚愣住的軍官們說道,“你們能讓開些嗎?但是不要走遠了,要是這個孩子出了事,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着走,”男人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着一種難以察覺的威嚴,
早就有兩個年輕軍官害怕惹禍上身,偷偷跑掉,現下年輕男人這麼一說,其他軍三代們,紛紛都走了,臉上帶着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陳夕瑤和趙磊見小女孩的樣子,心中也害怕起來,跟着人羣一起朝樓下走,腳步之快,彷彿背後有人追似的,
李玉氣恨,卻無可奈何,
年輕男人倒是從容,還輕輕笑了笑,
“小姑娘,我現在要拿下你的口罩,”年輕男人蹲下身說,他並不是詢問王秋的意見,而只是通知她一聲罷了,隨着他話音落下,口罩連着帽子一起男人被取下來,
高玲看到王秋的樣子忍不住捂住嘴驚呼了一聲,這是多麼漂亮的孩子呀,那頭灑滿地上的白金色長髮,還有那張精緻如畫的臉,可是她臉上卻佈滿青白,眼睛微閉着,長長的睫毛不停的顫抖,顯然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年輕男人見到王秋的模樣,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過來,他撐開王秋的手,解開了她的大衣,
然後一隻手使勁捏着她左手手腕正中間,另一手輕輕按着她的心臟,
李玉焦急的看着她,額頭上出了一層汗,高玲一直望着小女孩,神色也是擔憂不已的,馬經理還有兩個服務員站在她們身後,幫忙阻擋着其他客人的視線,
無比漫長的三分鐘過去,王秋終於漸漸恢復了意識,
“你應該隨身帶着藥吧?”一個舒緩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王秋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每一次用力,還會牽着她胸口如針扎般的疼痛,
王秋微微動了動她的左手,男人的手本就握着她纖細的手腕,立刻就感覺到了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