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艾德琳,喬恩便獨來獨往,切瑞完全找不到他,巴黎的居所,倫敦的公寓,她甚至都去了塔格利鋼鐵公司,遇到了喬恩的弟弟,可惜沒有人知道喬恩在哪裡,而她也不會把艾德琳的行蹤告訴除喬恩以外的任何人,
她不會再讓她的朋友受到任何傷害,
打聽許久,切瑞才知道喬恩與艾德琳在最南方帕蘭德拉托爾小鎮曾居住過幾年,
而且她還知道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父女,
獨身的英俊男人在人生最好的時光收養了年幼的小女孩,十年的寵愛,十年的依賴,換來了不倫的愛慕,
唏噓的同時卻又讓切瑞佩服,她要是有半分艾德琳的果斷勇敢,該多好,
小鎮的下午陽光正大,路上的人少的可憐,切瑞再沒能遇到一個認識艾德琳的人,
她只能根據莫里的話,往北邊的山區走去,即使秋末了,這裡的樹木依然遮天蔽日,腳下的落葉層層疊疊,切瑞遙遙望着遠處的阿爾卑斯山,心裡慶幸今天沒有穿高跟鞋,
她同時又在感慨艾德琳的童年在如此美麗的地方度過,浪漫又純淨,
很快切瑞就走到交叉口,望着兩端一模一樣的道路,她迷惑了,是左邊還是右邊,
半分鐘的糾結,切瑞最終憑着直覺走向通往迪亞迪斯城堡的小道,
路兩旁的樹木好像被精心修剪過,整整齊齊的,順着往上,切瑞很快走到一塊開闊的草地,乾淨沒有雜色
鮮嫩欲滴的翠色與如今的季節非常不搭調,切瑞繞過三兩棵挺立的針葉鬆,擡眼一看,頓時呆在原地, ωwш▪ttκΛ n▪C 〇
青色的城堡靜靜矗立在山麓間,古老的窗飾,斑駁的牆壁,還有那扇老舊的大門,足以說明它的歷史,
她走錯地方了嗎,
切瑞仰頭迎着陽光望着高高的城堡,還是艾德琳曾經住在這裡?
‘咯咯’的笑聲突然從她腳下傳來,嚇了切瑞一跳,她低頭一看,
好可愛的孩子,
小寶寶的小身體半截都埋在草叢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亮金色的細發軟軟的貼在頭頂,大大的眼睛亮亮的瞅着她,小嘴咧的很開,他在衝她笑,
女孩柔軟的心立刻融化成水,切瑞有一股衝動抱起他,逗弄疼愛,但她沒有動,有一座城堡作爲背景,孩子的身份毋庸置疑的尊貴,他父母或許就在不遠處,而切瑞不想惹麻煩,
不過小寶寶似乎連黏上了她,邁着小短腿,搖搖晃晃的就朝她‘衝’過來,路都走不穩,眼看就要摔跤,切瑞立刻彎腰扶住他,“慢點兒走,”她說,
“小……草,”小寶寶卻揪住切瑞的頭髮,童嫩的聲音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
切瑞不明白孩子在說什麼,她覺得他說的不是法語,切瑞想從孩子手裡解救自己的頭髮,但小寶寶就是不放手,還笑得異常樂呵,
切瑞一面無奈,可望着孩子的笑臉,又莫名有種熟悉感,特別是那雙眼睛,墨藍清澈,她感到奇怪,這麼漂亮的孩子,她沒道理見過卻沒有印象,
“夏伊,”低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爸……爸,”小傢伙立刻放開了切瑞,連跑帶顛的奔向男人,期間還摔了一跤,他也沒有嬌貴的哭,反而笑聲更脆,衝男人爬去,
當看見一位容顏足以掩蓋日月光華的男人站在一座宏偉的城堡前,正常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反應,
至少切瑞的第一想法是遇到王子和小王子了,
男人身形挺拔修長,淡金色的頭髮微長,隨意散在鬢間,最讓切瑞驚豔的是他的眼睛,那是充滿神秘與高貴的淺紫,偏偏最魅惑的顏色在這個男人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憂鬱,
亞瑟文俯身想抱起孩子,夏伊也非常配合的張開胖乎乎的手臂,箍住亞瑟文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柔化了亞瑟文陰沉的棱角,一大一小兩個腦袋靠得緊緊,和諧又有些怪異,
亞瑟文覆住孩子的後腦,看了切瑞一眼,轉身朝城堡走去,
沒有說一句話,僅僅一眼,切瑞已然從外到心冰寒一片,那是警告,是驅趕,
她甚至有種荒謬的猜想,如果她不走,男人會不會把她殺了棄屍於這荒野之間,
切瑞立刻快步往回走,她根本沒有多想男人的身份,以及對孩子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又到岔路口,這次她直接走向右邊,很快,她便到了喬恩與艾德琳曾經的家,那棟有些年頭的小木屋,
所有的門窗都被鎖起來,窗簾捂得死死的,門前臺階上落着極厚的灰塵以及許多鳥類的糞便,一副久無人居住的樣子,
切瑞透過窗簾細微的縫隙望着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隱約能看到被鋪上白布的傢俱,
艾德琳的父親沒有回來過,
切瑞失望自己又白跑了一趟,
回去的路上,切瑞繞遠路,路過了一片寬廣的土豆田,幾位農戶正在檢查收成,他們拔起一株土豆,掰開根莖,是紫色的,
“不錯,這一季又是大豐收,”婦女高興的笑道,
“想起來我真該對艾德琳那小丫頭說聲謝謝,噢,她現在應該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吧,小時候都像一個娃娃,哎,怎麼都不回鎮上,”
這番話越走越遠的切瑞沒有聽到,
去大巴站點,切瑞又經過莫里家的糕點店,店裡的客人多了不少,透過玻璃窗,她看到一個略胖的男青年正對着她正大口吃着蛋糕,
“傑瑞,別吃了,你的胃口怎麼總比其他人好,”朱利安奪走傑瑞的蛋糕,放在另一頭,
“嫌棄我胖,就別和我在一起呀,”傑瑞像小時候那樣噎了朱利安一句,但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這叫打情罵俏,
切瑞不會知道他們都是艾德琳曾經的朋友同學,沒有見過大世面的鄉巴佬,卻能享受最舒適愜意的生活,
時間不早,切瑞擡步離開了,
在她走後,莫里說,“今天有陌生女人問起艾德琳,”
“什麼?”傑瑞和朱利安同時驚道,
一去不復返的艾德琳成爲他們這羣人裡童年一抹具有濃重色彩的回憶,尤其是傑瑞,他媽媽至今都會偶爾提起艾德琳,還有她的爸爸,
“聽口音應該是從巴黎來的,真奇怪,找人怎麼會找到我們這兒,”莫里對切瑞耿耿於懷,並非只因爲艾德琳,還因爲切瑞看他的目光裡沒有鄙薄與歧視,
“艾德琳離開了多少年,”朱利安低聲道,“傑瑞,你算算,”
“九年,”傑瑞想都不用想,“剛上二年級,她就走了,”
“還記得那年的照片風波嗎,艾德琳不是我們這種鄉下地方留得住的,好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模樣,”在朱利安心目中,艾德琳就是一位小小的公主,
切瑞的到來引起了這羣‘老同學’對艾德琳的回憶,就算他們真的再次見到艾德琳,也只剩下疏離與陌生了罷,
……
“出去,”諾南沒有風度的冷聲道,他甚至吝嗇給予面前的女人一絲目光,
“出去,去哪裡?”羅亞妮高昂起脖頸,“諾南肯特,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理所應當的該留在這裡,”她的父親是伯爵,她的母親是世界著名的大明星,噢,她還有一位英俊瀟灑的親生父親,榮華身份寵愛,她什麼都有,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與完美的身材,
羅亞妮該是多麼驕傲的女人,她完全有資格做諾南肯特的妻子,那個無父無母的野丫頭算什麼,不過憑藉勾人的外貌迷惑了諾南,呵,活該被‘外狼’強姦,
羅亞妮絕不願承認她對艾德琳蘭斯洛特的嫉妒,一位英國貴族還不夠,再加上西班牙私生王子,
艾德琳已經失蹤的無影,可當羅亞妮通過手段看到亞瑟文斯特的照片,她對艾德琳的嫉恨更多了,
眼高於頂的大千金小姐就是如此,艾德琳從沒得罪過她,她卻從第一眼看到艾德琳,就決定與她過不去,
諾南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一旁的羅伯特真擔心自己的少爺會發怒打女人,這是貴族紳士最忌諱的,
“華珍祖母說你‘離家出走’太久,讓你下午過去一趟,”羅亞妮的心理素質好的出奇,面對諾南明顯厭惡的態度,居然能紋絲不動,
羅亞妮真的不傷心嗎,不,羅亞妮在心裡發誓她一定要得到諾南肯特,專情的男人她喜歡,而他專情的對象只能是她,
“她爲什麼在米芙雅,”羅亞妮一走,諾南氣的掀翻了桌上的文件,這是因爲他的離家出走而滯留下來的工作,也是安斯給兒子的教訓,
“婚期將近,老夫人把斯佩爾小姐帶在身邊,親自培養她的禮儀與舉止,”老羅伯特還是溫和的語氣,但他親切的稱呼艾德琳,而他口中的羅亞妮卻是斯佩爾小姐,親疏遠近乍然可見,
“婚期,什麼婚期,”自諾南迴來,他的情緒第一次失控,
“再過五個月就是斯佩爾小姐二十歲的生日,老夫人決定在生日那天舉行你們的婚禮,”
羅伯特的聲音裡聽不出對這場婚事的任何喜悅,
驚雷投擲,諾南反而平靜下來,他望着窗外的燦爛的陽光,眼底那屬於貴族高傲的漠然不再遮掩,他說,“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