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可以信任的助手,而狄登恰恰在這個時候出現我面前,”秋琳從來都不是一個善心的人,
她兩輩子唯一一次神經質般的良心發現就是救了亞瑟文斯特,那也是她最後悔的錯誤,
“我明白了,你做得很好,但手段有些殘酷了,”是因爲被那羣貴族傳染的嗎,爲什麼凱特覺得自己的學生變了,她以前絕不會算計他人,凱特嘆了口氣說,“交流結束就快點回來吧,”
露娜沒能有機會帶秋琳去見她的男朋友,因爲年末他們專業集體外出寫生一個月,
狄登被分配到專門的宿舍,進入了正常的學習生活,儘管他的同學中沒有誰知道他曾經在紐約的少年監獄裡呆了四年,但他依舊非常不合羣,話不多,課去聽得最認真,獨來獨往,卻喜歡在大早晨的時候到秋琳這裡,與她一起吃早餐,
狄登知道自己等同於‘賣身’給了她,他的前程,他的自由全部由這個女孩來決定,
而他爲自己沒有絲毫怨言而感到怪異,
秋琳花了兩個多月參與的任務獲得了極大成功,沙安撰寫的兩百多頁的設計報告裡,她所負責的篇幅佔到了百分之八,由權威的計算機出版社全權發表,再沒有人質疑秋琳的天才之名是否是吹出來的了,
而自世界各地更多的交流邀請也隨之而來,但秋琳都一一婉拒了,
“謝謝您這些日子來對我的教導與幫助,”秋琳恭恭敬敬的對沙安行了謝師禮,
她今天就要離開斯坦福,回波士頓,
沙安笑着說,“以後有機會一定再到這邊來,斯坦福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做你的老師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我會的,”秋琳點頭,
依舊是湯姆遜開車把她送到機場,範和桃布麗他們前天晚上就在秋琳的宿舍裡爲她舉辦了送別派對,
參加的學生簡直要把小別墅擠爆了,不過狄登並沒有來,而露娜還在外地臨摹寫生,這關乎她這學期的考試,
“狄登怎麼沒來送你?”直到車開出斯坦福,湯姆遜也沒看到狄登,他們的關係不是一向好的詭異嗎,
自從狄登成功的完成任務,湯姆遜再也沒有歧視過他,有能力與本事的人在哪兒都是吃香的,
“噢,他今天上午有兩節比較重要的專業課,我讓他別來了,”秋琳說,反正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賣身契就在她包裡,而狄登也明白這個道理,
“剛開始我真以爲他是男朋友,否則爲什麼值得你極力向老師推薦,”湯姆遜說,“現在來看你們很奇怪,情侶不像情侶,朋友不像朋友,怎麼說,我有種奇怪的錯覺,狄登好像是你的手下似的,對你的話言聽計從,”
“你要這麼認爲,我不反對,”因爲本來就是事實,狄登就是她花了一億美元買回來的下屬,
湯姆遜把秋琳送到機場便離開了,
隨着飛機緩緩起飛,秋琳也告別兩個多月的交流生活,
“我勸你先做好不自在的心理準備,”凱特邊吃東西邊對秋琳說,“你的名聲在已經我們學校傳遍了,”
“我能想象,”秋琳說,“年輕人都一樣,”她在麻省理工報道沒多久就去了斯坦福交流,在那邊混的風生水起,自己學校的同學反而一個也不認識,
“查理讓你早點過去,或許可以少惹人眼球,”查理就是秋琳現在所在的電子工程專業的系主任,是凱特的好朋友,王秋前世就與他熟識,現在和他關係也很好,
這學期已經到了期末,距離考試放假沒多長時間,秋琳準備到學校露一面,便待在凱特家裡專心複習備考,畢竟這是一門她並不十分擅長的專業,
秋琳聽從了凱特的建議,只帶着一本專業書,七點就出了門,一路上晨讀鍛鍊的學生不少,還是有人認出了她,
“你是秋琳?”一位晨讀的女孩摘下耳機,驚喜的說,秋林注意到她手裡捧着的書本,是法語類讀物,
“早上好,”秋琳衝她笑了笑,準備繼續往前走,
女孩立馬從長椅上站起來,
“我在聽你的歌,”她掏出兜裡的播放器,“《等待再見》,”
《五月冬夏》同名的純學生原創唱片上週便正式發行,銷售量雖然和大牌明星歌手的專輯沒有可比性,但已經算得上不錯,尤其是秋琳所唱的第一首曲子,被評選爲上週青少年最受歡的歌曲之一,而這周繼續蟬聯,
“我還以爲你在聽法語,”秋琳指了指她的書,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看書看得犯困,聽你的歌可以提神,”悲傷的旋律讓她的睡意消失得一乾二淨,
“我很高興它還有這個作用,”
秋琳親切隨和的語氣打消了女孩之前對這位天才的種種猜想,諸如高傲、目中無人之類,
“你要聽它嗎?”女孩舉起耳機突然問秋琳,
“好,”
這兩首曲子,她的確沒有認真聽過一次,
……
“媽,看,那邊有一個非常帥的外國人,”肖皓月指着學校門口的男人,對母親卓樊說,
今天是第三中學高三年級的家長會,卓樊與肖皓月的班主任談了很久,她們出來的時候,學校基本上已經空了,
而這裡也是王秋與卓樊曾經就讀的高中,
卓樊順着女兒的手看過去,饒是一般年紀的她也微微有些愣神,一個身形修長瘦高的男人站在大樟樹下,穿着深色的長款風衣,挺拔而立,五官深邃而完美,眼角有細細的皺紋,卻不顯蒼老,反而更添加成熟的韻味,尤其當傍晚的殷紅的斜陽灑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一棵樹一個人,孤獨而蒼茫,
他盯着學校裡最老的教學樓,不知在看什麼,但卓樊卻覺得這個外國男人在傷感,是一種痛到骨頭裡的悲慼,
“難道他的愛人死了嗎,”肖皓月望着他,“死在了中國,還是她是中國人,”
“小妮子,叫你少看電視劇,”卓樊輕斥了女兒一句,“別想些有的沒的,”
肖皓月連忙挽住媽媽的手臂,“好了,好了,我們快回家吧,”
母女倆從男人身邊慢步走過,
“王……秋……”熟悉的名字從男人口中輕蕩而出,隨着寒風消散在空氣中,
這裡就是你的過去,你的上一世嗎,
艾德琳,
“我們自個兒去就可以了,”王晴笑着搖頭,“你們小兩口平時也忙,有時間多休息,”
王晴又對旁邊的老伴兒說,“走吧,老李,”小區旁邊的公園這幾天有鬱金香展,兩個老人準備今天過去散散步,
李玉和楊沐知道了,大清早就趕過來,要陪他們去,
“王阿姨,您和我爸年紀大了,腿腳又都不好,公園裡頭人這幾天人肯定特別多,我們一起還能照應你們,”
李玉不放心的說,王晴今年滿七十,她爸爸也七十多了,身邊總得有年輕人照顧,
她早就計劃再給兩位老人找一個保姆,還準備打電話給秋琳,問問她的意思,
“是啊,我和小玉平時也挺累的,趁着機會去看看花,不也賞心悅目嗎,”楊沐非常貼心的接過王晴的包,
“好,好,老李相機帶了吧,我們待會兒去照幾張合影,”王晴心裡高興,笑容非常深,
四人徒步往小區外頭走,有說有笑的,
“秋琳什麼時候回來?”李玉問王晴,
“春節吧,她說要回來陪我們過節,”提起女兒,王晴心裡就舒坦樂呵,
他們走到正街,大道上車來車往,人流穿梭,上班的時間人們總是腳步匆忙,唯有一個人,慢慢的沿着小區護欄走着,時不時看看周圍的建築,又望望頭頂的天空,好像在觀光,又好像在感受什麼,
每個從他身邊走過的行人都不會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把視線投在他身上,
或許因爲他出衆的外表,卓爾的身姿,以及追憶的目光,
“王阿姨,到時候咱們一定要照全家福,”李玉挽着王晴的胳臂,笑道,
與男人迎面相對,李玉很自然的看了他一眼,驀地放開了王晴,神色變得極爲震驚,
男人卻沒注意李玉,與她擦肩而過,他身上的香氣很淡,卻久久停留在空氣裡,
“怎麼了?”王晴連忙問道,她看李玉臉色不好,以爲生病了,
“等等,王阿姨,”李玉馬上轉身走到後面自己父親身邊,小聲問,“爸,你還記得秋琳,不,艾德琳的爸爸嗎,在斐濟的時候,”
“有一頭長頭髮,”老李歲數太大,記憶力不好了,只記得喬恩最特別的地方,“好像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白人,噢,對了,他不能吃辣椒,”
“是啊,他是長頭髮,像一位瀟灑的藝術家,”李玉喃喃道,他只見過喬恩一次,但至今沒有忘記他的容貌,剛纔那個男人,難道是她認錯了,
而且秋琳的父親怎麼會不認識王晴,
儘管兩家已經很親,李玉卻一直不清楚秋琳與王晴之間具體的關係,她自己猜測秋琳可能是王晴早死的女兒與國外男人的孩子,所以她會漢語,還如此重視王晴,這些一定是她媽媽灌輸給她的,
“怎麼回事,從剛纔起,你的臉色就不對勁,”楊沐與妻子並肩走在一起,兩位老人在前面,
“我剛纔好像看到秋琳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