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關山下了死命令,國安人員務必充分介入調查,說什麼也得安撫好那兩位的情緒——這兩位有任何一位控制不住情緒,衝動起來都是一場大災難。
何況兩人同時出手,又是在這種核心城市裡,要是鬧大了,也許國家拿這兩位沒有辦法,但自己可就前途無亮了。
那邊,負責安全監控的國安部門干將們也是雞飛狗跳。
其實,在嘈雜的人羣中,真正能辨別出狙擊槍槍聲的人很少——這還是在雲南,這裡臨近國境,還有不少人有使用槍械經驗,比如說邊防戰士、武警和緝私、緝毒警察。
要是在內陸省份,說不定根本沒人注意這兩聲槍響。
比起狙擊槍引起的混亂,柳生元和與萊拉妮御空飛射、兩人分頭直撲槍手藏身的樓層,在廣場上引起的轟動還要更大一些。
索幸這等省級組織的大型活動中,本身就有大量警力駐紮附近維持秩序,只要一聲令下,連一分鐘都不用,好幾輛停在附近的大型客車上就奔下大量武警,控制住廣場上的秩序。
然後,各方面專家入場,根據當時監控拍下的彈道軌跡、柳生元和與萊拉妮飛行方向,推導出槍手所在位置,大範圍內緊急布控,不但要確保兩名槍手無法逃離現場,甚至連可能存在的接應者、觀察者都務必要一網成擒!
這種關鍵時刻,工作一定要做到最好,不然大家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肖恩是一位死士。
死士並不像常人想象的那樣,是什麼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之人。
實際上,訓練死士有專門的套路,並不是找一位能夠堅持自己信念原則,視自身信念高於自身生死之人就能當死士的。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也,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爲苟得也;死亦我所惡也,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
這種人是英雄、是狂信徒、是劍豪、騎士、武道大師。
這種人倒是不怕死,但是卻做不了死士。
如果老大下個命令要死士去執行,結果死士說老闆你這個命令違反了老子的信念,所以不但不準備去做,說不定還要做掉你這個老闆。
死士不是這麼培養的。
就像大象從小訓練,一根繩子就能約束大象的行爲,而等到大象長大以後,服從繩子就變成了它的本能,哪怕那根繩子已經不能束縛它的力量。
死士也是這樣,他們不存在什麼道德觀念,服從纔是他們的本能,與大象不同的是,這些人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根繩子,而是全套的訓練方案和洗腦教程,那是人類對付同類的智慧結晶——是人類智慧最惡劣一面的體現。
一槍失手,肖恩並不覺得奇怪。
執行任務之前,他已經被明確告知對方身份,以反自己該如何保密。
所以肖恩從容不迫的咬碎了嘴裡的膠囊,讓藥水流入咽喉。這是他開槍之前就含在嘴裡的強效藥劑。
現代化學技術足以讓專家在實驗室裡,做出效果千百倍於自然界的毒素,什麼入口封喉都不是問題,甚至還能讓人感覺到渾身舒暢、飄飄欲仙——這和毒品的作用機理同出一源,什麼安樂死,和這種毒藥比起來完全是個渣。
肖恩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軀體,就像是拋掉了千鈞重擔,整個人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自由。
他的目光穿透了天花板,看到在潔白雲層上,出現了一座聖潔的大門——那是天堂的門扉。
大門徐徐開啓,一位穿着古希臘雕塑上,那種寬鬆布條服飾的美麗天使酥胸半露,正在雲端向他招手——啊!我來了,天堂!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好吧,以前可能不是,但現在我肯定是了!
肖恩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的時間凝固在這一刻——肖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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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你那裡情況如何?”萊拉妮的聲音在柳生元和心中響起。
“已經死了。”柳生元和看着肖恩的臉,說道。
“我這邊也是,下面怎麼辦?”
“演戲演全套,我們等赤旗方面人員到場在動手。”
“好吧,他們人到哪裡了?”萊拉妮問道。
論起出手爭鬥,萊拉妮自問不輸給任何人,但是論起感應能力,這五年來,柳生元和到底達到何等地步,就算是她也無法估量了。
“還有十分鐘左右,你先過來?”
“好吧,我把屍體帶過來。”
“別忘了先定住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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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下、教主,這兩名槍手已經服毒自盡,他們使用的毒素己經確定是‘天使召喚三型’,我們認爲可以從這個角度下手,追查指使者,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我們準備帶走屍體做一次詳細解剖。
另外,我們逮捕了十一位嫌疑人,他們可能是這次刺殺行動的接應人員。兩位請不要擔心,我們赤旗政府一定會就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兩位一個交代。”
天使召喚系列藥物最初是作爲帶有一定毒性的強效興奮劑開發出來,只不過副作用有點強烈,所以一般只用來微量注射,幫助心臟停止的病人進行心臟起搏和植物人的大腦活性激發——最初的原始版本就是來自於柳生元和的金鰲島研究所。
不過,沒有缺少價值的物品,只有缺少眼光的人。這玩意推向市場以後,很快有人根據藥理,進一步開發出一型、二型、三型,成爲自殺人士的聖藥。
“不用,幫我們做一下影像記錄。”萊拉妮隨口吩咐。
“啥?!”看着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關山有點懵,您這是要詢問誰啊?
“元和,開始吧。”
柳生元和輕輕點頭,腦後浮現一顆黑色玄珠——五年之後的太虛珠早己今非昔比,它的功能可要比封神大陣要強多了,畢竟這玩意是真正有一個獨立空間可以憑依,架設的各種功能應有盡有,甚至包括各種聲光效果。
一眨眼間,天花板和牆壁化作了星河璀璨的蒼茫宇宙!
那是悠遠的黑暗、寧靜的歸宿。
有羣星閃耀其間,照亮了黑暗的深處,可任你如何極目遠望,遠處還有更深沉的黒,那是無窮大、無窮量的真正定義!
關山目瞪口呆。
這是幻術吧?這一定是某種投影設備吧?
要是真正的宇宙空間,別說因爲沒有空氣會導致人類窒息,光是低溫也足以把人凍成冰棍;更別說宇宙空間中沒有氣壓,失去外部平衡的人體內部壓力,會瞬間讓一個人的眼珠爆出來。
這不可能是真正的宇宙空間——可是這點點星光、璀璨星河,看起來是如此真實不虛。
關山悄悄的走了幾步,伸手去摸牆壁,他記得自己離房間牆壁只有一米多,不到兩米的距離,如果這是幻術,自己就該摸到牆壁了。
手掌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他再走幾步,依然沒有任何東西存在。
“葛雲,電子設備還能工作嗎?”關山想起一個關鍵點。
他們所在的地方並非一片黑暗,他們站在一處極爲寬廣的平臺上,面積最起碼有一平方公里大小。
“能,就是手機沒信號。”
“有被電子屏蔽顯示嗎?”國安部門出勤時,手機都是內部專門定製設備,如果是遇到人爲的電子干擾和電子屏蔽,那麼手機上會專門顯示出來。
“沒有,這裡的電磁環境和地球上不一樣——”葛雲是個三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負責各種電子設備,他看着自己的手機,臉色古怪。
這裡豈止沒有電子信號,連地球電磁背景雜音都沒了!
這裡到底是哪裡?
“天高地遠、幽明路長,身軀爲引、九冥搜魂!”
沉厚的聲音幽幽響起,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反倒像是這片星光宇宙發出的共鳴。
赤旗派來負責屍檢和查找線索的工作人員、負責安全事務的國安人員,包括關山在內,只覺得自己精神一陣恍惚,似乎靈魂都要從身軀中被吸出來了。
關山大驚!赤旗乃是道門傳承的祖地,就算是當年打擊封建迷信,很是破除了些假借神明巫蠱之術,裝神弄鬼的套路以後,現在也多有巫婆神漢、甚至合法的道士和尚,搞什麼拜佛許願,算命抽籤,各種撈錢。
這種事一般不歸國安部門管,不過國安部門和警察體系合作緊密,關山也算見多識廣,各種奇思妙想的騙術見得多了。
可此刻,僅僅聽到一聲呼喚,就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馬上要脫體而出,這種恐怖的感覺他可沒遇到過。
在這之前,他甚至不認爲,人真的有靈魂這回事,唯物主義教導我們,靈魂不過是身體的抽象概念,就像是計算機的軟件,你能把軟件單獨拿出來嗎?
兩個淡淡光芒凝聚的人形,從地上兩具屍體中浮現出來,茫然無措的站在平臺上。
他們的面容與地面上兩具屍體極爲相似。
‘啊——這是怎麼回事!天堂?我的天堂呢?主啊!我這是墜落地獄了嗎?’
肖恩剛剛沉浸在進入天堂的幸福中,一轉眼,自己就來到了這片空間。
“展示你的靈魂,展示你的記憶!”
沒人回答他,只有一個沉厚的聲音命令道。
光芒凝聚的人形霍然散開,變成一個類似三維投影的場景——那是這位肖恩的記憶。
“這個不是,這個沒用,嗯,找到了!”
隨着柳生元和手指撥弄,肖恩靈魂所化作的三維投影不斷流轉,畫面走過了肖恩悲慘的童年時代、艱苦訓練的少年時代、出生入死兼花天酒地的青年時代。
最後鎖定在一個東方人向肖恩交代命令的畫面。
“小林櫻女士將在上午抵達昆明,完成任務後,你們成功脫離的可能性爲零,你要事先做好最後準備。”
“錄下來了嗎?”那個彷如宇宙共鳴般的聲音問道。
“額,錄下來了。”
“根據這些畫面,調查此人來龍去脈,可以做到嗎?”
“沒問題,我們一定能查出背後的人到底是誰?”關山連忙打包票。
事實上,他可不光是爲了討好這兩位人間神祇,在赤旗動手行刺小林櫻女士,已經突破了赤旗政府的底線——小林櫻女士德高望重,雖然年輕,但已經是世界上頂級慈善家。
小林櫻女士要是在赤旗被槍殺,先不說這位柳生元和反應如何,光是赤旗在國際上的聲譽,都要大受損失。赤旗可一向標榜社會安全、犯罪率低下。
如果今天,自己只拿到了最後東方人傳達命令那個畫面,關山還真沒把握。
人是可以滅口的,既然槍手是個死士,那麼那個東方人說不定也是。
可是現在,有了這位死士從小到大,成長、訓練、執行任務的全過程畫面,赤旗國安部門要是還挖不出來誰是幕後主使,那可就太飯桶了。
有能力訓練死士的地方不少,可在國家力量面前,也絕對算不上很多,就算挨個排查也能排查出來,何況還有這麼清晰的圖像。
額,這位肖恩不是死了嗎?而且都死了一陣時間了,怎麼他的靈魂被招出來,而且明顯不是自願的。
他剛纔說的是什麼,對了,天堂!他難道是從天堂被拘捕回來的?
這位通天教主難道真有通天之能不成?大家稱祂爲通天教主,那是因爲這位的戰鬥力比得上傳說中的道門大能,可不是因爲祂能溝通陰陽兩界,跨越生死界限。
更何況從天堂拘捕靈魂,天堂那是西方的玩意,有沒有還是兩說呢——至少關山以前是不信的。
按說,就算是從天堂提取人犯,那也是聖主教或者慾望教派的工作範圍吧?
這位通天教主跨界了啊,也不知道超自然世界裡,有沒有護照這種東西。
對了,萊拉妮神下,這位可是西方人間神祇,難道是她幫忙的?她還能對天堂指手畫腳?
而且這位通天教主竟然能夠將人的靈魂轉化爲三維圖像,這等能力實在聞所未聞,讓人細思極恐啊——祂是不是能隨心所欲操作別人的靈魂?
我靠,這是什麼原理啊,諸位馬列大神在上——呸呸呸,各位革命先驅都是唯物主義者,不可能成神的!
沒有神,眼前這又是怎麼回事?
關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的腦子裡一時間亂七八糟,和一鍋漿糊相仿,各種念頭在腦海裡此起彼伏,甚至沒注意在他面前,另一位死士的靈魂記憶畫面正在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