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開口不要緊,那位葉尊者突然跪倒、趴服,就那麼趴在地面上、平平的滑了過來,好像地面根本不存在摩擦力似的。
他伸手抱住愛爾威的腳,其態度之堅決,誰都可以看出來、那是一種立地生根、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堅絕。
在這位葉尊者身後,包括與他同來的另一位男子,以及後面所有跟隨的大人物們,全都傻了眼。
這位葉尊者可是河系文明的大人物!怎麼會當衆做出這種奇葩事情?
河系文明!這四個字說起來輕飄飄的,可實際上,只要知道這四個字真正含義的人,無不爲之頂禮膜拜。
河系文明並不是一個種族,而是銀河系所謂文明的統稱——這麼說也不對,畢竟有許多文明甚至不知道有河系文明這個說法。
就像太古精靈並不是一個種族,而是宇宙中所有達到自由出入黑洞,能夠橫跨源海,窺視其他宇宙的強者總稱一樣,河系文明是能夠直接/間接利用黑洞力量,扭轉空間前往其他河系的強者的總稱。
能夠成爲河系文明一員,不管在見識上和力量上,都遠非銀心/旋臂文明可比。
畢竟能跑到其他河系參觀交流,總比窩在銀河系一個星系裡的人要見識廣闊多了。
這就像一輩子窩在山村裡的人,就算才華天縱,也絕不可能比得上一位踏波四海,周遊天下的普通學者。
更何況能成爲河系文明一員,那個不是天縱之才?各大文明中的神明傳說,絕大多數,都是這些人的事蹟!
沒人知道河系文明到底有多少人,因爲河系文明的主聚居地是在銀河中心大黑洞的引力圈範圍,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連見識一下河系文明的機會都沒有。
別說什麼望遠鏡觀察,在黑洞引力範圍,絕大多數光線有進無出,哪怕有些X射線逃逸出去,攜帶的信息也是全部打亂的,根本無法推測黑洞內部細節。
而葉尊者的尊者稱號,在河系文明中都算是對最強者的稱呼。
在許多神話傳說中,這位葉尊者都以至高神、創世者、世界樹等等形象出現——真正世界樹維克多露*歐達希爾的形象,其實不怎麼像是一棵樹,在銀河系各大文明中所說的世界樹,其中倒有百分之九十九,指的就是這位葉尊者。
但是,天曉得,這位葉尊者居然會當衆如此不顧形象的去抱大腿,而且抱的那叫一個決絕而義無反顧。
“誒、誒?孩子?孩子?起來起來,別這樣,都這麼大的人了。”
愛爾威輕輕拍着葉尊者的頭,嘆息一聲。
愛爾威本來就是盤坐在地上,葉尊者這麼滑衝過來抱着他的腳,腦袋正好就在他的手邊,拍起來倒是順手的很。
他已經很久沒回精靈族看過了,或者說,自從四億七千萬年前,他創造完精靈族,並一直帶着這些孩子,直到確信他們能在宇宙中安全立足以後,他就沒有再回去過。
太古精靈的朋友只有太古精靈,這是壽命與見識層次決定的。
整天看着這個孩子去世、那個孩子死亡,這些雖然不能動搖愛爾威的心靈,卻也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事情。
“元祖!您怎麼不回來看看,我們一直在等着您!我們最初的元星系,已經被我們改造成您說的科利爾星系的樣子。我們一直在等您回來看看。”
葉尊者像個孩子似的,擡起頭望着愛爾威努力表功,希望打動創造者的心,至少讓他回去看看大家的努力。
科利爾星系是世界樹維克多露*歐達希爾和愛爾威出身的星球,這座星系已經被黑洞吞噬而毀滅了。
當年的愛爾威遠沒有現在這樣強大,更沒資格稱爲太古精靈。
他和維克多露*歐達希爾能雙雙成就太古精靈,還是因爲在星系毀滅前夕,星球上所有同類植物生靈爲了避免毀滅的結局,努力將意志合而爲一,成就了在科利爾星系前所未有的兩個強大生命。
才讓他們在星系被吞噬前具備空間跳躍能力,能夠逃出生天。
如果說愛爾威有什麼遺憾,那就是面對科利爾星系的毀滅,他和維克多露兩人只能遠遠觀望而無能爲力。
哪怕如今,他已經成爲太古精靈、宇宙中的頂級強者,這種遺憾,也終究無可彌補。
“元祖,您真的應該回來看看,我們精靈族已經出了三百五十四名河系文明資格者,您直接傳下的三十七位祖代精靈,有十五位成爲了尊者,在整個河系文明中,就屬我們的人最多了。
現在我們精靈族有九十七個主要分支,甚至還有九支擺脫了植物生殖方式,創造性的模仿人類生殖方式,也許下一次宇宙戰爭中,我們就能追隨元祖您一起踏入宇宙戰場。”
葉尊者嘰嘰呱呱說個不停,眼睛裡只有愛爾威一個人,什麼霧氣之謎早就被他扔到腦後,就連赤鹹、離海這兩位前輩都視而不見,更別提什麼柳生大師了,在他眼中,元祖大人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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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族比人類要頑固多了,他們的生殖方式也和人類不同。
比如說愛爾威,他分裂出祖代精靈的辦法可不是找個人一起生孩子,而是顯化真身,花了差不多三千萬年,才結出了三十七個果子。
這也是三十七位祖代精靈的來歷。
而這些祖代精靈想要再傳宗接代,也得等自己完全成長以後,結出新的果實才行。
要知道,他們這種植物就相當於仙俠小說中的先天靈根,哪有那麼容易成長起來並結出果子的?
要不是愛爾威一直看護着,這些初代精靈絕對沒機會成長起來——哪怕愛爾威選擇的星球原本荒涼一片,但是愛爾威本身就是生命樹,他所在的地方,哪怕是恆星上都能出現生命。
初代精靈還是果子的時候,那就是一步登天的大補品,任何生命都會本能的想去吞吃,只有在愛爾威的羽翼下,這些初代精靈、甚至下面幾代精靈才能順利成長起來。
如此以千萬年爲單位計算的呵護,可以想象,愛爾威在精靈族中擁有何等地位,更何況精靈族的傳承本來就是以果實方式傳承,上一代的記憶很大程度上能直接傳到下一代的記憶裡——除了植物對根源的依賴本能,這也是葉尊者能直接確認愛爾威身份的原因之一。
雖然愛爾威的記憶太過龐大,怎麼也無法被完整傳承下來,但是他最遺憾、最印象深刻的場景——科利爾星球毀滅,還是被精靈族一代代記錄。
精靈族也許別的事情不放在心上,但是對科利爾星系的模仿改造,卻已經持續上億年了,只爲了等他們的父親回來看上一眼。
“好了好了,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愛爾威輕輕把葉尊者拉的坐了起來。
“威爾克*海德里*卡魯索*安貝力克*科利爾,自從我掌握了空間之力,精靈議會授予我稱號爲‘葉’。”葉尊者頗爲驕傲的說。
精靈族頗爲講究血脈,這倒不是什麼腐朽思想造成的,而是超高等植物的記憶遺傳性要比動物強很多。
初代精靈繼承了愛爾威的一部分知識和記憶,等他們長大結果,生出第二代精靈,又會把自己的知識記憶傳承下去。
這種代代傳承的過程中,由於子代植物,一般潛力不如父代植物,所以能承受的記憶也越來越少,所以總體上來說,精靈族的先天資本是一代不如一代。
當然也有不少後起之秀通過自身努力強爺勝祖,不過那純屬個人後天努力,和精靈族的遺傳機制沒啥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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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位葉尊者可以不管不顧,愛爾威卻不能這樣。
他向小葉子介紹了兩位同伴,外加一位候補的太古精靈柳生元和。赤咸和離海也就罷了,柳生元和聽到小葉子這麼熟悉的名字,與面前這位淵渟嶽峙的葉尊者,實在有些對不上號——難道這也算是反差萌?
當然,這裡在座的幾位,除了柳生元和,其他三位叫他一聲小葉子,那也算是對晚輩的愛護了。
只是柳生元和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下,這位小葉子壽命已經超過一億年——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三位太古精靈完成任務,準備要回到銀河中心的大黑洞,通過黑洞前往太古精靈的總部,爲下一次宇宙戰爭做準備。
不過在那之前,愛爾威準備先去精靈族的祖地走一圈,看看他的孩子們將星系改成了什麼樣子。
而關於地球的問題,他們將柳生元和介紹一番。葉尊者當即恭敬的表示,此事實乃小事一件,別說地球是一個不想被打擾的隱世文明,與世無爭,就算是地球文明想擔任第四旋臂的領袖也不是問題。
在凡列恩聯邦首腦並無一人在場的情況下,赫爾託星球就變成了地球的租界——租借時限是五萬年。這個時間段,絕對夠地球改造出自己的母星和公共星球了。
當然,爲了面子上能過得去,其中還有若干建議,比如說要在五千年內,將赫爾託星球轉化爲一個母星,而成爲母星後,赫爾託星球必須依然保持公共星球地位,並對凡列恩聯邦進行適當開放。
至於星球安全問題誰也沒提——有一位太古精靈坐鎮,會守不住區區一顆星球?這個玩笑實在太大了。
好人做到底,愛爾威乾脆拔下一根頭髮,這根頭髮離手以後,就化作一輪綠色大日沉入地下。
作爲生命樹,他原本就有催發生命的能力,一根頭髮對他來說當然是九牛一毛,可是也能極大刺激植物生長繁盛,讓赫爾託星球轉變爲母星的速度提高若干倍。
葉尊者看着這一幕若有所思——如果誰最適合在老祖留下蹤跡的星球生活,那肯定是精靈族啊!看來有必要將精靈族的聖地增加一個了。
當然,這位新晉的太古精靈柳生元和,精靈族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不過大家可以用維護星球環境的名義來打工嘛,精靈族又不缺這點錢,免費奉送大量勞工還不行?看老祖與這位柳生元和相談甚歡,想必這位對精靈族也不會有什麼惡感。
正好這些精靈族也可以作爲地球文明進入星際的引路人嘛,畢竟地球文明隔絕已久,剛剛進入星際,有個友好的勢力幫襯、總是有些便利的。
對了,正好還有些族人變成了兩性生殖,這完全可以進一步研究調整方式,與地球結爲更緊密的關係——讓植物和動物生孩子,對於一般人來說當然不可思議,可是對他來說,如果親自出手研發技術,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你以爲世界樹是白叫的嗎?葉尊者曾經親手轉化無數星球成爲母星、創生無數生靈。
對生命的研究,不僅僅是銀河系,就算在整個宇宙範圍內,他都可以數得上號。
這件事大家約略談了幾句,就算是定了下來。
本來有些人還想表示親熱,要去地球轉轉,結果被柳生元和一口拒絕——開玩笑,地球被發現也就罷了,柳生元和自信還護得住。
可是萬一發現月球乃是傳說中的母巢,別人也就算了,但是這些太古精靈會幹出什麼事來?
一對一柳生元和也未必能勝過這些太古精靈,而據說在宇宙戰爭時,太古精靈們出動的數量可是論億的!
如果他們對母巢動了心思,萊拉妮還困在裡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柳生元和可從來沒有把命運交給別人決定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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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列位貴客,法芮爾趕忙跑到觀景臺上,找到還坐在這裡整理收穫的柳生元和。
“柳生老師,您看我什麼時候能回到地球啊?”法芮爾頭髮都急的白了。
本來只打算出來一到兩年時間,可是七拖八拖,現在已經快七年了,這中間他還不敢和地球直接聯繫,生怕被人追蹤。這等日子可真難熬啊。
“唔,也是該回去看看了,走吧。”
“啥——?”
柳生元和大袖一揮,法芮爾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英國的圓桌聖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