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白雨夏內存卡里的存貨,一下子就消耗盡了。
三天已過。
逝去的時間無法歸來,不可追憶,如同專業的陳思雨,絕不讓白雨夏觀看重複的片子。
當陳思雨貼心的補齊存貨那一刻,於是,嶄新的體驗,嶄新的時間,再度到來。
2015年1月24日,週六下午。
課桌堆起高高的書堆,陳思雨不正經的玩弄了手機後,開始正經的玩弄。
手機橫在書堆後,安全感給滿,哪怕現在是課間。
陳思雨找到提前下載好的電視劇,一邊看,一邊對姜寧說:“還是在學校好啊,手機直接靠在書上,太方便了,不用我自己扶着。”
姜寧:“扶着會累嗎?”
陳思雨:“當然了,手特別容易酸。”
姜寧:“淘寶上有種工具叫做懶人支架,你可以試試。”
陳思雨立刻說:“買了,我早買了,但我買到現在,一次沒用過。”
姜寧:“怎麼不用?”
陳思雨:“因爲我太懶了。”
姜寧:“…”
教室後排的活動區,人來人往,馬事成路過此處,目光一掃而過,瞥見劇中的男演員在控訴:“你憑什麼以爲我何以琛會要一個離過婚的女人!”
“這劇…狗血。”不過好在不是腦殘韓星,馬事成沒說話,默默離開。
此時桐桐在旁邊睡覺,陳思雨獨享一部劇,白雨夏不會和她看這些腦殘劇,白雨夏是一個極端的女孩,審美要麼高雅,要麼極致的原始。
陳思雨看的津津有味,過了一會兒,江亞楠和俞雯被吸引了,一塊站在她身後看劇。
“劇名什麼?”江亞楠問,“正好今天休息,我晚上回家看。”
陳思雨:“何以笙簫默。”
江亞楠:“哦哦好,愛奇藝的啊?這個要會員吧?”
陳思雨:“對,要會員。”
這有些勸退了,這年頭,能開視頻會員的高中生,還是比較少的,哪怕是盧琪琪那種女人,看個視頻,同樣四處借會員。
嗯,比如陳思雨,她和姐姐共享姜寧…的視頻會員。
江亞楠:“好吧,我還以爲只用看廣告呢。”
俞雯直接輸出,道:“我納悶了,我連會員都不捨得開,還讓我們看那些廣告做什麼?而且裡面還有很多奢侈品廣告。”
江亞楠:“確實,廣告應該給那些開了會員的人看,他們纔買得起。”
陳思雨思索了幾秒,說:“也不一定吧…”
盧琪琪挽着她的LV包包,這次包包經過了馬事成的鑑定,一眼爲真。
盧琪琪嘴角撇撇,語氣涼薄:“難道你是說,現在買不起奢侈品的人,未來能買的起嗎?別開玩笑了,很多東西生來註定。”
陳思雨仍在思索,她臉上透出睿智的表情:“奢侈品廣告要打給買不起的人看,這樣買得起的人在用的時候,買不起的人才能認識呀?”
江,俞,盧:……
怎麼感覺有一絲絲道理?
白雨夏默不作聲擡了下眼,繼而又收回,她見怪不怪了。
……
曹昆決心和孟紫韻徹底切割,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無愛一身輕。”他說。
郭坤南受到曹昆的刺激,於是同樣決定和過去切割,開啓新生活,他在作業本上寫下曼曼,劃叉,徐雁劃叉,陸雅雅劃叉…
終於,郭坤南切割完了所有妹子,從今便是孤人,他頓時渾身輕鬆,連呼吸也順暢了許多,道心磨盤均衡運轉:“啊!所謂無愛一身輕。”
兩個人陶醉在獨身的美妙裡。
這時,柳傳道抱着手機,跑到後排,火急火燎的樣子。
郭坤南問:“傳道,你咋了?”
柳傳道停下腳步:“我在貼吧加了玩LOL的妹子,找你們問問遊戲。”
人們容易對自己產生某種誤解,比如郭坤南,他認爲自己很懂遊戲,當然,也很懂妹子。
郭坤南:“你打算找誰?”
柳傳道想了想,回答:“馬事成吧,問問咋入門。”
馬事成在8班風評不錯,柳傳道雖然內心瞧不上任何人,但如果能利用一把,他仍會耐心求助。
郭坤南拍拍胸口:“LOL你直接問我,不是吹,這遊戲我相當瞭解。”
之前聊的那個妹子,郭坤南各種試探,完全不行,唯一邀請打遊戲,人家馬上同意。
柳傳道:“當真?”
曹昆看過郭坤南的聊天記錄,道:“確實,我作證。”
於是柳傳道拿出手機,讓郭坤南代戰。
“她如果打遊戲,你不能只和她聊遊戲。”郭坤南說,“你只會陷入死角。”
“這樣。”郭坤南點擊屏幕,給女生髮消息:“你喜歡周樹人的散文嗎?”
妹子:“讀過很多,談不上喜歡。”
郭坤南:“你喜歡小狗嗎?”
妹子:“我喜歡貓。”
郭坤南:“你對梵高的星空有什麼看法?”
妹子:“我能有啥看法?”
郭坤南:“那你對蒙娜麗莎的微笑有什麼見解?”
妹子懵了,“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傳道:“草,你丫的在聊啥?”
郭坤南:“別急,我在篩選。”
柳傳道搶走手機,找到馬事成。
馬事成不懂感情,王龍龍建議他詢問盧琪琪。
柳傳道找到挽着LV真包的盧琪琪,不恥下問。
盧琪琪撇着嘴角,看完了他的聊天記錄,教育:“女人天生慕強,你一直提問算什麼?查戶口嗎?”
她劈頭蓋臉一頓教育,柳傳道聽得腦子嗡嗡的,感想只有兩個字‘麻煩’!
柳傳道告別後,盯着聊天記錄上,女孩子提問的最後一句:“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傳道選擇用老手段,他發:“我想看看你的腿。”
發完後,他舒服了,‘孃的,還是這種直接的爽!’
……
快放學了,也快放假了,薛元桐還在睡覺。
陳思雨揪揪她的小耳朵,輕輕呼喚:“桐桐,起牀了!”
薛元桐從柔軟的小毯子裡起來,重新面對冰冷的現實。
陳思雨見她還萌呆呆的,於是說:“桐桐,真羨慕你,每天來學校想吃零食就吃零食,想打遊戲就打遊戲,想睡覺就睡覺,真快樂啊!”
陳思雨同樣想模仿,奈何她不具備年級第一成績。
薛元桐逐漸回神,她迴應:“你只看到我每天吃喝玩樂,沉迷睡覺,卻從來沒看到過我熬夜學習的樣子吧?”
陳思雨臉上浮現出醒悟之色:“難道你…”
她聽說過那種學生,特別卑鄙,白天假裝不學習,迷惑別人,晚上悄悄的努力,再一下子驚豔所有人!
薛元桐笑得燦爛:“嘻嘻,你看不到!因爲我根本沒學過!”
陳思雨:“…”
她瞧着桐桐囂張,狂妄的神情,心裡的檸檬快發芽了。
‘她活着好像沒煩惱。’陳思雨這般想。
可惜,薛元桐馬上開心不起來了,下課鈴打響後,姜寧騎車將她送回家,然後等到楚楚放學回來,姜寧再在她幽怨的小眼神裡,離開了河壩。
他今晚不在家吃飯。
當姜寧再度出現在四中十字路口時,郭冉正在街邊等待,她背後是橙紅交織的晚霞,美不勝收,姜寧將目光移到了郭冉身上。
她穿了件長款白色羽絨服,下襬落到小腿位置,露出一雙被修身牛仔褲裹住的小腿,弧線纖細美妙。
郭冉腳下踩了棕色的雪地靴,看起來暖暖的,與她纖細的小腿相襯,又有一種輕盈的活力。
姜寧笑着打招呼:“老師好。”
郭冉:“咦,現在你還不忘尊師重道?”
姜寧篤定:“不論何時。”
郭冉給了他一個責怪的眼神,完全不讓人覺得嚴厲。
“走吧,到了那邊恐怕要排隊呢。”郭冉這樣說。
她昨天告訴姜寧,市區有家小籠包店很好吃,而且晚上營業,特意帶他嚐嚐。
“上車。”姜寧示意。
相比打車,他有現成的交通工具。
於是,郭冉乘上電瓶車,矜持的她選擇側坐,哪怕坐在電瓶車上,依舊沒影響她的漂亮。
姜寧緩緩啓動電瓶車,途經一輛停靠路邊的奔馳S。
車旁的中年男隨意的瞟了一眼,結果看清了郭冉的容貌,郭冉挽着低髮髻,畫了淡淡的妝容,端莊得體,五官精緻,還透出些許青澀。
男人嘛,不管多少歲都喜歡年輕漂亮的,中年男暗道:‘孃的喲,老子的奔馳都沒載過這麼俊的妞!’
……
十五分鐘後,淮味小籠包。
這家店的生意很好,今天又是週六,店門前正在蒸制的籠屜裡,水汽嫋嫋升騰汽,隱隱肉香穿梭於絲絲麥香的隙縫中。
排隊的客人很多,但老闆的動作很快,伴隨着一摞摞蒸籠長高變矮,五分鐘後,輪到郭冉和姜寧。
郭冉選了三籠包子,一籠蝦仁,兩籠鮮肉,姜寧本打算幫忙,結果她一個人端了三籠。
店內客人很多,郭冉找了雙人桌,將小籠包放好,叮囑:“你留下桌子,我來弄。”
“行吧。”姜寧抽出紙巾,隨意一擦,法力掃過了桌面,將所有的灰塵油漬全部掃除,整張飯桌立刻變得一塵不染,他腳尖輕點腳下,再將所有垃圾掃走。
郭冉則忙前忙後,端了兩碗赤豆酒釀,又拿筷子、勺子、小碟、倒醋、夾鹹菜,很快一張飯桌擺滿。
她又問姜寧:“吃不吃辣椒油?”
“吃。”
好了,郭冉又折身去了。
郭冉外貌出挑,漂亮女人不論到哪,容易受到關注,附近幾桌的男客人,見到她忙前忙後,然後那個該死的小子,只管坐着,啥也不用幹!
他們嫉妒的大牙快咬碎了!
待到郭冉徹底收拾好後,方纔落座,她還從後廚端了碗清水。
姜寧溼溼手,郭冉給遞了紙巾擦拭。
之所以洗手,是因爲,用手捏小籠包吃更香。
姜寧感慨:“感覺自己被養廢了。”
郭冉卻笑吟吟的:“舒不舒服?姜老爺?”
姜寧:“舒服。”
郭冉笑了笑,隨即,她說:“本來是我請你吃飯,結果還讓你騎車送我。”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內疚,作爲老師,怎麼說也該帶帶姜寧吧。
可惜她工作一年多,積蓄不足以購入汽車。
“吃包子吧,很好吃的。”郭冉說着,她指尖輕輕捏起包子,撕開,小籠包外皮是發麪的,肉沫的紅油浸紅了包子皮,僅僅是看着,足以想象到那股美味了。
她給包子沾了些紅辣椒,放到姜寧面前的小碟子上,手指觸了觸包子皮,看向他:“嚐嚐吧。”
姜寧盯着小碟子,郭冉淡粉色的手指表面,沾了一層薄薄的紅油,彷彿映出了天花板的燈光。
姜寧目光雖落在她細膩柔美的手指,思緒卻有些飄忽。
仔細想來,郭老師好像一直是這般,前世也是,自從他說過寄住親戚家後,郭老師一直懷着一股同情,生活中對他多般照顧。
也曾主動請他吃過飯,吃飯期間照料着他,記得她有次弄完了餐具,還打趣道:“你和別人啊,也可以這樣的。”
姜寧當時回答:“我一直是這樣的。”
他對沈青娥的確一直如此,全心全力的照顧對方。
郭老師定了定,便不再開口說話。
如今回想,姜寧或許會錯了她言語的意思。
姜寧和沈青娥相處的過程中,更多是去如何愛別人,盡力爲別人付出。
但郭冉當初的那句話,或許是在提醒他,該如何愛自己。
嗯,大概是這般吧,只可惜,他以前沒能理解。
姜寧拿起小籠包,咬了咬,發麪的外皮很鬆軟,鮮肉餡料同樣美味。
姜寧讚道:“挺好吃的。”
郭冉見他嚐了包子,才說:“我在禹州待一年多了,說來可笑,還是我一個來禹州旅遊的同學,告訴我的這家店。”
姜寧:“是這樣的,很多人在自己城裡待了多年,卻不知道哪裡有好吃的。”
兩人吃飯,閒聊。
漸漸的,郭冉打開了話匣子,她總覺得和姜寧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如同冥冥中的老友,幾乎不存在隔閡。
“前兩天我媽給我打電話,說我現在26了,怎麼還不結婚,她急得整夜睡不着覺。”郭冉吐槽。
姜寧:“瞎說,你明明還不到23週歲。”
旋即,姜寧又說,“你下次回老家,晚上兩點站她牀頭,質問她到底有沒有睡着覺。”
郭冉差點笑出聲:“她和我爸還說,只要我結婚了,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姜寧:“你問他倆,誰給他們下的任務。”
郭冉咬咬嘴脣,憋笑,又維持住臉色,嚴肅的說:“還有相親,真不是我的問題,上次我老家的親戚給我打電話,說給我介紹對象,讓我兩個月後跟對方見面。”
姜寧:“然後呢。”
郭冉回想:“我當時很奇怪,爲什麼等到過年?”
郭冉:“後來她說,那男的現在還在牢裡呢,兩個月後出獄。”
姜寧:“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