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敗類,殺了他還嫌髒了我的手!”張飛有些不屑地道。一旁的向寵看了之後,猶豫了一下卻是開口道:“三將軍,這蒯越在荊襄頗有幾分才名,若是就此殺了他的話,只怕是難免引起一番波折,還需謹慎行事啊!”
“巨違的意思是?”張飛對向寵還是比較看重的,聽他這麼一說也是問道。
“他好歹是荊州刺史,如此高官我們不便處置,還是交給二將軍,讓他給主公發落吧!”向寵想了想,提出了一個比較老成持重的意見。張飛感覺這樣做挺好的,正準備點頭,一旁的馬謖已經是輕笑一聲開口道:“巨違此話不假,不過如此一來的話,只怕是正好遂了這廝的心願了。”
“幼常的意思是?”張飛有些不明就裡地問道。
馬謖也不和他賣關子,直接開口道:“正如巨違所言,蒯越這廝在荊州頗有幾分才名,蒯氏又是荊襄大族,在此繁衍生息數百年,可謂是樹大根深。試想一下,若是蒯越被押回襄陽見到關將軍,只怕人還沒有到,荊州大地已經是引起軒然大波了。到時候就算主公要殺他,只怕也難免落下一個害賢的惡名。”
聽了馬謖的話,張飛和向寵面面相覷,還是前者有些詫異地道:“這不可能吧,這廝罪大惡極,難道還有人要爲他求情不成?”
“哦,請問三將軍。這廝到底有什麼罪呢?”馬謖微微一笑問道。
“他害死了景升公。還要害大哥,這還不夠嗎?”張飛理所當然地道。
張飛的腦子雖然算是很靈活的,但是有時候對於戰場之外的事情,就不是很在行了。看他這麼說,馬謖只能耐心解釋道:“他做的這些壞事,你我雖然心知肚明,但是苦無證據,難以服衆。甚至進一步想,之前我們爲了顧及景升公的名聲,沒有將他的死因公諸於世。只說他是病逝。至於他謀害主公的事,只怕除了蔡瑁之外,當世再無一人能夠爲之作證。現在若是將這些事情抖落出來,反而會讓世人感覺我們是在欲蓋彌彰。爲了殺蒯越而找的藉口,到時候只怕比單純的殺他,反響還要來得更壞。我這裡大膽猜測,這廝之所以甘心就擒而不自盡,就是看準了主公殺不得他,因此來爲自己謀取一條生路!”
馬謖的話說出來之後,張飛和向寵面面相覷。如果馬謖所說不錯的話,那麼蒯越所想的之深之遠,當真是駭人聽聞了。雖然這一切聽起來不免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真要是蒯越這麼做的話。那麼劉備還真有些不好殺他。二人愣了半晌之後,還是張飛第一個開口道:“既然如此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馬謖低頭沉思了一下,這纔開口道:“且讓我先探探這廝的口風,若是他真的存了這樣的念頭,那麼我們就儘早下手,斬草除根,不能讓他興風作浪!”在這裡殺蒯越的話,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了。
“也好!”張飛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當即點頭答應下來,向寵自然不會說什麼了。他們三人商議之時都是壓低了嗓子,又在門口離蒯越老遠,後者雖然豎直了耳朵想聽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他的聽力並不像練武之人那樣來的突出。聽了半天都沒聽到個大概,反而是徒增心中的憂慮。
就在蒯越坐立不安的時候。馬謖施施然走來。打量了一眼這位五花大綁的荊州刺史,馬謖嘿嘿一笑開口道:“蒯公別來無恙否?”
“哼,你這小輩不配和我說話,帶我去見張翼德將軍!”看到來人是馬謖這個年輕人,蒯越頓時擺起了架子,別過臉去不屑地道。
階下之囚還擺這樣的架子,馬謖也是心中不爽,轉過頭去和自己的親兵冷笑一聲道:“階下之囚還敢侮辱大將,你們還不知道該怎麼做嗎?”
這些親衛跟隨馬謖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自己的老闆是什麼人,當下聞言立即上前把五花大綁的蒯越圍在中心,一頓拳打腳踢不提。
蒯越一生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般苦楚,頓時氣急敗壞地道:“我是荊州刺史蒯越,哎呦……我族弟蒯祺,他是你們諸葛軍師的姐夫,你們、你們竟敢這樣對我,哎呦……左將軍必不饒你們!……哎呦……”
孃的,現在知道和劉備諸葛亮拉關係了,之前謀害劉備的時候怎麼就想不起來呢?馬謖心中冷笑,隨即老實不客氣地做到主位上,查看桌上向寵簡單整理過的南陽郡的一些卷宗來。向寵雖然是武將,但他家學淵源,學識即使比起尋常文吏來,也絕不遜色多少,打理一般的政務對他不在話下。這裡的卷宗是向寵從一名退休的南陽老吏那裡尋來的,是有關章陵郡的戶籍情況。
章陵郡是從南陽郡中劃出來的,南陽郡地接雍、司、兗、豫、荊、益六州,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郡。在承平之時,南陽一郡的人丁就達到了驚人的240萬,幾乎相當於徐州、青州等州一個州的總人口。但是自從黃巾之亂以來,南陽連年戰亂和天災,加上之後的歷任南陽太守如袁術、張繡之輩,都不是體恤民生之人,足足二十多年的折騰。此外又有大量的人口南逃入襄陽郡,讓這個曾經富庶一時地中原大郡,變得是繁華不再。但饒是如此,從南陽劃出來的章陵郡,人丁還是達到了驚人的20萬,這還不包括新野這些邊境地帶的百姓。(按:歷史上南陽作亂的時候,光是侯音等人就足足有三萬多人,因此南陽的人口絕對是不少)
馬謖專心致志地看卷宗。此時蒯越已經被一頓痛打給揍得不敢出聲。哼哼哧哧了半天。這才擡起頭來惡狠狠地道:“你休要得意,樂將軍已經率軍去救援新野了。等許昌大軍一到,你們腹背受敵必然是難逃一敗!”
“除非你撒豆成兵,再幫曹操從許昌變出幾萬大軍來!”馬謖淡淡地道。放下手裡的卷宗,馬謖看了看眼前的蒯越,冷笑一聲繼續道:“至於樂進,這廝和他麾下的一萬大軍,已經被我軍給擊潰,樂進本人也被生擒,你還想說什麼嗎?”
“不可能!樂將軍怎會一敗塗地?”蒯越聞言之後。突然毫無徵兆地激動了起來,“你休想以這小兒之言來騙我,你以爲如此便能令我喪志投降麼?”
聽了蒯越這話,馬謖心中頓時恍然:看來這廝果然是想回歸荊州啊!所謂的喪志投降。只怕是他謀劃已久的。不過可惜,你要投降,我卻未必要啊!蒯越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雖然名義上出任荊州刺史,但是他這刺史當得也實在有些窩囊。名爲一州刺史,轄下卻只有南陽和章陵二郡。更尷尬的是,曹操麾下的鎮南將軍曹仁,就常年駐紮在宛城這裡。軍務方面固然是輪不到他管,甚至就連民政方面的事,也有曹仁的親信。現任南陽太守陳矯來打理。而蒯越,卻是被他打發來了涅陽。無論是與曹操的親近程度,還是人脈關係上,蒯越與曹仁的差距雖不能說天壤之別,但也絕不可同日而語。這樣一來,蒯越實際上連南陽郡都掌控不了,可以說是令不出刺史府。現在想假借投降回歸荊州,未必不是想東山再起。
既然知道了蒯越的用意,馬謖也沒有興趣再和這個小人繼續打哈哈,搖了搖頭。轉頭對親兵們道:“來人,把蒯刺史的毒酒溫一溫,拿到這裡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蒯越聞言又驚又怒,連聲問道。現在這種情況之下,馬謖除非是腦子燒壞了。否則的話他自己肯定是不會喝毒酒的。既然他不喝的話,那麼這杯毒酒多半就是爲自己準備的了。
“蒯公但請寬心。我定將葬回南郡的!”?跨出廳門的那一剎那,馬謖順口回道。南郡,正是蒯氏一族的祖籍所在。蒯越聞言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把蒯越這檔子事兒向張飛簡單地彙報了一下,馬謖就開始忙着安定南陽這裡了。在拿下涅陽之後,馬謖開始讓人四處招降南陽的安衆、鄧縣諸縣,同時派人去襄陽向關羽彙報,讓他派人來協助加強涅陽的防務。這裡以後必然是關羽北上攻取中原的重要據點,章陵又是富庶大郡,自然需要好生打理。
新野和涅陽這三戰,馬謖和張飛麾下的10000出征大軍,雖然有馬謖的連番使計,但是戰爭畢竟不是過家家,死傷的兵力加起來也超過了3000人。不過通過收編曹軍俘虜,就已經收編了差不多6000人之多。只不過這些新收編的士卒們還沒有歸心,自然是無法立即使用了。
數日後,廖化率領5000人馬,奉關羽之命北上,前來接替張飛和馬謖駐守涅陽,二人率部退回襄陽。關平也率軍5000前去新野,接管當地的防務。與此同時,南陽其餘諸縣,也是泰半望風投降。但是也還有不少縣對關羽的招降令不予迴應,顯然還是處在觀望之中。現在形勢不明朗,還是不要儘早站隊爲妙。
就在馬謖和張飛在這裡忙着殺蒯越,招降各縣的時候。與襄陽一江之隔的樊城之中,曹仁正自寢食難安。當日滿寵的告急文書到達的時候,曹仁就知道情況很不妙了。但是他也沒料到局勢會惡化到這個地步,據細作來報,新野很快就被張飛和馬謖攻破了。就連前去救援的樂進,也已經被張飛擊潰。這兩個消息傳來的時候,曹仁差點沒當場抽過去。但是他也沒辦法,自己的兵力也還是比較有限的,而且漢江對面關羽已經是虎視眈眈了,壓根就抽調不出太多兵力增援各處。
而最爲致命的打擊,還在這天的晚上到來。“曹將軍,大事不妙,據細作來報,張飛在奪取新野之後,前天夜裡已經攻破了涅陽,我們的後路現在已經被斷了!”這天晚上,曹仁正在洗腳的時候,副將韓浩忽然氣急敗壞地跑來稟報道。
“什麼?”曹仁聞言悚然一驚,整個人猶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一躍而起,腳下的銅盆也被他踢翻了,洗腳水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