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
看到這一幕,曹仁頓時臉色劇變。極度的恐懼之下,他的身子已經是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久經沙場的他自然知道,自己又tmd中計了。可問題是究竟哪裡出岔子了?敵軍是如何識破曹操的計謀?陳到又是如何神鬼不知地擊退了準備伏擊他的曹洪?曹洪既然出了茬子,爲何又沒有消息傳回?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一點,這場“敵逃我追”的戰鬥,根本就是對方設計的一個大圈套。
曹仁腦袋之中,就在這瞬間閃過無數的念頭,但是都是一無所獲。而且殘酷的現實,已經不容許他繼續思考這個問題了。看到敵軍氣勢洶洶地殺來,曹仁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悸動,連聲厲喝道:“列陣——列陣——!迎敵——迎敵——!”
曹仁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是給他反應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同樣給曹軍反應的時間,也實在是太少了些。原本預料中的聚殲沒有出現,身穿己方衣甲服色的同袍卻和對手一起氣勢洶洶地殺來,一時間迷茫、困惑甚至恐懼的情緒,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籠罩着這些剛剛經過長途急行軍的曹軍。原先的心理優勢蕩然無存之後,長途急行軍所帶來的後果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嗓子眼兒發啞,胳膊腿發酸,看着敵軍殺上前來,手也開始有些顫抖了。
更要命的是,在漆黑的夜色中,根本就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人。不清不楚的狀態,恰恰最容易引起發自內心的恐懼。而士氣一旦低落,身體的疲乏也頓時顯現了出來,不少軍士的身體甚至有癱軟的跡象。
不同於曹軍的長途跋涉,荊州軍在經過長途跋涉之後,總算是有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休息了一下,士卒們藉此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現在再打起來,勉強可以算是以逸待勞。還未正式接上手,曹軍卻已出現了混亂的趨勢。等到荊州軍殺上前來交上手。曹軍頓時就落在了下風。
如果不能迅速穩定住局勢,那這一戰是敗定了!曹仁很清楚這一點,同樣身經百戰的徐晃、韓浩乃至夏侯存也是知道如此。因此在陷入混戰之後。他們立即開始大聲地指揮,聲嘶力竭地想要穩定住局勢,竭力收拾住亂像逐現的大軍。但是面對敵軍的三面夾擊,他們實在是難以做到面面俱到。尤其是西面殺來的那一支騎軍。沒過多久就已經殺到了他們的側翼。
猶如鋒利的菜刀切入豆腐,當先的十餘名曹軍士卒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奔馳的戰馬撞飛了,然後猶如風中落葉一般掉在地上,緊接着在下一刻被奔馳的騎軍。給踩踏成肉泥。
爲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潰敵軍,趙雲的龍騎軍已經完全放棄了先前自己所擅長的騎射,改爲以更爲迅猛和激烈的方法來進攻。而事實上,現如今的龍騎軍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輕騎兵。以2000騎爲一層,6000龍騎軍形成一個三層疊式的雁行陣,每層相隔50步左右,自側面呼嘯狂衝而來。
龍騎軍的攻擊如同車輪般滾滾而來,一疊接一疊。這其中時間和攻擊的層次感掌握得極好。第一層雁行突破敵軍之後就立即掉頭散開。下一疊雁行陣接踵而至,持續不斷地突襲着曹軍的側翼。遠的槍刺,近的馬刀砍殺,一時間曹軍側翼防守的士卒,感覺自己真的是猶如置身泰山之底,背上的壓力簡直是無窮無盡一般。突入陣勢的敵軍。便如鋒利無比的巨大鐮刀,無情地收割着生命。而在兩翼的騎軍狂掃而入後。僅只片刻的工夫,南面的數萬劉軍步卒。也從騎軍扯開的缺口之中攻了過來,一時間更是狠狠地往曹軍的傷口上撒鹽。
騎軍的攻擊猶如狂風烈火,迅猛無比。與此同時,正面殺過來的步軍,體現出來的卻又是另外一種風格:穩健、從容、卻又高效。依靠着熟練的配合,充沛的體力,荊州軍從容地結成陣勢,將敵軍分割包圍,一一殲滅。但是這種不緊不慢的架勢,帶來的心理壓力卻絲毫不遜於狂放的騎軍。整個劉軍就像是一臺巨大的殺人機器,無時無刻不在收割着曹軍的生命。
十萬餘人地拼殺,由此全面展開。連續不斷的大聲指揮,令曹仁的嗓音已經變得無比沙啞,但此刻他全然顧不上這些,依舊呼喝不停。但戰局卻仍在急劇惡化着。曹軍的陣勢已經完全被打亂,或者說從來都未有機會列成陣型。
曹軍凌亂的軍勢,在敵軍有組織的狂衝猛攻下,顯得那麼柔弱無助。尤其是面對敵騎軍對準自己弱點的衝鋒夾擊時,更是毫無還手之力。數萬人的大軍不斷地被分割,不斷地被絞殺,曹仁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是他還是不願放棄。 WWW ★т tκa n ★c○
曹仁心理非常清楚,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一旦身爲主帥自己放棄了抵抗的話,最終帶來的,將是自己麾下這五萬大軍的全面潰退。而一支潰退的兵馬,更不可能阻止敵軍的追殺。一旦五萬大軍盡損,那麼整個中原的佔據,只怕都會以曹操的一敗塗地而告終。因此這一戰,只有進沒有退!
當然,曹仁也不是一味地死磕,他是在賭博,賭着渺茫的轉機。在他出發之前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通知曹操了。只要自己能夠多扛一刻鐘,就多一份希望等到曹操的援軍趕來援助自己,那樣整個戰局還能有轉機。不止如此,就連宛城的曹洪也有可能前來援助自己。哪怕只有一絲希望,自己都不能放棄。
曹仁沒有等到曹操或者曹洪的援助,卻爲自己等來了一場厄運。就在戰事進行到激烈之處,忽然廝殺正酣的戰局之中,一彪人馬猶如劈波斬浪一般殺來,當先一員大將頭戴金盔,身穿金甲,背披綠鸚哥戰袍,胯下赤兔神駒,手中青龍偃月刀。所到之處,曹軍無不望風披靡,紛紛倒地。
“關羽?!”曹仁很快就看清楚來人正是關羽。他更清楚自己不是關羽的對手。但是眼下的情形已經不容他多想,因爲關羽已經是殺到他面前。
“曹仁匹夫受死!”關羽一聲怒吼,青龍刀全力出手。激起千般雲浪,刀身數丈範圍內,似乎都瀰漫着一股令人攝服的浩然之氣。眼看己方明明已經盡佔上風,但曹軍卻是敗而不退。關羽也是被這得勢不得勝的局面攪得心煩意亂,索性是提刀親率一隊人馬直取曹仁,準備擒賊先擒王。
一刀之威,竟至於斯!?饒是曹仁已有準備,看到關羽劈來的這一刀。還是不禁心頭有些發麻。咬了一咬自己的舌尖,曹仁怒吼一聲,毫不示弱的縱馬向前迎上,手中的鐵槍和關羽的青龍偃月刀架在了一起。
“當!”一聲巨響過後,兩杆兵刃相互激盪,爆出無數的火星。曹仁只覺得胸中氣血一陣翻涌,對方兵刃上傳來的力道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雙臂瞬間就是一陣痠麻。不止是他。就連他胯下的坐騎也吃不住這股巨力。連退數步。
關羽也是抖了一抖,但是很快恢復了元氣,青龍刀又是一刀砍下。曹仁看得暗暗叫苦,正準備勉力再上,就在這時一刀一斧左右夾攻而至,併力擋住了關羽的這勢在必得的一刀。曹仁總算是暫時地逃過了一劫。
“(雲長)關將軍手下留情!”爲曹仁擋刀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晃和韓浩。在關羽親自出戰之後。深知他底細的徐晃知道曹仁絕對不是他的對手,惟恐曹仁有所閃失。這才拉着韓浩前來接應。無巧不巧,正好擋住了關羽一招必殺。
看得是徐晃,關羽雖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道:“公明別來無恙!今日一戰,你等陷入我荊州大軍包圍之中,敗局已無可挽回,前後皆進退不得。何不歸降,你我共助我大哥成就大業,也省的將士們妄自送命!”
“雲長,不必多言!你亦知我爲人,我徐晃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不忠不義背主之徒。今日之事,只有戰死的徐晃,絕無投降的徐公明!”徐晃決然道,就在這時曹仁也已經上前,與徐晃韓浩一起全神貫注。三人正準備夾擊關羽,就在這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曹仁異常地熟悉。
“元興?!”曹仁心頭大震,循聲看去,卻見關平手中的青龍刀以千均之勢奮力斜斬下來,將夏侯存自左肩處斜斜地劈成兩截,熱騰騰的鮮血自斷口處激噴而出,隨即那半截身子緩緩滑落在地,眼見得是不活了。
“關平小狗,納命來!”曹仁目窒慾裂,怒吼一聲殺上前去。關羽豈會容他囂張,當下又是戰在一起。整個戰場在搖曳的火光下,刀光劍影不斷地閃耀着人的眼球,也在收割着人的性命。
“軍師,看……看來曹軍敗局已……已定了!”不遠處的一個山丘上,傳來了鄧艾特有的激動不已的結巴聲。在他身旁,數百名士卒保衛着馬謖在那裡指揮作戰。身爲軍中主將的關羽,此次並未留在後陣調度指揮,而是選擇了衝殺在了第一線。因此大軍的調度指揮之權,也就落到了馬謖的頭上了。
“半個時辰,最多再過半個時辰,曹軍再不撤退,必然是全軍覆沒!”馬謖看了之後,嘿嘿一笑道。這時鄧艾忽然一拍腦袋,連忙開口道:“對了軍師,子龍將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完趕緊掏出一封信。
馬謖接過來一看,卻發現這封信不是別的,正是曹洪寫給曹操的親筆信。信中曹洪告訴曹操,自己被荊州軍反伏擊的事。和趙雲的報告一樣,曹洪在信中也沒有做出什麼判斷,只是詳細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而已。
“這封信書法如此之差,多半是曹洪親筆所書了。截下這一封,曹操怎麼也要多花點功夫,才能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曹仁自然也就是無計可施了!”馬謖看完之後,卻是忍不住嘿嘿一笑道。此時場地之中,曹軍已經有了崩潰的跡象。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但是有時候偏偏事情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激昂的號角聲從北面傳來。接着斥候來報,說是一支大約三四人萬人的曹軍,正在往這裡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