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曹仁的右眼睛一直在跳,好像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再聯繫到眼下的戰局,所謂不妙的事情,最有可能的也就是赤壁那裡的戰事,發生了什麼波折了。但是由於自己肩負駐守南郡的重任,因此心緒不寧之餘,曹仁也只是派出斥候,打探方圓數十里之內的消息,而不敢輕易擅離職守。
這種不安的情緒在這一天的下午,終於是得到了證實。據派出去的斥候回來稟報,有一支大約千餘人的部隊,身穿自己軍隊的衣甲,正從夷陵大道往南郡撤來。斥候們上前詢問,卻聽對方說自己是曹操的人。
“什麼,丞相的人,難道丞相敗了?”曹仁聞言頓時難以置信地道。別說是他了,幾乎沒有人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之前每隔兩日,南郡這裡和烏林的曹軍大營都會有消息來往的。前幾天還好好的,十幾萬大軍怎麼會突然說敗就敗呢?
“據倖免的兄弟們說,前天夜裡,黃蓋前來詐降,不想船上裝的都是火硝硫磺,把咱們的船都給燒了,所以才敗了!”斥候簡略地答道。
“原來如此,兄長,前天夜裡下游的火光,想來就是黃蓋那廝詐降的!”聽了斥候來報,中領軍夏侯廉不禁一拍大腿道。夏侯廉乃是夏侯惇的親弟,也是曹氏的宗族將領。當然,論能力比起乃兄夏侯惇,他還是要差一些的。
“我看多半如是,丞相大人怎麼樣了?”曹仁聽說是曹操敗陣,一時間也是心急如焚,隨即關心起最爲關鍵的問題了。
“丞相大人爲火氣所薰,受了內傷,又中了一箭,雖然性命無礙,但是騎不得馬,戰亂之中又和大軍失散。眼下身邊只有千餘人,糧食耗盡,都在南郡城東五十里的一處小樹林,希望曹將軍儘速派人前去接應。”斥候答道。
聽到這個消息,曹仁哪還能坐得住,當下和夏侯廉迅速商議了之後,曹仁決定自率一萬人馬前去接應曹操,夏侯廉率領本部的五千人馬留守南郡。
曹仁心急曹操的安危,一出城就下令全速往東趕去。由於是駐守城池,江陵的守將基本上都是步軍,加上路上剛剛下了雨極其溼滑,因此五十里的路徑緊趕慢趕,還是趕了兩個時辰,直到傍晚時分纔到了斥候所說的小樹林之後,並且士卒們也都已經是極爲疲憊。
在進入小樹林的一瞬間,饒是曹仁久經沙場見慣了廝殺,也不禁爲眼前的慘狀所震驚:但見千餘士卒一個個衣甲不整,渾身泥濘,或坐或躺倒在樹林中,甚至是泥水中休整,不時的有呻吟聲傳入耳中。看到曹仁來了,陸陸續續有人掙扎着起身招呼,但更多的人卻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曹仁已經顧不上和他們說話了:林子中間一片開闊地上,一張簡易的擔架擺在那裡,遠遠望去,躺在擔架上的人擔架上的人正是曹操,而且是渾身纏滿繃帶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
“丞相!丞相您怎麼樣了?”看到這一幕,曹仁幾乎是滾下馬來,然後一路奔跑直上前去查看曹操。眼看將將跑到距離曹操不過數步之遙的時候,就在此時異變陡生,兩股凌厲的勁風一前一後,分別往他的前胸和後心襲來,正好截住了他前後兩面的退路。
與此同時,原本有氣無力的這千把人,突然一個個都是抄起傢伙,對準身邊毫無防備的曹仁部下痛下殺手,各種慘叫聲和切肉聲,一時間充斥着整片小樹林子。甚至就連原本躺在擔架上面的那個“曹操”,也開始一躍而起,生龍活虎地拿刀開始砍人。不少人還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已經化作了刀下之鬼。
“不好,有詐!”曹仁也不是笨蛋,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整個事情是徹頭徹尾的騙局。但此時已經是來不及反應了,當下曹仁一咬牙,右手拔出腰間的長劍,隔向砍向自己胸口的一刀。左手卻是抓起劍鞘,格擋背後襲來的那一下。
“當!”“啪!”兩聲,砍向前胸的一刀被勉強隔開,但付出的代價卻是長劍被對方震斷了。更糟糕的是後背那一下沒能完全被擋住,重重地吃了一下,以至於嗓子眼都有些發甜,眼前都一陣發黑,差不多就要當場昏過去。
“好強!”曹仁腦海中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雖然帶了點偷襲的味道,但是一下就能震斷自己的長劍,一下就能打得自己差點吐血,這兩個的武功只怕都不在自己之下。拼着捱了這兩下,曹仁也是跳出圈子定睛看去。卻見偷襲自己的兩個人,都是身穿曹軍普通兵卒的衣甲,其中一個是紅臉龐的大漢,自己並不認識他,另一個赫然便是數月前在襄陽還有一面之緣的文聘文仲業。
“文聘?”看到這個人,曹仁腦海中頓時一個激靈,文聘怎麼會在這裡,丞相又是在哪兒?無數的疑惑一時間涌上曹仁的心頭。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給他思考這些問題了,曹仁眼看情形不對,自己又受了傷,打定主意就要跑路。
“曹仁哪裡走!”看到曹仁眼神閃爍,文聘和魏延知道他要跑,當下也是立即搶上,左右夾擊纏住文聘。曹仁一心要跑,赤手空拳勉強鬥了幾招,拼着肩膀上又是捱了魏延一刀,終於是尋着一個機會,扭頭就是發足狂奔。魏延和文聘哪裡肯放過他,連忙提着傢伙追了上來。
“留下吧!”就在曹仁剛轉過頭來,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攔住去路。曹仁沒把他放在眼裡,提起雙掌當面擊去,只想把對手震開跑路。
“啪!”硬生生接下曹仁這一下,馬謖只覺自己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不由得騰騰連退數步,曹仁也是一個踉蹌。就這麼一耽擱,曹仁也就被絆住了。就在這時魏延和文聘雙手及時趕上,對準強弩之末的曹仁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後者縱然是體壯如牛,捱了他們這幾下也是力不從心,頓時立足不穩軟倒在地,自有人上前把他摁住,然後五花大綁成一個糉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