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和蕭奕池二人,穿着極爲相當的衣裳,這樣看過去,竟然有幾分像是已經成親的小夫婦,當真有些天作之合的感覺。
且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十分親近的,穆雲杳身體前傾着,幾乎要靠在蕭奕池的身上。
蕭奕池伸着手臂,虛虛的摟着人。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臉上都帶着清淺的笑容。
邢墨珩看着,眸色深重,沒有搭理展律嫿。
只是,目光深沉如大海深淵,緊緊的盯着穆雲杳。
間或落在蕭奕池身上的時候,像是塞北山巔飛雪化成的冷刀子,硬生生的刺過去。
邢墨珩不說話,展律嫿也不在意。
看邢墨珩的表情,只要這事情起作用了就是。
雖然不知道穆雲杳這個賤胚子,爲何竟然就看上了蕭奕池這麼個亂七八糟的罪臣之子。
或許只是爲了氣一氣邢墨珩?
展律嫿心中冷笑,甭管你穆雲杳是爲了什麼,如今叫我找到了機會,就不會再有你翻身的時候。
展律嫿看向臺下,一位與蕭奕池有幾分相像的夫人,和藹的開口問道,“劉夫人,你看本宮說的如何?這兩人是否極爲般配?”
被點名的劉夫人,有些誠惶誠恐的樣子,點點頭。
她是蕭奕池的小姨母,也就是蕭奕池母親的妹妹。
因着蕭奕池的母親嫁給了當時的大祭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她們全家的姐妹才都找到了好歸宿,若是硬說起來,還都是託了蕭奕池母親的福氣。
只是,沒想到大祭司出了這樣的事情,叫人唏噓不已的同時,也不由自危起來。
畢竟,她們是同氣連枝的姐妹,若是國王心中有氣,不顧人情風評,就是將他們連鍋端了,一時半會兒的,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好在她們姐妹幾個,因爲蕭奕池母親的原因,嫁的都算不錯,有夫家扶持着,且國王正要穩固朝政,也沒有受到連累。
不過,卻沒有人敢爲蕭奕池出頭了。
想到這裡,劉夫人看向穆雲杳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些,她還記得,上次便是這個天羽國的將軍小姐,救了她們都無能爲力,不敢開口的小外甥。
難道,這兩人早就已經互相看上眼了不成?
也好,也好。
若是蕭奕池能夠跟她在一起,最好一塊兒回到天羽國去,至少可以保證生命無憂,家境殷實,她們姐妹幾個也好放心,更叫她那苦命的姐姐安心。
“劉夫人這是怎麼了?”展律嫿見劉夫人出神,便故意笑起來,“莫不是穆小姐的樣貌太美,叫劉夫人一個女子都看花了眼不成?”
展律嫿說着,又瞟了穆雲杳一眼。
哼,若不是麟炎國的規矩,她貴爲公主,總要帶着面紗,穆雲杳的容貌,又怎麼能比得上她的十分之一?
“公主過譽了。”
聽見展律嫿誇讚,穆雲杳不卑不亢,得體的道。
依照着展律嫿的性子,怎麼可能這麼好心的誇獎她?
無非就是面上做做樣子,那糖衣之下,怕是比鶴頂紅還要毒!
劉夫人也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失態了,歉意的笑了笑
。
看着穆雲杳去,卻越發覺得滿意起來。
“公主說的是,穆小姐年輕貌美,我看着十分歡喜,”劉夫人頗有些慈愛的看着穆雲杳和蕭奕池,“與奕池也是十分般配的,若是奕池能夠得到穆小姐的青睞,也是一世修來的福氣。”
劉夫人的話說的有些急切和直白,惹得周圍的幾個夫人笑起來,她卻目光閃亮的不以爲忤。
這些人懂什麼,這有關她外甥的性命,既然她外甥的命,她救不得,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自然要抓緊了。
蕭奕池被許多人這樣看着,聽着劉夫人的話,一時間心中升起一股子衝動來。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如果穆雲杳是真的想要離開邢墨珩,想要和他在一起,重新開始,就好了。
若是那樣,他絲毫不在意邢墨珩在穆雲杳心中留下的印記還未曾淡去。
不管需要用多少的時間開擦除,只要穆雲杳願意開始這一步,只要穆雲杳願意選擇他,他便願意傾盡一生,白頭相隨。
蕭奕池難以自制的,攬着穆雲杳的手,緊了一些。
穆雲杳自然察覺,側過頭,在衆人看不到的的地方,略帶不解的看向蕭奕池。
蕭奕池瞬間反應過來,趕緊往邢墨珩那邊看了一眼,示意穆雲杳裝的像一些。
穆雲杳沒有多疑,跟着點點頭。
見兩人的互動,劉夫人越發的覺得有希望,展律嫿雖然噁心他們兩人,但也是比較滿意的。
她故意往邢墨珩的身邊湊了湊,“劉夫人說的極是,瞧他們兩個,可不是極爲親近的?本宮看啊,只差個賜婚便可促成一樁千古的好事兒了。”
展律嫿笑起來,穆雲杳裝作害羞的樣子,低下頭去,心中卻並不舒坦。
她方纔還是忍不住,看了邢墨珩一眼,邢墨珩的面色,叫她甚至有些恨起自己來。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決定了,便只有走下去。
“哐當!”
展律嫿還在調笑,突然身側傳來一聲頗大的聲響。
邢墨珩將手中的酒杯十分用力的放在桌上,展律嫿離得近,甚至都看到了杯底的裂紋。
被這麼一聲響動打斷,原本相聊甚歡的衆人也卡了殼,小心的看着這個來自天羽國的尊貴的男人。
邢墨珩不懼衆人的目光,冷冷的道,“安靜點兒!”
展律嫿一頓,迅速就反應過來,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沒事兒人一樣,“恩公說的對,雖然這次是麟炎國內部的國宴,但到底不能過於放縱。”
展律嫿這樣開口了,自然沒有人多言。
只一直沒有精神,似乎什麼也都不在意的太子,突然似笑非笑道,“沒聽見麼,就你煩人,嘰嘰喳喳叫人腦袋疼。”
太子這話一出,衆人便又都低下頭,恨不得裝自己不存在。
若說是叫人頭疼,這太子纔是叫人頭疼的那一個。
誰也摸不清楚他的脾氣,做事情也從來不看什麼時候。
比如現在,在衆目睽睽之下,也不給展律嫿面子。
展律嫿也知道她哥哥這麼變態的德行,看了他一眼,原想直接反駁過去。
可到底顧忌着
這麼多人在,又有邢墨珩在一旁坐着,不想丟了皇家的臉面,便生生的忍了下去。
只轉頭,對穆雲杳和蕭奕池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本宮聒噪了,可本宮也當真是好心,看到般配的人兒就走不動道兒了,只想着讓人快快在一起,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
“不過,今日似乎不是時候,這樣好了,”展律嫿示意穆雲杳和蕭奕池身後伺候的侍女上前斟酒,又道,“也罷,想必你二人有的是時間,日後來日方長,本宮敬你二人一杯,就祝……天下有情人都終成眷屬。”
展律嫿不給穆雲杳和蕭奕池任何推辭的機會,自己端着酒杯先喝下去。
然後,便目光盈盈的看了眼邢墨珩,那眼中的意思,明白的很。
隨後,才又對着穆雲杳和蕭奕池展示了下自己的酒杯,示意二人。
一國的公主都已經喝了杯中的酒,穆雲杳和蕭奕池,根本就沒有什麼推辭的理由,也不能推辭。
端起酒杯,穆雲杳放到嘴邊,用袖子擋着,湊到鼻下聞了聞。
若是一般害人的藥,她一聞便知。
這酒中沒有任何下藥的痕跡,爲了做樣子不讓展律嫿找茬兒,穆雲杳嘴脣碰了碰,隨後便都倒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蕭奕池沒有穆雲杳這樣的經歷,又不像女子的長袍大袖,便直接一仰頭,喝了下去。
“果然是豪爽的人。”
展律嫿隨口讚了一句,眼中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
宴會到這裡,衆人已經吃的七七八八了。
展律嫿又道,“右邊的矮山上,中了許多的夜來香,還有曇花等一衆夜晚才得以綻放的花草,如今正是時候,不若同去看看,共賞美景,諸位看如何?”
這曇花一現,本就是難得的美景,衆人自然欣然同往。
由其是愛熱鬧,平日又總被拘束着的年輕人,這會兒子,都應和起來。
原就是喜慶的日子,長輩們也不拘束着。
想去的便跟着去了,不想去的就在原處自己找地方等着,也好談天。
穆雲杳原就不想去,做了這一晚上的戲,她早就累的身心都不舒坦了,哪兒有什麼心思賞花兒的。
可展律嫿卻是盯緊了她,纔要走的時候,就垂青似的,特意走到穆雲杳身邊,拉上她,說是同往同往。
衆人眼睛都看着,穆雲杳沒有拒絕的可能,只能跟着走。
心中警惕着,又隨時找着機會,只盼望展律嫿趕緊走到前面去。
穆雲杳既然去了,蕭奕池似是喝酒有些衝了,雖然不是十分舒坦,可想着沒什麼大礙,便也只能跟着。
而邢墨珩,深沉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穆雲杳的左右,自然也緊隨其後。
一衆人,聚在一起竟然也有種十分詭異的和諧,便混着麟炎國的少爺小姐們,一同往矮山上去。
山路是臺階搭就的,走起來十分容易。
不一會兒就到了半山腰,穆雲杳終於找到機會,從展律嫿身邊落了下來,找到了蕭奕池。
然而這“機會”的得來,去不那麼叫人開心。
因爲,這展律嫿喝酒之後,更是大膽了,又十分主動的纏上了邢墨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