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邢墨珩和穆雲杳口中這仗卻是沒打起來。
自然不是雙方同時發現了對方的美好和聖潔,是以握手言和了。
而是雙方的實力實在是,懸殊的可以,一個是大鵬鳥,展翅高飛九萬里,一個是學鳩,決起而飛,控於地而已矣。
說白了,不過是穆雲杳和邢墨珩隨隨便便兩句話,還沒來得及更多的施展呢,這醫谷出來的幾個小蝦米,卻是早就被說的轉了向,忘了自己的緣由。
且說邢墨珩和穆雲杳到宴席上的時候,那幾個醫谷的人,已經紛紛按照在谷中地位,落了座。
按理說,主人家自然是要早到的,可邢墨珩和穆雲杳這對“夫妻”,卻是與別個不同。
一來邢墨珩身份本就高貴,如今又是皇上退位,邢墨珩得了攝政王的位置,這皇子不過八歲餘,攝政王妥妥實際掌權者,醫谷的幾個人縱然不管俗世的事務,可也不是傻子,誰又敢有什麼異議?
只不過王起的面色,越發的沉了下去。
穆雲杳見了,撇撇嘴,跟邢墨珩對了個顏色,心中是實打實的看不起這人,對於他爲何做了醫谷如今掌門人,心中更是十分不解,怕是他一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衆位,本王來的晚了,自當罰酒一杯,衆位莫要束縛,且當時在醫谷中便妥。”說着,邢墨珩率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罷了,還將那酒杯倒過來給衆人瞧了瞧,果然一滴酒都沒有留下來。
有人心中因此覺得邢墨珩是個豪爽沒有架子的,自己也跟着放鬆了幾分,王起卻是看不起邢墨珩這個樣子,直覺他是個沒有品位的匹夫,當下越發不將邢墨珩放在眼中。
然,他是這醫谷的谷主,卻是不能不出來與邢墨珩打交道。
王起假模假樣的舉起酒杯,頗爲文雅的對着邢墨珩拱了拱手,放在嘴邊抿了抿,就放到了一旁,口中道,“王爺府上的,果真是好酒。”
邢墨珩見他如此做作一番,又聽了這話,不由心中嘲笑。
卻聽有人與他是實打實的心有靈犀。
“哈哈,”穆雲杳已經忍不住前仰後合的笑起來,總覺王起這個做作的樣子,實在向那舞臺上的丑角,別人不知道他的背景和過去,被騙了也就罷了,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王起,不過打小兒就是個騙子和盜賊。
“杳杳笑什麼?”邢墨珩明知故問。
穆雲杳聽了卻是笑的更加歡實,愣是把衆人的目光都糾結了過來。
王起看着穆雲杳嬌豔的笑靨,心中一動,覺得眼前這王妃比他那師姐還要好瞧幾分,一時間不由看癡了。
笑的快要岔了氣兒,穆雲杳才停下來擺擺手,“無事無事,不過是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的景象來。”
穆雲杳如此一說,倒是引起了其他幾人的興趣,王起看着她才笑過後,還帶着緋紅的臉頰,忍不住問道,“不知是什麼景象,竟讓王妃笑的如此開懷?”
那王妃二字才說出口,他卻不由有些失落升起來,總覺得這樣一個嬌俏可人的妙齡女子,與鎮南王這樣粗鄙的人在一起,實在是好白菜叫豬給拱了。
穆雲杳一聽王起張口,就有繼續笑起來的趨勢,捏着邢墨珩的手忍了忍,才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太過新奇的事情,王爺也是見過的,興許是我禁不住,才笑的這般失禮,衆位還是莫要聽好了。”
王起聽了這話卻是興趣更盛,心中想着,縱然不聽那笑話,與這小美人兒多說幾句話也是極好的,不由就笑道,“王妃哪兒的話,且說說看,能叫王妃笑的如此開顏的,定然是一等一的妙事兒。”
邢墨珩敏感的感受到了王起的視線,那色眯眯的又執着的眼神,讓邢墨珩看的作嘔,恨不得當下就將王起的眼珠子挖出來給看門的大黑當點心。
毫不掩飾的瞪了王起一眼,邢墨珩乾脆直接將穆雲杳攬到了自己懷中,全然佔有的姿態,卻是溫柔的揉了揉穆雲杳的腦袋,知道穆雲杳是不是就促狹的性子,縱容道,“夫人且說。”
穆雲杳沒設防邢墨珩突然喚自己夫人,這怕還是第一次,因而不由有些愣了。
而看在被邢墨珩瞪了一眼的王起眼中,卻是惋惜的很。
心中想着,“這粗魯不堪的王爺,實在是太不尊重王妃的自由了,我不過是因爲愛美的普通心思,看了王妃兩眼,被我這樣的人呢仰慕,王妃定然也是願意的,可這王爺卻是霸道的將王妃禁錮在了懷裡,沒瞧見王妃一個不妨,人都跟着愣了麼!”
王起這頭一邊兒哀悼自己沒有邢墨珩的地位,不能救了這嬌美的王妃出來,一邊兒又將邢墨珩罵了許多遍。
穆雲杳自然與她的心思南轅北轍,心中愣愣的想着,“這還是第一次,端端正正的從邢墨珩口中聽到這樣夫妻間的稱呼,這人的聲音,怎的就這樣好聽?”
邢墨珩看穆雲杳愣愣的回不過神來,不由也覺得好笑,在她後腰拍了拍,穆雲杳才紅着臉蛋兒回過神來,盈盈的水潤眸子,毫無威懾力的瞪了邢墨珩一眼,順着芳慈愛的話頭繼續說起來。
“這事兒確實也沒什麼,不過那天我在街邊兒上看到一個農夫給幾個小娃娃表演賺錢,說是要讓他們看看那大象。”
穆雲杳說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王起,繼續道,“我想着,這大象不是東邊兒蠻族纔有的麼,也就來了興趣,看着那農夫拿棉布蓋起來的東西。”
“猜是怎麼着?那農夫將那棉布撤下去,露出來一個白花花的,鼻孔裡頭插着兩根水油油大蔥的白豬!”
穆雲杳說着,那目光如有實質的落在王起的身上,心中不屑的哼了又哼,這人也忒是大膽,邢墨珩可是他可有嘲笑的人?
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卻是沒聽出來這裡頭的若有所指,也十分不覺得好笑,只得跟着應景的哈哈了兩下,紛紛端起酒來,掩飾自己尷尬的笑容。
倒是那王起,被穆雲杳一雙水眸看着,卻覺得心中發毛,彷彿自己就變成了那鼻孔裡插着大蔥裝象的白豬,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只邢墨珩,看的十分好笑,環着穆雲杳一起笑起來,落在王起的眼中,卻又實在是一副粗鄙的沒有禮儀的樣子,心中一個勁兒的搖頭,想着,“若不是爲了師姐,我纔不與這樣粗魯的匹夫打交道,日後定然要與這粗人離得遠遠的。”
邢墨珩眸色難辨的看着王起,嘴角帶着一抹隨意的笑容,舉杯恭維道,“王起小兄弟小小年紀,就做了這醫谷的掌門人,日後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發現王起這窮講究的樣子,邢墨珩的動作越發粗俗,王起忍着自己的不樂意,還要笑着舉杯應了,心中直覺得自己真是臥薪嚐膽,還盼着師姐能夠感念他這一番赤誠的苦心。
穆雲杳看着邢墨珩好笑,纔要舉杯也跟着應和,卻叫邢墨珩不動聲色擋了下來,硬生生的非要將她困在懷中,連句話也不讓她與下面的人說。
雖說知曉穆雲杳定然是瞧不上王起這人,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上一眼,可想着王起方纔那噁心巴拉的眼神,邢墨珩仍舊想要將他眼珠子挖出來。
見醫谷來的幾人,已經喝着酒,情緒也都放鬆下來,邢墨珩不動聲色道,“王起小兄弟這麼年輕做了醫谷的掌門人,想來定然是醫術超羣,不然如何統領這醫谷衆人,且與本王展示展示如何?”
他話語中的佩服實在是太過明顯,王起聽了都不好拒絕。
可這醫術嗎,他着實是……不太在行,日前在醫谷中,也用不到自己動手,還能暫且矇混過去,可這時候卻不知道找什麼藉口來說。
王起訥訥的不說話,對着身側的一個小師弟使了個眼色。
那小師弟看到了王起的眼色,卻不知道王起的意思,更不知道王起實在沒有什麼醫術的本領,不由道,“王爺,我們師兄醫術了得,可這兒又沒有什麼病人,哪兒能隨意施展呢,倒是師兄做了掌門,卻是有淵源。”
說着,那小師弟還邀功似的看了王起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看,師兄,師弟給了一一個多好的表現機會。”
王起見了這邀功的眼神,不由扶額,心中也有些後悔平日裡總在醫谷中吹噓自己與翳嬋的幹關係,這個時候只得低着頭不言語。
那小師弟見了,乾脆起了送佛送到西的心思,心中還有些納悶兒,往日師兄可是最喜歡錶現自己的,今日怎的竟然害羞了不成。
口中卻道,“王爺,您或許不知道,我們師兄在醫谷的時候,是受了嬋妃的扶持,又受了嬋妃的親自教導,自然是我們這些小的不能比的,因而如今師祖不在了,讓師兄做掌門,我們是心服口服的,更何況,這裡頭說實在的,只有師兄一人是得了神醫的真傳。”
那小師弟的話音落了,其他人不由也跟着點點頭,可見心中也是如此想的,或是說被如此哄騙的。
穆雲杳聽了這話,卻是心中一凜,恨不得的那個下就拆穿王起的面具,心中卻是猶疑,難道在她走了之後,翳嬋竟然能夠一手遮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