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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僕僕,前往北疆的路上,眼看青色越來越少,山卻越來越陡。所有人的心中,難免生出一絲壓抑。
南方太過嬌媚,北方又太過剛硬,剛硬的有些嚴肅。尤其是勇字營的所有兵士,都戴着二十斤的鐵砂,肩膀上還扛着兵器。
尹峻忍不住勸和道:“大人,將士們日夜趕路太過辛苦,這個刑罰意思意思吧,恐怕拖得太久讓人心生不滿。”
“說一不二,否則以後本官威信如何樹立?”葉小白淡淡道,“何況京城子弟的身體素質,本來就弱於北疆本土人。這些人若是去了北疆,排不上用場的話,要他們何用。必須要一路重負趕過去,還要堅持訓練。到達北疆,我要的是一批能征善戰的精英。”
行軍司馬尹峻還想說什麼,一邊的兵馬使張天涯悶悶道:“大人這個提議好,配合大人給的劍招拆解,這批人若是堅持下來,勢必是以一當百,以百當萬。”
尹峻冷笑一聲退下,心裡罵道:“你們兩個土包子,等着軍隊譁變吧。”
他已經注意到,很多軍士露出了不滿的情緒,怨毒的看着騎馬的衆位將軍。尹峻很自覺的從馬上下來,牽着馬而行。
只有葉小白和張天涯悠悠然騎着馬,行軍到中午吃飯,很多人累的都擡不起胳膊。長兵器輕的都是十幾斤重,重的三四十斤甚至六七十斤。平時趕路的時候,都由馬匹運送兵器,哪裡用得着人來扛。這一路行軍,辛苦自然是不必說的。
雖然說是願賭服輸,但是出爾反爾是人類的本性。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不少士兵聚集在一起,不滿的聲音已經慢慢響動。再加上行軍打仗,離家太遠。各種負面情緒都忍不住滋生出來。
這一次不光是尹峻就連楊思明都硬着頭皮,感覺這樣下去大家都會吃不了兜着走。三軍不可奪志,如今大家都是怨天尤人,難以想象兩三個月後的事情。
葉小白仍舊我行我素。尹峻和楊思明就差拍桌子,甚至暗示要寫奏摺。
看的兩人如此,葉小白暗中點頭,感覺兩人雖然排擠過自己,還是對軍人蠻負責的。他卻還是打發掉了兩人,到了下午行軍的時候,整軍速度明顯慢多了。
葉小白假裝沒看見,等了半個鐘頭,所有軍人才集合完畢,最後出發。又行了半個時辰。很多人好似到了極限,有人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動了。
隨着一個人倒下來,其他幾個快受不了的也倒了下來。反正法不責衆,半數的人都坐在地上發出無聲的抗議。
勇字營立馬停止了前進,尹峻和楊思明立刻出現。做主就地紮營想要掩飾尷尬。葉小白卻冷冷道:“不準紮營,時辰未到。”
兩人語滯,勇字營所有矛頭都對準了葉小白。
葉小白身邊就是張天涯,他明顯是鐵血治軍之人。看到這些人歪在地上不動,頓時上前抽出鐵鞭就要抽打。
“張將軍住手!”葉小白急忙喝止,他身邊的貼身侍衛月凌仙寶劍出手擋下了鞭子。
葉小白從馬上跳下來,走向歪倒在地的士兵。隨便找了一個怨氣最大的問道:“累不累?”
那人不回答,只是把頭低着假裝看不見葉小白。
“我問你,累不累!”葉小白冷喝一聲道,“本官命令你回答,而且必須要說心裡話,否則軍法處置!”
那士兵一看躲不過。把心一橫道:“怎麼不累,將軍您是騎馬的,我們普通士兵戴着沙袋還要扛長兵器,怎麼可能不累。將軍如果覺得不累,將軍可以自己試試。”
軍營之中。統稱長官爲將軍,所以士兵喊葉小白將軍也不是失禮。
“我當然知道累!”葉小白道,“但是願賭服輸,何況我是長官,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怎麼……不服氣啊,後不後悔來當兵?”
士兵咬着牙狠狠瞪着葉小白,似乎想要咬他一口似的。
“後不後悔來當兵?”葉小白再一次犀利的問道,好似有意要搞大矛盾,尹峻和楊思明想要阻攔都不行。
士兵這一次卻並沒有說氣話,直言道:“不後悔,累歸累……打仗歸打仗,不來當兵萬一金國、西夏闖進來,咱都沒好日子過。”
“說得好!”葉小白沒有想到這位士兵覺悟這麼高,他眼前一亮道,“就衝你這句話,全軍休息半個鐘頭。”
衆多士兵全部將兵器放下,癱軟在地上不動。當然也有一些人,表達不滿似的依舊提着兵器,站在那裡如同木樁子一樣動也不動。
全軍的矛盾到了最尖銳的時候,葉小白也不離開,原地盤腿坐下。他對着剛纔說話的軍人道:“你不後悔,可是我後悔當兵。當兵責任大,可是如你所說,不當兵萬一別國人打進來,我們都沒好日子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想家嗎?”葉小白問道。
士兵的態度慢慢軟化起來:“想!”
“想不想孃親?”
“想!”
“我也想!”
說着葉小白的雙膝之間,忽然多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古琴。他緩緩撫着琴絃,一連串流利的音符從古琴中流出去,讓全軍都能聽到。
葉小白開口唱了起來:“說句心裡話,我也想家。
家中的老媽媽,已經滿頭白髮……
說句實在話,我也有愛。
常思念(那個)夢中的她,夢中的她……
來,來來來,既然來當兵;
來,來來來,就知責任大。
你不扛槍我不抗槍,誰來保衛咱媽媽誰來保衛她……誰來保衛她……
……”
這一首《說句心裡話》,相信所有聽過的人都無法制止住心潮澎湃,不能忘懷。這首歌主題是想家,可是又把想家這個主題昇華到國家的高度。說出了心裡話,卻又超越了自我。
感染力之強。在前世便是人人會唱。此刻配上幻魔琴,葉小白手到擒來,唱完之後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歌曲之中。
不知不覺半個鐘頭就過去了,葉小白翻身上馬道:“全體出發!”
張天涯喊着軍令。這一次再沒有一個人抱怨,全部都扛着兵器快速出發。速度幾乎快要比擬他們沒有扛兵器的速度,沒有人叫苦沒有人叫累。
所有的情緒,都在剛纔一首歌中宣泄掉。隨着行軍,依然有人低聲哼唱這首歌,隨後慢慢的哼唱的多了起來。衆位軍士,一邊唱歌一邊行軍,歌詞朗朗上口,旋律又極容易聽懂。
葉小白這一次只是彈着調子,便讓整個軍隊的步伐又提快了一倍。
尹峻從一邊拍馬過來。老老實實道:“大人,下官佩服!”
“換你你也能做到。”葉小白微微一笑,自己今天不光考驗了這個軍隊的耐心,也同樣考驗了這位行軍司馬。畢竟行軍司馬相當於總參謀長,沒有他的協助。自己還是挺頭疼的。
考驗的結果非常讓人滿意,尹峻和楊思明還算是磊落的軍人,也是勉強可以值得相信。
尹峻苦笑道:“下官可不會唱歌!”
一路行軍,葉小白幾乎每三天就換一首歌。軍歌幾乎唱了一個遍,首首都是膾炙人口。這加快了行軍速度,同樣培養了勇字營的氣勢。
快要到北疆的時候,往往路過的荒山野嶺。只見狼豺虎豹全部都被震得在山中驚呼。那是因爲,歌聲實在太過嘹亮。
葉小白彈着琴吼道:“傲氣面對萬重浪……”
“嘿嘿!”所有的軍人揮舞兵器,小跑着向前吼道。
葉小白道:“熱血像那紅日光!”
“嘿嘿!”軍人神情振奮絲毫不覺得累。
“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我發憤圖強做好漢!”
“嘿嘿!”
接下來就是對唱,山林野獸都爲止咆哮:“做個好漢子!”
“嘿嘿!”士兵們一邊跑一邊吼出來:“每天要自強!”
“熱血男兒漢!”葉小白上半句。
“比太陽更光……”
後面就是大合唱。所有人一起唱,氣勢如虹:“讓海天爲我聚能量,去開天闢地……”
歌聲唱着,忽然一聲特異的虎嘯打斷了衆人行軍之路。葉小白側耳聽去,好似又聽見了有人呼救的聲音。
“有野獸害人!”葉小白的手一擡。令行禁止,所有人的歌聲和腳步一起停下,甚至有些人連呼吸似乎都停了下來。
剛纔還在高歌的軍隊,突然就鴉雀無聲。葉小白命令道:“原地歇息,安營!”
當即勇字營有條不紊的開始安營紮寨,有張天涯的教導,動作一板一眼。軍歌模式,讓勇字營的凝聚力更強,可塑性也變的更強。
葉小白道:“我去去就來,這裡已經快到北疆,按說是本節度使地盤。既然有人求救,本節度使不能見死不救,都在這裡等我!”
葉小白說着縱馬向山中駛去,纔到半山腰,就聽到了老虎的吼叫聲,還有更加淒厲的求救聲。果然是有人求救,葉小白胯下馬匹忽然停滯不前,做出畏懼的模樣。
他只得從白馬上跳下,踏着樹枝前進。片刻之後,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只見滿地的屍體,一頭相當於兩頭猛虎大小的老虎撲殺着所有的人。看來這支人馬應該是貴族的私兵,衆人包圍之中,一個面色慘白的貴公子驚叫連連。
“誰殺掉老虎,我封他做北疆最大的官,快上!”
封官,葉小白微微皺眉,這人好大的口氣。除了皇帝,誰敢喊封官。不過這人一身貴氣,顯然是有着顯赫權勢之人。
再看這老虎也不大對勁,好似是妖精,葉小白也不客氣從樹上跳下,與老虎搏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