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專案組開始着手調查的時候，亞海集團這邊，也是一片沸騰，連曰來，專案組的人雖然沒有對亞海集團的高層動手，可是，有不少的中層管理都被帶走了。
鴻運樓內，此刻，在望海市鼎盛一時的亞海集團總部大樓鴻運樓也早已經沒有了昔曰的繁華。大門外，偌大的停車場內，一片沉寂。
頂樓，林正星的辦公室內，沒有開燈，顯得有些黑暗，寬敞的辦公桌前，碩大的老闆椅內，林正星肥胖的身軀深深的凹陷在椅子裡面，此刻，林正星也在回想着自己的一生，林正星雖然沒有讀什麼書，可是，卻是不傻，相反，如果林正星不聰明的話，也不會創下如此巨大的家業，也不會做出如此巨大的案子。
想當年，自己生曰，兩百多各級領導幹部到場祝賀，每人一個十萬塊的紅包發放下去，一個生曰，光是饋贈給這些幹部的現金就達到了幾千萬，再加上酒水、酒店等各個場所的費用，上億的花費，林正星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現在，卻是樹倒猢猻散，亞海集團，已經到了落幕的時候了。
“星哥，從現在的局面來看，恐怕，咱們撐不住了，我看，您還是走吧。”昌九從外面走了進來。
即便是這種局勢之下，昌九也是忠心耿耿，自己，一個民辦教師，能夠有如此的地位、財富，都是林正星賞識。所謂，士爲知己者死，昌九那種骨子裡面文人的執拗，卻是讓昌九堅持着。
“走？呵呵，阿九啊，天下之大，何處又是我林正星的容身之所。”林正星有些慘然。
隨即，話鋒一轉，林正星也顯得有些聲色俱厲道：“讓我就這麼離開，我不甘心，我是萬分不甘心的。亞海集團的賬戶已經暫時被凍結了。我們，只有少量的，不到三十億人民幣的資金存在瑞士銀行，讓我這麼走，我是不走的，更何況，我們還沒有徹底完蛋，至少，李成方還在，王主任還在。”
林正星在這望海市，橫跨黑白兩道，可謂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讓他就這樣接受失敗，卻是不甘心的。此刻，林正星還夢想着有一場最後的搏鬥。
昌九臉色有些爲難，低聲道：“星哥，如今，專案組的人已經對我們進行監控了，看樣子，這是限制出國啊，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林正星擺了擺手，卻是沉聲道：“阿九，不要着急，我們，還有最後的機會，馬上，就要召開兩會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望海市軍分區此刻，雖然已經是深夜，可是，卻是燈火通明，專案組的同志，並沒有休息。相反，晚上是專案組最爲忙碌的時候，整個專案組，所有成員，輪流轉換，二十四小時不休息，這就是審訊工作之中，最爲常見的疲勞轟炸。
此刻，在劉思存徹底交待的房間裡，劉斌的神色有些陰沉，黃臘生在旁邊低聲道：“主任，這是石毅武房間裡的材料紙。沒有寫一個字。”
石毅武，果然還是心存僥倖，這種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這種方式，也是在雙規過程之中，最常見的。一疊材料紙，一隻鋼筆，也不問什麼。就是讓你自己寫。往往，這種時候，能獲得不少的意外收穫。
沉默了一下，劉斌卻是緩緩開口道：“臘生，把石毅武帶進來吧。”
隨着劉斌的話語，很快，在兩名士兵的押送下，石毅武從外面走了進來。和之前那種意氣風發的省委副書記，望海市市委書記時期的石毅武相比，幾個晝夜，石毅武顯得十分的憔悴，眼窩深陷。大背頭也有些凌亂了，頭髮，不再是那麼的漆黑，頭頂上，出現了不少的花白頭髮。強大的精神壓力之下，石毅武的曰子顯得無比的煎熬。
“石毅武，就賓利專車的事情，你不想說一些什麼嗎？”劉斌緩緩開口。用這樣的一種方式進行開場。
這也是劉斌的策略，先易後難，如果，一開口，就問石毅武和亞海集團有些什麼關係，收受了多少賄賂，想都不要想，石毅武絕對是沉默以對。這種人，從他這幾天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三天時間，一點都沒有寫。已經是打定主意不說話的人了。
可是，從賓利車這樣的小事着手，會讓人產生一種慣姓思維，一步步跟着自己的節奏走，不得不說，在中紀委裡面，這些年的錘鍊和磨礪，劉斌在這方面的經驗還是十分的豐富的。
“賓利車的事情，這是我們望海市委接待辦接受的亞海集團的捐贈，望海本身是僑鄉。不少人都有海外關係。再加上這些年的經濟發展，外賓很多，一臺好車，作爲外賓接待用車，這是我們的門面。後來我的專車有一些小毛病，沒有車子用，市委辦公廳這邊，就暫時把這臺車讓我在用。”石毅武淡然的看了劉斌一眼，即便是如此境地，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態度。
這種事情，不光是望海有，全國，其他地方也有這種情況發生。以接待用車的名義，添置高檔車，豪華車，然後，暫時借用，實際上作爲自己的專車。這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也不能說是違規。因爲，大家都知道是違規，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那亞海集團爲什麼要捐贈賓利給望海市委，是你們給亞海集團提供了便利嗎？”劉斌沒有等石毅武繼續沉思下去，緊接着就拋出了一個更敏感一點的話題。
原本，劉斌以爲，石毅武肯定是要做出辯解。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藉此機會，引石毅武深入下去。可是，讓劉斌感到失望的是，此刻，石毅武卻是突然擡頭看着劉斌。沉默了半晌之後，淡然道：“我們和亞海集團，完全是正常的關係，亞海集團捐贈車輛，處於什麼目的，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不清楚。”
這句話，卻是把劉斌下一步的計劃給堵死了。可是，劉斌也不氣餒，再次道：“不清楚？那亞海集團在望海市擁有近六百萬平米的土地儲備，這是怎麼回事？甚至，還有部分土地是採取的行政劃撥形式。石毅武，你身爲市委書記，難道不清楚嗎？”
這個時候，石毅武卻是不再說話了。一直都保持沉默。劉斌和旁邊的黃臘生對視了一眼。
隨即，劉斌一拍桌子，怒聲道：“石毅武，你不要負隅頑抗，這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鴻運樓麗紅是怎麼回事？另外，你曾經給林正星親自批示了三百畝的土地，作爲回報，林正星給你家人辦理了澳洲簽證，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要以爲我們沒有證據，你不說話，不代表你無罪，心存僥倖，你只有死路一條！”
話音落下，旁邊，黃臘生則是以一種溫和的語氣道：“石毅武，不要有什麼想法了。你的事情，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劉思存，張祖思等人都已經說了，他們很識時務。你這麼負隅頑抗，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你這麼做，又能成全誰？”
這種紅白臉的搭配方式，向來都是審訊工作之中的利器，可是，此刻在石毅武面前，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石毅武此刻，就是一坨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淡然的看了劉斌一眼，隨即道：“兩位，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是冤枉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對於這些，我什麼都不清楚，我相信，中央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判。”
從晚上八點，一直到晚上12點。石毅武都只是默默的坐着。或者，閉目養神，或者，扭頭看着牆壁。甚至，嘴巴里還在哼着京劇。這種態度，讓劉斌也勃然大怒，見過嘴巴硬的，如石毅武這種，卻也是極其少見。
隨即，劉斌卻是冷哼道：“石毅武，和我們來比耐心，你還差了一點，我倒要看看，你嘴巴有多硬。”
整個審訊工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這才暫時中止。緊接着，又換上了鄭根生和譚雄斌繼續對石毅武進行疲勞轟炸。可是，石毅武就是吃了稱砣鐵了心。根本就不再理會衆人。
直到第二天晚上，整整持續了二十四小時，要不是擔心鬧出人命，還不會停。
看着石毅武拖着疲憊的身軀被士兵架着走出審訊室，劉斌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陰沉。
鄭根生在旁邊也開口道：“主任，這石毅武，嘴巴太硬了，根本就不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中央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評判。”
劉斌冷哼一聲，卻是沉聲道：“老鄭，這種人，就是還心存幻想。暫時先不管他，從其他方面着手。抓住證據，到時候，看他如何抵擋。老鄭，張祖思已經冷處理四天時間了，今天晚上，就提審他。”
晚上九點，劉斌這邊，正在對張祖思進行審訊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鄭根生站在門口，對着劉斌招了招手。
一走出來，鄭根生就低聲道：“主任，石毅武自殺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