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勇神態輕鬆的樣子，賀玉笙心中卻是無比的焦急。相比柳勇的樂觀，賀玉笙考慮的東西卻比較多。沉吟着，此時，賀玉笙也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半晌之後，看着柳勇道：“老領導，恐怕，這個時候，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賀玉笙的話語，讓柳勇錯愕了一下，頃刻間，眉頭皺了起來。看着旁邊的賀玉笙，話裡的意思，柳勇不是沒有聽出來，按照慣例，在這一次紅江省兩會召開之際，上面，會對紅江的幹部進行一番考察，另外，也會徵求一二把手的意見。最重要的是，這一次兩會，是紅江省省委省政府班子大調整的一個關鍵時刻，這一次，自己要下，按照慣例，在開會之前，上面會將紅江省代省長的人選定下來。這一個人選的選擇，很大部分的因素，將徵求現任一二把手的意見，尤其是聶振邦的意見，畢竟，未來和聶振邦搭班子的人，如果和書記的關係處理不好，那將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上面，勢必會考慮到這一點。
看着旁邊的賀玉笙，柳勇擺了擺手，道：“玉笙，我看，你是多想了，以我個人對聶振邦這個人的瞭解，此人，做事，頗有大將之風，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你完全不需要這麼擔心。”
柳勇不愧是老江湖，對聶振邦的評價可謂是一針見血，一下就說到了本質之上。
可是，賀玉笙此刻卻是訕笑道：“老領導，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這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了，近段時間以來，振邦同志在省裡面的作風，我覺得，老領導還是以防萬一的好。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嘛。”
也就是賀玉笙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也讓他有這個資格和資本在柳勇面前這麼放肆的說話，換成是另外的人，是絕不敢如此說的。
柳勇的眉頭皺了一下，儘管，柳勇還是不太相信，聶振邦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還是點頭道：“也罷，我這把老骨頭，也跟着進京城去看看，紅江大廈的奠基嘛。這是咱們紅江省的頭等大事，值得去參加。”
……
對於柳勇的突然決定，聶振邦沒有太過在意。作爲省長，出席紅江大廈的奠基儀式，這原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之前，聶振邦也專程讓許紅專卻徵求了柳勇的意見。既然老同志願意去，聶振邦自然是不會說什麼。
這一次，前往京城的隊伍並不龐大，雖然是書記和省長同時進京，但是，在其他的人員安排上，除去省委省政府的秘書長以外。各自的隨行警衛和秘書，再加上省委機關事務局的相關負責同志，一行二十人左右，乘坐航班抵達京城。
一下飛機，劉昆、趙星龍兩人就已經等候在了京城機場國內出口這邊。等到聶振邦和柳勇等人一過來，兩人就迎了上去。
趙星龍還顯得十分正式道：“聶書記，歡迎歡迎。”
旁邊，駐京辦的主任劉三海在邊上微笑着介紹道：“聶書記，柳省長，我給各位領導介紹一下，這位是龍華礦業集團的董事長趙星龍，趙董，這一次，紅江大廈的選址以及和對方的聯絡溝通方面，卻是多虧了趙董在旁邊的協助，趙董和我們紅江銅業也有合作的關係。是我們紅江的老朋友。”
劉昆和趙星龍兩人和聶振邦的關係，可以說，在整個紅江省內，知道的人是不多的。
畢竟，即便是調查聶振邦的履歷，也不過是看聶振邦個人而已，誰也不會去關注其他人是不是和聶振邦有什麼聯絡。
而這一次，紅江大廈的選址，聶振邦雖然知道這裡面必定有兩人的幫助，但是，聶振邦卻是沒有說出來。
此時此刻，整個紅江省的人，並不知道這一次紅江大廈的項目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在京城報建審批下來，其實和趙星龍、劉昆的幫助分不開。
劉三海的話語一落，此刻，柳勇的臉色卻是頓時沉了下來。在柳勇看來，這些商人們，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角色。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幫助紅江省。這裡面，肯定是有巨大的利益在誘惑着他們。
頓了一下，柳勇卻是沉聲道：“劉主任，我看，還是先去實地看一下吧。”
柳勇的話語，雖然沒有明白的針對趙星龍和劉昆，可是，這種生硬的語氣，是人都看得出來，柳勇此刻的心情很是不爽，話中帶刺啊。
這麼一說，場面頓時就尷尬了起來，劉三海站在旁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幫着趙星龍等人吧，明擺着，這是在得罪柳勇，哪怕，這是一個即將退休的省長，也不是這麼輕易的能夠得罪的，這是其一，哪怕，柳勇已經退下去了，想要整他的，還是有很多的辦法。
可是，紅江大廈這個項目，趙星龍這邊的的確確是給予了很大的幫助。作爲一個長年累月在京城的人來說，劉三海和柳勇不同，京城什麼地價？什麼房價，劉三海是很清楚的，最關鍵的是，有的時候，不光是有錢就行的。光是一個審批報建手續，就足夠讓紅江省的人跑斷腿。
聶振邦此刻卻是開口道：“三海同志，既然柳省長這麼說了，就先去實地看一看吧。柳省長迫切希望看到紅江大廈的駐地，這種迫切的心情也是能夠理解的。”
說完之後，聶振邦卻是對着趙星龍和劉昆點了點頭，幾十年的老關係，老交情，和自家的兄弟之間，這種默契，根本就不需要明言，一個點頭，一個眼神，就足夠表達出很多的內涵。
這個眼神的意思，聶振邦已經很明確了，該如何就是如何。
得到了這一個訊息，旁邊，劉昆也笑着道：“呵呵，也好，去實地考察一下，看是不是值得，這也是應該的嘛。”
一行人，登上劉昆和趙星龍準備的大巴車之後，車子緩緩啓動，駛出機場。直接朝着目的地那邊開了過去。
車子走上了長安大街之後，在靠近王府大街這邊，往旁邊的一條側路上拐了進去，前進了大約三百多米的距離之後，直接開進了一個院子裡。
典型的，七十年代末期、八十年代初期的建築風格。院子大門上方，還有一個鐵製的拱形架子，中間是五角星，院子的面積，就如劉三海彙報的那樣，四畝左右大小。
中間，有一棟廠房，一棟兩層的辦公樓。院子裡，因爲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四處可見雜草，地面上，堆積着不少的廢品。
劉三海在旁邊介紹着道：“聶書記，省長，這裡以前租給了一個廢品站，最近才搬走，所以，地面上有不少的廢品殘留。”
一看到這裡，柳勇的面色卻是突然一沉，看着劉三海道：“劉主任，這個地方，之前是集體土地還是國家的土地，另外，購買的程序方面，都符合法律法規麼？土地證方面，有沒有問題。是掛牌出讓的麼？”
柳勇的話語，問得很是巧妙。拿準了這一點，很明顯，這樣的土地，在這種黃金地段位置，是絕對不可能掛牌出售這個價格的。
趙星龍和劉昆這邊，自然是通過一些其他的辦法，私下裡面，走東城區國土部門這邊達成的轉讓協議。土地證肯定會給，但是，絕不是現在一時之間能做好的。
頓時，劉三海的面色有些難看，目光望向了旁邊的趙星龍，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趙星龍此時已經很是不爽了，柳勇從一下飛機開始，就很是不滿意，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明擺着就是找碴來了。
隨即，趙星龍沉聲道：“柳省長，京城的地價，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這種價格，想走招拍掛，肯定是不可能的，這隻能是紅江和東城區這邊進行私底下的產權置換。土地證，等紅江省和東城區這邊達成了轉讓的協議之後，絕對是沒有問題的。至於現在麼？對不起，這個價格，馬上就想拿土地證，這是不可能的。”
趙星龍也有些火氣，堂堂的京城龍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閒氣。不說在華夏了，以龍華礦業現在在世界礦產界的地位，無論是什麼國家，趙星龍走出去，那都得稱呼一聲龍爺，現在倒好，被人藐視了。這語氣，可想而知，就不怎麼和氣了。
話音落下，旁邊，柳勇卻是淡然的看了趙星龍一眼，隨即道：“趙董吧，我想，這是我們紅江內部的問題，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話吧。”
說着，柳勇卻是看着旁邊的聶振邦，沉聲道：“聶書記，以我的意見來看，紅江大廈這一個項目，現在光是土地就存在不小的問題，我建議，還是暫時中止紅江大廈的這個項目。”
這句話一出口，聶振邦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柳勇此人，還真是昏了頭了。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不過，這臉是你自己伸出來丟的，那就怪不得別人了，隨即，聶振邦沉聲道：“柳勇同志，你這是什麼話，紅江大廈的項目，這是常委會討論通過了的。這是經過正規組織程序的，現在，你說暫時中止，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把國家大事當成兒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