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心臟也在劇烈鼓動着,她呆呆地望着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遭遇被表白了,就像上一次元帥對她表白的時候,她只當對方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時的衝動之舉,根本也沒往心裡去。可是這一次,就在剛剛,他爲她彈吉他唱歌的時候,她明明聽到了心動的聲音。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
他有能力有才華,是她的合作伙伴,也是她生活中的朋友,甚至親如家人一般,這樣親密的朝夕相處,又如何能夠不產生感情呢?
可是,她雖然屢次遭人表白,但她確確實實沒有戀愛經驗啊,她也不知道怎麼判斷是不是喜歡對方的,就算是喜歡,又該怎麼表達出來。一旦說出來,就是要負責到底的。
關鍵是,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畢竟年紀還小,她現在還不想談戀愛。尤其是,在她的秘密沒有完全向對方公佈並知道對方的態度時,她確定不了將來會變成什麼樣。
她不喜歡這種掌控不住未來的感覺,重生一次,她要事事洞察先機,要每一件事都能準確把握,對於未知有變數的事情,她仍然謹慎不肯擅入。
“好,我知道了。”
她腦海中百轉千回,最終卻只吐出了這樣一句淡定又令人驚訝的話來。
沒有害羞,也沒有故作矜持的迴避,甚至不帶任何感*彩。彷彿局外人一般,冷靜而平和地作了總結陳辭。
鐵鏗也不由得怔愣住了。
她這樣冷靜到近似殘忍的態度真叫人匪夷所思。
她知道了?就好像他平常彙報工作一樣地回覆?
然後呢?
一時間鐵鏗也被噎在當場,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他想像中應該出現的場景或者對白一個也沒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思路。
她未免也太鎮定了些吧?
“在外面站久了越來越冷了,”她跺了一跺腳,一邊不動聲色地把手從他的手掌中掙脫出來,“你不困嗎?馬上都快一點了哎。”
鐵鏗表示哭笑不得。人家在向你表白哎!第一次表白就遭遇如此尷尬的境遇,失敗!
“那你先去睡覺吧!我還不是很困。”他悶悶不樂地說道。眼中頓時失去了神采。
“哦,那我先睡去啦,晚安!”她朝他輕揮了揮手,笑得有些沒心沒肺。
“晚安!”他神情黯然,顯得有點沮喪。
互道過晚安,她一邊伸手搓着微微發冷的臂膀,一邊轉身小跑着朝房子裡跑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懊惱地甩了甩頭,深呼吸了幾口氣,在心裡安慰自己說道,也許未來年紀還太小,所以還沒開竅,是他太心急了。
望着平靜如緞的湖水,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初見時她活潑嬌俏的模樣。還有握着她的掌心與她共舞的樣子,以及揹着她走到公交站臺時,他鼻間耳畔縈繞着他的氣息……漸漸的,他臉上又浮現出了笑意。未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我開始喜歡上了你。你呢,你會喜歡我嗎?
未來回到房間裡,躺在牀上睜着眼看天花板,腦中思緒翻騰。
鐵鏗會對她表白,她並不覺得奇怪。對於自己的魅力,她還是很有信心的。她奇怪的是自己對他的表現,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對他動心了,如果動心了應該怎麼辦?動心只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嗎?會不會是她的錯覺?這種感覺太不好了,她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她也隱隱地有點抗拒。對於目前和鐵鏗相處的模式,她已經習慣且覺得輕鬆自在,她不想有什麼改變。
她是着魔了吧?怎麼會覺得心亂亂的。有些不受控制了?
這一夜,兩人都有些失眠,未來還做了亂七八糟的夢,等一覺醒來時。都快要中午了。
等她梳洗完畢下樓,發現鐵鏗正在廚房煮湯圓。
“你醒了嗎?”他一如以往燦爛明媚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柔關懷,彷彿昨晚的尷尬並未發生過,“我也剛剛起來,覺得有點餓了,所以煮點湯圓吃。你那份我也煮好了,正好一起吧!”
“額,哦,好吧!”未來遲鈍地迴應着,偷瞟了他幾眼,確定他今天的情緒和狀態和往常一樣,她這才放下心來。好吧,是她杞人憂天了,她還以爲他會因爲她昨晚的態度而情緒欠佳之類的呢,她也在想着應該以什麼樣的狀態來面對他呢。
真是太好了,一切又恢復到正常狀態!
吃過飯,兩人到步行街逛了逛,感受了一下過年的氣氛,昨晚收了他的新年禮物,她執意要回贈一份,就到鐘錶店爲他買了一塊手錶,未來說,男人一定要有一塊好手錶,他本來推讓不要的,結果店員小姐笑着恭維了一句,“你女朋友眼光真好,這塊手錶很襯你的氣質。”他瞬間妥協了。
不爲手錶襯不襯他的氣質,而爲女店員說的他女朋友眼光好。未來雖然顯得有點不自在,但卻並沒有澄清解釋什麼。
雖然未來是地道的中國人,但對g市的風土人情似乎還不如鐵鏗瞭解得多,原來鐵鏗祖籍就是g市的,後來才舉家遷到新加坡的。他本來還想多說點關於自己的,但感覺未來興致缺缺,他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鐵鏗循着幼時的記憶,帶着她穿街走巷,去吃當地的特色小吃。平常因爲工作很忙,都是吃便當或者在家裡吃,很少這樣悠閒地出來逛街遊玩。兩人都玩得很盡興,未來也激發了孩子心性,在公園玩射汽球,套圈圈。還興致勃勃地看人猜東西……
前三天時間兩人好好放鬆玩了一把,將整個g市的熱門地區幾乎都玩遍了,去了海洋館,去看了神秘的人蛇表演,還有精彩的雜技表演,每次都是趁興而去,興盡而歸,未來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不過。從年初四開始,未來和鐵鏗又開始進入工作預熱狀態了。他們必須要將恢復開工後要做的準備工作提前做好,今年將是一個特別的年份,因爲亞洲金融危機將在這一年爆發,許多貿易都將受到涉及,沿海經濟將陷入一段時間的低谷期。這段時期對於前生的她來說印象並不深刻,這是在後期補課中學到的。
也正是如此經濟疲軟的時期。如何促進人們的消費變成全社會的課題,這正是未來公司大力發展的好機會。
之前未來就有這樣的想法了,想要成立一家專門的制卡公司,隨着公司會員的日漸增多,他們交付給制卡廠家的訂單也越來越多,有時一家廠家應付不過來,他們還要分開找另一個廠家。與其這樣,倒不如自己盤下一個廠子,專門製作自己的會員卡,如果還有空餘生產力,可以接訂外面的訂單,像是製作名片啊銀行卡信用卡之類的,算是另外一個收益。
她這樣一提,鐵鏗也深以爲然。未來嘴上不說,心裡卻在對他道歉,sorry。其實是我剽竊了你的創意。
不過新公司也不是說成立就成立的,還要考察工廠,收購談判,又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未來公司目前也只是暫時站住腳跟,後期還要做廣告投入,做促銷策劃之類的,公司規模還要繼續擴張。也是要砸錢下去的,所以成立新公司的事,暫時作爲計劃參考。
兩人就又開始討論來年即將展開的計劃,該怎麼實施。預算是多少,預計效果是如何,等等,鐵鏗發現未來總是和他想到一處,就像是和他心有靈犀一樣,甚至他腦海中一些未成形的構想,她也有計劃地想到了,這既讓他驚訝又感到佩服。
就這樣,未來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去學校上課,因爲有了嚴謹而周密的執行計劃,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尤其下半年的時候,受亞洲金融風暴影響,很多工廠產能都受到影響,經濟陷入低迷,人民的購買力也嚴重下降,大家都把錢存在銀行不敢隨便拿出來流通花銷。而此時未來公司的賣家會員已增長至兩百多家,幾乎涵蓋了g市全市,申請成爲未來公司的買家會員後,購物時可以享受折扣,除此外會員還能參加一些抽獎活動之類,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省錢也等同於賺錢了,因此未來公司名聲大漲,每天有無數的買家涌入未來公司申請成爲會員,到年底時買家會員已突破一百五十萬,未來公司的員工也由十名增加至二十名,年底結算時,營收額超過了五百萬,扣除稅收以及各項支出,公司純盈利超過三百萬。
對於一個不事生產的公司來說,一年能創造出如此巨大的利潤是很令人震驚的。未來公司的促銷計劃給買賣雙方達成了雙贏的結果,也積極推動了g市經濟的大力發展,在年底的市政經濟報告工作會議上,未來公司還成了引用案例,市委書記極力支持擴展行業內容,要想盡辦法,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增強對經濟發展的信心。
這期間,陳柱子也來了g市幾趟,看到未來公司經營得很好,對未來也是讚不絕口,逢人就說他徒弟怎麼年輕有力巾幗不讓鬚眉的,說不出的驕傲歡喜。
因爲未來晚上要上課,鐵鏗又堅持每天都來接她下課,未來覺得過意不去,尤其是有時候下雨非常不方便,未來便索性買了一輛車,自己考了駕照,反正工作上也用得着的。鐵鏗完全沒料到她竟然一考就過,看着她熟練地倒車入庫,穩當地繞過路障,教練對的表現讚賞有加,說她天資聰穎。雖然和未來相處日久,鐵鏗仍對她的表現感到驚奇不已,他自認對機械操作方面天賦異秉,但沒想到未來更勝他一籌。
這天未來照常開着車去上課,卻在剛剛駛出家門不遠時,斜刺裡猛地衝出來一個人影,害得她緊急剎車不已。
車停穩時,她從擋風玻璃裡看出去,只見馬路當中,金刀大馬地站着一個男人,他陰沉着臉色,嘴巴四周鬍子拉茬,不知道幾天沒刮鬍子了,看向車中的她時,眼中的光芒也是惡狠狠的。
“張未來,你下車,我有話要問你!”
夏文雄快步走到窗邊,用力敲了敲車窗玻璃。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吧?”未來搖下車窗,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對於今日他的落魄和氣極敗壞表示樂見。“對不起我還趕着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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