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知道太子會願意爲姑娘做到多少,我很怕……雖然信太子……可是……”杏雨喃喃道:“太子終究會成爲一國之君吶,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現實嗎?!”
荷香道:“別想了,只怕姑娘也會有心理準備。”
“可是姑娘明顯對太子期望極高,若是有一天讓她稍失望一些……”杏雨道:“便是比這兩個月裡更糟的結局……”
荷香聽了默然不語,良久後,才道:“你總要樂觀一些。”
“可我卻無法不悲觀,只怕姑娘也是這樣的心態,在傅府我們看到了多少這樣的事了?!”杏雨道:“但願太子總是與世間男人不同的……待我們姑娘也是不同的,那樣纔不負了我們姑娘一往情深。”
荷香嘆了一口氣,道:“不管以後如何,只說姑娘嫁進宮,必是會與太子恩愛兩不移的,看看太子這兩個月來的態度,對姑娘可真是沒得說的,今日高興的那個樣子……進了宮,姑娘還愁什麼呢?!”
“但願吧……”杏雨道。
有其主必有其僕。果然跟在傅傾顏身邊久了,性情上面也變得有些說不清的悲觀。
傅傾顏在帳中有些睡不着,想着他炙熱的誓言,她雖知男子之誓不可信,可她還是覺得心中暖和的很。
不知不覺的睡着了,一夢前世與他的點滴,只覺得溫暖如初心。
太子回到寢宮,洗了澡和頭,小豆子幫他擦着發,細心的很,笑嘻嘻的道:“殿下今日看上去真高興……”
“確實高興……”太子笑着道:“顏顏終於肯見孤了,孤是真的害怕,這些日子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她疏遠了孤,小豆子,你不知道孤心裡有多高興,只有她不一樣……孤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都捧給她。”
“傅姑娘是怕自己做了錯事,心中有所憂,這纔有所懼……”小豆子道:“只怕傅姑娘也深愛太子殿下入骨的。”
太子聽了便傻乎乎的笑了。
這是小豆子最近兩個月以來看到的最親切的,最可愛的表情。恍如隔世一般,這樣的笑容與表情,小豆子已經多久未曾見過了……
太子道:“她不知道孤有多喜愛她,這一生,哪裡肯委屈她半分。”
他喟嘆一聲,“有她在,孤才覺得一切圓滿了,這兩個月來,孤想通了很多事,她是孤最大的執念,而孤留在這京中坐上皇位,爲的也是她,若是因爲這權勢,而與她生份了去,當初在江南又何必再回來?!還好,這兩個月冷靜了許多,想通了很多的事情,調整了許多心態,纔沒有與她產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小豆子聽了也微微一嘆。
等擦乾了發,太子上了榻,小豆子放下帳子,便退下了。
太子卻覺得孤枕難眠,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夜裡醒來卻又是溼了褲子……
他頓了頓只覺得萬分羞澀,卻再也睡不着了,乾脆換了衣褲,披上厚衣去批奏摺。
早上小豆子過來看到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道:“殿下,這般早就起了?!”
“嗯,收拾一下該上朝了……”太子道。
小豆子點點頭,送了太子去了議事殿,這纔將溼了的衣褲給收拾了,心中卻暗忖,太子這婚事得要加快辦才成。不然太子殿下這樣也太委屈了……
正好有禮部的官員過來送名冊,小豆子瞧了瞧,便笑着道:“太子大婚是大事,一切都要按儀制辦,只可往重了辦,卻不能輕忽,這些奴才看還成,等回過太子,再給大人回覆……”
禮部官員笑着道:“能得豆公公提點,下官也有些數了,多謝豆公公……”
“不必客氣,”小豆子笑着道:“大人只需記得,太子妃的儀制一律不可怠慢便成,外面那些流言,大人可不要聽,說的什麼罪臣之女,大逆不道的話,大人也別放在心上,不然重重回了太子殿下,便會觸怒太子……”
禮部官員忙道:“下官明白了,一定按儀制,一樣也不少的重重的辦。”
小豆子點點頭,笑着送了他出去。
太子深愛傅傾顏入骨,自然會將一切最好的呈給她,哪怕現在國庫空虛,但婚姻大事卻只一次。若是因此委屈了傅傾顏,只怕太子也是必不肯依的。
小豆子知道哪怕朝中諸人罵太子奢靡,太子也是必會一意孤行,該辦的卻還是會辦。
小豆子剛回殿中整理好書冊,大太監便來了。小豆子便忙行禮。
大太監笑着道:“今日不同往日,豆公公如今的身份也是早與以往不同了,何必如此多禮。”
“奴才怎麼敢對吳公公無禮?!”小豆子笑着道:“不知吳總管前來是陛下有什麼吩咐嗎?!”
“陛下如今身子骨好了不少,已經能出來走動了,只是甚是想念太子,只是你也知道,陛下這個脾氣啊,就是放不下顏面來……”大太監笑着道:“還望太子殿下忙中之餘去見見陛下,父子也能和好如初……”
小豆子笑着道:“陛下疼愛我們殿下,這是自然的,殿下如今也與傅姑娘和好了,自然勸一下定會去見陛下……”
“那便再好不過……”大太監笑着道:“那咱家先回陛下寢殿了,還望豆公公多勸勸太子殿下……”
小豆子忙應了,便忙送了他出來。
他回來以後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大太監確實還是如往常一樣,小豆子只覺得要修煉到他這個境地還需要時日,像大太監那樣的品性和德行,才能一直伴在君王左右啊。
大太監回了寢宮,宣帝其實知道他去哪兒了,只是裝糊塗而已。
宣帝便不問,大太監卻主動笑着道:“聽說太子殿下與傅姑娘和好如初了,想必殿下必也會來見陛下了……”
宣帝哼了一聲,道:“這丫頭倒是他碰不得的軟肋,竟連朕也得退避三舍,以後她若進宮,朕也惹不得她。”
大太監笑勸道:“少年夫妻,難免黏糊些,況且陛下是太子君父,如何能與一個小丫頭吃醋計較?!”
“哼……”宣帝哼了一聲,顯然不大高興,卻道:“朕才懶得與她一個黃毛丫頭計較呢,和好了就好,再給太子臉色看,朕可得要發火了,她捨得,朕還捨不得呢,這丫頭……”
大太監笑着道:“陛下嘴硬心軟,最是疼殿下不過的,殿下心愛的,陛下必也是疼着的……”
宣帝道:“朕沒想到太子因她倒是振作的很,這慕無雙也是個厲害的,朕的確小看了他們,罷了,只要太子達到一國之君的要求,這也是朕所求,只是再疼愛他,卻抵不住他心中所求的欲007望驅使,你瞧瞧,朕以前再對他寄於厚望,他也是無所謂,如今爲一女子,倒將朕給一腳踢開,恨不得架空朕了,聽說他最近還惱了太后……”
“殿下身邊的豆公公確實給貞貴妃送了禮,怕是想護着還未進宮的太子妃的……”大太監笑着道。
“還未進宮呢,就護成眼珠子一樣了……”宣帝道。
“傅傾顏絕色傾城,又知禮知進退,情深義重,殿下心有所屬,也是必然的……”大太監道。
“罷了,朕也不至於與一個黃毛小丫頭計較,只要太子爭氣,朕就能真正的放心了……”宣帝道。
大太監這才鬆了一口氣,別以爲宣帝真的與他只是閒話家常,這些話中,哪一處不是陷阱,大太監一與宣帝說話,自是萬分小心,生怕說錯了話。
宣帝在養病,太后在養病,其實都養的差不多了,只是都深居簡出,母子二人之間氣氛詭異的很。
太后慈寧宮中,宮嬤嬤低聲道:“禮部爲太子準備婚事,極盡奢靡,現在京中朝中議論紛紛,說是太子不堪爲國君,爲一女子,竟大操大辦,最無奈的是,那傅傾顏還是罪臣之女,身上又背了靖王的命,這樣的人,太子竟然這般的重視……太后,奴婢雖然與禮部打了招呼,可顯然太后娘娘如今的威名是不頂用了,禮部表面上附合,說是簡辦,其實還是按了東宮的意思在辦……”
太后微微沉了臉,道:“一個小小女子,能量這麼大,若非太子看重,她怎麼能做太子妃,早與傅府上下一起被誅盡了。”
“太后息怒。”宮嬤嬤道:“到如今只怕不能與太子殿下槓上,不然必會難看,不如等她進了宮,再行搓磨,一個黃毛丫頭,還能抵得過太后的手段不成?!”
“這丫頭只怕沒那麼簡單,以往哀家是小看她了……”太后臉色難看的道:“她能一聲不響的就鳩殺了靖王,這樣的人,能簡單嗎?!太子最是純善之人,到最後卻一點也未責備於她,反而更是捧在手心裡,她只略施手段,就將太子給捏的死死的,這樣的心思,比之元后更是手段過人……”
“太后……”宮嬤嬤道:“那怎麼辦?!”
“前朝之事,哀家也聽說了……”太后微厲了眼,直視着前方,眼中全是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