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瞪大了眼睛,道:“……那拔禿既能成爲大汗,想必定極英勇,是所有異族女子的夢中情人吧,聽皇嫂一說,竟覺有些有趣。”
傅傾顏對守衛的侍衛道:“待將軍出來,叫他來見本宮。”
“是……”侍衛恭敬的應了一聲,傅傾顏便與月華一道走到了亭子裡去等着了。
過了半晌,那將軍便出來了,忐忑的到了亭子下階跪下來對傅傾顏請安。
“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公主殿下……”將軍表情糾結,似十分忐忑不安的樣子。
“快請起,聽聞異族公主已有了身孕,是真是假?”傅傾顏道。
將軍立即就跪了下來,道:“皇后娘娘恕罪,臣,臣一時沒,沒……”
“將軍情深義重,本宮理解,看來是真的了……”傅傾顏道:“這異族公主也確實是命不好,竟在深宮中有了身孕。”
將軍本來是站起來的,一聽這話就立即撲嗵一聲跪了下來道:“求娘娘給臣與公主一條生路。”
“當初皇上答應過你的事,本宮自然不會反悔,只是有一件事,想要提醒將軍,莫要爲外族人太過情深,將軍爲公主自責內疚是真情,可是,本宮當年也曾見過拔禿,將軍的相貌,有七分似拔禿大汗的相貌,想來他是草原男兒,必是許多草原女子的心上人,將軍對這異族公主也莫要用情過重,愛得深,更傷得重,將軍也要保重……”傅傾顏道。
將軍一聽完這話明顯一愣,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道:“既使如此,臣也不能負她。”
“待事成之後,本宮會安排你們離開這裡……”傅傾顏道:“只是……?!”
“娘娘請直言……”將軍道。
傅傾顏道:“將軍聽完這一席話,怕是要恨本宮,不過再恨,本宮也必須要這麼做。”
將軍心中咯噔一聲,聽傅傾顏道:“割了她舌頭,或是毒啞了她,將軍選一樣纔好,以防她以後出去亂說話,宮中秘聞,也只是宮中秘聞而已。”
“娘娘,她尚在孕期,娘娘饒命!”將軍道。
傅傾顏道:“本宮說的不是現在,只是她不能在宮中產子,本宮先安排你們出宮安置,待事定後,本宮再安排你們離開這裡,只是在離開之前,將軍與她都必須在暗衛營的監視之下才可……這些日子也不必再往異族傳任何信。明白了嗎?!”
將軍眼眶微紅,喃喃道:“娘娘的意思是,不信臣嗎?!”
“不是不信將軍,只是有情之人難免有糊塗之時,這天下冒不起這個險……”傅傾顏道:“還望將軍能體諒本宮,待你們離開,本宮與皇上定會應諾,給將軍多多的錢財,天下之大,隨將軍去哪兒……將軍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即使不該擔的責任,將軍也一直揹負在身上,望將軍以後能更好……”
將軍聽了跪下來磕了一個頭,脊背挺直,十分倔強的模樣。
“將軍若要反悔還來得及,不過是一異族公主,何必……丟下一切去爲這份情贖罪?!”傅傾顏道。
將軍搖搖頭道:“大丈夫在世,豈能言而無信,辜負一女子,絕非大丈夫所爲,臣做不到如此絕情。”
“將軍如此,本宮佩服,只是往後將軍怕是會吃虧,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傅傾顏道:“將軍這性格,太老實了,以後若是不如意,不妨再回京中……”
兩人在宮中相愛,出了宮後,只怕很多問題都會暴露出來。相愛容易,相處難,況且異族公主與他很多的想法都不一樣,甚至是天生矛盾與敵對的。在相處中,一定會出問題。
而將軍又多了這份責任心,只怕一定是會吃虧的。
想到這些可能,傅傾顏覺得終究是朝廷辜負了他,讓他對異族公主有了情份,有了愧疚。
傅傾顏想要彌補,卻不知該彌補些什麼。
“臣,感謝娘娘的恩情。”將軍道。
傅傾顏便知道他一定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只怕回朝廷的可能性很小。
明明可以封侯,可是他卻放棄了。這樣的一個人,也正因爲淡泊,才更讓人覺得佩服和些許內疚。
“朝廷欠了你的……”傅傾顏道:“如若此次難關過了,本宮許你未出世的孩兒一個侯爵之位。”
將軍哽咽着跪了下來,以頭觸地,哽道:“朝廷不欠臣,是臣欠着她的,這一生一世,哪怕再苦再難,臣也會陪着她,償還她……”
傅傾顏聽了心裡怪難受的,道:“罷了,本宮立即着人送你們秘密出宮,本宮尋了一處地方,將軍與公主先將就着住下吧,待事情了了,再說這一些不遲。”
“是。”將軍應了一聲,便去了。
傅傾顏叫了暗衛出來,便立即叫他們送二人秘密出宮看押起來。
月華與傅傾顏都沒有說話,只覺心裡怪沉重的,有一點說不出的負疚感。
“天底下癡情人也不少……”月華嘆道。
傅傾顏道:“爲這天下,人人都是犧牲品。”
月華道:“可惜她懷孕了,等於更是綁住了將軍……”
“無論她懷不懷,結果都一樣。這樣的男人,不管是碰了人,還是觸了情,都會負責到底……”傅傾顏道:“只是他們這兩人的結果不一定會好……”
“不管好不好,也是他們自己的姻緣,皇嫂,別把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背……”月華道。
傅傾顏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回去吧……”月華道:“秋風漸涼,皇嫂莫要吹了風……”
傅傾顏點點頭。安心回了宮,等了幾天,才收到消息。這幾天她也不得安寧,只要一閉上眼睛休息,總能夢到蕭沛不好的事情。每每驚醒就不再能熟睡。
對此,她也無可奈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控制不了反覆去想這些事情,除非蕭沛能回到她身邊,否則這夢靨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這一日驚醒,正好聽到傅宇恆進來與她說話,摒退左右後,傅宇恆道:“拔禿已突然出現在京郊二百里外……”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傅傾顏道:“之前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怕是秘密進京的……”傅宇恆道:“這拔禿怕是早有所謀,不然不可能這麼快,妹妹,果然不出妹妹所料。得到這消息,朝中官員已是急壞了。”
“穩住他們,這種時候莫要叫他們生事……”傅傾顏道:“上皇什麼反應?!”
“不知,上皇也應該得到了消息……”傅宇恆道:“我已悄悄與上皇遞了信,上皇應不會太過干涉。上皇如此聰慧之人,怕是猜到妹妹所爲,他再不贊同,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最快最有用的辦法。”
“穩住朝臣,穩住上皇,哥哥做的很好,接下來哥哥要做準備了……”傅傾顏道,“爭取一擊即中,無論多大代價,不能讓拔禿活着離開這兒……”
傅宇恆點了點頭道:“妹妹提出的時候,我以爲拔禿不可能爲一點私情上京,沒想到他腦子真不好……”
“他是對自己太過自負。”傅傾顏冷笑道:“也不知他有沒有得陵王的指點,若是有這個人在背後指手劃腳,計劃沒那麼容易實施。陵王此人心計極深。我有點怵他。”
“陵王當初輕而易舉的就坑了大王子,面對拔禿,陵王也不見得會出全部實力……而且拔禿自負,也不一定會聽。”傅宇恆搓了搓手道:“只要他肯進京,一切就都有可能……”
“對,只要他肯進京,一切都好說……”傅傾顏道:“終於等到今天。拔禿進京,邊關壓力減了不少,只要蕭沛不冒險,就不會有生命之憂。”
“陵王詭計太多,就怕皇上他……”傅宇恆道:“就怕他以慕相爲餌。事情就麻煩了……”
“慕相出事後,毒聖聽聞消息後已趕去了邊關,他如此心焦,定心急如焚的往邊關趕,算算時間,應也到了,有他在,一定有辦法找到慕相的下落。”傅傾顏道:“但願來得及在陵王出什麼詭計之前,不然陵王哪怕只有區區萬餘人,也能坑了邊關那麼多精兵……”
“妹妹稍安勿躁,相信皇上。”傅宇恆道:“毒聖不在京,妹妹更要注意身體,平時進出口的東西,要細細查驗,莫叫人給害了……”
“皇上不在,沒有人震住這些心懷鬼胎之人,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來?!”傅宇恆道。
“自然……”傅傾顏道:“區區一後宮,我還是能管得住的,哥哥也早做準備。”
傅宇恆點頭,兄妹二人商議定了,傅宇恆便忙去了京郊大營。
二百里外,只怕沒幾日就能趕到。
然而拔禿卻停在二百里外突然不走了,也不知道停着是爲了什麼。
傅傾顏等了幾天,都未見動靜,不免着急,倒是拔禿來的消息,將京中的百官嚇的不輕。
傅傾顏無奈之下,便動用了異族公主的渠道給拔禿密送了一封信,言辭懇切,有些露骨,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這麼做,快刀斬亂麻,就怕遲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