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沛道:“小皇子在上皇手中,上皇不會虧待小皇子,如今朕已回來了,定會將小皇子找回來……你且放心。”
“上皇願意歸還小皇子嗎?!”石塘道。
“自然不願,只是朕不管花多少時間,定會將小皇子給找回來……”蕭沛道。
石塘騰的一下又跪了下來,道:“臣自請去江湖中尋找小皇子蹤跡,請陛下恩准!”
蕭沛吃了一驚,驚愕道:“石將軍?!”
“小皇子之事事關重大,陛下不可輕輕揭過,否則難以安朝臣之心,臣懇請陛下貶去臣之爵位官職,私下逐臣前去尋小皇子,臣才能真正的安心。臣立誓一日不找回小皇子,一日不回京城,還請陛下成全!”石塘固執的道。
“石卿,你何必如此?!”蕭沛道。
石塘泣道,“光負荊請罪,實在無法去臣心中的負疚,小皇子確實在臣手中丟失,臣若不找回,這一生都寢食難安,陛下,讓臣去吧,了卻臣之心願,也給朝中大臣和京中百姓有一個交代……”
蕭沛看着固執的他,道:“石將軍,你確定?!”
石塘固執的道:“臣自願如此,還請陛下成全。”
蕭沛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你且起來,待明日上朝,朕會如你所願,只是,你與小皇子一同歸來之時,朕定會掃榻以待,石將軍該有的官職爵位,一樣也不會少。這一切,皆是因爲石將軍的戰功,而非尋小皇子之功,明白了嗎?!小皇子一事,朕不怪你。”
石塘眼眶一紅,道:“臣,幸得陛下垂青,謝陛下賞賜,臣一定會盡快歸來……”
蕭沛來到丹陛下,將他扶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快拿下荊條,小豆子,給石將軍尋找傷藥來。”
小豆子便忙去了,他回來後,蕭沛親自給石塘上了藥,石塘萬萬不敢,蕭沛堅持,他便跪着讓蕭沛給他上了藥。
“朕得卿之忠誠,是朕之福……”蕭沛道:“若沒有卿,若沒有千千萬萬的與你一樣忠誠的將士,若沒有無雙丞相,這天下,這皇位,這江山,這中原土地,只怕早已易主了……卿要謝朕,朕也要謝卿,若沒有卿,這京中危矣,朕還要謝你,幫朕保住了京城,保住了皇后。”
石塘驚訝的道:“陛下,這是臣的本份,陛下之謝,臣如何敢當?!”
“這是應該的……”蕭沛道:“明日朕就要貶斥你,今日你就好好的承朕的謝意吧,多謝你,石卿,朕消失日久,多謝你保住了朕最在意的人。”
石將軍眼眶紅着,道:“臣其實並沒有擔多大的功,皇后娘娘機智過人,膽識驚人,臣只是按照娘娘的懿旨行事,不能厚臉皮的當得陛下如此之重謝。”
蕭沛笑了笑,道:“朕的妻子,自然不同一般女子。只怕她從未慌亂過……只有面對她在意的人時,她纔會緊張。”
“皇后娘娘非一般女子。”石塘道。
蕭沛讓侍人找了衣服給石塘換上,石塘心中暖乎乎的,哪怕背上傷疼的厲害,也止不住心中的暖意。
能遇上這樣的明君,石塘知足了。
蕭沛讓侍人端來熱食,與石將軍飲酒三杯,又催着吃了些食物。
蕭沛定了定神,道:“……當日拔禿可是皇后引入京中?!”
石塘一怔,見蕭沛微眯了眼眸,心中一跳,忙道:“……此事問傅將軍只怕,只怕更適宜,臣到京中時,拔禿已死。”
“這麼說,他確實是死在宮中的了……”蕭沛笑眯眯的,可是石塘就是覺得他的語氣特別的冷,背後寒氣直竄。石塘一時摸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便不敢回話。
“他埋在哪裡?!”蕭沛淡淡的問道。
石塘道:“當時他被砍下頭顱,懸掛於城門外許多日子,後來風乾後,隨屍身一起丟到了城外亂葬崗,那裡有許多異族其它軍士的屍骨,如今怕是分不出誰是誰了,這樣的叛賊,還有誰會給他立墳?!”
蕭沛眼眸微厲,道:“膽敢肖想皇后,即使是死了,朕也不會放過他……”
石塘彷彿是接觸到了蕭沛的陰暗面。這個皇帝,對旁的人,旁的事都特別的寬容,對臣子更是體恤。
只是,沒想到對心愛之人,也會嫉妒,也會吃醋,如今回來,更是耿耿於懷,連一個死人都不肯放過……
蕭沛道:“在卿離京之前,給朕悄悄的辦一件事吧,別叫皇后知道,不然她定會說朕小器……”
“陛下但請吩咐……”石塘忙拱手應道。
“每日宮中也有許多淨桶……”蕭沛淡淡的眸中卻帶着深深的恨,低聲道:“以後就都投到亂葬崗罷了,這麼多的穢物潑上去,這些逆賊,以後也無法再脫胎換骨。就是死了,身上也有一股消不去的臭味……”
這下連小豆子都吃驚了,暗忖陛下你這般吃醋,只怕地下都要被您給驚動了。
石塘的臉也有點繃裂之際,頓了好一會便道:“臣定會吩咐宮中宮人與禁衛軍保守此事之密……”
蕭沛笑着點頭,道:“可惜了,可惜不知他的屍骨到底是哪個,否則,朕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粉身碎骨,不鞭屍都難消朕心頭之恨。”
石塘聽的頓時冷汗漣漣,暗忖這個拔禿也是個膽大的,喜歡什麼人不好,偏偏敢對皇后有非份之想,如今是連死也不得安寧,生前更是被美色所誤,落得個如此下場……
小豆子忙道:“陛下,奴才盯着,此事萬不會傳揚開來,陛下放心……”
蕭沛一笑,道:“朕不在意旁人如何想,只是皇后那裡,莫要叫人傳過話去,朕不想讓她覺得朕是個小氣的人……”
小豆子也汗死了,忙應道:“是,奴才盯着,萬不會傳出任何一個字……”
蕭沛點了點頭,定了定神,道:“天色不早,石將軍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石塘應聲,道:“臣也該出宮了,陛下,明日臣便將手上之事務皆交於傅將軍之手……讓傅將軍先接應……”
蕭沛道:“不可。朕不打算讓宇恆接手此事。剛剛回京,他是炙手可熱,而這一切權力,都是燙手山芋,宇恆不能再前進一步了……”
蕭沛語氣中皆是維護之意,定了定神,道:“……讓宇恆淡出朝堂吧,這些事,朕先接着,再找合適的人接手……”
“是……”石塘應了一聲,便告退出去了。
“小豆子,去送送……”蕭沛道。
小豆子忙應了一聲,追出去了。
石塘與他沉默着走到二宮門,石塘實在忍不住了,便道:“陛下他……對皇后之事上,一向都這麼小器嗎?!”
小豆子點頭,道:“放在心裡,纔會這般小器,可偏偏還不能叫皇后知道,陛下這是與自個兒較勁呢,心裡只怕懊惱着那時不在娘娘身邊……”
“陛下也是情深意重。”石塘笑了笑,道:“以後豆公公就要多擔待了,那淨桶之事,千萬不可傳了出去,否則,旁人還真以爲那拔禿與娘娘有什麼……”
小豆子一凜道:“萬不會傳出去,此事有奴才盯着,石將軍放心。若是去了江湖也要萬萬小心,石將軍是大將之才,而江湖之中多草莽匹夫,雖不會打仗,可是卻會武功,石將軍去了萬要小心爲上,身在江湖,更要小心謹慎,以防小命不保……”
“多謝豆公公提醒,我都記住了……”石將軍道:“娘娘她身體似有虧損,還請豆公公以後多多照顧。”
小豆子鼻子一酸,道:“奴才記得。”
兩人說罷,石塘纔出了宮門。
此時宮門已禁,但石塘是特殊之人,因而出入隨意,並不受限。
小豆子送他出了二宮門,纔回轉身去了御書房,進來後發現蕭沛正在拿着案几上的摺子在看。
蕭沛手輕輕的撫着,道:“傾顏之國事決策不亞於朕。她揹負之才,屈在後宮實在委屈她了……”
小豆子道:“也幸虧是女子,若是男子,陛下又怎能娶到身邊,夫妻恩愛。”
“也對。”蕭沛輕輕的笑道:“朕的傾顏,以後朕一定好好的護着她,再不讓她受這許多苦了。”
他的心中帶着濃濃的心疼,又想到這些經歷的所有的事,就覺得心裡被噬咬的難受。
再想到拔禿的覬覦,只恨不得他再活過來,他將他再殺之一千遍。
蕭沛心中跟火焚一樣的心疼,密密麻麻的,帶着一點濃烈的感情。
“夜深了,陛下,回宮休息吧……”小豆子道:“哪怕陛下精力再好,皇后娘娘還需皇上陪着呢……”
蕭沛苦笑,卻終究是不捨,便放下摺子,忽匆匆的回了宮,到榻上休息的時候,已是二更天。
然而,自他從地底回來後,就覺精力實在過於旺盛,每天休息只需片刻既可,長夜漫漫,心愛的人就躺在身邊,而他……又實在十分歡喜對方,心中既悸動,又覺得虧欠,既歡喜,又覺得煎熬。
所以,他纔會拖延着回宮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