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一陣氣喘,恨恨的道:“小賤人,你還有心與夫人攀比,說夫人壞話?!你也配與夫人相提並論,夫人剛提了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知思恩圖報的東西。”
“老,老爺……奴婢不,不敢……”金蓮嚇的戰戰兢兢,一緊張,就把以前的自稱給叫出來了。
她恨不得咬了舌,伏在地上,嚇到不行。
“來人……”傅大人面色極冷,此時的表情,倒像個地獄的王者。
門被打開,進來兩個同樣戰戰兢兢的小丫頭。她們忙跪到地上,道:“……請,請老爺吩咐……”
“拖她出去,讓她吹吹夜風清醒清醒,”傅大人冷笑道:“免得真以爲自己得了寵,不知天高地厚,以後再惹出事端來。”
他十分無情,金蓮聽到就已經呆了,此時她光着,兩個丫頭哪裡敢違逆他的意思,竟衣服也不給她穿,就將她拖到了門外。
光光白白的被風一吹,寒風將骨頭都吹凍了半截……
金蓮膝蓋跪在地上,此時舌頭像打了舌,心中滿是恐懼,竟連求饒也不敢了……前一刻還是天堂,這一刻已是地獄,他一句話,不同的處境。
傅大人鬱火難去,也懶得再看外面的金蓮,冷笑一聲,道:“叫春桃姨娘過來服侍……”
“……是。”小丫頭們忙跑了。看也不敢看金蓮姨娘一眼。
春桃一聽這話,就暗叫倒黴,心下不怎麼願意,卻不得不攪入這趟渾水之中,來到這院子後看到院子廊下的金蓮,腿一軟,差點也倒了下去……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才提上來就惹怒了老爺?!
春桃幾乎是僵着走進去的。
傅大人此時滿心的戾氣,不管不顧的將她拖上來就扯了衣服,直衝進去,春桃急的疼的不行,打了個冷顫,臉都白了,她咬着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傅大人喘着氣,情到深處之時,才道:“……蘭兒,這賤人……雖有你三分風韻,可是,哪裡及得上你,也配與你攀比,你是最好的,最美的……蘭兒……
春桃瞪大了眼睛,更是呆更僵了,傅大人顯然不大滿意,來了一發之後,就倒在榻上十分不高興,他閉着眼睛揉着太陽穴。
這後院中,也只有蘭兒最好最單純,也最善良,雖有些小性子,卻是無傷大雅,其它人莫不都是心大的。
這個金蓮,呵,纔剛提了恩典上來,就想取而代之了,她也配。
傅大人心中滿是厭惡,似乎是不解氣,想要扒了金蓮的皮才解恨。想到蘭氏的柔媚,善解人意,雖然不高興,卻還是要提金蓮的話語,傅大人就心疼的直抽抽。
自己已經這方面對蘭氏很愧疚了,偏偏這些女人也不肯省心。
傅大人滿心戾氣,睜開眼睛捶了一下牀柱子,怒道:“來人,給我把外面的賤人,掌嘴二十,叫她敢不敬夫人……”
傅大人咬牙切齒,春桃嚇的瞪大眼睛,心砰砰直跳,可恨她現在嚇的冷汗直流的時候,腦子卻還是在不停的轉動。
不行,不行,以傅大人此時的戾氣來看,只怕他一定會弄死金蓮,以他對蘭氏的寵愛來說,哪怕不弄死,這金蓮自今天后也必會失寵。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代替了金蓮進來了,以後也必會被金蓮恨上。
她必須要保住金蓮,否則,金蓮失寵,她再恨自己也不怕什麼,但是,金蓮一旦失寵了,後面的事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好不容易纔得了一個與夫人如此近的女子,絕對,不能失了機會……
春桃沒有辦法想太多了,她必須要保住金蓮,並且要讓金蓮記住她的恩典。
所以她也顧不上旁的,也顧不上有沒有穿衣服,咬了咬牙,拼了命的就跪倒俯下身子來道:“……老爺請息怒,金蓮妹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若是她錯了,也是一時糊塗,請老爺三思,如此冷天,只怕她在外面一冷一凍,怕是要沒命了,老爺……金蓮若是得罪了老爺,請老爺看在夫人的面上,饒了她一回吧,她今天是夫人剛提上來的姨娘,若是,若是……豈不是打夫人的臉嗎?!”
春桃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也顧不上什麼了,冷汗直冒的道。
傅大人連連冷笑,道:“你倒是會幫她說話……”
“春桃不敢……”春桃大聲的很,讓外面的金蓮能聽得到,道:“老爺,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饒她一回罷,不然傳出去丟的是夫人的臉,若是她做錯了事,讓夫人責罰也好,總好過打夫人的臉面呢,她是金蘭院中出來的,夫人若是治她一治,她也是該受的,老爺……請你大人大量,別與她計較了,她與妾身一樣,出身低微,怕是沒什麼見識,一時情急說錯了話也是有的……”
傅大人眯了眼睛,聽到外面二十巴掌已經打完了,早有丫頭在外面低聲道:“……回,回老爺的話,已經掌摑完畢。”
此時金蓮腦袋裡嗡嗡的,腦子裡一片亂。現在還有點糊塗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是她卻聽到了春桃爲她求情的話了,她心中一陣感動,這種危急時刻,在老爺盛怒之時,唯一會給她說話的人,也只有春桃了。
蘭夫人,蘭夫人,今日之禍,全是因蘭夫人之故。好恨,好恨。還是比不上她嗎?!
哪怕她只是問一個不傷大雅的小問題,老爺都是憤怒起來。
“行了……”傅大人淡淡的道。
“老爺給個教訓就罷了,這三九冬伏天氣,妹妹在外面,怕是會出問題,妹妹也服侍老爺良久,萬一肚子裡有了,誤傷了胎兒,豈不是……”春桃道:“……老爺,你消消氣,饒她一回吧……”
金蓮眼眶一熱,眼淚就刷刷的下來了。
傅大人眉間一蹙,道:“她也配有我的孩子,行了,別哭哭涕涕的掃興,將她扶到屋裡去,好好歇着吧。”
傅大人淡淡的,金蓮聽到這話卻僵了身子,再也不敢動了,丫頭們來扶她,她也麻木的站了起來,去了廂房。
她回頭驚恐的看了看傅大人的屋門,覺得他真是冷血。
不配有孩子嗎,想起來了,每天在外書房起來後喝的管家送來的湯藥,她還以爲是補藥,原來是,原來竟是……
是她自己蠢,不自量力。金蓮恨的不行。手都抖了起來。丫頭們以爲她冷,便忙拿了被子來包住了她。卻怎麼也捂不熱這顆心。
這路是她選的,不能怨誰,只能一點一點的往直走了。否則就是萬丈深淵。
金蓮閉了眼睛,臉也腫了,丫頭們下得手不算重,只能算是教訓,但臉也腫了,不過不怎麼嚴重。若是嬤嬤們下手,估計她得毀容……要養好久纔可。
只是吹過夜風之後,她就開始昏昏沉沉起來。腦子裡全是蘭氏的音容笑貌。
你怎麼還不去死……
春桃說完後,傅大人才淡淡的道:“你倒是好心……”
春桃骨頭縫裡都發冷,哪裡敢說話,正僵直的時候,傅大人才拉了她過來,又來了一發……
春桃心頭直顫,從那時開始,她其實是有點怵與他同房了,覺得他十分可怕。以往求之不得的事,原來,也會變得可怕萬分,疼痛難忍。
老爺如此不管不顧,也只有對蘭夫人,才最柔情了吧。因爲愛她嘛……
可她還是怕。春桃心中越發的難過沮喪,一條死路,她走的是一條往生之路。
春桃心中滑過悲涼,一旦貪心,原來,是自己將自己推上了絕路。
原來這個男人,真的這麼可怕……
金蓮就這麼失寵了,她病了,病的昏昏沉沉,傅大人竟也不管不問,她一升上姨娘之位,面對的卻是失寵。
只有春桃一直在守着她,姐妹情深。
這後院的局勢突然又顛倒了過來。纔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又變了。自此,春桃,倒成了紅人,日日歇在傅大人屋中服侍。
旁人羨慕,只有春桃心中發苦。戰戰兢兢,她服侍的是一頭猛獸。毫無人性可言,她一旦產生恐懼,就再也沒有快樂可言了。
這樣的事,倒讓蘭氏也震了一震,她擰眉道:“怎麼這麼快,纔剛升上來,又墜下去了……”
“唉,可惜了,男人心變得快。”蘭氏搖了搖頭,笑着道:“這春桃又成了紅人了……”
筱竹道:“我聽說那一日是金蓮自己得意忘形,不知說了什麼惹怒了老爺,就被老爺一腳踹下了牀,又被掌摑二十,在外面凍了一個多時辰,到現在她還躺着,只怕沒有一個來月,好不了……”
“那就好好的派了大夫來看着……”蘭氏道,“我還指望她給佛堂那一位添添堵呢,她卻這麼不中用……”
“如此纔好呢,也算是給了她一個教訓,不然以她這趾高氣揚的樣子,怕連夫人也不放在眼裡了,以後怎麼肯給夫人辦事,也指望不上她……”筱竹道。
“說的也是,她失了勢,勢必還會來找我……”蘭氏笑了,道:“只要她是個聰明人。”
“不過她肯定也會恨上夫人……”筱竹篤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