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不能既要又要還要
不提曹佳佳怎麼教育孩子，且說曹志強，在呼啦啦的帶人離開後，就徑直回了出版社大樓。
一進出版社大門，就旁邊有個房間傳出陣陣吆喝聲，還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煙味飄了出來。
皺了皺眉後，曹志強沒有直接沿着正中間的樓梯上樓，而是走到一樓的一邊，來到了一處房間門外。
聽到聲音正是從這個門裡面傳出來的後，曹志強也不客氣，直接輕輕推開門。
進去以後，發現裡面烏煙瘴氣的，好多人都圍在一起邊嘮嗑邊打撲克，好像還是打的六人夠級。
那六個人是如此的全神貫注，以至於曹志強進來了，一時間都沒人發現。
還是身爲狗腿子的張前進，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這才驚動一個人。
等回頭發現曹志強後，那人立刻嚇的一哆嗦，連忙把嘴上叼着的香豔摘下來，摔在地上用腳踩滅，然後大聲道：“組長，不，總經理好！”
這一嗓子，大家都回過神來，也都發現了曹志強的存在。
於是乎，掐煙的掐煙，丟撲克的丟撲克，現場亂作一團。
曹志強眯眼看了看，發現這裡的人有一大半自己不認識，或者說不熟悉。
這纔想起來，這些人都是保衛科那邊調過來幫忙的。
雖然曹志強說了，自己不用人保護。
然而，隨着李有福在天津那邊的大成功，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回機械廠。
沒辦法，李有福這次不是自己去的，他是帶着全副武裝的機械廠保衛科人員，坐着運輸科的大卡車去的。
車隊去到當地後，還是直接去了天津的一家機械廠落戶，並且以那個機械廠的內部招待所爲大本營。
這陣仗一出，什麼這隊那幫的，都不好使。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那只是因爲那條龍不夠強。
如今李有福帶着全副武裝的保衛科人員，仗着紅光機械廠的勢頭，來到了津門地區，還得到了當地機械廠的全面接洽，那跟普通的個體商販能一樣麼？
所以，李有福抵達津門的當天晚上，就在當地一家國營招待所，設宴招待了津門當地的一些跟他過去差不多性質的批發販子，然後談起了賣書的情況。
津門也是有很多學校的，比如南開大學就在這裡。
其他中學啥的，更是數不勝數。
而且津門因爲是沿海口岸，經常能收到大量海外貨，所以對武俠小說的追捧，其實比京城更盛。
當聽說李有福的來意，尤其聽說李有福讓大家賣的書，是掛着詩集名頭的武俠小說，而且在京城賣的爆火後，本來就有些意動了。
要知道，京城跟進門很近，京城有什麼風吹草動，津門其實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江湖行》雖然出來不久，但津門這邊也有所耳聞。
只是因爲衆所周知的原因，津門的新華書店還沒正式上架銷售這套書。
結果呢，現在新華書店還沒上市，私下渠道先來了，這裡面的時間差，可都是利潤啊。
而且，這次李有福還說了，從他這買，不光是正版貨，而且還能打八折。
也就是十元的書，他們八元就可以進貨。
這就很有吸引力了。
畢竟在過去，像這種新出的圖書，他們那些個體書販是不可能像新華書店那樣，以折扣價進貨的。
現在能有這個好處，他們哪怕原價賣，一來一回也能一套書賺兩元錢，很可以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書販子跟新華書店還不一樣。
新華書店雖然能拿很高的折扣，可他們家大業大，消費也高啊。
可這些書販子就不同了，他們就自己那羣人，沒啥職工要養，都是賺多少吃多少，成本要低多了。
因此，一套書兩元的利潤，對這個時期的私人書販來講，已經很可觀了。
更不用說，他們未必按照定價賣，完全可以高出定價賣。
就這樣，只是一晚上的功夫，李有福就賣出去五十萬套。
這還只是試水，如果試水成功，證明這套書確實暢銷，接下來只會更厲害。
然而，五十萬套已經相當不錯了，是個妥妥的開門紅。
要知道，這時期跟私人販子賣書，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所以五十萬套，按照八元一本來算，就是四百萬RMB啊！
這數目一出，立刻嚇壞了那羣陪同的保衛人員。
要知道，整個紅光機械廠，現在一年下來，能不能創造四百萬元的效益都還不一定呢。
可在這裡，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就拿到了四百萬的小錢錢啊！
這可是現金，妥妥的現金！
一麻袋一麻袋的現金！
可以這麼說，那些年輕的保衛科人員，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被嚇壞了後，那羣保衛人員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了曾科長。
曾科長也被嚇壞了，連忙打電話通知了李廠長。
李廠長嚇醒了，連夜打電話通知了董書記。
最後還是董書記心寬體胖，立刻拍板，要求廠裡全力支持曹志強的偉大事業！
然後，第二天一早，機械廠的印刷所，就開始實行久違的三班倒政策，開始全力以赴的加印《江湖行》套裝。
原因很簡單，之前只印刷了一百萬套，後來在京城陸續賣出去三十八萬套，李有福又剛剛在津門地區，只用一天的時間就賣出去五十萬套。
現在庫存已經告急，再不加印，以後萬一再次需求爆發，就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紅光機械廠的保衛科，還派了不少保衛科人員，入駐印刷所。
他們還特別派來了六個保衛科的精兵強將，專門用來保護曹志強。
可惜曹志強不喜歡這些人跟着，就讓牛大姐看着安排。
在曹志強想來，這些人來了也好，像端茶遞水打掃衛生啥的，以後都歸他們幹。
這樣一來，就可以解放其他人力了。
可惜，因爲紅光出版社草創不久，各種規章制度都不健全，是所謂的“扁平化管理”。
這種單位本身就十分鬆散，責權也不夠明確。
在這種情況下，上面突然派來了六個保衛人員，一時間也不知道誰管誰。
畢竟嚴格來說，這些保衛科的人，都不是出版社的編制。
等於說偌大一個紅光出版社，只有曹志強這個兼任“紅光機械廠工廠辦公室綜合事業組組長”的人，能在名義跟實際上管到他們。
可曹志強呢，喜歡做甩手掌櫃，讓牛大姐看着辦，自己就跑了。
所以這些人來了後，牛大姐就只好先安排一個大房間，臨時弄了個值班室的牌子掛上，讓這些人先當一陣看大門的。
可就因爲沒人管他們，這幫人就開始聚在屋子裡打牌抽菸嘮嗑喝茶，反正就是百無聊賴混日子，就跟他們平時乾的一樣。
沒錯，保衛科其實是個比較清閒的部門，平時只要沒事兒，他們基本就是這種狀態，也就是湊在一起打牌嘮嗑抽菸喝茶。
喝酒肯定不敢，至少工作期間不敢，那是違反廠規廠紀的，而違反廠規廠紀，嚴重的話，是要被開除的。
發現曹志強一直沉着臉不說話，那六個派來的保衛人員也不敢說話。
原因很簡單，他們來的時候，曾科長曾經專門囑咐過他們，說曹志強是上頭重點關注的人物，更是大家以後的衣食父母。
今後大家的工資獎金，都要由曹志強所領導的“工廠辦公室綜合事業組”來負責了。
所以，他們這些人來到出版社後，一定要聽曹志強的話，要不然，曹志強饒了他們，曾科長也饒不了他們。
嚴重的話，開除都有可能。
話都到這了，大家能不賠小心麼？
這種沉默足足持續了一分鐘，曹志強才當先開口：“我知道，你們是工廠派過來保衛出版社的，既然如此，就這麼個保衛法？整天躲在辦公室裡打撲克？還打夠級？”
那六個人面面相覷了一番後，最終由一個快頭兒最大的中年漢子道：
“總……經理，是這樣，我們來的時候，上面交代了，我們只是來保衛您個人的，可您不讓我們跟着，讓我們呆在這，我們，我們只好在這等着了。”
曹志強翻了個白眼：“那還是我的錯咯？”
“哪兒能啊。”那個身材粗壯的中年漢子嘿嘿一笑。
“就是吧，曹總經理，我們既然都是上面派過來保護您的，您要不樂意讓我們保護，也可以給點活讓我們幹。
只要您開口，我們保證服從命令，絕對不會有一點含糊。
然而，您一直沒有命令下來，我們只能先打打牌，解解悶了。”
曹志強道：“我不是讓牛大姐給你們安排工作了麼？”
“對對對。”那個粗壯漢子連忙點頭，“我們就是牛大姐安排到這裡的啊。
牛大姐讓我們老實在這待着，別亂闖，所以我們就老老實實在這呆着了！”
“這樣啊。”曹志強點點頭，知道自己可能錯怪他們了。
大概率，是自己沒說明白，牛大姐沒安排明白，然後這班人又是死腦筋，最後就這樣了。
所以，不怪這些人摸魚，要怪就怪自己這個當領導的沒給人家安排正確的任務。
可曹志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們能幹啥。
想了想後，曹志強直接道：“你們在這等着，打牌可以，喝茶看報也可以，煙就不要抽了。
實在要抽，出去抽，別在辦公室抽，聽到沒？”
“是是是！”那個領頭的粗壯漢子連忙點頭，其他人也跟着點頭。
曹志強嘆口氣：“好了，伱們繼續吧，我上去跟人開個會，完了也把你們的正式工作安排一下，省的天天在這閒的慌。”
說完，曹志強就在一羣人的點頭哈腰下，徑直離開了這個辦公室。
曹志強一離開，一羣人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一個瘦子對那個領頭的粗壯漢子道：“頭兒，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曹組長要怪罪我們，把我們趕走呢。”
“叫什麼組長？”那個粗壯漢子一瞪眼，“這裡是出版社，要叫總經理，沒看總經理喜歡別人叫他總經理，不喜歡叫組長麼？”
“對對對。”旁邊一個帶帽青年笑着點頭，“總經理聽起來多氣派，比組長強多了。”
“都別說了。”那個領頭的粗壯漢子嘆口氣，“都把菸屁股收拾收拾，開開窗戶透透氣，這位總經理不喜歡煙味，都趕緊的！”
衆人這才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
而就在那幾個保衛人員開始收拾值班室的時候，曹志強已經上了樓，來到了自己的編輯部。
編輯部，是目前紅光出版社最大的一個辦公室，基本上大部分的員工，平時都在這裡辦公。
編輯部的東邊是社長辦公室，編輯部的西邊，則是總經理辦公室。
因爲現在的模式，是總經理一家獨大，所以編輯部的人，私下裡一般都稱呼總經理辦公室爲西座，社長辦公室爲東座。
很明顯，這是受一些諜戰片某某座的影響。
只能說，只要有人，只要有上下等級，那麼辦公室文化這玩意兒，真的是無師自通，防不勝防啊。
曹志強進了編輯部後，發現這裡的人也挺多，而且也都湊在一起聊天，但沒有抽菸的現象。
倒不是這裡的人沒人抽菸，而是曹志強一開始就規定了，辦公室裡不準抽菸，要抽菸出去抽。
這些人都嚴格遵守了這個規定，包括周社長也是一樣。
別看周懷恩是社長，他要想抽菸，也得去樓道里抽，不能在自家辦公室抽菸。
美其名曰，這叫照顧女同志，防止二手菸，其實大家都知道，是因爲曹志強自己不喜歡。
“喲，大家都有在啊。”曹志強笑道。
“總經理！”餘德利第一個過來打招呼，“您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家裡有事兒，不回來了嗎？”
曹志強笑呵呵道：“家裡事兒處理完了，就回來看看，順便跟大家商量點事兒。”
好吧，現在由於《江湖行》的火爆，加上銷售部的成立，已經不需要讓餘德利這些不精通銷售的人員去新華書店促銷了。
因爲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促銷的問題，而是產能不夠，供不應求的問題。
所以，爲了少惹麻煩，曹志強就把餘德利這些人都給撤了回來。
可是這幫人回來是回來了，卻發現一時之間沒事兒可做，所以只好沒事兒瞎聊天。
歸根到底，這還是曹志強這個掌舵人的問題。
有一說一，曹志強確實點子很多，外掛很強，魄力跟決斷力也非常不錯。
但要說到帶領團隊當領導，曹志強確實不太夠格，至少現在還不行。
之前，曹志強沒覺得這是個事兒。
畢竟出版社草創纔沒多久，人手也很少，大可以進行所謂“扁平化管理”。
等出版社慢慢壯大，人手慢慢增加，自然可以慢慢改變。
但現在看來，隨着《江湖行》這款產品的暢銷，隨着上級領導的重視，以及隨着麾下人手的暴增，出版社的發展速度超乎大家的想象。
現在，出版社根本不是慢慢壯大，而是一下子就吹氣球一樣吹成了個胖子。
這一下子，就讓曹志強有些顧不過來了。
要知道，曹志強現在又要錄小說，又要管公司，又要抓銷售，又要處理家事，還要爲接下來的唱歌錄唱片做準備，甚至還有即將開業的飯店等着他。
可以這麼說，曹志強現在的攤子鋪的太大，任何一項都要他投入大量精力，更別說所有項目一起來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既要又要還要。
必須學會集中精神抓主要的東西，把次一級的東西分出去。
什麼都要，什麼都抓，最後只能什麼都做不好。
總之，是到了該做出改變的時候了！
再不趁現在問題還不大，趕緊從上到下的進行組織架構上的變更，進行更細緻的分權，嚴格執行責權分明的現代化管理體系的改革，以後問題就大了去！
別的不說，至少在出版社的組織結構上，已經不能再進行過去那種粗放式的“扁平化管理”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
他需要一個真正的經理人了！
(本章完)